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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10月3日晚21时许,这是一个终生都难忘的日子。# n: E1 F8 R4 t# n* p( t, v, M
% D/ W0 E8 ]( Z) B0 v, W5 g 当然,我事先不可能精确地料到就在这一天这一刻,我的人生将因此而改变。但之前有太多的征兆向我预示着它的临近。包括我毫不死心地要找到那个在范老师口中和方刚的书中所描述的神秘人群,这足以让我的直觉用很清晰的方式提醒我:你很快就要得尝所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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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这种直觉的感悟,让我下意识地进行了一些准备工作。尽管19岁的我根本不能预见一旦踏入这个群落以后会面临一些什么挑战,可至少我明白与自己相处近二十个年头的家人必然会对此抱定排斥的态度,而在这当中我更关注的则是作为一家之长的父亲。! t1 J" o$ Z8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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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性格暴戾,这点连他自己也不否认。小时候,他常常是我最恐惧的对象。在将近二十年前的岁月里,年轻气盛的父亲更是把这种燥动的个性发挥到了极致。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大声地呵斥,便能让我不寒而栗,所以通常情况下他并不动武。而致使他对我大打出手的,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我哭了。9 {! T4 q; h! i7 m6 N. _
: D8 s4 t: l. E 童年的我,并不像其他孩子一般受了委屈便会嚎啕不止,更多的时候我只是独自暗暗地抽泣。而这恰恰是父亲更不能容忍的,那时他最多的一句口头禅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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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2 Q. }1 g3 } “敢哭出来,我就揍死你!”0 C4 l1 F3 a8 K; U* [3 x/ k7 V
P7 E W& y) s 流泪是一种很自然而然的情绪反应,照理说是不能自制的。但在父亲当时的极度高压下,大多数时候我竟然能够就此止住自己的泪水。于是,父亲又会加上一句:' f, R6 i, |3 h/ X$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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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子,怎么能掉眼泪?!”' o1 s5 p: @$ Y/ z2 P' E b-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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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不再轻易流泪,只是同时也造成了我更加怯弱的个性。之后,我便经常成为那时不负责任的老师和恃强凌弱的同学欺负和嘲弄的对象。或许今天认识我的人根本不敢想象,当初我唯一的应对方式便是忍气吞声。提及此事,父亲时不时会无奈地抛出一句: ~ t) M9 E- d6 P.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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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像我这样一个堂堂大男人,怎么会生出个女孩子似的儿子?一个男孩子竟会这么懦弱,动不动就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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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是否就一定不能以流泪来宣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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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a" t1 O! q! V r 当我逐渐形成自己的价值观念以后,总是会对这个问题提出质疑。随着渐渐地成年,我对父亲由惧怕逐渐转向了隔膜。许多时候,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的两人却像是貌合神离的房东与房客。而从这时开始,父亲的暴躁脾气居然也变得少了。相反母亲告诉我,在背后他常常对我如今的能力和发展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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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7 V% w1 O4 m! m& Y# Y 然而,我十分清楚的是,父亲与我之间终究有着难以调和的分歧。光凭他对我那如此极端化的大男子表现,就让我百分之百的确信他对于“同性爱”这个现象的价值观必定不会怎么友好。果不其然,在我进入同志圈之前,曾经做过一次小小的测试印证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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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隐藏自己的内心而不让拥有多年经验积累而成深遂洞察力的父亲看出端倪,这个测试不可能直接对着他实施,而需要找一个媒介,我自然就想到了母亲。我的妈妈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平日待人也素来以真诚、朴实为前提。所以,也只有她才可能将我所要传达的信息剥离了我的情感反应之后递送到父亲那里,因为她完全不能察觉到我的情感世界,只要我想在她面前掩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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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X5 \% Q* g- p7 q6 |. e7 ~9 l' z 一天,我有心装成不经意的样子将那本《同性爱在中国》放在了她可以发现的地方,性格直爽的妈妈在还没有明确意识到我可能会成为其中一员的前提下自然不会对这本书有太多的敏感,只是很诧异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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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老爱看这些奇奇怪怪的书啊?”- z: D4 A! K# ~
/ o/ K4 ?, J/ J 接着,我故意把书中一些同志据点告诉了母亲,因为我深知在她的心中有着许多受传统家庭观念教化后的女人普遍拥有的一个特质——爱看新鲜、凑热闹。果然,母亲倒有了几分兴趣,一边听着我阐述,一边还流露出好奇的神情,不断地重复着:“咦?原来还有这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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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 p5 P5 ]& X 很快,心里藏不住事情的她便把自己从我这里了解到的信息传达给了丈夫。父亲没有多说什么,但唯一的一句话已让我彻底明白了他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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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好传,连同性爱也传到中国来了。”/ ]. u$ ?% Y( d1 @0 H/ F/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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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饱读古今中外各种文学著作的父亲应该知道这个现象是贯穿于人类历史的长河中的,并不是在特定时期从国外流入的舶来品。但他说这话的意义显然是忧心于这一文化现象随着开放的社会而渐渐抬头的趋势。按理说,以父亲的个性,他只有在跟志同道合者交流时,才会表露出对社会、时政等一些与自己不存在直接利害事件的看法,毕竟除了忙于打扮自己和整理家务便没有其他特别爱好的母亲根本不会去关心这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事。而这次他却很意外地对自己的妻子说出了内心的困惑,那么这所能解释的理由只有一个——他已经隐隐开始担心起我的变化。更重要的是,随着我独立性人格的越来越完善,他亦感到原来作为父亲固有的权威渐渐难以慑服我的思想。在这样的基础上,作为一个可能会严重影响到我是否会按照他所期望的路发展的倾向,自然而然地会令他愈加倍感忧心忡忡。3 `$ j4 z+ N, ^' @/ Y0 s
) |- j" n: |6 m5 X 不过,父亲到底是与其他家长相比格外与众不同的。即使他明明已预感到了这些问题,他依然牢牢坚持着一个原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成长道路,那不是其他人想干预便能干预的。任何生活的困境和挑战,也都必须由当事人自身为主体才能解决。这一点,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丝毫不能例外。; m2 X4 F( F0 `
3 U4 C! R4 ?* ` 因此,从他开始察觉到的那一刻起,我的父亲从来就没有直接干涉过我的任何个人生活。正是由于他放给我的这一“权利”,使我没有停止自己的脚步。或许,如果当时他给我行动限制的话,大概我进入同志圈的时间会大大推迟。只不过,那样的话再次被压抑的我就会陷入严重心理扭曲的边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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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2 O3 F) n/ m! i9 T2 U- F6 `0 | 按照父亲的说法,那时的我“心已经野掉了”。似乎通过书本、通过课堂、通过同学所了解到外面世界的星星点点,已再也无法让我安心于一个普通学生所拥有的平淡生活。再加上“同性爱”这三个字对我的极度诱惑,我仿佛透过方刚的书上那些在浴池、公厕进行着粗浅交往的人群背后,看到了一种归属的方向…… |* t! m" v7 o. m! Y) @
# H# `5 r6 T) [' [& m 我还记得,在那个国庆放假第三天的晚上,随着节日的人流,我和同学们开始在路上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可到处人头攒动,所有的娱乐场所也再容不下我们的身影,而那昂贵的价格更非学生的我们所能承受。于是,不到21点,便各自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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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V: ]5 F* }, @ 但是,我倒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孤身一人站在当时上海市中心的一块大屏幕下,看着来来往往涌动的人流,内心中泛起一股浓烈的惆怅。刚刚从小锋的纠葛中释放出来的我,虽然又有了一些在班上比较亲密的朋友,可我的意识却很固执地告诉自己,我所需要和渴望得到的远不止于此。在这到处是狂欢的人群中,何处能真正拥有属于我的一片土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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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x4 g' \! i1 h- I1 N 于是,我便又有了去寻找那一群人的想法。后来回忆起这段往事,更让我坚定了自己必然是属于这一人群中一员的念头。若只是出于常人都具备的那一份好奇,是不至于在屡次寻觅未果的前提下仍旧如此执着的。同样客观上,我的现实处境也给了自己融入这一人群以心理基础。( B0 m4 U- r/ ^8 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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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来到了小花园。不知为何,在周边的马路都呈现出人声鼎沸的时候,这里竟出奇的宁静,就像是处在洪流包围中的一块孤岛,我行我素地享受着沉寂带来的快慰。那时的气候还未完全摆脱炎炎夏日的余威,但穿着长袖衬衫的我走入这片黝黑的环境时还是感到了几分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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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里面,我才发现别有洞天的一番情景:几个身材瘦弱或者高挑的不知是男人还是男孩的人们在前后最多一百米左右的空间里来回踱着步,像是在寻觅什么,又像是在漫无目的地游荡。时不时,他们之间会打上几个照面,或随意拉起一个人牵着他的手走上一段,用吴语软侬的口气说上几句闲话、打情骂俏几下。夜色的掩护下,近乎分不清他们的面容,只见到有些人手上还拿着烟卷——之前,我还一直觉得历来作为男性普遍象征之一的吸烟在同志圈里应该是绝迹的。在我看来,这些人无论是走路时扭动的身姿还是说话时柔弱的声音,都像极了一群在黑夜里飘乎不定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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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v0 A5 a) {$ Z, d; x 无意识地举起手来看了看时间,21:56分。我感到了几分紧张,有那么一刻产生了退缩的心态。只是望着眼前这些人,又让我会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两者相权衡,我还是用“既来之则安之”说服了自己。然而,我该怎么样去和他们交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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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似乎并不知道疲倦和乏味,总是一刻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行为。那时我实在无法判断他们究竟目的是什么,当中有几个人看到我的进入曾投来了异样的眼神,在夜光的微弱反射下变得格外尖锐,让我有些压迫感。只是昙花一现之后,他们又恢复了自己的活动。百般踌躇之下,我迟疑着选择一个稍微有一点亮光的花坛边沿坐了下来,呆呆地等待着自己所未知的事态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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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像注定我在这一时刻代表着人生的转变。一个貌似中年的男人向我走了过来,这也是我所见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同志,所以恐怕这一生我都难以忘记当年他的样貌:板刷头、暴眼、豁牙,混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粗俗的气息。他的手里拿着一支未燃尽的烟,脸上的表情倒显得挺友善——也正是这一点让我没有拒绝与他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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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坐在这儿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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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S/ w' N2 q, l, N ^ 男人用典型的沪语腔普通话问道。夜色虽然昏暗,我还是看到了那副呲牙咧嘴的笑容,这让人本能地感觉到一种不怀好意的企图。我的心跳骤然加快了起来,脸上也开始发烫。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居然使我难以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迟疑了将近半分钟,才张口结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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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 A1 G" F3 Z* ` “我……我……想看看。”) ~* D+ T$ v6 b4 W;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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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看有什么好看的?”9 Y& ?9 u9 l" o- J& [3 k. ?/ G& s' O
/ E6 x) u3 z! X 男人脱口而出冒出这句听起来很别扭的话,我却不知道自己给他的第一印象已清楚地告诉对方,这是个不谙世事的“雏儿”。对于许多满足不了人生的目标与期待而处在极度自我状态的中年同志来说,“雏儿”是他们最梦寐以求的,因为只有“雏儿”才可能被成为当作是自己的一份私有财产。尽管他没有倾城的外貌和翩翩的风度,却掌握着能够牢牢控制住年轻男孩心的武器,那就是经验告诉他的,这些“雏儿”们最最渴望的就是那种被呵护、被照顾的安全感和归属感,而让他们放下戒备心的引诱,便是利用那对于未知群落的强烈好奇。# j; Q/ x, U& Q0 Q!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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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来回的接触,他温和的语气让我顿生好感,先前那种戒备的心态也在短暂的时间内烟消云散。很轻易地,我便将自己的来意、想法和已经了解到了相关信息,甚至是自己的学校、专业都在他的引诱下合盘托出。他拉着我走到了那些男人们的中间,随手一指他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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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只是期望看,那么你所看到的也只有这些景象。一些人在一起抱抱啊、拉拉手啊、走走啊,没有什么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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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意思是……”3 ^' U. q j0 ~) Z9 _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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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吸了一口烟,顺便用一个十分女气的手势将烟头扔了出去:“很简单,你只有真正深入进来,才能看到你所要看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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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起那时的情景,我都为自己感到有些好笑。这句话已经很明显带着鼓动的色彩,我竟然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实际上,那一刻的我差不多已完全为好奇心和潜意识里将要获得自己所期望满足的快感所蒙蔽了。2 a$ I4 F/ T, s9 s! i2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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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到底去不去啊?”1 Z3 q- i! s$ c4 @9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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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尖利的喊叫打破了小花园的寂静。我猛一回头,看到一个“庞然大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旁边。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人,而且是个女人。2 r3 L' u4 E! H1 \. u
9 ], C9 e1 n' H% J6 s) y8 ?; N 在她最初映入我视线的时候,便总感觉这是个不和谐的音符。不仅是因为她的体形让裹在外面那块连衣裙的布已不堪重负,更重要的是她本身的性别。在我了解的信息中,没有任何迹象表示在同志人群中会有异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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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L- `; A$ F& T: V/ U “怎么会有女人混迹在里面呢?”我暗自思忖着。 B9 L6 a! `& {2 c
4 |+ |/ E% G: [" l8 O 七年前我根本不了解“同人女”的概念。由于她的出现,差一点就让我又怀疑自己见到的是不是真的同性爱人群,而看到周围人那些相貌平平的男人们如同书中所描写一样举止颇为女态的表现,又让我相信自己是找到他们了。望着我满脸疑惑的神情,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十分会心地向我解释了起来。这时,我才了解,原来还有这样一群女性,本身是彻底的异性恋,却专门喜好去接近男同性爱者,为了获得他们的青睐,甚至不惜以金钱为诱惑。单凭跟前这个女人的身材,便能很自然推断出她的富有了。0 @# S) ^5 D4 \; q# E
3 D( `9 b# x2 Y: N0 T& g! B 或许,男同性爱者身上特有的那种普通男人所不具备的细致与敏锐,是吸引这些女孩子投身于他们怀抱的重要因素吧。从心理学的角度,我也把和自己一样的同胞们称作是“易受暗示的人群”。$ m1 g8 R2 Y3 q- f
0 c* C+ F6 ~. }/ u: }* ^ 很明显,刚才女人的喊话是针对这个中年男子的,而见后者没有任何对她的表示,她有些生气地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不耐烦地冲我挥了挥手。我怯弱地立即坐到了一边,她用十分麻利的动作点燃了一支烟,拨了拨一头垂肩却有些凌乱的长发,在旁边猛吸了起来。那样子令我一度认为她在吸毒。直到女人吸了一口还能神态自若地说话,我才打消了这个念头:3 F' S* @$ H9 F4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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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老妖,一看到年轻男孩就喜新厌旧!”& I! @# Z) A) K#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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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妖?”. S" C! p& v" h9 l6 @/ \( M4 Q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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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个怪异的名字,让我忍俊不禁起来。回头又一次细细打量着那个男人,倒觉得这个外号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看起来,他对于这个并不怎么好听的雅称也没有排斥。后来我知道,在这个圈里大家大多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名,每人都有一个绰号来代称。有些是由他人取的,有些则是自己想出来的,还有一些是取其来自地为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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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妖告诉我,由于之前这块地方经常发生治安问题,受到严厉的整治,导致人气急剧下降,一般来说,晚上是不太有人在的,所以我几次光顾这里都一无所获。只因今天是节假日,小花园反而成了一个真空地带,才导致我意外地看到了眼前的这副情景。在通常情况下,他们在晚上一般都只在另一个重要的据点广场活动。0 ?4 j+ L0 q6 k0 T d
3 `9 q, V9 [5 d. R8 z “你摆句话好不好?光顾着泡小帅哥了,到底去还是不去啊?那边也有很多帅的等着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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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 Y: k, C `! V. u* V# \3 K, ` 那个女人又一次催促着。我大约明白了她的意思,狭长的小花园不过一百多平米见方,在这里的人也相当有限。而节日的人流也刺激了她心中蠢蠢欲动的情结,相比之下,广场的人流早就让她按捺不住了。当然,看情形,老妖在她的心里还占据着蛮重要的位置,因此她几次要拉他一起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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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i/ Z# p3 g8 Q0 b 老妖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你晚回去的话要不要紧?我们现在要去广场了,你方便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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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看似不经意的话,竟给了我极大的感染。在我的印象中,无论是过去的好友还是同学、家人,极少有人给我这样细致的关怀。他轻轻将手环绕在了我的腰间,这是个从来也没有别的男人触及过的部位,就在一瞬间,我混身都泛起了阵阵暖意。& @" O0 F5 V' }+ j
$ n, t3 J- z7 D- H0 _* y" i “这样你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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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N1 |1 _4 x2 _2 W 这时的老妖倒装起几分“绅士风度”,像是他右手边搂得不是一个年轻男孩,而是一位华贵的女士。我没有说什么,此时的我脑中已失去了任何想法。于是,一行人零零散散地走出了小花园。, @# I! l- V) T/ o) ^) }/ G
! X K. N! x2 E3 V+ h" W" e 一路上,老妖又对我说了一个相当关键的信息:来这种地方的,大多都是外地来沪的男孩子,为了谋生,他们多半选择以卖身为职业,有时候便不得不故意在活动据点里摆出妖媚的姿态来吸引渴望买他们人的注意,另外里面还有一小部分本身并非是同志的男人,纯是为了生计而陷入了此道。而且,由于他们往往都相貌平平,价钱也开得并不高,常常在和客人交易之余会行些顺手牵羊之事,或者以恐吓、敲诈的方式谋得更多的利益,弄得小花园和广场两地在圈内声名狼藉。刚才我看到他们在小花园那狭窄的范围内来回走动,就是为了等待有客人能找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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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起来,他这么说的目的显是为了增加我的恐惧感,继而不再去试图与其他人建立任何人际关系。当我十分敏锐地问道:“那么上海本地的人又会去哪里呢?”他那口若悬河的表现立刻变得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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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8 z, v9 I: E& W4 w8 i “他们啊……一般都会去室内场地的。以后我可以带你去。”1 u4 m, c$ `4 ?! [
7 l V/ W8 A* f! {7 l 随后,他又借故扯开了话题,这也令他意识到了我并不如之前所想象的那么容易对付。可惜的是,我那时没有想到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同样作为上海本地人的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呢?8 d& `+ H$ L/ W"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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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目的地之前,我们经过了一条相对比较繁华的路段,周围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其他人的行为也开始规规矩矩,不像先前那么放肆了。可老妖依旧旁若无人地搂着我的腰,时不时还轻轻抚动几下,令我有几分麻痒的感觉,从腰间的那一点传遍了全身,使我无论从感觉上还是心理体验上都完全接受了他的这种方式。那个女人见此情形,像是有几分嫉妒似地调侃道:$ T; }& J+ Y: d#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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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明目张胆哦,小心警察来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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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老派’才没管得这么宽呢。如果来查我就说是我的弟弟,那又怎么样?”% W$ u1 P0 U; B.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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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周围人都表现出萎靡不振的样子,我觉得身边这个叫“老妖”的男人太与众不同了。至少他具备了一种真正男人才能带来的强势。终于到了那个广场,果然那里的人远远超过了小花园。尽管这里仍是个比小花园更开放的环境,但里面的同志却没有一点顾虑,做着比小花园里更明目张胆的举动,似乎这里就有个天然的屏障,保护着他们不会受到外界的干预。老妖说,这种心态往往只是一种心理上的自我安慰,事实上在这里并不真的那么安全,作为市中心的重要组成部分,随时会受到盘查和冲击。# P) L2 n+ _0 i#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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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对这一部分同志来说,这块地方是他们唯一能够体验到安全和舒适取得最大平衡的土地吧,哪怕只是出于一种自欺欺人的合理化解释和心理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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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4 k& o# i$ g/ d+ \2 b- u" ] 这时,那个女人像如鱼得水一般,见到许多她认识的人频频招手,便顾不得其他的径直奔了过去,即便是她明知道那些大多只喜欢同性的男人看中的只是她手中的钱。老妖带我在他们中间坐了一会儿,只见这些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并没有太多注意到我,可我还感到相当的不自在。老妖见状,相当体贴地搂着我离开了那是非之地。* Q+ \" z- X!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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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沿着广场的外围散着步,沿途又能见到几个零星的同志走过,他便教我如何能够识别这个人是或不是。他的意思是真正同志走路的姿态是与常人有差异的,但后来我了解到这仅限于那些经常抛头露面且热衷于引人注目的类型。不过他说的这些多少还是对我有帮助,尤其是通过眼神来判别对方,更是在之后的同志公益工作带去了极大的便利。也就是靠识别这个特殊的眼神,使我有了之后第一段恋情的基础。+ J) a: i0 B& i4 J' s%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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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妖也谈到了他自己的感情经历,说到他过去的BF 们如何小鸟依人地躺在他身上撒娇,他又是如何地呵护着他们,自然还提到了他们中有一些人因为红杏出墙而被人查觉的经历。他特别说到的一段到现在我都记忆犹新的往事:; J" Z' b J1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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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他和别人正在床上,早就有人通知我了。然后我赶到那里,当场被我抓到,对方立马逃走了,结果我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揍了一下。他大哭了起来,说不是他自己愿意的,对方不停地挠他痒痒。他最怕的就是这个,一有人挠他,他就吓得什么也不敢动的,只好任由对方处置。看他这副可怜相,我还能怎么样呢?只好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哄哄他咯……”% n6 q% a( @! A6 S/ l
$ x* C# j* G- @, ~9 E/ Y* ` 听着他的讲述,我越来越强烈地产生了极大神往,那是一种震撼般的刺激,我想起了中学时代和小学时代同学、老师对我的歧视,想起了每每自己孤单一人时总没有人愿意给我细心的抚慰。特别是在父亲的眼中,似乎在他看来男人就不该有软弱和寻求慰藉的时候,那只是女孩子们的专利。今天,在这里,在这个男人的口中,我得到了颠覆性的反证。2 J- `9 g. d0 c+ f$ `, T5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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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我们已谈了将近一个小时左右。外面的世界依旧喧嚣不止,广场内的同志们也未见有散去的迹象,但我的BP机已不停地响起,那时家人在催我回去的信号了。我生出隐隐的反感,只是眼见时针指向了23点的边缘,他还是相当怜惜地说道:/ P) g9 Q/ c. G. d+ k) e) b
, {& U1 D: d, ^% X9 O, F9 x “不早了,你快回家吧,否则你家里人要担心的。”+ D8 D$ X* n7 m5 e: S0 N: }
3 R! F. Q& L2 A; c& O5 L 接着,他主动留给了我他的联系方式。我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他,徒步回到了家中。) y1 R% t" E. k6 J$ t
9 Y/ b; p4 Y1 l( p0 A& b6 u 离开了那样的环境、那样的人,我的心绪也开始回复到了平静的状态。反思这一连串的经历,我开始意识到这对自己整个人生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的事件。打开我那台没有连接网络的486老式电脑,在自己的电子日记中写下了短短的几句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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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a' E0 Z0 Q+ }) j- T+ g “今天,对我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因为我的人生可能就会由于这一天而改变,我找到了一直希望发现的同性爱人群。不知道,这对我来说究竟是幸福还是伤苦。只是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是我必须去面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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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4 ^, {8 \: t0 T$ r 这篇日记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写完以后,我不小心按了一下打印按钮,结果一旁的打印机立刻听话地将日记打了出来。我随手将它放在了众多废纸的中间,没想到过了没几天居然被母亲发现了,盘问了我好半天是怎么回事。我百般解释,最后以“这是朋友的日记,让我帮他打印的”为由搪塞了过去。如果当时我没能让母亲打消她的怀疑,那么只怕我出柜的日子就将提前整整两年了吧。; h# j6 K: r1 } U( y. Q3 g
- K. T+ h8 D' |- Q 应该说,能有这样的历练是那时住在市中心带给我的便利。如果并非如此,那么只怕我多半要和其他大多数的同龄人一样,通过互联网才能了解到现实中存在这样一个不寻常的群落了吧。因为就在当时,我们家已贴出了拆迁通告,离正式搬家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幸运,至少在我的内心里相当认同这一点。起码我得以有机会全面认识了同志圈,而不仅限于虚拟的环境,如若不然,也许后来我的生活将陷入平庸,更可能会加剧太多的风险。这可以说是一种偶然,也可以说是一种必然……1 X# a, ? T- N& B8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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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我都在一种复杂的心情下度过。我不敢打那个老妖留给我的电话,却盼望着自己的拷机能够响起他的呼叫。平心而论,他并非是我喜欢的类型,尤其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交往,和与那个“同人女”之间一些特殊的暧昧,都让我感受到了太多的不确定。可是,就目前来说,能够满足我内心长久期望的安全感的,只有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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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心态,也给了后来我第一个BF进入自己的生活以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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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的一个下午,我的呼机骤然响起。一看姓名,我便又一次激动了起来。电话里,他的声音仍旧那么温和。他约我去小花园碰头,我二话不说就放下电话出了门。为了遵守时间,我不惜叫了辆出租赶去,要知道当时我只是一个每月仅有一百多元零用钱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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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我意料的是,白天的小花园,竟然比晚上更加热闹得多。4 q' Y; r s9 w, N
, c5 T t' p7 D) n2 g 失去了夜晚的遮闭,没想到那些人变得格外活跃,相互之间调侃和放肆的举动也更为夸张。我正在纳闷,为什么我之前在白天去的几次老是一无所获呢?细细观察,才发现个中的奥妙——原来,他们的身影一直混迹于那些在小花园锻炼和休闲的老人中,这使得他们的隐蔽性大大增强。而且,那些老人也像是对他们司空见惯了一般,没有任何在意。过去,我在小花园寻找时,往往只看到有老人在里面活动便随即放弃了,并没有深入去探究。再加上白天车水马龙与人来人往,更不会有多少人去关心这个专供老人使用的街心花园里会有多少隐秘了。* @, C6 B% Y' O/ n: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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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自己的观察水平依然有待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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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s% s+ y& ^& J 老妖拉着我,向身边与他一样年龄的中老年人们介绍着我的身份。最让我惊奇的是,这当中还有一个年过古稀的白发老人也是同性爱者。据说他是整个同志圈内的新闻人物,早在解放前便混迹于小花园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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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人看起来心态极佳,面对着周围俱是比自己年轻三十岁以上的人们,他表现得相当自若。但望着他身边那根黑色的盘龙拐杖,不禁发出了轻声的感慨和叹息:到了这个年龄,纵然能有体力再活跃于圈内,可回顾自己一生的得失,难道真的会不感到任何失落与惆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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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以后,当作为同志公益志愿者的我又几次来到小花园想寻访这位老人时,却再也没能看到他的影子,大概已经去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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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妖滔滔不绝地对着他的同伴们说着我的长处。一干人等都向我投来了欣赏的眼神,尤其是那位老先生的目光更是流露出几分特别的异状,甚至想要直接伸手过来碰我。这让我又开始不自在起来,便带上了太阳镜,快步走开独自坐在了较远处的一排石凳上。众人七嘴八舌地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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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还挺怕羞的嘛。”6 \; _5 F: D& S& e
! e. K6 A# j$ m8 z7 I/ l9 l6 Q “老妖啊,这次你赚到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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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w% A* K; N9 r: v 老妖当然马上赶到了我身边坐了下来,为了弥补我刚才的不悦,关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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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i. }- Y7 i" M: ^: A3 O% C, Q “前面坐几路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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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没好气,低声地回答:“没坐公交,我拦了辆出租来的。”* W( }' g4 j0 w: s0 Z
! }) W8 [5 h7 P: A4 _# {" c; N 谁知老妖突然叫了起来:“哦哟,你挺有钱的嘛,家里肯定是大户。”& ]6 H( d' o+ S; Y
& \- J3 w7 B! O" |* _ 这话声音并不大,却足以传遍周围十几平米的空间,也引来了小花园中其他的好事之徒,特别是听到了“大户”二字。很快,那些在游荡中的外地男孩们注意到了我这个生面孔的存在。正在这一时刻,之前有过短暂一面之缘且将严重影响我之后生活里程的人出现了:9 ^& | d& D% d3 c' l
* t! ~/ E6 k) M9 ~ 瘦小的身影,身穿一件雪白色的网球衫,和一条故意磨出许多破口的牛仔裤。他扭动着身姿走到了我的面前,两个月前的印象使我顿时对他有一种熟悉感,却无法回忆起究竟在什么时候见过。他的皮肤是黝黑的,脸上的笑容也显得十分轻浮。可就是这样一个男孩,令我在第一时刻就有了绝对超过身边这个中年男人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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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 k# X& r/ [ 他没有任何先兆地坐到了我的身边,拉着我的手,啧啧称奇地赞叹道:“唉,皮肤真好,真让人羡慕。”4 k% }0 z: _) k* q" _ w
9 b' k, l: Q7 o( }% J8 o 这一次,我没有像先前面对那些中老年男人那样拒绝他的触碰。我总感觉,眼前这个应当属于和我同龄的人身上,会有许多共鸣。所以,我最终选择了接受。% u/ y! g7 @3 ^. Y. s* P
5 U p# D. ?6 r7 B) H3 F 不知为什么,老妖并没有对他的举动有任何反感,这让我心里猛地一沉。在他的心中,我是否只不过是一个可以用来展示的私有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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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身材高大却表现出极度不协调的妩媚的男人走了过来,看到跟前的情景,大笑着用软绵绵的语气调逗道:6 u7 l2 m- ?% H1 r" ]
( P- w& J5 _4 D9 H “哟,一边是老妖,一边是小妖,中间夹着一个不妖的,你们好去群交了。”6 G- Y( o$ q2 B: r
3 K8 p" [' v- z1 E4 l2 v6 o8 ? “去死你个黑牡丹,少拿人开涮!”% ]5 Q r Y( ^
! \/ ~# U( s m9 p 老妖边抽着烟边笑骂了一句,而另一边这个叫“小妖”的男孩仍全神贯注地看着我修长的手指,紧接着他竟伸到自己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面对如书中描写的一样大胆露骨的举动,我的心跳还是不断地加快着速度。; s m6 y1 ~4 @# z+ M2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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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紧张情绪是很难用语言表达的,而当时被他和老妖夹在中间的我绝然想不到,一个月以后,他就是我的第一个BF。虽然老妖再三强调过,这些一味地只是为了引起他人注目而极尽怪异装扮的男孩们,整日没有正当职业却有心情在这个小花园里看似无所事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却一直未把他与他们等同在一起。# A t2 p2 V' ^( D$ l9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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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就是情窦初开以后首次对我理智的麻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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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我自己,当时都并未完全对“同性爱”这一现象持认可的态度,而我所看到的情景也实在难让我抱以哪怕一丝一毫的认可。那天回家,我又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 u: z; v6 m' m) [! X- [# g# T9 K
$ y, ]; r3 j5 L C; ~ “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内心的冲动让我跃跃欲试,我知道,一旦踏出这步,将是我人生难以回归的转折,但这究竟是‘高尚’还是‘堕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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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1 k8 F5 }- V5 T" K4 F1 Q: J 时间的车轮飞快地前进着。不久以后,又一个偶然的机遇让我开始了与那个“小妖”长达半年以上的恋情。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已根本忘记了令他第一次关注到我的契机恰恰只是老妖那句“家里肯定是大户”的喊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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