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破

可爱方宝儿

上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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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四月芳菲尽，盘丝岭上的桃花却正是明媚妖娆，嫣红娇柔好似女子颊畔的晕色，风流多情一如东君，也不由得流连往返。

& ~6 O6 a- s! ^6 D9 C" i　　初见子瑜的那天，我坐在澄碧的湖水边，调试绿绮的琴弦，蓦然听到一声清丽已极的笛声在背后响起，竟与绿绮幽冷的音色遥相辉映。诧异地回过头去，一个身影撞进眼底，那年轻书生放下唇边的叶笛，静静地向我看过来，笑容清澈得没有一丝阴影，他站在一树繁花之下，花影掩映间青衣如水，竟然把那些风流全都比了下去，那一眼，刻在我心里，便是一生。

　　2

　　我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女子，她回眸一望时，那桃花般的容颜徐徐绽放，蛾眉间那一点朱砂嫣红欲滴，她坐在我身旁抚琴，唇边柔软的笑意流淌，让人错觉尚在春天。我看着她如云的白衣，银色的鬓角，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安宁与欣然。

　　千年来，我在海底凝望月影，而如今，她降临在我面前。我亲吻她的眉心，看见她微微颤动的羽睫，金色的瞳孔中清晰地映出我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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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瑜时常为我吹笛，他随手摘下一片树叶，便可奏出动听的曲子来，紫郢是他心爱之物，那紫色的玉箫有着极美的音色，在他唇边更有难以言喻的魔力，我靠在他的膝头，微阖双眼听他吹奏，仿如陷入了一个旖旎的梦境，不愿醒来。

　　今日方晓，情之一字，原来可以醉人……

' e. N# e5 U" w- e0 K. `4 p　　子瑜子瑜，你是不是我命定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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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年修炼，我以为早已经淡忘了一切，看着人间红尘滚滚，三界里爱恨纠缠，不过付之一笑罢了。盘丝岭上的桃花从不会凋零，便是因为它们无情，西天月轮皎若冰雪，只因那里住的，乃是一个无情无欲的女子，抛却了情爱，还有什么可以执著？

7 z: p, m% `9 ]( h7 m　　然而此刻，我却情愿陪伴这个男子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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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x2 o3 o6 p3 o- Y" |7 J　　仰首看他清俊的面容，手中两绺青丝彼此纠缠，终于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目光如水，我们从对方眼底看到自己的倒影，一般的眷恋，一般的痴狂。听到他在我耳边低喃，这一刻，我相信我们可以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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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V5 X$ W3 p. J. M　　“子瑜，下一世，下下一世，我们也要在一起。无论你转生到何处，我总要走遍天涯海角去寻你，不让你孤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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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 U6 Z2 B　　“子瑜，九州如此之大，偏偏叫我遇上了你，今日，我才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 o' {  F1 \% U　　“子瑜，以天地为证，如果有一日，你不再爱我，就让这盘丝岭上的桃花尽都落去。”

+ y$ q! d2 P  m8 V8 P　　子瑜，子瑜……

　　她伏在我肩头，低声倾诉，言语若珠玉落盘，声声落在我心。我拥了她，心中无限疼惜，这样一个明媚的女子，心中竟有冰雪般的寂寞，认真的发下誓：“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护你周全，子瑜愿以此身为证，如若有违，当入北溟千年冰窟中身受苦楚，永远不得出来。”

　　她惊愕的神情让我不由好笑，拂去她眼中隐隐的泪光，笑语，如此娘子可满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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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深地看着我，她极缓然而极坚定地牵起我的手，紧紧地握住。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对彼此许下了一个不离不弃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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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从那日起，我的内心便察觉了一丝不对，北溟海下的千年冰窟是天庭流放重犯之地，子瑜一介凡人之身，如何会晓得实情?只是当时，我过于沉迷于那个温柔的誓言之中，并未发觉。而那一点阴影，终于渐渐扩散开来，最终变为无垠的黑暗，将我们的爱情吞噬。

　　6

4 B( R1 ^+ u, R0 [　　在她身边的日子太过幸福，以至于我几乎忘记了自己出身于另一个世界。接到青鸾传音的一瞬，我蓦然惊醒，梦里紫郢声断，桃花落了满地，我心爱的女子笑容渐渐远去，若云霞将散。

　　俯首吻去她眉心的一点惆怅，对不住了，这些日子她望我的眼神中隐隐似在担忧什么，是女人的直觉么？你对子瑜如此，我必以百倍还，决不负了一番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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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我送他下山，本是出外游学之人，家中来信，催促他立回，我如何能阻他尽孝？况且天劫在即，更是无力分身，只得暂且分别，来日再叙别情。然而眼见那青衫遥遥的去了，泪水仍是盈了满眶。

. e7 @# [+ `* Y  q# |4 Z7 U9 \) c　　子瑜一去，我也返身踏上了回程。一阵暖风拂过，已然身在洞前，门前女妖齐齐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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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5 P. B' S' W# o3 O; D　　“恭迎师姐回门！”

　　抬首看去，石门上那三个篆字峭冷依然，不禁微微一笑：久别了啊。

- _6 f! d# h& Q/ C  o. T　　踏过无数落英点缀其上的绿茵道，我径入洞中，厚重的石门在我身后慢慢合闭，遮蔽了外间无限春光，我漠然不语，任暗影自头顶落下，将身体完全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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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f' p$ Q4 n　　面前，是大厅的入口，曼佗罗的花纹如火焰一般在地砖上蔓延，有着惊人的浓艳。大厅正中立着一名女子，面前插着一柄长剑。她背向我，绛红的长纱自腰间流泻至地，烈烈燃烧。听到动静，缓缓地回过身来，露出一张绝世的容颜，那双凤目中透出我再熟悉不过的冷厉，竟将曼佗罗的热情生生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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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 O% y6 M2 B/ D　　迎着她的目光，我缓缓跪下身去，行了伏礼：

　　“盘丝洞首代弟子莫吟参见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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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x) t! V" y　　子瑜，若今次得以逃脱生死关门，莫吟愿放弃所有，换得日夜伴你身边，从此无论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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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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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m# n, r- }" s/ ^8 H　　乘风破浪直出东海，银白色的闪电在碧波中穿梭来去，我一次次地冲上九天，仰望明月，胸中涌动的，并非年少的轻狂，反而是一腔的空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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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k* i! H8 Y* n- Q) w7 {2 ^8 p　　夜幕下的东海，是暗蓝色的幽邃，深不可见，一如阿琅的眼眸，那里面，有太多神秘的，苍凉的情绪，碰触的瞬间，直让人浑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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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G& b& m' y; |) ?' X- {　　飞得累了，我浮在海面上一动不动，任潮汐将我带往远方。清冷的月色温柔地笼住身体，让我感到莫名的暖意。我将自己融入月光中，仿佛如此便会忘记了一切，阖上双眼，就不再与这个世界并存，远离了水晶宫的灯火，我的灵魂随着海潮吟唱，此时，我不是东海的龙族神将，只是子瑜，青郦子瑜而已。

　　9

　　千龙出一郦，我的出生是龙族万年不遇的大事。王族中人人欢喜，母亲抱着尚在襁褓中的我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青色的眼眸温柔如水，子瑜，子瑜，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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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身于东海皇系的母亲，有着高雅文秀的气质，只是身体不甚好，自从嫁到西海，始终为时寒时热的海流所苦，生我时又是难产，只是在四个月后，便撒手西去了。一时间，我成了不祥的存在。

* ^# u+ }% p! k9 h+ s% {　　深爱母亲的父王暴怒之下几欲将我掐死，在兄长的奋力劝阻下终于作罢，然而我也被逐出了西海龙宫，送回到水晶宫去。那个繁华的不夜之城，传说中聚集了无数珍宝的神秘之地，在那里，我见到了整个东海最珍贵的宝物。

　　不同于我象父王和兄长多些，阿琅有着和母亲极相似的青瞳，这也是东海皇系最尊贵的身份证明。仍记得初见时，她向着我微微地笑，一双弯眉如天上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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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哥哥，姑姑不在了，阿琅来替她陪着你吧！”

　　母亲逝去后，除了远在西海的三哥，还从不曾有人对我这样温柔，我的眼眶红了，虽然因为害羞悄悄地侧过头去，眼前却时时浮现出那双过水天青的眼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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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r( I' ]( E4 |8 {# ?　　舅父对于被父亲丢回来的小龙并无多大好感，只是将我置于珊瑚殿，母亲的故居里。回到了东海，我的银发银眼与周围格格不入，越发被众人疏离，郦龙的身份更成了克死母亲的代名词。我渐渐开始待在殿中，不再出门，避开流言蜚语的困扰，就是在那时，我养成了在中庭观月的习惯。

2 m% q; j" d3 o* [% k　　海中倒映的月影，在幽蓝的水幕中孤独地摇荡，与我何其相似。阿琅所住的琅缳阁是水晶宫中最华美的殿堂，一旦入夜，她就得回到那处明亮的宫阁之中去，而远离喧哗的水晶宫，我在连游鱼都不曾经过的珊瑚殿中抱膝独坐，空前地感到寂寞。每天我都在盼望着黄昏的时刻，那一个时辰里，阿琅可以到珊瑚殿来与我作伴，这一个时辰，是我十年里对于幸福唯一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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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岁时我被获准进入水晶宫学习武技和术法，弹指间百年已逝。或许是郦的资质天生不凡，掌握风水变幻于我而言易如反掌，手执长枪，则万人莫敌，千军辟易，一时东海龙将的名声震动仙界，然而声名赫赫的背后，我依然是那个一身寂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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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琅形容渐长，典雅高贵的风韵和皇女的身份让许多王孙子弟趋之若骛，然而她亲近的人却只有我一个，人们大都以为我们必将走到一起，连舅舅也有意撮合，没有人知道，那不过是我们装出来的幌子罢了，阿琅心中所想，岂是他人所能猜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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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M- y. C7 m, A. e7 x# N5 j- f　　听到她表白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发觉她的眼眸不再是青色了，闪动着幽蓝的光泽，那里面承载了一个女子所有的高傲与委屈，只有身陷绝望的爱恋，才可能有这般的风韵，我苦笑，原来，我才是被瞒得最彻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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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3 x6 m2 H# [( f$ x　　身体在月光中沉浮，那个女子幽幽的倾诉还在耳边回荡：

5 L$ l1 f9 z  x% f/ n' l　　“子瑜，从小时候起，我就一直爱着一个人，虽然他从未特别注意过我，但是每次听说他从西海来探访时，我还是会穿上最美的衣裙，精心打扮，只求搏得他一瞥赞叹的目光。直到一百零六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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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d& D+ `  @+ }% s: x6 s　　“他突然来访，是因为家中出了一场祸事。与父王长谈后，他走出殿来，看到了躲在门外偷听的我，那时，我的脸羞得红透了，竟然被他看到这个样子，真是太失礼了，他却俯下身来，轻声的安慰我不要怕，答应不会泄露给父王知道。他告诉我，他的幼弟因为一些不属于他的过错，必须远离家人，到这里来生活，希望我好好的照顾他，不要让他孤单寂寞。

　　“看着他俊朗的笑颜，我郑重地点了头，心中发誓说，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守住这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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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零六年过去了，我眼看着那条小龙成为了东海最强大的战将，地位尊崇不亚于皇族，心中是那样的喜悦，可是，我没想到，却等到了这样的消息：

　　“西海龙三太子在婚礼当天晚上火烧洞房，被天庭押入重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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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F5 Z0 |2 ?, q6 l" @" X; k　　她泫然欲泣的脸在我眼前明灭，满天的星辰都化作碎片落进这双碧青的深潭里。

　　我能够看到逶迤于地的水蓝纱衣上滚落颗颗鲛泪珠，能够看到华美的宫殿中独坐天明的纤弱身影，能够看到那个礼拜紫薇诚恳许愿的龙女热切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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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R% Y% X  G( }1 `2 N! b　　琅缳，你何苦许下如此重誓，竟愿以一生的眼泪换取他的自由。而那个人，从未将你真正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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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 ~. M6 v( L　　他接受观音的委派，协助金蝉子往西天取经，而你又当如何？这百年来，你都望着他的背影默默等待，又得到了什么回报？

# q. x, N2 {# l9 c　　“子瑜，他是我心底的一根刺，哪怕是遍体鳞伤，我也无法放手，我会等下去，等他取经回来，千年万年都不要紧。只是，这最后的一件事，我始终有愧。”

　　“对不起呵，子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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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呵，子瑜，子瑜，子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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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6 o) y  S8 ?# w1 g# O" ]* Z　　我捂住发痛的额角，心下仍是不能抑制的阵阵冰凉，阿琅，为何要道歉？

+ S& k3 T" V2 M2 G　　即便你不说，难道我便不知情么？

8 O4 a7 ~* q3 k0 }+ ^　　与我交谈提到三哥时闪烁的眸光和颊上的红晕，看着我的背影时依恋的神情，你亲手为我挑选的服饰与谁的相似，苦苦执着于远处幻影的人不仅是你，阿琅，其实你不必道歉……

, P; m! P- {! A, E4 h　　冷月清光下，我丝毫不觉寒气侵人，或许，是因为心早已凉透了吧，回首东望，水晶宫的华灯正是璀璨明亮之时，深吸一口气，我纵身跃出海面，别了，阿琅

3 u7 O  A( B/ I1 o1 }　　我要离开东海，游历人世，百年后再见，或许你我都会有新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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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山明水秀间抚琴，看过春花秋月，行经夏雨冬雪，忘却了流年如砂，自指间悄然而逝。

. U. C8 A$ ?+ L' k! j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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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r, D6 M2 ]: s　　夜色如水，明月似霜，我翩然起舞，对影成双，纤足轻点，衣袂飞扬，于风中摇曳生姿，仿佛一个化为真实的梦境，梦里，有一只秀美的蝶，若欲飞翔。

* U; I- C* l6 m# Q5 j6 P　　回首已黯然，只身孤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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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W, q- r3 Y$ O4 K; a0 M$ q$ R# H　　华光既出，天地生辉，莫吟踏遍青山，依旧是红颜寂寞，纵横江湖，何曾有笑语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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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0 S* {) G& P　　那一袭云白的衣飘然而过，身后红尘未定，眼前繁华无数，只不过是别人的热闹，三千弱水，她竟取不得一瓢可饮。

　　下山廿余，一身白衣不曾沾染半点风尘，她喜欢在酒店中，挑一个靠窗的位子独自啜饮.那些江湖中的杀伐之声渐渐远去，她的心里，有一曲高山流水静静地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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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D; I& l: ?  p& n- c- G　　“首席师姐!”

　　回眸一瞥，紫衣白发的少女正一脸惊喜地望过来，微微一笑，招手示意她过来。

　　看着年轻的女孩一蹦一跳的灵巧模样，眼中露出一丝暖意:俊俏的模样，淘气的心性，还是个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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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用热切的眼光望着面前白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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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丝洞的莫吟，是江湖中的一个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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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着绝色的容颜与高明的身手，却不为任何一股势力所用，虽为魔族，那双淡金色的眼眸中却有着令人不可质疑的宁静恬然，见过她的人无不为之折服，谈起莫吟，他们总是会露出微笑，语气中带着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倾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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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丝洞的莫吟，是一枝开放在山间的桃花，无论何时，都带着春天的暖意，若是她肯一展笑颜，只怕连东风也会沉醉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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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天真的脸庞上有着甜美的笑容。

$ O  k! q# u9 B) Z4 Y6 m　　“师姐好，我叫成茵，修为刚满了20阶，下山来帮师傅买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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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9 G2 I. l/ E0 a7 y' z　　女子微微一笑：“辛苦了，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很不容易啊。”

. |. h. }/ ]& p6 L) B0 m1 y　　少女睁大了眼睛:“怎么会!第一次到这么热闹的地方来，开心死了，在山上的时候都只有花妖和蜘蛛，无趣得紧呢!再说，比起我来，师姐的修为那么高，任务也更艰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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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 l0 H$ \; }# B" c& M% z　　对着少女发亮的青瞳，莫吟缓缓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等你修行到了一定地步，这些看似困难的事情，做起来会比以前简单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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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S# Y6 c. o! T　　看着那张犹带稚气的清秀面容，白衣的女子有些微的恍惚，当年的自己，也是这个模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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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盘丝这么久，依然是过着漂流无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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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j, w2 ]  `) L6 n6 e　　新酿的梨花酒有着清亮的光泽，漾开的青色波纹一如鱼尾摆出的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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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F2 X2 I5 z　　垂眸凝视手中的白玉盏，眼前渐渐浮现出盘丝岭上的风景来，碧玉般的湖水，永远带着幽邃的绿意，山腰那片桃花林，无视人间季节变幻，总是肆意地缤纷妖娆，盘丝岭上的天空，无论何时，都是澄湛如镜，蓝得仿佛可以照出人的心思， 穿过铺满落英的绿茵，那条石路蜿蜒曲折，直通阴暗隐秘的洞穴……

+ Z+ K; U; M; W- t1 w' L　　仿佛做了一个悠长的梦，苏醒的瞬间，白衣的女子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原来，那些记忆从来都没有被忘却。

　　走入江湖的一刻，它们被深深埋藏在角落里，任凭尘土与蛛网将其掩盖，可是到了某个时候，它们会突然冲破关闸，如洪水一般地奔涌而出，从头至脚将你淹没，用叹息，用呐喊，用一声声的倾诉，让你明白，它们纠结成的思念，会是怎样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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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在凉夜里独自醒来，看到床前有一片如水的月光。

　　尽管女儿村有着百花之国的美誉，莫吟却当仁不让地摘走了傲来花神祭的桂冠，江陵四美之首的红苓曾经叹息道，莫吟的容貌并非天下第一，然而当她走入你视野中的瞬间，你会浑然忘却了身外的一切.这样的女子，叫人如何不爱?

　　17

　　抬起眼眸，对着迷惘的少女嫣然一笑，白衣的女子站起身来。

" [, D* [3 b- d* s( g4 U7 \　　“谢谢你陪我聊天，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了，盘丝岭上的桃花，应该是娇媚如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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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W5 Q7 D: ^# {　　微一躬身，那云白的衣袂飘然而去，离开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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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b* ^9 P. d5 \6 B7 g　　温和的言语还在少女耳边回响，那抹纤白的身影已然融入门外如雪的阳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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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9 v2 q; b4 H" C: P　　重回盘丝，我脱去了当年的青涩与茫然，心中竟是如此的恬静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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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从来就不适合莫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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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j( k' k" s; K* {/ }! J" W　　那个手握华光的女子，不过是师命下我亲手缔造的幻影，真实的莫吟，只是一个简单的女子，她所需要的，不过是抚琴时有一缕清萧相伴。

- r0 o  D/ {2 k6 L; y$ N$ f　　为了寻找知音之人，我拿起华光踏入江湖，却迷失了自己，而今，我决意回到起点，静静等待，冥冥中那一点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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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音随风而逝，心却不再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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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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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乌云蔽空，天雷带着青白色的电光轰然坠下，山间小路上尘土飞扬，两侧的树木枝叶纷纷被打折，零散的枝桠在怒火中烈烈燃烧，红焰中，白色的纤影一闪即逝，左右瞬移躲避着身后的雷火，忽然一道金光划破空气追了上来，白影一顿，随即被震飞出去，炽热的红焰涌了上来，瞬间将其吞没.

$ v( E! _! N" I* d　　足踏热浪，一道人影从红焰深处一步步走了出来，所到之处，天火退避三舍。

　　看清那人的模样，白影发出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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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焰霍然如莲华怒放，红袍赤甲的神将手臂平平一挥，方天画戟的尖锋闪过一道金芒，直指女子眉心，

+ K- O# P1 y( g- v& B　　“逆天而行，必受其诛!区区一只盘丝狐妖，居然敢反上天庭与王母抗争，今日，就让你明白什么是天威难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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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白影挣扎着坐起身来，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嘴角挂上了一抹傲然，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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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U) d9 L0 N: o/ {8 u　　“阁下不必多言，我既身在魔道，又何惧仙界规条，玉帝王母所掌之地，怕是还不曾宽到昆仑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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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戬看着那女子一双炯然生光的明眸，突然莫名地心悸，那一双明若秋水的眼眸中，隐隐竟似有金波流动，越发衬得眉心那点朱砂嫣红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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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 ?  L+ ]4 h6 x　　一念及此，他暗叫不好，忙忙收摄心神，定睛再看时，却见那狐女正以嘲讽的目光看着他，不由面上一热，心下气恼，方才自己居然被妖孽迷惑，差点失了心智，想到这里，面色更是难看，看向狐妖的目光中便带了几分狰狞，冷笑道:

　　“如今傲气当不得性命重要，你还是放下那点反抗的心思吧.有这点时间，倒不如求神拜佛，只是，在这极西之地，可不会有谁听到你的呼救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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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t+ Y9 o& p. w　　莫吟无畏地回视神将凶狠的面容，心下却是无比苦涩，适才她被杨戬引下的天雷逼向路左， 哮天犬趁机跃出来，化为长戟直戳她心口，她不及躲避，只得咬牙搏命，就在金芒及身的一刹那，击出华光刺，压上戟尖，拼上全身力气，只求让长戟荡开些许，同时，引发天蚕丝，急速后退.虽然侥幸避开了致命的一击，却仍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华光刺化为烟尘。

8 M/ R8 Z4 {! b3 F/ _　　能够勉强维持着坐姿已然艰难，若要逃离或是对抗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昆仑山脉在九州极西之地，又有谁会来解救她的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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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2 Z" I* ]  C* N; v　　眼前突然闪过那张美艳而冷厉的面容，莫吟轻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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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伯，或许，我要输掉这个赌约了……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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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a8 L0 L; U　　子瑜，当我回首望见你那一眼，我便知道你是我命定的劫，然而，只因是你，莫吟百死不悔……

6 p" P, ?% z% w- r5 I: }4 w　　十八里相送，我们携手行过桃花林，长亭外，临水照影成双，紫郢与绿绮齐齐鸣响，当时不晓，那一曲合奏的春水流竟成了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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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6 }+ w" |1 L& D) g5 `　　神啊，你若能听到我的祈祷，请让他忘却有关莫吟的一切。

  j, X- q+ o$ Q　　度过了如许漫长的岁月，我们才得以相遇，在我走后，他要如何经受失去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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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此的灵魂丝丝契合，如同半边的自我，命运让我们结合在一起，如今，又要残忍地将我们分开，撕裂的伤口将会是如此惨痛，只怕终生都无法忘怀。

　　然而，如果忘却一切过往，那些温柔的，旖旎的，深情的，痴狂的…….一切的一切，那么他还能做回逍遥自在的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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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可以不用受伤，那么，就算是忘记了我，又有何妨?

　　我不悔，是因为我曾经得到过这样一份纯净而清澈的爱情。

1 @$ C6 o, k: C8 |　　所以，我不会露出难过的神情，我要笑得比朝霞更灿烂，我要笑得桃花绽放沉醉了东风，我要笑，因为，我比世间大多数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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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子瑜……

2 V; a  v9 @$ ]; ^4 Y0 x+ u　　银白色的闪电刺破了苍青色的天穹，雪白的电光迸裂开来，暴出眩目的虹彩，完全压住了刺眼的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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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8 B& ^4 o3 c3 a& ^; ?: S  X　　我阖上双眼，等待天诛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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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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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一股清冷的水气缓缓飘来将我包裹其中，熟悉的香味渐渐将我全身的紧张抚平。

, d! F' L' t3 r8 X; Y0 ~　　那样温柔，令人想要依赖的味道……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面前，屹立着一个修长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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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瑜，子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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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A: V& j* {- P1 m　　他微微回过头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8 E3 x; b6 A: d　　“对不起，阿吟，我来迟了。”

　　我看着他月白的锦袍，水银一样流泻的长发，仿佛霜华凝结而成的眼瞳，心中突然纠结起无法抑制的疼痛，眼前的人，有着陌生的面容，然而，那样温柔到可以令人沉溺的目光，清楚地告诉我:子瑜，真的回到我身边了!

( a( I2 I- {' C( {( M$ ~  ~　　一声隐忍着怒气的斥喝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青郦!你可清楚，插手天罚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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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视被刺破的手腕上肆意流淌的鲜血，白衣的青年一手稳稳地抓住长戟的锋刃， 以千年冰雪一般的目光凝视着红袍赤甲的神将，寒冷的斗气在空气里迅速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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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H+ w2 ~+ F　　杨戬被这锋利的目光盯得寒毛直竖，背上冷汗泗流，龙族本是仙界里天庭之外的强大势力，由上古神祗所创造的天龙，生来具有尊贵的地位与高深的法力，而郦则是由龙族的精气所化，只会经由皇系女体诞生，是万中挑一的菁英，近千年来新生的郦龙只有这么一个，更且身兼西海与东海的双重皇系血统，能力非比寻常.以他的身手，要驯服这条毫无禁锢的青郦无异于白日说梦!

　　只见白衣的青年冷冷一笑，左手慢慢握紧，方天画戟金色的灵光瞬间褪去，显出乌青的色泽. 杨戬脸色剧变，却只能动也不动地看下去，随着他的手指渐渐弯曲， 沉铁所制的长戟被生生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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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x; i; M2 H* z- A  K. j　　惨厉的嚎叫声几乎震破了空气，然而终于低了下来，悄然了. 杨戬铁青着脸死死地瞪视着傲慢的敌人，他贵为二郎神君，在天庭上威风凛凛，谁人不敬，然而遇到了这条青郦，却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哮天被折磨到灵识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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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7 ]7 Q* b0 z3 P　　他握着冰冷的长柄，心下是一片冰凉，强忍着羞愤，默默地转过身去.眼前突然一花，银龙已挡在身前.

　　白衣的青年眯起了细长的凤眼，声若寒冰:

$ y5 s& M4 h- }+ A　　“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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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M  t2 V8 i$ S　　红甲神将的身形一僵，却还是折身返回。

　　银龙嘴角勾起清浅的笑意，薄唇微启，语气里带了慑人的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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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t2 a! f- s% v　　“是那只左手放出的掌心雷迫得阿吟显出原形的吧，废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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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9 r% I: [4 U9 U6 C- \　　二郎神的身形一震，霎时摇摇欲坠，他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然而双方实力的差距让他无法反抗，盯着青郦的玄色深瞳中沉淀了一层层的怨毒与仇恨，黑得看不到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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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蓦地出手，并掌为刀，向左腕斩下!

" H  ]( o9 V% x7 L9 F　　随着一声清脆的裂响，那只代表了天威与神力的手掌软软地垂了下去

　　白衣青年不语，只是将身一侧，让出道来，红袍的神将用燃烧着恨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挺直脊背慢慢地走了过去。那猎猎燃烧的红衣本来张扬如火，而今，却透出一股凄凉阴冷的意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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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b$ B; ]1 J: k* o0 l  C; S) [　　昏暗的山神庙里，我们倚靠在供桌下，相拥而坐，分享着彼此的温暖。

+ v5 c9 D' Q! c/ c( y" y! N- R　　紧扣的十指，莫名的安心，我伏在他的胸口，聆听柔和而有力的搏动，只觉极舒适的暖意充盈了心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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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瑜，子瑜，你竟然真的回到我身边了，如果这是梦，莫吟愿意从此沉睡其中不复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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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察觉到了我的心思，面前的人牵起紧握的双手，放在唇边，轻轻地一吻。

　　“我在这里，不是梦，阿吟，我回来了。”

　　心中有根弦断了。泪水就这样轻易地涌出，濡湿了月白的衣襟。

　　我死死抓住他的手，埋首在他胸前泣不成声，感觉到细密绵长的亲吻在发间轻轻落下，带着深切的眷恋与疼惜，温柔而甜蜜

　　阿吟，阿吟……

* [& U( y' I1 C9 X8 v5 l  e3 }3 v6 {　　我近乎贪婪地听他的声音，近乎叹息的呼唤着我的名字，低沉的，好听的声音，多少次在梦境中缭绕，回荡，一旦醒来，只有空枕独影、泪痕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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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顾一切地搂紧他，仿佛想要揉入血肉，刻入骨髓.他是太过珍贵的宝物，失而复得，我再不能放手，哪怕是天地毁灭，江河倒灌，也要十指紧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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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瑜子瑜，莫吟的思念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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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荒山中一片孤寂，听不到任何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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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0 E! f8 ?: u　　月光如雪，悄无声息地移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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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X) ?0 g3 _7 u, ^　　我抬首仰望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手指拂过他的面颊他的修颈。

　　月光下，他的脸庞温润如玉。

　　这个男子，是我初次遇见的青衣书生，在花树下静立，唇边一枚青叶声若鸟鸣，一别月余，而今他银袍玉带，华发如霜，带着笑意冷冽化为闪电自天而降，一掌击折了啸天犬附身的长戟，令二郎神铩羽而归，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子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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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心突然传来一颤，怀中人睁开了那双冷银的眸.他不发一语，凝视着我，一手缓缓按了上来，捉住我的手，在颊边轻轻摩挲，往指尖印上一个个灼热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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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背上传来令人安心的温暖。

　　“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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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o/ y! z0 q1 g4 C8 o, x! M　　我凄然一笑，摇了摇头。

6 w' V4 _2 v$ O0 }4 q- P& ]; C% b　　“只是想，下次见面你可会再换一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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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语被温暖的唇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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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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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怜惜与歉意的目光，深深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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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该早一点告诉你的，阿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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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  k7 @4 s　　“我的母亲曾是东海皇系的王女，我的真实身份，是龙族青郦。”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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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 b9 b5 A& y  K# [　　一夜私语，不觉已天明。

　　我靠在他肩头浅浅睡去，留恋最后一段时光。

　　梦里，又回到了盘丝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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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T, f3 j/ g0 O+ ?　　石壁上曼佗罗如死火蔓延，缠绕出不知名的情愫，无比浓烈。

! u% M% X7 X0 C9 p5 q　　红衣的三十娘笑意冷冽，神色在阴影中看不分明:

　　“你去吧!此约自此而开，若那人能舍弃一切与你相伴终生，你可脱离盘丝门下，不再背负一切关系.若你们到底形同陌路，那末你要回到盘丝，终生不得离开!”

8 d3 y/ p0 L) V* ~- J　　我眼看着那一袭白衣缓缓地伏下地去，纤细的背影中透出决绝与傲意，一往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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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9 i9 c8 R! A' e　　“谢师伯成全，弟子拜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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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中光晕模糊了画面，有人摩挲我的发鬓，睁开微阖的双目，眼前现出那张熟悉的脸，于是柔柔一笑:

6 `' `/ A8 A2 h9 v0 L　　“几时醒的?”

9 Z3 `5 P0 Y* ?7 r! ?6 _1 n6 o4 m0 j& `　　笑意如水，温柔，亦如水。

　　白衣的男子声音低沉，动听一如往昔:

　　“方才，做什么梦了?笑得这么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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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语，闭了双眼，埋首在他膝上，汲取那一点令人动心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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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S$ ~/ B# J( }+ ^1 m* L　　宽大的衣袖覆上身来，温暖的呼吸在后颈浮动。

　　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你……

　　27

　　时常会想，或许，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光，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降临为止，莫吟还在美梦中酣睡，不愿醒来，然而，天意不可违，命运如洪水奔涌而去，我们象两片孤单的浮萍，短暂的依偎后，终将迎来永久的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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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鸾镜不辞朱颜瘦，流光容易把人抛，往后那漫长的岁月里，我独守绿绮，在山腰的沧澜亭中对月抚琴时，偶尔会想起这千年一次的爱恋，无声的叹息随风逝去，心上的苦意却在时间中沉淀，积累，酿成一抹清冷月色，醉了红尘，醉了人间，也醉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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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殿上一幕幕恍然仍在眼前，那些如此深沉的爱与痛，那些悠悠前尘片片过往，都化作了满天飞絮，散落陌尘，那一段凄凉如水的情事，再也无人得晓，无人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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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3 E" _3 V7 o* ~% K& u& y　　青鸾带来了仙界的消息，得知琅缳被召入天庭，他激怒之下冲上九霄，我二人携手打伤了天宫首席，踏上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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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去寻那女子，我在后面抵挡追兵，然而毕竟独力难支，时间一久，寡不敌众，陷入重围。

　　大殿内，玉座上的王母对身披锁枷的我露出高傲而冷漠的笑容:

　　“好个痴心的妖精!为了那条青郦竟然不惜与天庭对抗，只是到底空梦一场，可笑!可怜!”

　　我微微一笑:

　　“子瑜既能为我舍去仙籍，莫吟又如何敢不生死追随.他本是东海皇系，我不过一介狐妖，得此深情厚意，纵死何妨。”

4 _) [) Y, i1 U　　王母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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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h5 ]) R, }+ c& R7 ^/ t8 a　　“是么?只怕，你却不是能让他甘为之死的人!独战天军，胆色倒也不小!可敢与我定下一赌么?若他选择放弃琅缳，与你离去，我不会难为你们三人，若他宁愿舍你选她，那么，你就得亲手毁去自己这张妖媚的脸!”

6 D0 `$ m) ^( b8 _2 G2 y& m　　金色的眼眸一闪:“莫吟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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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蓝的水袖，清灵的眉眼，粉色的薄唇似笑非笑，三千青丝高束，仿若挽起了一汪明亮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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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5 p' e! S5 l* e2 \$ m　　她站在我的面前，不象实体，反而是水的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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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3 Q- m& T0 n2 q& l0 A3 ^　　那样高洁淡雅的女子，便是子瑜曾经心心念念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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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苦笑，莫吟今日，输得多么干脆。

　　无关风月，只因为，他在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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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手抚额，我眼前阵阵眩晕，是谁曾在耳边悄声说爱我天长地久，是谁曾诚诚恳恳说此心永不变?

- y, D4 B3 ]" I　　却原来，一切如梦幻泡影，转瞬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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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O# L; C0 P　　抬眸环顾，仙人们幸灾乐祸，王母笑意叵测，琅缳身畔，那一领白衣单薄如纸.

- K0 k( G, v1 u4 ?$ z　　我亦笑，笑得苍白，笑得寂寞，千年一回的等待，等来的，只不过是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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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着所有鄙夷嘲讽的目光，我的视线紧紧盯住那双银色的眸，想要从中找出那一丝熟悉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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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v6 A- X; w: s: P# R4 E　　我又笑，那里面，只余下痛苦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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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F5 W4 P/ h; C　　当时谁解唱阳关，离恨天涯远。

　　如今，却是咫尺间，君心，我心，各在天一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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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c0 `/ L- K' ]0 V* e# V　　那白衣的女子挥出一道赤红的血芒，令得整个大殿都被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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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T9 E* n5 B3 w( t　　一道斜斜的伤口割裂了美好的容颜，从眉端到唇下，一路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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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服的青年大惊，银色的瞳孔骤然一缩，失声叫了出来:

" T# L0 C# c( A9 [" X　　“阿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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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扬首，任面上的鲜血滴落衣上，如泣血的桃花，她长声大笑，一步步向前走去，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闪避，王母嫌恶地以袖掩面，眼底的冰冷无比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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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H' Q( y" B2 _　　女子笑看着玉座之上的天神，声音暗哑:“你赢了!赢得好，赢得好啊~~”

　　王母看着这已然毁容的女子，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恐惧来，她疯了!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以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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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D9 N  p2 W6 l　　她站起身来，袍袖一拂，喝令道:

5 d# g  s' W. ~+ }8 o* V　　“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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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戟卫士冲上前来，横戈一击，将莫吟打得远远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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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D4 ]! Z" a; C& R　　霜华凝结的眼瞳一瞬间被怒气激得发赤，冰寒的斗气在凌霄宝殿上来回激荡，衣袂纷扬，一些修为较弱的仙人已禁不住这狂暴的怒意，身形摇摇欲坠。

　　锦衣的青年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前去，他身侧龙女颈上的银锁陡然发出一道凌厉的白光，生生阻住了他的脚步。

　　王母也不禁打了个寒颤，那样汹涌的怒气，足以震慑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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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只是一瞬间的工夫，斗气就为那道白光所剪断，她不由感到得意，如果不是她早先想到给琅缳加上缚灵锁，局面恐怕会变得不可收拾了，又有谁能阻止神龙显威呢?.

　　她傲然俯视着殿下双目发赤的青郦，唇边的笑意得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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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握住你的七寸，便是有通天的神力，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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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U7 g% `' Y: y7 I! _* x% R* M　　子瑜，莫吟果真不是那个能让你甘为之死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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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K3 K' ?5 _- r# o' ~　　“子瑜，和我一起走吧。”

# T3 T( @, K5 q8 O: V8 F- o　　“对不起，阿吟，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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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赌约，我输了，输却的，是我的一段青葱岁月，和一声心碎的清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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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掣出藏在袖底的胭脂，我猛力向脸上划去。

　　是否我在梦中沈迷，梦了太久，所以才在醒来时，如此的怅然以致失望、甚至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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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蓝衣裙不易察觉地颤了一颤，东海龙女担忧的目光拂过身侧青年的面颊，落在身侧，那紧攥的拳头里有丝丝的血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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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N) }$ u; J& O# N　　不忍地伸出手来，抚上他的手背，掰开那紧握的双拳，龙女无声的惊呼，随即以袖掩口.左手中指上的指甲已经被生生挤掉了!

5 m# Q$ d: B% K* N2 B0 A1 e　　抬眼望去，青年仿若未觉，一双目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伏卧在地的白衣纤影，那眼神中纠结了多少的热切与痛楚，多少的歉疚与懊悔，多少的爱怜，多少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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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女清丽的眼瞳中蓦然露出一抹笑意，这个曾经以为长不大的孩子，已经懂得什么是爱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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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s' E! E/ v  ]+ G　　曾经牵着他的手度过海底的悠悠岁月，看那稚嫩的孩童如何成长为青涩的少年;在坦白了心事的当晚，他留下一封书信不辞而别，让她无比担心;一别经年，自己被一纸诏书带上天庭，又与他相遇，急切的语气让她难掩笑意，恍惚以为还是旧时光.然而，一切终是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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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C% p% n/ m8 U4 v　　他看见自己颈上的缚灵锁后，压抑了本心屈从王母的旨意，为了保得那个女子的安全，答应与她分开，口中说出绝情话语的时候，只有站在身畔的自己，看到了那一领白衣下不可抑制的颤抖。

1 Z: M# B% C3 L" m) U　　满心的怜惜如泉水一涌而出，身侧这个骄傲的青年，还是当年那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啊。

　　当初为了自己的痴念，曾怎样的伤害过他，即使如此，他还是冒着死亡的危险来这里寻找她，而今，还能再因为自己而让他痛悔一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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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衣的龙女垂下眼眸，淡然一笑。

　　三哥，如果是你，也会做出这个选择吧?

　　毕竟，他是你最疼爱的幼弟呵。

　　所以，对不起，琅缳不能够等到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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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G' o  U9 A4 \; a7 n　　纤白的手指一勾，扯断了缚灵锁的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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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啷！

  g6 y7 o- q. m+ `# j* @6 \+ e: b% u　　清脆的声响中，小巧玲珑的银锁坠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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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上，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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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3 M, V4 Q1 q. d　　缚灵锁断开了。

+ ~& O( h% O; h- N3 G: y# {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王母的脸色惨白如纸。

/ W" K& w- W# c+ C$ T" i　　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样奇特的仙家宝物，原是为了惩罚有罪的仙人而造，能勾结扣住神仙的气脉，虽然很是脆弱，却只有施用者可解，一旦受到任何损伤，则被施加者气绝神散，无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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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U7 q6 r5 e# h3 ?　　那个温婉安静的东海龙女竟然自己扯断了缚灵锁链!!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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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看着那具柔软的躯体突然失力般坠倒在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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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缳会死!

8 d8 ]: V, l* ?) S4 I2 a: P　　那么，她怎么办?天宫要怎么办?

　　青郦的狂怒之下，有谁可以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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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高傲的女天神无力地瘫倒在玉座上，完全被强烈的恐惧摄住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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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衣的青年跪在地下，怀中龙女雪白的颜色渐渐模糊，他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忘了身在何处，只是喃喃着琅缳琅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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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女嘴角勉强挣出一个虚弱的笑意，眼睛逐渐失去了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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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就好了。你不用再被任何事束缚了，快点，到那个女子身边去吧，去挽回你应得的幸福。

2 K/ G; ?( {# o0 }　　银龙感到自己臂弯中的重量愈来愈轻，眼眶中有什么不可抑制地涌了出来。

/ P) T2 Y8 K; r  y　　一滴透明的液体坠落下去，在触到琅缳面颊的瞬间，激起漫天的荧光，如雪。

6 r5 d! i$ n1 y8 N! K  R　　那个温柔的笑容，就这样随风化去，再没有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