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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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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15 12:49: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北京七月的早晨,刚刚十点,街上已热如蒸笼。
# a: ^1 L8 l( U# I/ h苏素站在建外大街,看满地明晃晃的阳光,头微微有些发晕。
; Z: ]: T, p5 j4 {9 d昨天夜里,他打来电话,只说一句,我们还是分开得好。
6 F+ Q5 W; \; D" W/ _- u( ^然后也不放话筒,听苏素在另一端冷冷地笑,说总要有一个明白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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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X$ \: M; L/ Q他没有理由,苏素年轻貌美,写得一手好文章,重要的是她把一颗心都给了他。
( l. A( D7 Y4 V8 X% T# J他总不能明白告诉她说,我喜欢了别人。 0 v" V1 ~7 u) h
如真这样,他能想象出自己在苏素眼里怎样一下子变得渺小可怜起来。
$ I3 F* V3 x, m贱!离开人家还不想要让人家说自己不好。他自责着,拿着话筒不忍心放。 # k) M! |7 V1 E+ b' p  {9 x6 R
直到苏素收了笑,说明天我去找你,等你下班我们再谈,然后“砰”地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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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断了,但事情仍没结束,满屋子都是分手的气味,呛脾呛胃的。
1 l  f; i* V- i5 A" E4 x苏素甚至模仿小说的情节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疼!   e. s- [1 N. `4 e
看着手背上的牙印,她暗笑自己呆愣。
5 K, f4 ]# H" ~3 G7 d心想,要是梦自己早已冲到他楼下吵闹着问个明白了。
7 Z( `5 S1 r- [" x" E/ D( ^才不会这般手足无措,只知傻傻冷笑,心内翻江倒海,还硬要装作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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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S' I9 H$ m苏素从不愿到他单位来。怕满楼都是熟悉的声音,怪异。
' A6 [1 d% d' P  Z9 G. s有事必须来时,她也从不站在楼下大厅,怕是人看到后指点着说些自己无法知晓的话。
. ]0 c/ e8 W+ s* H2 t' u这次来,却忽然感到,能作为他的女友站在这里是一件很自豪的事。 $ P7 b; y, K8 a. h9 v9 d. [( D3 v) J$ ~
想他在这个楼里那么优秀,别人指点起来也莫不是艳羡的意味。 " l! k: M. M9 l" B- k
站在那里,她心内有些莫名的冷,隐隐有些告别的意味。
% {, u5 W$ F- k) y1 l- N4 W1 E他轻易不做这样决然的选择,既然告别,怕是再也不回头了。
3 ?5 M9 W, ?; @8 E& H' y( \9 s苏素听到头顶的钟声,十点整,他的节目应该结束了。 4 y0 z# Q& j8 \% f3 i
她想来想去,还是不要在门口相见的好,于是退出来,站去街道旁的树荫下。 1 ]$ S3 S4 D8 z- n& Y2 J/ s

/ q0 v% u4 {  K. I9 p/ k北京车多,宽广的长安街成了一个巨大的车辆传送带,缓缓挪动着。
% C! v& c5 w2 `, d北京人多,拥挤的写字楼里仿佛每一个角落都挤满人,匆匆忙忙着。
# \1 ^* `) L& P' l这些人,且,只是惯性的生活罢了,根本不会想到生活的无奈。 & e2 ~% N& Z6 I) Z6 U! p5 }# C
苏素这样想着,觉得自己有些刻薄。 : Z3 ?3 A- P$ q
又想,自己何尝不是这样惯性地活着,读书,工作,谈恋爱,又面临分手,没什么两样。 8 D5 g+ r  d3 f) z5 W
这样一想,到北京十几年来的生活一下子都涌到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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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M" h. l- W( T# z4 d大学时她只知读书,常常坐在阅览室空荡荡的长条凳上抱书睡着,醒来继续读。
2 W; Z; H8 w& R  y毕业后,别人首选大公司,不济也要去机关,要么图钱,要么图个稳定。只有她,坚持要写自己的文字,成了一个在京城飘荡的自由撰稿人。 + {6 y; ^5 F& @
苏素常自称是卖字的。既然那些字需要人家出钱买,便不能一味清高,想写什么便写什么,想怎么写便怎么写。
$ q* I: _2 G8 b9 U7 k" v! @那些字要体现编辑意图,顺应杂志风格,要让人看了情绪起伏,要编故事,越离奇越好。 4 J/ `4 l" V! V' K3 }

+ ~  j  S# g2 U( [8 n夜间写那些稿子时,苏素感觉自己像是在制造垃圾,常有砸掉电脑的冲动。 ( N: o/ T  q; \
但她也知自己除此别无生路,只好忍受,在编造故事时尽量融入真感情,让自己不致虚空。也偶尔去喜欢的论坛,码些真心喜好的文字,让内心尽量保持些原有的本真。 ! |+ X- ]6 r% z  q: L$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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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是在一个论坛认识的。 & ?3 |" ?% r$ A
他喜欢她的文字,她在文字中浸透的忧伤仿佛贴着他的内心。
& ]; }9 o1 R( B+ q3 _" `  [她喜欢他的跟帖,仿佛看透了她,句句说中她幽暗的心事。 * j0 K8 |7 ?+ r& J4 g( O
在他眼里,她内心善良,细腻敏感。
% o4 ^8 g4 P$ R; t0 C  h9 X4 ]) E在她眼里,他温文尔雅,体贴随和。 ! D# O% _8 ]; A" k2 W
半年后,两人耐不住彼此仿若旧识的惊奇,终于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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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贵友旁边的必胜客。室内温暖如春。 * g4 I4 ~( K. D( O0 y
他穿一件海蓝色的套头毛衫,米色棉布休闲裤。 ) J/ u6 k, M5 F8 k) x$ ]
她着一袭淡绿色长裙,一件米色厚布披肩。
0 J& [4 A% D6 _+ C" l; F" D那时,她才知他便是那个自己早已熟悉声音的电台男主持。
$ l! S# ~, p8 D# i' q; u而他也才知,她就是那个自己师弟们经常说起的才女师妹。
" a! H2 ^8 l- {3 t  j, v她看他并不帅气,但温和儒雅,难得是身处名利场却有几分沉浸文字的踏实。 6 U" y! L$ K6 Y
他看她并不惊艳,但素雅文静,柔弱却也有着明显的执著。 3 D- t# i* T. N; k/ V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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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素忽然发现陷入爱情原来这么容易。
' b4 P' d$ r$ a" p, ?5 J8 v, u经过了多年的孤独挣扎,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已铁石心肠,再不爱了。
, s7 d, Z: M; t* P原来,我错了,她想这爱情竟像是捉迷藏般,寻啊寻,等你已几乎没有信心寻到时,它却露出了影子。 # \: H, J8 t# w. h. J4 e" i
她开始习惯每天早早打开收音机,她甚至不听他在节目理说了些什么,只为能听到他的声音。 ( s. E, H* x9 i. V0 ]3 j
她开始学着织毛衣,各种颜色的,他喜欢的那种粗棒线。 . Q0 p* G' H! `4 z% g  Z
她开始习惯有他的日子。 ( B* D$ C6 g2 J/ [5 E& _, c9 ]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认为这么些年孤单寂寞的等待终于有了值得的结果。 5 [" @7 H$ Z3 w6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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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昨天晚上,那没有任何预兆的分手通知粉碎了所有的一切。 & N0 j- ]4 q# o! ~7 @

  k0 Y; R, e' I1 e5 k: a1 ?5 h站在街旁,苏素忽然明白,自己竟是那般不了解他,那么些日子的相处竟然仍旧不能了解。
$ {. H4 @0 e, i% r然后,狠狠自怜起来,自怜到无力责怪他毫无征兆地决裂。 5 j+ y, e6 Q) n5 ]& [* ^
她实在不知是不是还必须要问,自己都甚至不知想要他说出怎样的答案。 - P, Q# t: H$ J% L! P
他在门口闪出一个身影,左右寻看着,许是在找她。 6 s7 E! p' ?) |3 d3 x5 ?
苏素不知怎的,却不再想见。
* N3 C3 N+ P$ u6 v, V& N  h8 M9 Y她转身便走,一直走,回家。
3 M7 X+ R7 i  W1 D: _4 _- U转身时,她隐隐觉得被他看到,他似乎还叫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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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j5 b9 e4 y9 t: f2 n, e回到家,苏素呆坐着,想也许能等到他的电话。 # r3 c  U. h) U3 ?" j* R/ r7 x
直到傍晚,太阳眼看就要落了,电话一声没响。
' \7 {' I( f! t2 |) w! j( d她打开灯,坐在沙发上开始动手拆已织了一半的毛衣。
' ^/ u; n$ ~$ w3 S3 E* N; S毛衣只差半截袖子和领口,几近完成,却很快便回了散线,在地上凌乱着。
! o/ w/ s$ Q+ u9 A6 s完成这些,苏素才发现空调不知怎的不制冷了,燥热得厉害。
9 S3 g1 W$ p- t, J她想要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些,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遥控器,索性打开窗,却也没有一丝风。 ; V. B  J$ t% w0 v/ t
她跑去厨房寻冰水。冰水没了,找到一盒冰,可那冰像是与盒子融为了一体,怎么也分不开。
! d3 G( j( l* }3 E6 u% E苏素双手抱住冰盒,对着厨房的墙壁一阵猛敲,冰一下子全都跳了出来了,滚落一地。
6 @1 L9 ^* f2 J; v她接住一颗,放进嘴里,嚼着嚼着,泪落下来……
发表于 2006-7-19 23:54:47 | 显示全部楼层
夏天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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