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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19 12:4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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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风过》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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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8 Z) U. E; |看到跟在原政身後出现在门外、已经完全恢复了的容嘉毓,林教授和师母惊喜的简直说不出话来:他穿著十分合体的浅灰色纯毛大衣,围著深色线织围巾,总是有些凌乱的头发也被精心修剪成自然清爽的样式,从来没有这样认真打扮过的容嘉毓,现在全身上下都透出一种独特的飘逸灵动气质,再加上那几乎没有随著时光流逝发生任何变化的清秀脸庞,看起来就像一个还在念书的大学学生,哪里能想像的出他不久前还在疗养院里,只靠打营养针维持生命,游荡在死亡的边缘。 1 ~; v e! Y- W5 O; V
丰盛的庆祝宴当然是必不可少的,抑制不住满心激动高兴的教授不顾师母的劝阻,一个人几乎就喝了半瓶白酒,最後这位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就开始落泪: * r8 A0 J( {. z
“原政,我真不知道该怎麽感谢你……如果没有你,如果嘉毓真的出了事,我到死都不能安心啊!……”
. Z4 i8 q/ U5 w: C8 f, t 原政听著年迈的教授发自内心的话,只能听著却无法阻拦。这真是让我最无地自容的“称赞”,我最不想欺骗的人就是您,可也正是我,一手造成了您毕生无法释怀的忧虑,也让我不得不对您一次次的说谎。他端起盛满白酒的酒杯一饮而尽,好像是说给教授听,也好像是对著身边的那个人说: * M4 v1 {! U0 f5 B+ P! B
“您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再让嘉毓出任何事情。”
/ e7 u8 P3 U9 o; M6 j 而容嘉毓的眼睛又一次躲避开他炽热的目光,他低著头,左手紧紧握著自己的酒杯,用发抖的声音说:“教授,我不会……再出事,不让您担心……”
0 b2 Y0 H1 @) q1 c 帮著师母把已经喝醉的教授扶进卧室休息後,客厅里就只剩下了原政和容嘉毓。原政看著那个低头坐在沙发上的人,自己亲手为他挑选的那件高领黑色毛衣真是合适极了,衬的那瘦削苍白的脸格外可爱可怜。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他也没有象从前那样逃走,尽管仍然能感到他的微微颤抖。 7 b& y4 [$ V# e1 k! I `# m
原政满脸笑容,晃悠悠的把他拥进怀里,连自己都能感觉到的醉醺醺酒气扑在那柔软的唇上,身体每个细胞都疯狂渴望著拥抱他,但是当看到那害怕却放弃认命的绝望神情时,就只是这麽抱著他。 $ e8 {& J: o5 I+ }+ T9 k
“嘉毓……” I( _+ E! C/ P3 ?: \- Q
“嘉毓……”
; D; H6 s# ~+ @- G5 N7 @ “嘉毓……”
9 T' O$ T9 W: J) W+ ~ 喝醉了的男人一声声的叫著怀里那个人的名字,也一次次的听不到任何回应。可是他好像不在乎,脸上挂著心满意足的笑继续不厌其烦的叫著,已经年过40的男人居然象个撒娇的孩子。 $ X% ` I4 q+ s) z5 E
如果有人看到原政现在这副模样,一定会张大嘴巴半天缓醒不过来。
8 V+ S- s$ W, F% w$ ?; C7 c “嘉毓……对不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麽,原政就这样身体一歪,滑到容嘉毓腿上沈沈睡去了,留下一颗本来就在迷雾中挣扎的心,慌张不知所措的面对这一切……
* ^8 F! s) u: m( @2 r: l# e: S “……我想带嘉毓去瑞典,在那里他会得到很好的照顾。”晚上,已经醒了酒的原政郑重向教授提出了这件事。
f* L2 r6 V0 Q5 x 教授和师母对看了一眼,笑著说:“原政,我们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但是嘉毓的事已经麻烦你很多了,接下来还是应该由我们照顾他。”
5 y1 | @9 X/ C6 X( Z “我愿意负担起照顾嘉毓的责任,而且我知道,您为嘉毓治疗已经花费了不少钱,嘉毓也不会希望再给您增添负担。”原政看了看容嘉毓,他还是象从前一样一言不发,即使是和自己切身相关的事情。其实,他即使想反对,也无法不承认原政所说的是实情吧? 4 o+ p5 A7 I! C( b- s* W' X4 \8 K' X
“照顾嘉毓是我的责任,不只是钱的问题,”倔强认真的老教授即使自己喝的茶叶早已换成了最便宜的,仍然不肯放弃坚守的做人原则,“原政,你虽然是嘉毓的师兄,但说实话,毕竟是没有任何责任的外人,我和你师母怎麽能让你照顾嘉毓一辈子?如果你真的接走嘉毓,你的事业,你的婚姻,都必然会受到冲击,这可不是只凭一腔热情就能解决的问题。”
( ]( L9 B, B, y3 `3 i" x 原政知道自己是无法说服教授了,他顽固的道德观念和强烈的爱心使他完全把照顾容嘉毓当成了自己的责任,如果没有有力的理由,他是绝对不会把这个责任转交给任何人的。
* j" L) T" F; O- |3 h) l “对不起,教授,我一直对您撒谎了。”原政慢慢跪了下来。
) e# T( b! r" } “你……这是干什麽?”教授和师母都大吃一惊,连忙起身扶起他来,“有什麽话站起来再──”
0 @ D. \ o2 q7 p+ D$ x “我爱著嘉毓,是象爱一个女人那样……” 2 D4 H9 ^, B+ w3 I
林教授几乎吓了个踉跄,这位深受传统思想熏陶的老人虽然也喜欢读史书,知道什麽叫做“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但绝对不会想到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最疼爱的两个弟子身上。 4 B, b/ I) t, `. S* k) e
原政已经做好了被痛斥甚至痛打的心理准备──林教授虽然年近80,年轻时可是大学武术队的好手。
+ z; a9 M2 ^5 z: Y k “我今天敢於在您面前承认,就是想让您放心,我因为爱嘉毓,所以心甘情愿承担起照顾他一辈子的责任。您和师母一直把嘉毓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今天我,请求你们把嘉毓给我,我会一生一世照顾他……” : R5 c6 W1 z( m8 ~6 ]
“不行……”
6 `. ]( G, C7 [" T" I4 _' g! r 原政有些著急,刚要辩解,却看见教授摆著手说:“不行,你让我先坐下,我的头已经昏了……”他这才稍稍放心,教授并不是一口回绝,只是一时承受不住这种刺激和打击。
0 s w3 p/ ~& k, c' v4 o+ Q “原政,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麽吗?” 教授在沙发上坐下,稍微定了下心神才说。 , r" U+ H! A$ q% T/ ?) L
“是的,我知道,我也知道这违反常理,但是我是真心爱嘉毓,请您答应,让跟嘉毓一起生活,永远照顾他,爱护他。”
2 d) `; a5 i+ a- S- } 教授不知所措的看看师母,看到她脸上也露出苦涩而尴尬的笑,深深叹了口气:“老了,头脑也跟不上了,我真是不明白啊!” # I4 P0 ?% I& v- L( K, A% P+ c
原政也暗地松了口气,虽然教授没有明确表示同意,但是看来也不会坚持反对了。 . Z$ t# f/ F3 j0 x$ n! _! A
他走到早已慌乱的站起来、好像蚂蚁一样团团转不知该往哪里逃的容嘉毓面前: # { \5 \# r+ ]9 ?2 A) e
“嘉毓,跟我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你……不要再让教授和师母担心,也要让去世的玉雅安心。” ) O- e( m5 f8 k: f5 T6 n/ h3 ^% F
最後一句特别强调的话起了作用,容嘉毓全身的力气好像都一下子抽掉了,他慢慢垂下眼帘,平生第一次的对著眼前这个狡猾的男人默默点了点头。
! v2 ?1 c* S7 @3 F+ o/ u 看到眼前的一幕,林教授也只能叹气,“虽然我不能赞同这种感情,但既然嘉毓同意……唉,他现在最依赖的人也是你,我只能尊重他的意见。”但是老人的神情也变的严肃起来,“原政,我不会轻视同性之间的感情,但是你的身份会给嘉毓带来极大的困扰,嘉毓也很可能给你的事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你知道这意味著什麽吗?” 5 j1 m. z; J& S' x7 P! l" Z
“事实上,我已经把一切都考虑清楚了。如果不能带嘉毓走,我也会放弃在瑞典的工作。” * q; j, p) u& Q& o- ]7 d
“好吧,但是你要记住自己今天对我说的话,永远照顾嘉毓,爱护他!嘉毓象轻风一样温柔善良,但是也象轻风一样脆弱,请你务必要珍惜他!” 5 t7 U7 [( f2 P
容嘉毓呆呆望著、听著眼前的一切,好半天都无法让脑袋里混乱的东西安静下来,要不是那个含笑看著自己的男人过来拉自己坐下,也许就会这麽呆立上一整天。
% s3 m5 {$ c4 \) ] 原政就是原政,即使今天如此诚恳的表示出心意,他还是没有完全说实话。因为他知道,即使教授可以接受自己对容嘉毓的感情,也是有个限度的。倘若知道自己曾经在容嘉毓只有17岁时就强暴了他,这位平时温和可亲的老人会立马拿著菜刀把自己砍出来,更别提让自己带走容嘉毓了。原政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让教授知道这件事。诚实固然是一种美德,但过分诚实常常就是愚蠢了。 8 V4 @. y% T5 c3 p# [1 g; P
很快,原政就办好一切手续,带著容嘉毓去了瑞典。 3 O- N: C7 j# F; N
可怜的容嘉毓,即使点头答应跟原政走,还是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和将来。整个旅程中,他都象从前那样对原政装作视而不见,原政对他的冷漠只是付之一笑,因为他知道,容嘉毓再也不可能逃离他的掌握了,当他害怕的时候,唯一可以求助的就是自己,就象刚才起飞时他慌张的抓住自己的衣袖,尽管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 u1 E% q( r, v5 z1 { 昏睡了一整天後,从来没有坐过飞机的容嘉毓才从原政的住所醒来。守候了他一天的原政正抱著他看书,发觉怀里的人有了轻微动作,低头一看,那双迷蒙的黑眼睛正在慢慢睁开,马上就闭上眼装作还在沈睡。 : A9 P+ J {* T& p1 A7 o8 v: Y! H
那个一下飞机就睡著、还不知道自己到了那里的可怜人,现在必定脑袋十分混乱了。原政感觉到他比老鼠还细小轻微的动作,听到悉悉梭梭的床单摩擦声,然後有温热的压抑的呼吸轻轻扑到自己脸上──他在观察我,然後又是一阵悉悉梭梭的声音──他下床了,轻轻的走路声,越来越远──他走出卧室了。
& x# B* {) U, }1 J0 {" y5 Q 原政依然静静的躺著,他在等待著容嘉毓自己回来。果然,不一会儿,轻轻的脚步声又传来,越来越近,甚至还有几分急促,悉悉梭梭的声音之後,过了好久,那个有些发冷的身体终於还是靠进了自己怀里。原政知道,走出去发现来到完全陌生房间的恐惧,还是让容嘉毓不得不来求助自己,哪怕他心里有多麽不情愿。
+ q" t% a- ?8 n$ H u4 y 原政睁开眼,轻轻在可怜的爱人脸上印上一个吻,“嘉毓,依靠我吧,这并不困难和可怕……”
( J6 ?8 v% n8 f6 y0 ` 花了三天时间,原政帮助容嘉毓熟悉了自己的家,让他知道今後就一直住在这里了,而且是和自己。 - X& g: j; [- A) l8 ?3 Q
也是在这天晚上,在这座属於自己的房子里,原政用尽手段、连哄带骗,终於如愿以偿的再次占有了容嘉毓。柔软舒适的床有节奏的缓缓摇晃著,他强壮有力的男性躯体压著这个纤细却同样构造的男性身体,一点一点的让他体会这种感觉,要用深入骨髓的方法慢慢让他记住自己给予的快乐。要让你的身体和心都属於我,只属於我,再也不会从我手中溜走…… $ D" W! `! F R# h( ?) w0 {! q' A
心满意足的吻著那紧闭的薄唇,吻著那双迷乱而又无助的眼睛,原政知道,容嘉毓再也无法逃避了。即使是在精神上,他惯用的逃避伎俩也无法再奏效,无法再摆脱自己的身影,自己已经深深印在那双纯真的眼睛里。 # ^+ o( p- O. y
伸手从抽屉里掏出一样东西,把它送到背对著自己闹别扭的人面前。果然,容嘉毓被那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不由自主的就伸手拿了过来。那是一个钻戒,两颗细碎的原钻深嵌在金色的指环上,十分简洁而昂贵的款式。
( n1 \9 w) Z4 Q/ S' h “好,是你自己接受的,将来有人问起,可不要说是我骗你。”原政把戒指戴在容嘉毓那细长的无名指上,又掏出另一个戒指,抓著容嘉毓的手给自己戴上。戒指是带容嘉毓出院那天买的,对於买了两个男式结婚戒指的自己,店员用探照灯一样的目光看了又看,就差没用大喇叭宣传了。 , ~, B: O Q8 o& x7 D0 B, t- ^0 V
容嘉毓十分感兴趣的看著自己的手,不知不觉就忘了自己慢慢靠向了恶魔的怀抱,就象当年收到原政送他那副手套一样。然而原政很清楚,对於容嘉毓来说,这个东西也许就象小孩子眼里新奇的玩具,仅此而已。 2 G% ]& J" F! R1 o) w
不久之後,原政的同事和学生就都知道,原博士带回来的这个瘦弱清俊不爱说话的年轻男子,正是他的同性爱人,只是好奇,却没有人说三道四。当然,大家偶尔也会发表评论,以前总是不愿意离开实验室、害的大家也不好意思早走的原博士,现在每天都成了按时下班的好上司。 " ?& p+ j" S8 ~! m
两年後,瑞典著名的自然公园。
* h' ^3 H: M9 ? 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发男子正单膝跪在草地上铺开桌布,身旁打开的野餐篮里各种食物十分丰富,他一样一样把东西拿出来,不时抬头看看前方,好像有什麽不能放心的事情。 5 q3 q! x3 |/ s! y: V' L* p6 S
“原政!原政!原政!……”
- s0 j2 `& R+ {) Q3 u+ { 听到大声的呼叫,他轻叹了口气站起来,看到那个让自己始终不敢离开目光的人正张开双臂站在不远处的高地上,好像一只想展翅飞翔的鸟。 6 s& C" d0 ?* a1 K
如今这个曾经见了自己就发抖的人已经敢大胆呼喊自己的名字了,而且是每次都叫好多遍,“原政!原政!原政!……” ) V2 w. A6 @4 Z) U
“什麽?”原政只好微笑著走过去,看他又发现了什麽新鲜东西。
; w9 U/ N* b% X" ~; s* d% [ “风,好舒服,你也来摸……”容嘉毓说起话来仍然磕磕绊绊,思路不清,但是比起两年前一说话就发抖的样子已经好多了。
$ ]7 {/ P/ H1 \5 e$ H7 M 原政也笑著伸出手去,学容嘉毓的样子去触摸那根本看不见的轻风。真是很舒服很温柔啊!
0 e9 |; u. g) J3 N! h8 h 这阵轻风吹向远处的山岗,舒展开无限春色和希望。 1 |7 ~, T b. O4 H0 |- G4 ~;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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