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宠-

午夜守候

（三十八）

' B: o, p% R9 Q. E

" w1 @0 U: O( p! M" g/ i1 y; ^在中不再犹豫，将手探向郑允浩颈上的项链。
$ z4 D: M! o( H9 ?9 W; N
' z4 W6 Z0 D" `3 T+ O# W“你要干嘛？”

突兀的声音乍起，在中慌忙抬起眼。
! O3 ~8 K8 x$ ?1 T9 @& j! Z
# S0 n' k2 Q' c“看了我那么久，打算干嘛？”

在中看着那一张一翕的嘴唇，却发现郑允浩并没有睁眼，只是在说话而已。意识到这一点，在中轻缓地把手放下，摆了个极其自然的姿势。
( o, l! o  ]  y* [# o  k& n
$ K7 [6 E; l1 i2 C! h郑允浩睁开眼，看着意料之中的清澈双眸，一把把枕边人揽入怀中，狠命地嗅着他发丝上的香气，“是不是打算偷亲我？”

在中鼻气一哼，挣开郑允浩的双臂，“什么时候醒的？”
6 b# E+ d/ R& ?4 Z1 R/ |2 j
“你醒之前。”

2 b! Q+ B& ]/ R6 c- g“哦？”
9 ^4 T- @) I5 d' e2 W
! `7 e9 s% A% y$ G/ h. K“我看你一直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的。”

“哦……太热了吧……”在中搪塞道，缓缓坐起身，抓过脚边郑允浩的衬衣套到身上。

郑允浩不说话，撑起脑袋欣赏在中优美的身型。

被人这样火辣辣地盯着，在中不尴尬才怪，不过幸好，脸还没有烧红，“看什么看？！羡慕肌肉男啊？！”不服输地顶了一句。
% T& Q4 c& E  I* D$ K' \5 E9 U' r
, t/ G  c, K6 J+ i# `: t郑允浩“扑哧”乐了出来，心里暗想——就算是肌肉男，也是被人压倒的肌肉男……

面对郑允浩的鄙视，在中也轻蔑地剜了他一眼，径直向浴室走去。
* G3 Q7 D3 S" |; Q! O$ G
4 h2 G0 S# i9 q8 ^' ~1 @4 R7 W不一会儿的功夫，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水声，郑允浩也穿上衣物，走到浴室门口“砰砰”敲了两下门。
  O7 Q( J8 H3 m! n- s
- Y  g  U7 s# |0 J) ]; Z  v“干嘛？”
1 \' w3 k/ o" U7 U2 v5 \3 R4 Q$ \
7 r, q5 T, D( L3 M) m郑允浩微微笑，轻靠在门上，“在中，再叫我一声‘允浩’。”
7 a( E" N: ]$ r' W& ]# W, k( P) V
糊弄着头发的手指停住，凝息听着外面的声响。
3 V8 d& Z' J- E: [- ~" L
“再叫我一声‘允浩’。”
+ Y. E9 G, x% s+ o5 m
: M' f5 ~) W' U2 a& O: `“发什么神经！你着急赶死啊？！要是这是遗愿的话，我就满足你！”

. ?+ l2 U# D9 A; X! w没好气的声音从里面发出，郑允浩无奈地笑了笑，从浴室门口挪走。

3 s0 D( ]. p0 N! ?9 Z! a
确定郑允浩已经离开，在中沉下了脸——
+ `1 S/ ~9 ^$ b# o8 v* Z
好险，自己刚才绝对是灵魂出窍了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郑允浩的警惕性果然很高，如果刚才动作再快一点儿，事情就糟糕了。
* x( u9 M; q5 n" ]  t4 Z
时间，还有时间……朴有天的逃狱计划在六月，那就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在监狱时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不易脱身，即便是把项链拿到手，也不能保证全身而退，毕竟没有一个狱警知道自己的警察身份，就更别提要他们与自己里应外合。倘若在把证据上报之前就被郑允浩抓回，那在中必定就只有死路一条，郑允浩那帮子兄弟绝对不是吃干饭的，在中单凭一己之力又怎敌得过那么多拳脚？！

目前的状况比起在监狱，的确是要好太多太多了，下手的机会也增多，脱身的可能也变大，所以从某种角度来看，在中倒是暗暗庆幸郑允浩带他出狱的决定了。

不过依照今天的情形，想要独自行动似乎不易，看来有必要尽快联系警队、联合出动！这两天郑允浩应该会一直跟自己粘在一起，他的感觉异常敏锐，绝不能掉以轻心，在成功和警队联系上、拟定出确切方案，并且有把握能得手前，自己还是稍安勿躁，耐心等待几天吧……

  b) \2 i. |9 U* T; k8 C' `疲倦地把身体靠在墙壁上，心里却为刚刚做的决定感到轻松。

5 @1 ^5 W$ i0 D所以就是说，自己命定的“背叛”，可以延期了，是吗？

在中又开始陷入难以自拔的矛盾之中，意识深处是警队的期待和齐岳的告诫，而方才在郑允浩无意识地打断自己取走项链的意图时，莫名松了口气——却是内心深处真真切切的感受……

& p: b: i) g! ]+ t  c
0 J' ?1 u# g  i/ e7 p3 e) \% x走出浴室，发现郑允浩不在房间，在中疑惑地走出卧室，终于被叮当作响的厨房吸引了去。
7 U; C" ?6 {% Z6 L# ~
* X9 q* C' z0 `- A7 J. D  w“你在干嘛？”在中抱臂倚在门框。

6 t: d, Z+ e, m7 I$ r% [“煮粥啊！”郑允浩没有抬头，转来转去地忙活着。
  j4 S/ T! B% k% |& b3 {0 s
  I9 k$ J0 x! b: Q“诶？”在中伸伸脖子。

& ]0 x/ g& Z3 p5 q! I" j% ]% q“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郑允浩苦大仇深的语气令在中想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应该是自己这样的人才有资格说的话吧……
+ c+ A: I- x$ J  z: H" w2 u5 e! P2 d
在中撸起袖子走到菜板旁边，“走开。”
0 R) c5 @7 ^: i! u

午夜守候

“干嘛？”

' r6 G' y9 v1 \( d- P- W3 T; o“好不容易从大狱里面出来，我可不想用没营养的白粥慰劳自己。”

+ \5 T, [( k/ Y郑允浩一怔，下一秒明白了在中的意图，于是把手放在中背后，愣是把他推出了厨房，“去去去去！回去躺着去！昨天还没累够啊！”
" m9 C, x, g1 t) ~  N' n
; r. B7 S0 D/ O4 E4 K5 ?' R5 F“干！”在中不由火大，“你拿我当女人养啊？！又不是坐月子！”
. X; h  _/ }& T, V+ F" h; E
% L! G1 \6 g+ V. i% m3 r“你要真有那功能就完美了！”郑允浩继续推着在中向前走，直到把他送到床边，在他右耳上轻轻一吻，“在中，我们以后领养个孩子好不好？”

( q8 W4 Y9 f2 H; ?嘎？！

在中呆愣愣地看着郑允浩。

看到在中的呆样郑允浩不禁一乐，又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一小口，“呵呵，这件事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哈……”说完转身向外走。

“喂！”在中有些脸红，“你……你身上的伤没事儿吧？”
$ Y" R1 V' G- _% H5 K) i9 }2 L
“啊？哦，你说这个啊……”郑允浩摸了摸小腹，“没事儿，保外就医总要做做样子，没办法就开了个刀，割下一块肠油，对身体没害处的！”
5 ^0 L5 K( K4 ?) U* R
“肠、肠油……”在中语塞，心中对面前的人又生了几分崇敬。

$ g  H1 z* E3 \3 ^, s! ]) V4 T
在卧室里四处转了转，又走到窗边看了看风景。

) u# W7 q: k' v, [: E8 n4 s其实身体一点儿都不碍事，昨天可能是顾忌在中刚刚出狱、身体比较疲倦，郑允浩只要了一次就放在中睡了，所以也没有向往常那样腰酸背痛。早上洗澡的时候顺便检查了一下那个羞人的地方，发现也没有出血，也许是昨天意识涣散出现了错觉吧……总之身体的感觉还不错，除了缺觉导致的轻微头痛以外……

0 p  G  Z5 `4 |* Z, Y5 \诶？这是什么？

在中从床边拿起一张纸，看样子是张考试卷，不过好像是某个老师为了照顾个别学生单出的试题，题干的字迹龙飞凤舞，答题的字迹倒是流畅隽秀——有点儿眼熟……

一时想不起。

“在看什么？”郑允浩端着碗走进来。

& Y$ b5 B2 k( g! D在中把试卷放回，“没什么。”接过碗。
) }. Q6 M3 C$ V. h6 `
“不用我喂你？”郑允浩偏头吃吃地笑。

“我怕食欲全无。”在中翻个白眼，小心翼翼地往口中送去一匙。

跟电影里那些俗套情节不同，郑允浩没有眼巴巴地看着在中等待他对自己的爱心粥的评论，他似乎非常有信心，炯炯有神地盯着在中等待赞美。

“唔……”在中啧啧两声，撇嘴摇摇头，“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说罢大口把粥倒到嘴里。
- p2 U& t3 w) ]% o4 X  n$ `1 X7 B. e
  Y& N5 q) V9 X" a; a- X在中的反应令郑允浩大跌眼镜——怎么可能？！有天喝过自己煮的粥后可是赞不绝口的，说什么“浓度适宜味道清新火候精准”等等等等，可他金在中居然说什么——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 B* U% S- Z  M6 p  f' p- M
' V* @* E+ [% Y; ?' x: m- `; y郑允浩一把抢过粥碗，把碗底的全部喝下，喝完后抬起头皱了皱眉——怪了事儿了，明明跟以前做的一个味儿啊……

郑允浩不服气了，“喂！有天说我煮的粥是世界一流！”

$ ~, j/ E: }) N: K; e在中抹抹嘴巴，无所谓地耸肩，“可能是他吃难吃的东西吃习惯了吧！”

8 d9 Q7 ?) x! b6 b郑允浩更加郁闷，嚷嚷道，“你凭什么看不起我的粥？！有本事你去煮个给我看看啊！”

切！刚才不知道是谁把我推出来的，撸胳膊挽袖子，我道你多大本事呢！
# U# P8 N: J6 y* y8 n( v) }
在中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瞟了郑允浩一眼，“煮粥这么低级的事儿我还真是不会。”
8 U. L6 E" M) D# t7 x2 S. j: F
4 G& L* J: e4 p) t' I2 z2 B郑允浩恨得牙痒痒，也站了起来，“那你会什么？”
$ q) P7 J8 ^8 w. Z9 E1 n
在中想了想，“好像除了煮粥这么低级的事儿以外还真是什么都会。”故意强调了两遍“煮粥”和“低级”。
) ]5 k) E0 {$ C" N+ y3 d& T
8 \* x" _3 _+ p  c, Z9 A( ^“你！”

% o$ T6 e/ g7 a在中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余光扫了眼气的冒烟的郑允浩，“喂！跟我去超市！”

4 \0 A$ M6 K% f“去超市干嘛？”

“买菜咯！要是顿顿都吃粥，我甘愿回监狱里呆着！起码还能保证三餐……”
5 E0 F* M2 M: ^1 n
- v& b2 o" P. c: Q6 I郑允浩又被呛了一句，不甘不愿地跟在在中后面，临到出门前忽然想起，“你身上没事儿吗？别累到……”意有所指地瞧了眼在中的屁股，然后满意地看着在中的小脸腾得变红，心中暗暗得意，终于搬回了一局。

) f1 d" A6 I; U4 w- M“哼……”在中哼一声，鉴于自己过于敏感的面部肤色反应，他掩饰着高声喊道，“放心，我懂得养生的很！要是真的吃你那玩意儿才是对生命不负责任呢！”
/ y! {8 p9 N7 J. m
还没得意上半分钟，便又被在中一棒子打死，郑允浩被噎的没了下文，垂头丧气地关上了门。

* _$ k. [  O' t. |& v
9 k, U/ C# D1 ^$ J/ a他们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竟像个孩子似的因为这样的小事与对方斗起了嘴，吵闹间透露出的亲密也被他们不经意地忽略掉。

- ^( _  d7 G  f两个英气逼人的高大男人肩并肩走在人流中，像是舞台上最耀眼的明星。可令人意外的是，他们自身的光芒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势均力敌而受到一点点折损，相反地，他们是和谐的，甚至是融为一体的。或许仅仅是单独一个人的话反倒不会有如此强烈的闪光点，而只有两个人站在一起时，才会产生这样的气场。

午夜守候

人们打量着这两个英俊男人，可他俩却丝毫不以为意，仍旧旁若无人地为了各类鸡毛蒜皮的小事频频争执。

- S. P7 S& _+ X
, @0 K' V# e* k: ?8 S8 y在这天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暖洋洋的中午成了郑允浩和金在中在彼此折磨过程中、时不时回想起的、苦涩的、甜蜜。
" {7 D+ F: g$ @5 s# n2 ]0 h5 H

' L) ]  v  a3 g周末的超市里人潮涌动，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可能一个星期就只有这一天儿孙满堂，想多购买些食材为他们准备丰盛的一餐吧！

郑允浩和金在中推着购物车混在一群大爷大妈中间，这样的场景分外有趣。
6 j" @3 K. y+ g% j0 J; _
% l& l0 d5 x: f2 q4 D4 _# J“诶？”在中站住了身子，盯着不远处一小搓密密麻麻的人群。
% X% W9 a: {+ W" [0 M
“怎么了？”郑允浩顺着在中的目光望过去。

“西红柿特价。”在中神色泰然地说了一句，然后直直地向特价区走去。

) J; D# \  @$ x6 s在中很早就学会了独立生活，又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有了一分钱都是要掰成两半儿花的，生活很节省。所以以前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食谱就完全取决于当天的超市什么蔬菜在打特价。俊秀和昌珉住进来后，在中会偶尔奢侈一下，时不时地买点儿荤腥，给两个上学的弟弟补充营养。
0 k% ^# N0 s+ o0 u' _% F9 n- `
6 n$ p" P6 W8 b- A节省惯了，在中倒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虽然在郑允浩看来，这跟在中冷漠的形象全然不搭。

“喂！”郑允浩拉住在中的手臂。
4 B3 _) ^8 z) l
/ g! l  i( t  @; X' K% p' {& A: |在中转过身讷讷地看着他。
8 r5 X, k1 u, T0 x+ Q
! H6 I7 D# N4 j* L“别去了，人那么多，很挤诶……”郑允浩向大片人群努努嘴。
- ^0 W' I/ A1 L9 R
# k7 k  Z' ~( y  `: ~! F" q“可是很便宜啊！”在中理所当然地说道。

看着在中认真的表情，郑允浩很难忍住笑，今天他又看到了在中新的一面，这个人还真是让他惊喜不断……

郑允浩把手中的钥匙、钱包、手机全部放到在中手里，苦恼地笑了笑，“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往前走两步忽然觉得自己忘了什么，走回来捏捏在中的脸，“真可爱。”
4 r4 i" U- Z0 y4 @8 _% q* x  h
在中困窘不已，低头扫了眼周围的人，确定没有被人注意到后才放松下来，神情复又自然起来。他盯着那个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的背影，在心里咒骂上了千遍万遍——真是个没有节操的家伙！公共场合还这么不检点……

# W+ f2 o. Z9 |1 n+ i" c6 i可看着看着，眼神又柔和起来，心里涌起一丝暖意。

午夜守候

正发呆的功夫，郑允浩的手机忽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着未知的号码，在中犹豫再三，接了起来——

  r" O5 B* {7 ^9 P/ a( b“哥，我现在不便，长话短说。昨天晚上齐岳的妻子自杀了，我怕齐岳知道后会一怒之下把咱们俩的关系泄露出去，为绝后患，我给他注
1 I5 e4 V0 ~. l% H, D$ X& D1 I

午夜守候

了大量的bin毒……”

午夜守候

（三十九）

4 W% C# p# u; |9 A6 Y& r& ]( A% `
郑允浩提起袋子对远处傻傻站立着的人扬扬手，可那人却没有任何反应，手臂自然下垂着，表情一片茫然。郑允浩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加快了脚步。
5 `' j+ l' |" q2 B# b# ~5 J
6 `) k5 O3 e0 b* b0 A% X0 x“怎么了？”一面说着一面把拼抢所得的战果放到购物车里。
9 c& A% W. ]# d8 J- a7 K, F
1 z" f" o7 F7 m$ w+ T2 L/ b  h“齐岳死了。”

郑允浩猛然把头抬起来看着在中，可是在中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眼神失焦。郑允浩转而看了看在中握着手机的手，心中了然。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 d9 V2 k$ R; Q) H  G* F% Y9 o
场面尴尬无比，突然在中又开了口，“怡然自杀了。”

+ @1 ^" F3 A. Q. m; U3 y  o: f郑允浩没有感到震惊，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
! M6 \! K/ a" {% O0 l! A0 }4 s- q
; R+ A  M- l, W- z5 `7 @* r$ ~, U可他的反应看到在中眼里却格外刺眼，在中抖着声音问道，“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 R  I4 q6 v- J& q7 @
郑允浩无从答起，齐岳的死是必然的，他和有天都不会允许任何一个曾经背叛过他们的人安然地活在世上，而之所以迟迟拖着不动手，也只是为了给在中一个念想罢了……

郑允浩知道齐岳救过在中的命，加上自己之前又答应过他不杀齐岳，因此对在中现在的不冷静也可以理解，但依目前的情况看，就算自己有心解释、在中也是听不进去的，索性沉下脸，“我们先回去。”
0 e: P2 L) S# \9 z3 t9 b
3 P: D3 ?- _+ E" w简单的一句话和貌若无所谓的态度成功挑起了在中的怒火，齐岳的死对他冲击太大，以致于失去理智、不顾场合地大吼起来，“郑允浩，齐岳死了，怡然死了！他们死了！”他愤怒地扯起郑允浩的衣领，“你没有心的吗？你是冷血的吗？他们俩死了！被你害死了！”
; Q6 u  Q& m8 ]8 U" k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郑允浩迅速审视了一周，压低声音，“不要在这里，先回去。”

在中用力把郑允浩推开，隔着几步的距离怒视他，眼中像是燃起了火。

1 K. k" X. P% c1 S6 u郑允浩向在中走了过来，“跟我回去，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 @6 f/ L% F% ~8 |* ~“解释？”在中怒极反笑，“对着两个死人，你能做出什么大义凛然的解释？”

“金在中！”郑允浩脸上动了怒气，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这边，周围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凸显出在中尤为刺耳的音调。

: g, e. ^+ k8 f. G& K/ q0 |1 T8 `& A“你给我适可而止！说什么话注意场合！”郑允浩威严地斥责在中道。

. P# \- m: q: J% V3 Z9 c可此刻在中的理性已经全线崩塌了，他从来没有做过齐岳会死的准备，他心心念念想着出狱后尽快完成任务，然后顺理成章地救出齐岳。可谁知，在成功触手可及的时刻，却突然通知他——齐岳死了。
$ B" E& z$ `! V$ `1 ~2 b
气恼的同时，是深深的内疚——如果自己不是那么优柔寡断，如果自己尽早下手，齐岳就不会惨遭杀害……可自己，竟因为心中那一点点私心，几次三番地拖延时间……
$ Z' q! n8 T3 ~; P' K
' m# @2 K& {( P/ F- b0 H想到此，在中更加愤怒，他盯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让自己困惑让自己为难让自己矛盾让自己痛苦不堪的男人。

结束吧！

8 A4 s$ q" B/ @  y都结束吧！
1 t& h- L: {+ D" e
就在这里结束。

9 D" E7 E! I* N% [* E& i
# k0 h7 O2 q- M% m8 }混乱中在中找到了一丝镇静，他打量着四周，显然他们两个的争吵已经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四围黑漆漆地围上来一层人群，远处似乎还有保安走来。
* ], o8 m3 V2 N6 ^" y* {$ O
; i! k! F" W5 B* v! }5 [在中心下有了计较——

" l( n2 A5 M; F5 Q+ V; @虽然没有像计划中那样与警队联合行动，但目前的境况无论怎么看都是自己占优势——这个地方是最安全的，比任何一个私下的场所都要安全得多，在这里动手，就不怕郑允浩能够逃出生天。

2 V9 j, p* x4 a! e. N2 @) q9 N
心中主意打定，在中飞快掠上一步，窜到郑允浩的眼皮底下，手指倏地攒起。

郑允浩马上发现了在中的小动作，谨慎地后撤两步，“别在这儿动手！”郑允浩低喝道，“我现在还在保外就医阶段，不要坏事儿！”
$ ]0 z+ ]- t+ Y
在中怒火更盛——自私的男人！

“等回家！回家我让你出气！回家我让你打！”郑允浩突然语气转柔，试图安抚在中。
% l% W1 I7 |5 ]7 t+ O5 H( k
( Y% b/ k# W7 z( E0 p0 B( `; `5 ?) ^“家”这个字让在中周身一颤，过往的甜蜜心酸闪过脑海，可既然早知一切美好只能是假象，倒不如早点儿打破、免得让两个人越陷越深。
) a8 ^" ]0 R, l3 K- N
“在中，我知道齐岳救过你的命，我也知道答应过你不杀他，但是有些时候，我也是身不由己的……”郑允浩一面不放弃地安慰着在中，一面拖他突出人群。
, y8 M1 q: m, U3 \
突然间，在中抽出了手，紧接着郑允浩感觉到脖颈上一凉，再然后——是金属断裂的声音。

郑允浩诧异地转过头，待看到在中手上紧握的黑钻时，眉宇间渐起丘壑，“你干什么？”

在中没有说话，此时他心中有些慌乱，对于郑允浩的无动于衷，他万分不解。他曾想过千种万种郑允浩应有的反应，浑身上下的细胞也都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可眼前的郑允浩，没有预想中的失措，没有预想中的愤怒，更不要提与自己展开一场争夺大战。

# c3 D: ^- b. [: ~7 o" Z5 ]怎么会这样？难道……

* _& L3 D5 m$ X0 R# B在中疑惑地看着手中的吊坠，郑允浩则疑惑地看着他。
; D$ f: f: L' M2 M% g& Q- v
就在下一秒，在中做出了让郑允浩大吃一惊的举动——
+ X( {: s! Q% g
& o, U7 @* d9 b- _  Q) X只见在中奋力将手上的东西摔向地面……

“不要！”郑允浩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可太迟了，“叮……”一声脆响，石头碰触地面随即弹开，郑允浩也因重心不稳狼狈地跌倒。

& b; {) D- N, I. G, a# P在中急急地把目光投掷到钻石落地的方向——
; ^" C3 d- I7 x
% m3 t) u" M1 y7 x6 z! H6 t居然……居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碎开……
) u) W" j, R% w! j1 k3 H; e
' h" R& i) C# x) ]' p  j; F在中出神地看着毫发无损的石头，出神地看着那石头被人拾起，出神地看着拾起石头的人一步步向自己走近。


错了……错了……自己的判断和猜测竟然错了……

一直以来都以为顺着这条主线走下去是绝对没问题的，可是竟然、错了……
' y, G& q) A- t" a
2 d  n9 L7 ^/ c7 _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0 z* g% ?3 E" C# c
不在这石头里，那会在哪儿？！会在哪儿？！
9 O' a0 J8 ~) b5 q) i! q
0 p% z1 s  b3 v. ~6 r$ n. X在中眉间的褶皱越来越多，后背被层层密汗浸透。
* o  N# ~0 `& m7 B' H
猛然间，想起出狱前齐岳的一句话——“我现在怀疑那账本他没有放在身上，应该是放到他很信任的人那里保管了。”

& V: {8 J! L6 A  X$ e; x信任的人？郑允浩信任的人？是谁？！是谁呢？！

' X: ]* G. N5 i1 X在中像溺在水中的人，脑中混乱的每一个念头都像是救命稻草一样，他一根根地扯过，却仍然毫无头绪。
# J3 |3 h0 @$ K! o$ S6 Q' l
一时间心乱如麻，竟没有意识到步步逼近的人眼中喷薄欲发的怒火。
' C) D+ Y. C+ U: x
郑允浩一把揪起在中的衣领，“你他妈要干什么？！”
- V* }' r- y8 s/ s. m
1 j, L" J8 H- b9 e猛然的拉力令在中打了个趔趄，但他却没有反抗——齐岳的骤死令他方寸大乱，被迫将计划提前，本想一心取下郑允浩的项链便可万事大吉，却没有料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推测竟是完全错误的！
2 ^. c1 {& k1 g! @6 C, x
: i" F* O5 g/ ~# B9 K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向在中席卷而来，怪只怪自己太有信心，竟完全没有准备倘若判断失误后的退路！

( h8 u; _/ g/ n% g; V郑允浩当然不知道在中心里究竟为何事所困，怒吼没有停止，“金在中，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这是我妈给我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你知不知道？！”

在中僵硬地转过头，看着递到眼边的黑色钻石，虽然没有破碎，但细微的裂痕却清晰可辨。
# w4 S+ ]* Y' Z/ ?# D
只是，心里没有愧疚。

1 z: s1 n0 T- N/ A/ e2 |+ Y
在中回过了神，冷淡地开口，“活人的命你不珍惜，死人的石头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1 x  h. k# z- J/ v/ ^- O  I“你他妈再说一遍。”郑允浩眼中腾腾的怒气渐熄，眼神冰冷锋利似寒刃，在中知道，这次是真的触及他的底线了。
/ K+ Z- ~5 H* _$ B. l
8 H$ U: \7 \* c9 e$ I. E可是在中已然决心不妥协了，不甘、怒火、茫然若失在心中郁积成一团怨气，他决定暂时放弃思考存储卡的真正所在，此刻的他最需要的——是发泄，他需要酣畅淋漓地与对面的男人打上一场，没错！是要打上一场！就算没有任何意义，也想打上那么一场！他要用拳头击碎郑允浩冷漠的表情，他要用手指掏空郑允浩狠毒的心！至于后果，至于如何收场，通通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7 `1 s$ H+ Q/ O) i

“郑允浩，凡事总有因果报应，坏事做多了，是要偿命的。”在中挑衅地看着郑允浩。

& q1 ?! D: H2 _5 ~3 [/ k/ U郑允浩手抓得更紧，几乎把在中提了起来，在中不躲也不避，眼睛眯成细线打量上方的人。

" A. T/ c" Z8 O' `4 @1 ?9 K, x! D郑允浩盯着眼下这张一而再再而三冒犯着他的面孔，无论怎样都无法和前一晚妖娆地缠住自己、动人地呼唤自己“允浩”的脸重叠起来。

# p3 V( E* A6 M9 h, o' {. F7 b1 a“认错。”僵持半晌，郑允浩向在中脸上吐出一口热气。

在中微怔，继而笑笑地挣脱出郑允浩的手，他缓缓后退两步，双拳渐紧，骨骼咯咯作响，“郑允浩”，熟稔地活动了一下双腿，“你的姿态、未免太高了吧！”骤然出腿，右脚重重落在郑允浩的肩头，郑允浩没有防备，生生受了一脚，倒退两步，勉强稳住身子。

郑允浩难以置信地看向在中，心内思忖，这一脚虽然用了全力，但却没有击中要害，显然只是在中的简单宣战。
3 _' B; i. _0 P2 ^. C
“你要跟我动手？”
1 X  M1 O# `6 s2 @; V( K
3 O: e# I* H, m“那么惊讶干什么？你不早该习惯了吗？”在中淡然开口。

( _( W* n4 ]  ]$ a& P% l& C3 D“在中，不要任性。”郑允浩拧起眉，语气严肃地像在训斥一个晚辈。
5 x5 |4 q* f! ^  X' G
/ ~. l) S, ^5 {8 `5 u+ G“哈哈哈哈……”，在中难以抑制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头不受控地后仰、掩住嘴，末了夸张地抹了抹眼睛，“郑允浩，我真是好奇，你那唯我独尊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2 o' u9 R& E6 c0 k. ?, V7 p9 r- p“什么意……”

在中抢过话，“还是说我金在中哪里长得像你孙子？让你恨铁不成钢忍不住训斥两句？”在中笑容一敛，不再多话，一个滑步冲到郑允浩面前，迎面挥去一拳。
+ U$ k  k- H+ h% P
0 V0 E8 Y6 t3 K( ]- d. y$ ]直到拳头落到面颊的那一刻，郑允浩都没有相信在中真的会对他动手，又一次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受了一拳，郑允浩的脸也迅速闪到了一旁，弯下腰。

在中高傲地站着，俯视矮了自己半截的郑允浩，膝盖对准他的头，猛地又是一顶。

9 k& h0 o" i: x- _5 h然而这次，却没有成功——

/ I7 j# i# a# t) M# d4 O郑允浩轻巧地甩头避开在中的腿，从另一边从容地直起身子，他用舌头顶着被在中打肿的嘴角，淡淡的血腥化在口中。
8 r/ p$ X- V1 X8 Z" P1 B. F
2 Z0 O1 A+ r3 x+ O+ ~“好，很好。”郑允浩眼中略带笑意，却令人发冷，“金在中，你愿意打，我奉陪。”
) P  E$ R- Y6 K3 m
* u5 u) L, a6 N" [, e话未完人就已经移到了在中的背后，在中惊觉回头，却意外地被揽到了一个怀抱之中。

1 c3 d, M" n) }" i3 N2 {郑允浩把手置于在中腰间，将他牢牢圈在自己臂弯，接着倾身向前，在中一愣，发觉他竟是想吻住自己，忙不迭地将腰向后弯去。
# w( j9 b7 H) U. S7 Z$ h
可恶的郑允浩！竟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折辱于自己吗？
, ~! }: q" d* q, A; _% [' }
. K8 M* v# y6 }2 s4 Z( ?# Q想用力气去抗衡，无奈身体失去了重心，即便是把脸憋成酱紫色也没有推开郑允浩半寸。

, U( o$ v4 H( B" J. F& o7 T“金在中，你确定要跟我打吗？”另一只手托起在中的头，“为了齐岳，你不惜对我出手吗？”郑允浩语气中有股子酸味，连眼神都恨恨的。

) k: y# H/ x+ w& G5 ~" k# o+ O1 I在中气急败坏地乱吼，“郑允浩，你他妈少小人！是男人的话就放开我，堂堂正正地动手！”

此刻的在中面色潮红，眼睛也因羞愧而隐隐泛红，里面还似有水光盈盈。
; n+ r1 R1 ?; S( b( s" i
郑允浩看在眼里，不觉有些痴了，恍惚间竟忘记身在何处，就着在中柔软的身体贴了上去，决意将暧昧进行到底。
; w4 T- F% M' w) ^: l# h
周围的人被这一幕惊呆了，在中更是倒吸了一口气——这、这个郑允浩，究竟到做什么？！

制止他，一定要想办法制止他！

在中把头别向一侧，突然注意到了旁边的购物车，心中暗喜，飞快伸出了手臂，可距离偏远，他只勉强用小指勾住了边缘，但——足够了。

+ v/ t0 w* U( u/ j' f4 [0 i9 d1 ]4 p在中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在小指上，奋力回勾，车子歪歪扭扭地斜向郑允浩，郑允浩第一时间听到了摩擦地面的声音，于是托着在中的头直起身，优雅了转了两圈避开撞击。
' c& q" S' O. D3 i9 Y
危机暂时解除了，可在中却仍在郑允浩的怀里，而且姿势——更加暧昧——他的头被郑允浩压在肩上，腰上的手臂劲道更大，无论在谁看来，这都是个温情至极的拥抱。

0 e# ]- ~4 A9 b4 R“干！”在中低骂了一句，右手毫不犹豫地抓住郑允浩的后襟，用力一扯，同时左手也重重击向他的小腹。
: n/ B( I. m) a; \% S- Y
3 [  a1 N$ H* h1 J) n“呃……”拳头不偏不倚地击中腹部的伤口处，郑允浩吃痛地放开手。
: L; N+ [: A3 \% [
“你故意的？”郑允浩捂住腹部看在中。
; F: H, P3 N: i
在中冷冷地哼了一声，“你自找的！”
5 m5 P7 M- Z, ^: @5 @
& Z* H6 J# u) E. d, i“你还不是乐在其中？”郑允浩突然玩味地笑起来，眼睛下移，落到了彼此拉扯时从在中衣领里滑出的吊坠——碎钻捧起的一抹蓝，依旧美得似面前人的眼。
) T' K9 f7 ?8 X, O
看到了那抹灵动透亮的深蓝，郑允浩心中竟有处融化了。


: o: T0 Z+ _" _% v! C4 y“不打了好不好？”声音蓦然温柔了起来，“在中啊，我们不打了好不好？”
( y6 j8 z1 x' H! ]
轻柔地语气令在中心中一动，怔怔地竟忘记了开口。

- K! ]9 K' Z' @8 X0 v5 w) m郑允浩见在中不说话，大胆地走近他，单手挑起在中颈上的细链，“你一直带着，也是因为心里念着我送你这个时的心情吧……”

/ T6 Z* W$ r( t$ [在中的脸陡然红了个彻底，现在想想，这链子自从郑允浩亲手套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自己便也就真的没有摘下过……
7 Z( B, Z! g2 d8 O
心念至此，倒更觉得自己不堪了，恍然仿佛看到了齐岳深邃的眉眼——

% q  b- y( L: ^: p3 n- c% A“你是警察，而他是罪犯，你们的身份就像猫和老鼠的关系一样，是对立的……”

! _! t) a' w+ I$ L# `$ |( G8 P- n+ V& ^眼前再一晃，却是齐岳倒在监狱冰冷的床上抽搐的痛苦模样……
! |' A( e( n0 k9 D, P7 \
齐岳，你死前的那一刻想的是谁？想的是什么？恨的是谁？恨的又是什么？
3 o" i9 H( N, u. e* }* r! Q5 O

在中咬紧了牙，提起右手，攥住了钻石吊坠，拼命一扯……他的眼睛毫无惧色地直视郑允浩——我来、将你亲手为我固定上的枷锁、卸下！

有如电影的回放镜头一样，熟悉的画面重现，在中再次将手上的东西摔向地面。

7 b5 ^) m. J) E# f! x* h. F“不……”清脆的声响掩盖了郑允浩的话语，事实也在那一刻揭露了出来——

2 i, P! E/ ]/ T  B6 ?5 b细碎的钻石迸向四周，而中间坚硬无比的蓝钻反倒裂开，随着它的破裂，一个隐藏在中间已久的东西也跟着暴露于在中眼前。

. I  j* @( g; z, M6 A% _1 b



+ _% z0 s; V/ W# T! l( v3 f

+ p. p. R7 @9 v; s8 K& \5 ~( `（四十）


那是……

# h! B$ U9 x! ~) |& S# @5 T在中有一丝犹豫，等他恍然大悟准备去拾起蓝色卡片的时候，那东西已经稳稳落入了郑允浩的手中。
7 f0 v* [6 R, X& W" t5 ~
% N" a! U" q2 |: N郑允浩把存储卡和项链碎片攥在手心，另一只手拉住在中，“不要问，走。”

2 `* Y% b9 f; J* J' `& i在中警觉地看向周围，发现人群已经逐渐散去，几名保安手持电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们俩。
0 y3 i9 @5 L. H$ M) H2 @: p+ i
“他们报警了。”郑允浩言简意赅地总结。

在中心头一沉——这是、唯一的、机会。
( Y. e: p0 m4 @4 V/ m3 i/ D( Q9 a7 J
掠过其中一名保安的时候，郑允浩迅速从那人手中夺过了他的电棍。可怜的人，只会张牙舞爪地拿着毫无威力可言的棍子吓唬人的小保安、又怎会是郑允浩的对手！

/ z( M2 c0 F" g1 w& I另外几名保安围了上来，可却纷纷被郑允浩的架势震住，战战兢兢地不敢上前。

0 @% O7 [  L$ ^' t“废物。”郑允浩薄唇微启，“想活命就给我滚开。”

变故就发生在那一瞬间，郑允浩光顾着教训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阻拦者，竟忽略了身边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手臂传来一阵钝痛，手指微曲着几乎握不住，郑允浩转过头，诧异地对上在中镇定的脸，和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电棍。

郑允浩心情差到极点，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在中居然还在想着窝里斗，强忍着发飙，压低声音对他说，“等回家，回……”手腕突来的痛感让郑允浩收了声，手中一空，东西被在中抢了去。

几声脆响，在中撇去晶莹的项链碎片，将微型存储卡挑出攥住。

7 T2 V) w( p4 h& Z( T, q' D; N/ t“你……”郑允浩脸色大变，正想发飙却猛然噤了声，串起在中今日所有反常的动作，脑中渐渐形成一个许久之前便存在于心中却总是拒绝相信的猜测，秀挺的眉骤然拧在一起，“你就是在找那个？”

在中不说话，此刻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从这卡片自自己佩戴的项链中滑出的那一刻起，在中就无力思考了，他僵硬地移开与郑允浩对视的眼睛，“警察就快到了。”他如是说。

郑允浩火热的目光没有片刻退却，他步步紧逼着在中，“你是谁？”
- K# W8 t; v% S3 @7 {3 {' u4 i, ?
“……”在中嘴唇微张，却只容得几缕空气飘入口中便封了口——我是谁……生平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份是那样、难以启齿。
4 w7 U: A* ?: {$ H6 h, {- _
郑允浩突然单手捏起了在中的下巴，在中被迫抬起眼与他对视，那样慑人心魄的眼神——残虐、怨毒、忿恨——如此复杂的情绪表现，真的是好久没有出现在这张脸上了……

宠儿，宠儿……
) }1 f8 c1 i. i3 E. ]' g
在中不禁想起了最初与郑允浩对峙的那段时光，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情而已，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在中默默观察着郑允浩飞快转换着的表情，明确地意识到——那个郑允浩、回来了……
: T0 Y* O, `! n: j) y1 x  I
那个郑允浩——可以毫无知觉地用尽残忍招数对待金在中的郑允浩，可以肆意凌虐金在中的身体的郑允浩，可以用戏谑的唇角冷漠地嘲讽金在中的郑允浩——那个不爱金在中的郑允浩、回来了……

金在中？！

呸！金在中！去他妈的金在中！金在中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随意捏造出来的名字而已！没有感情不知悲喜的空荡躯壳，就凭这个名字，还想奢求眼前这个男人的爱吗？！
3 {8 P2 W2 S! s: C
' i) T5 w. T# P; c  i1 |, _, y
郑允浩的拳脚不分轻重地向在中砸来，在中不躲避，顽强地受着，只是手中始终固执地攥紧卡片。没错，他需要用命来守护这个东西，就像齐岳做到的那样。

郑允浩不再有怜惜，怒意随着血液在体内流窜，燃起每一个蠢蠢欲动的战斗细胞。左臂被在中猛击后不甚灵活，力量也不大，但那仍是身体的一部分，只要是郑允浩身体上的一部分，就有打向金在中的义务。

“哐……”郑允浩一脚踹在在中的膝盖上，在中没有站稳、单膝跪了下来，但马上，他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哐……”同样的位置，更大的力道，在中再次跪倒在地，这次他没有马上站起，因为他的心太痛了，像是盛满碎石一样，碎石的尖锐棱角硌着心脏内壁，仿佛要把那薄薄的一层捅穿。心脏的痛掩盖住了躯体的痛，压抑得令人窒息。
+ i  A0 S- f& t8 ~" u' H
站起来……站起来……
8 }4 Y% s. [8 H" o
金在中！站起来！
8 ^; q: L5 [6 ?/ B9 M
( k7 w4 D% `& Q2 \, i& Q不！不……不是金在中……那是谁？我到底是谁？！我到底应该是谁？！我到底可以是谁？！

* S" G2 a0 t3 D大鹏的脸，齐岳的脸，甚至是没有见过面的怡然的脸，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从在中眼前拂过……
, @; K- K/ X! W  i. t5 l
你没有做错，你一点儿错都没有，你只不过是在完成你的任务，而且你完成的非常好！
' Y% `: I8 B7 {
所以，你不能忍让，也没有必要忍让！

' s5 M+ i: \7 S1 G在中双拳用力砸向地面，然后抬起了头，可那一刻，他看到了——郑允浩眼中深深的痛惜和得知自己被背叛后的耻辱。
3 `: {! I# C/ b
刚刚凝神的眼再次涣散，在中茫然地看着头顶上方的脸，一个声音蓦地从遥远的记忆中奔来——“在中，我……可以相信你吗？”

7 a. A# ~1 ?* P4 u- Z4 n0 @* D正面马上又迎来一脚，在中听到自己的胸腔中发出沉闷的声响，嘴角也涌出一团血沫，好疼……是肋骨断了吧……

, S5 H6 A& L' p9 y2 Y; o* A' G3 c( E紧接着，无数脚落在了自己的肩膀、心窝、胸口、小腹，在中颓然倒向地面，但手里攥着的东西就是不松开，仿佛要将那枚精致的卡片融在血肉里。
8 S% L. w' ~% [1 X. v# X8 i' n4 f
$ y" \" |" E' a! F侧耳贴紧地面，在中感受到了地面在震颤，有凌乱的脚步声向他们所在的方向传来。


9 q; p& y4 \' d" h0 d7 B5 ~6 u“蠢货！”满载鄙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郑允浩蹲在地上看着在中，“你该不会是在等他们吧？”

在中闭了闭眼，更紧地攥住存储卡。

“凭他们那三脚猫的烂功夫也想拦住我郑允浩？！”

后背正中心忽然传来钻骨的疼痛，在中痛苦地龇牙，血丝渗在牙齿的缝隙中，像是厉鬼一样，骇人可怖。

郑允浩用膝盖顶着在中的脊椎，双手从后插到他的腋下，紧接着上臂用力回勾，似乎想将在中折断一样。
1 y: N8 {; f. l8 S& O5 ?% h
在中鼻尖上滴下冷汗，胸口因郑允浩施暴的姿势而向前拱着，这更使肋骨上的痛感清晰无比，每吸入一口气都疼得几欲昏厥，可在中愣是咬紧牙关，一个声音都没有发出。
6 C2 |& X# d% e$ c3 v
“恩？很顽强嘛……”郑允浩阴阴地笑了一声。

在中的心陡然乱了一拍，这样的声音，随时许久未见了，但却一点儿都不觉陌生。原来从始至终，这才是两个人最真实的相处模式，而中间突生的那些个温馨暧昧的画面，只不过是惊鸿一瞥的风景罢了……
  n. I5 P$ |* u+ r4 d( O5 N
8 R# v3 g/ A& O! ^  y. r7 j& b9 u好疼！
( g5 r) W9 J5 A8 C
在中突然睁大了眼，此时的他后背被人死死踩在脚下，双臂则被高高提起，几乎和身体折成了九十度。

5 u8 C1 |9 ]: u0 q: g“叮……”一个蓝色的东西坠到了地上，双臂也随着落到地面。

郑允浩气定神闲地拾起存储卡，接着踩住在中的脖颈，“果然是个蠢货！”
  a- v; p3 u1 Y
脚步声越来越近，郑允浩低声咒骂了一句，正想把在中提起扛到肩上，却忽然瞥见卖场入口处钻进来的几个人影。

“干！”郑允浩拽起在中的头发，“你是谁？！说！”

  H) b9 F, A& d. ^; |在中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不知是不是断了的肋骨扎到了肺里，对普通人来说最平常不过的呼气吸气对此时的在中来说，成了灭顶的灾难。

) Q" ?& Q3 F1 ?# A9 b: f
“不许动！”一个矮个子警察闲闲地发出单调的声音，伸出粗短的手指指着郑允浩，另外几个警察也象征性地跟着嚷嚷了几句。没有人知道眼前的是郑允浩，即便知道是郑允浩，也不会有人知道“郑允浩”这个名字除了代表一个正处于保外就医阶段的罪犯以外还意味着什么。
; P7 t3 X" e8 E# i* e
郑允浩瞟了一眼，有些懊恼，“妈的，来不及了！”他松开抓住在中的手，胡乱向四周扫视了一圈，认准方向后转过头来，再度扯起了气若游丝的在中，“听着！保住你的身子！等我回来折磨！”接着站起身，飞快向着员工通道跑去。

“别跑！站住！”胖警察追了上去，口中仍然呼喊着毫无分量的话语，“你给我站住！妈的！害老子午饭没吃饱就要出来对付你们这种小喽啰！站住！”
9 R6 p( a/ O% E/ z) M9 \. P% `0 N
在中睫毛微微颤动，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灵巧的身影不费吹灰之力地逃脱，然后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 M& }7 w5 v3 e9 ~  @8 s) Q# m
蠢货！你才是蠢货！不过是夺回一张存储卡而已，居然费了这么半天的劲儿……真是蠢货……


6 o5 n1 c4 b' F5 c" w& P朦朦胧胧中，在中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眼睛虽未睁开，但神智已是一片清明，不知睁开眼，对上的会是谁的脸……
+ [5 G( x4 ^  x; D% I# R
2 T9 ]: h  q, T0 P/ o9 m# I在中决定推迟知晓这个答案的时间，他需要集中精神把发生的事情串联在一起。
! Y# k0 ?0 M0 b+ r+ c
齐岳死了，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存储卡仍在郑允浩手中，而郑允浩，跑了。
( s9 h, k+ T  u8 _
复杂的事情经过清理，变得简单明了。

0 K; P. B, R/ y! E& P' `6 e这样看来，自己失败得非常彻底，一败涂地。
  q& K" Q; C! }( x2 W
0 a- }: t0 M8 Y) I& O) E可是不知为何，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释然。

多好！一切归了位！郑允浩仍是朴家的幕后老大，自己仍是特警队的优秀队员韩在俊，两个人各有各的人生路，没有任何产生交集的可能性……多好！多好……

" U, a0 ?8 g# e0 D9 J% F“保住你的身子！等我回来折磨！”
: [! X1 x* G9 {3 ^
+ _( A- l$ v5 t: t0 J: l' @5 S! s郑允浩残留在耳边最后的叫嚣……
; H! w( S9 r3 J. k+ i9 v2 Q* j1 M
呵呵……在中无声地笑了笑，从自己编织的美梦中清醒过来。

  h, @; Z# E7 O! H; N' B7 w
4 h: K# O" H7 Q+ W9 x5 N, p都说一个谎需要千万个谎来佐证来掩饰，可当自己承受不住这些多个谎的重量、想要甩开那些多个束缚时，却发现，事实比谎言更加令人难以承受……

郑允浩，我终究还是比不过你……我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可以让你轻而易举地把过去打碎，可你再多个眼神、再多个动作也无法让我从你为我布下的大网中破网而出，只会挣扎着越陷越深罢了……如果不是这样，那为什么打在我身上的是你，而亲手放掉你的人，是我……
) f* T0 g* f* I3 e6 z( {
我输了，也认输了，从那破裂的项链中露出那该死的存储卡的那一刻起，我就输了，输在我终于默认了你对我的爱，更输在我终于承认了我对你的爱……

/ u& Q6 j& d4 A, ?# f可我还是无法回应你，就像你说的——有些时候，我们身不由己。

/ }  I: e; [% p" z* `& e郑允浩，放过我吧……我用我唯一仅剩的方法把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了你，也用这个方法让你了解了我们命定的对立关系，既然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位置，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了好不好？不要再折磨我，不要再羞辱我，不要再报复我，更不要再、爱我……

# e( p, j1 M0 n  j2 l

5 ^' H. q9 n0 i/ a: P6 Y
- G" ~1 s' P9 y& I1 h0 C+ e5 x8 s

（四十一）
% j4 g% i: J. M1 J/ S& `( T

“醒了？”

在中看着问话的人，疲惫地点点头。

5 {! O' M* i  w# U7 J“怎么回事？”

在中呆滞了两秒，接着摇摇头，把手臂挡在了眼前。
7 A% P4 m2 z* t4 T! X
病房里很久不再有声响，突然在中开口“白局，这个案子，我退出……”
( w$ z  _. k5 I5 M: b4 q  l3 [  V) a7 l
白局很快地问道，“怕了？”

6 k0 p/ ^' V: x& B; d- b' a在中渐渐攥起五指，却终于还是轻声吐了一句，“怕了。”

“这不像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 t* V/ u3 Z! g% _; Q" ~; _
白局把在中的手臂拉了下来，慈爱又耐心地看着在中，从第一眼看到眼前这个倔强又坚强的漂亮孩子时起就喜欢上了他，也许是由于自己没有孩子的缘故，白局内心里一直把在中当作亲生儿子那样疼爱。
8 j7 w8 C* |% k
在中看了白局一眼，接着迅速转开视线，沉默半晌才幽幽说了一句，“齐岳死了。”
+ o( M$ U9 X( B" G+ g
$ O- B$ b+ B7 M% d* [0 S! o0 M$ o" @“恩，全局都知道了，凌飞牺牲的事情。”

' R, {$ W+ f' ?. c, n“所以，我怕了……”在中直想扇自己两巴掌，这种烂理由说了连自己都不信。

果然——

5 i* Q" g* m" i/ m2 X7 @“你不是这样的人”，白局肯定地说道，“在俊，那个郑允浩是怎么回事？”
7 x/ Y0 ^# x2 l
在中心里“咯噔”一声，却格外镇定地马上作答，“在监狱里偶然认识的，可能是觉得跟我投缘，所以关系不错，后来知道了我的案子觉得我很冤，就帮我找了律师。”在中机械地说着，这套词在心中不知反复演练了多少遍。

, E. |( e( n7 I1 M: |+ s' d  X' m“哦？”白局饶有兴趣地支起下巴，“就是这样？”

“恩，就是这样。”永无止尽的背叛，结束了那边的谎，又要开始这边的谎，是不是自己的世界，注定没有清明的那天？
3 h0 a% h9 R% {/ C! |/ E3 |
“听说他保外就医了？”

“恩，胆囊炎。”在中暗暗祈祷白局不要去调查郑允浩的事情。
0 Q6 ~' V, T% j9 [' t. l
  i# r5 ~- e1 b# X; ?$ J' V“哦。”白局发出单音节的字，过了一会儿又道，“这件事情，真是荒唐……我派过去的卧底，居然被一个不相干的人救出来了！”

在中心跳加速，掩饰地说道，“是啊！当初就说奸杀那个理由太烂了！”
7 a: {  l  B4 o$ ]: H
& Q, c) L6 U' b/ j5 V. f白局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有什么发现吗？”

; L# u' u* U% d& \" `“没有。”在中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做出羞愧的表情，于是象征性地垂下了眼。
8 y3 ]4 l) U  f% Y- F$ q, t! R2 q
! k- V; @. C" P3 ]! d2 c9 v“好好养伤吧！暂时不用惦记警队的事了！”白局站起身，转身向外走。
5 F) l! x* t( _$ P  M6 L) Y  W; D
& ?- }1 t/ [7 W. A3 i# {“白局”，在中叫住正在拉门的人，“您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8 {; o, G+ B8 b% d白局没有回头，轻描淡写抛下一句，“恩，很失望。”然后拉开门离开了。
+ N; h8 j5 ?' K( l0 l6 C* n
) O8 P* a, ^% H. Z8 S
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在中哑然失笑——也许应该考虑换个职业了……


“昌珉，我们明天就动身，你都准备好了吗？”
4 x8 w. W! S- f8 j* D
“恩。”昌珉闷闷地回答。

“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大高兴，去美国进修，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好机会！”尉迟轩看着无精打采的昌珉。
  \$ q5 T+ ~. u0 j9 J8 `% g
“师父，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走？我都没办法通知在俊哥，他还在集训中，我联系不上他……”

/ _) ?' S0 B' }+ z! C" J9 ^6 \集训？是在医院养伤呢吧！尉迟轩冷笑——

) a$ {& z9 J6 b# @2 e' f3 \( ~前阵子因为要讨论案子就暂时搬到了昌珉家，谁知就在三天前，竟意外地从昌珉的相册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当急急忙忙把电话打到允浩那儿，却发现他已经知道了，不过好在，存储卡保住了。当夜为允浩搬了家，那小子看起来心情相当低落，也是，他最讨厌的就是背叛，更何况背叛他的竟是他唯一动了心的人。那一晚，允浩喝得酩酊大醉，他口中不停喊着金在中的名字，到最后咬牙切齿地说要把所有跟金在中相关的人碎尸万段。说实话，他碎不碎金在中的尸，自己到底一点儿都不在乎，不过看他得知昌珉竟是金在中的弟弟时那恨不得马上把昌珉抓过去拆皮剥骨的模样，确实令自己心有余悸。不管怎么说，昌珉还是自己的宝贝徒弟，绝对不能让昌珉掺进这趟浑水里，还是早日带昌珉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吧……
, t$ Z  ~' z8 g* S9 a
尉迟轩知道允浩的脾气，他知道允浩一定会报仇，所以根本不打算劝他，况且连自己都想把那个金在中生吞活剥了，更何况是允浩！因此尉迟轩也只是告诫了他两句诸如“最近这两天先按兵不动”之类的话便没再多说什么。
: Q6 B! i$ v( W3 x6 M( X: s
6 }$ g/ V5 z4 Y/ ]带走昌珉，这是尉迟轩唯一的请求，不管昌珉稀不稀罕这项优待，自己都要带他走！
  v) s$ G" h2 o- m7 @
; \9 F$ c( W( I, C& [* U当然，因此要付出一些代价，虽然这个代价会让心里有些虚，但为了满足私心，也只能这样了……


: ?* R- O% w3 k9 k7 N“别担心，把联系方式留给他们警队，等他回来自会联系你。”尉迟轩安慰昌珉道。
( ^7 M, T! t* m9 ^$ D
! t" f5 k. d, W: e3 q. l+ ^3 }“可是去美国进修，我的语言也不过关啊……”昌珉没什么信心。
6 q% g8 v; I+ p
“在那种语言环境下，很快就会适应了，再说我还要在那里陪你一个月，怕什么？！”
4 z7 t" {) H- a6 b* S
昌珉讷讷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半个月了，白局没有再来看过在中，从刘昂那得知白局暂时打算放放这个案子，凌飞的牺牲让白局大受打击，而自己这个唯一的希望也没有给警队带来任何有价值信息，光是这两点，就足以让白局那么骄傲的人意志消沉。
) A; {: t, d+ V9 k9 }9 D2 l
“在俊，说真的，你真的一点儿消息都没打听到？”刘昂从饭盒里掏出一个馒头递给在中。
! P, `( X: ^2 _! D6 u1 T
刘昂是跟在中一批毕业的特警队队员，平时跟在中私交甚好，昌珉去美国学习的事情也是刘昂告诉他的，得知昌珉走后在中还大舒了一口气，说实话，郑允浩的手段在中不是没见识过，昌珉留在这里，有害无利。

/ Z0 D/ @  E) l' ?! w2 j  r. L至于俊秀，应该没什么问题，俊秀人在距离这里很远的D城工作，前两天与他通了电话，他的生活似乎一切正常。在中没有告诉俊秀自己受伤的事，只是交待他要好好照顾自己、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就挂断了电话。
' E8 o0 G& s: u+ R' R: s
也许对付自己，郑允浩不会那样绝情吧……在中如是想。
' @7 D$ z- w3 I( l7 ^$ O/ F" q4 S
4 P0 l7 v+ k  }; W! H+ Q% B# m2 k' u
“喂！问你话呢！”刘昂用筷子敲了在中的头一下。

+ T9 T' B: d1 W" x/ o% W* \8 o“哦哦！”在中回过神，“没有，真的没有，基本上没有接触朴有天的机会。”在中食不知味地嚼着嘴里的东西。
; ]7 Q, W6 f6 f' e8 o" d
5 n$ ~& |% d3 B& w2 t3 g- w刘昂神色古怪了看着在中，半晌啧啧摇头，“你知道么？队里对你这次的表现……”刘昂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下去，低下头跟一块排骨较劲。

) e& ?! U' e) u9 Y& G9 Z2 K7 e在中没接话，作为特警队最优秀、最有希望的成员，却一身伤病地无功而返，甚至因为怕死而不敢再接案，这种状况下会得到什么评价，在中心里清楚不过。
: ~/ i. C: `; I  t# d, u3 s
但是，随便吧……在中已经不想去在乎别人的看法，连男人都爱了，还有什么事情可怕的……

( Y: ~- g, v6 G9 w5 e只求，郑允浩能真的放过他。已经过了半个月，郑允浩应该意识到自己没有把他的事泄出去，如果他还能有一点点理智，就放弃与自己的纠缠吧……

' _. W- f6 e( @6 P0 u. R
( r  x3 ]3 a1 t“哎……已经6月份了，日子过得真快！”刘昂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

是啊，真快……离开郑允浩已经半个月了……

) Y9 F, U9 B! o  e; }5 j4 s6月份？！

在中猛然皱起眉，心里惶惶不安，总感觉6月份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 U, k; }' S  k9 o
. l2 Q2 \7 t. H" m! M8 D: [$ R啊！对了！朴有天计划逃狱的时间不就是在6月！

紧忙找个理由赶走了刘昂，在中拿起电话，“白局，我是韩在俊。”
' H  k% p' u% Y8 I- d7 D
“恩。”冷淡的声音。

在中心里闪过寒意，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开口，“白局，朴有天计划在近期逃狱。”
8 \4 _$ V* a4 N: |
“哦？你怎么知道？”
/ t4 i, ^8 N* M' V$ q& a. _
+ i6 Y! j- B7 l6 e  \9 D“有一次无意中听到的……”

* f* j7 \" I2 p$ J( c* j
$ e1 L' k8 ^; l: P+ N/ f在中把朴有天大致的逃狱计划告诉白局，别的事情可以隐瞒，但这件事不得不说，说完后他放下电话，走到窗边。

- }# {3 b+ N. E# J' U难得的好天气，在中望着树下唱唱跳跳的三个孩子，忽的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那时候也是这样，自己在前面跑，俊秀和昌珉在后面追，生活单纯快乐。
4 g- h7 \, H) [3 F0 t
在中舒展了一下身体，断裂的肋骨已经慢慢在愈合，也许不出半个月就能出院了，回去再修养一阵子应该就不碍事了。

9 A2 _% }8 Z# ?0 x1 r5 ?; s1 l可是心脏的裂痕……无论是郑允浩的还是自己的，应该都不好修复吧……

3 o% |! j+ c, w7 F
6月中旬的时候，在中出院了，朴有天提交的入监狱工厂工作的申请被驳回，逃狱计划胎死腹中。在中算是立了项功，可貌似没有人因此而重新评估他的价值，不管怎么说，一个贪生怕死的特警队员，还是为人所不齿的。
7 j) [3 j# U2 m; N. |
在中默默搬了家，他搬到了市郊的一所小房子里，那里租金很便宜，由于暂时不能回队，单凭微薄工资过活的在中也就只能承受得起那种价位了。
8 g8 @6 }7 _: U( p! s& K; ^
3 T% a4 A& K4 y% [, ^7 T, c3 e出院后和昌珉通过电话，昌珉说一年内都不会回国，俊秀看来也很安全，在中稍稍放心，至少不必担心他们的安危了……

5 }) B! y2 ]8 w, ~4 b  f& k
, X2 r! r; y0 f3 I1 P3 u) n, L. Z在中的生活很有规律，由于身体还在复健阶段不能做激烈运动，因此他每天除了买菜做饭偶尔去附近的小公园逛逛，基本上就是窝在床上，有时看看书，不过更多时候是在发呆。

: s/ a( A1 O! ~0 M4 j1 R白天的时间还好挨，可一到了晚上，真正的空虚便到来了。

; z4 O1 h6 @3 @1 @5 n0 r9 B  e狭小的床，连翻身都困难，可在中还是不安分地辗转折腾，他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寂寞感便会分外强烈，身体的各处皮肤都热得烫人，这让他难以抑制地思念曾经每晚都桎梏在腰间的那双令人心安的大手。

很多个夜里，在中盯着房间中半明半暗的光影，喃喃地问，“真的就这样了吗？”
; V  \& Y9 W2 P" o: H1 L
% w, r; w  J! k0 ~没有人作答，空气中是干净清爽的气息，在中不禁失笑，“我在期待什么……”
3 @. y, o! \, M" i" \2 G
, n$ @8 B2 |  b- N  \' T5 J
六月末，天气燥热得一塌糊涂，只有夜晚吹来的徐徐海风才能给这座海滨城市带来一点点安宁。
6 l$ A/ k/ ]* q2 V
在中的身体差不多好了，前两天去医院复查，医生说他的肋骨已经完全愈合，现在可以尝试着做些运动了。
9 A* F& O/ f4 U( E' ]0 y0 L! l4 a
. Q# w0 v$ y' B6 R& A$ x: X" J' N警队没有召他归队的通知，在中想着总要做点儿什么，便开始早出晚归地找工作。

这天在中又是很晚回来，在这个社会，学历果然是顶顶重要的东西，在中没有学历，空有一身功夫，找起工作来确实不易。今天有家公司有意要聘用在中做保安，但在中还是拒绝了，特警队出身的人去做保安……在中心里没有办法接受。

. q2 H- B: E' o疲惫地回到家，却意外地在楼下的信箱里看到了卷录影带，在中心里猛然一顿，千万个电影中常见的镜头从眼前掠过，在中飞快爬上楼梯。
& n( U, y# a  A; V# E

颤巍巍地把录影带推进录像机中，在中忐忑不安地坐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死死盯着电视屏幕。
, \: ]& r; X4 L
9 W2 G! f4 A& [( v1 Y' d/ t, V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屏幕上一无所有……

) \4 z# w. }: T1 L在中难以置信地走到录像机旁边，翻来覆去地倒带，一遍又一遍地看，终于确定——真的什么都没有。
2 h6 W* D' Y7 _+ B$ V2 J/ ]+ q
' h8 {5 h, u& x, r, z这令在中更加不安，他慌忙抓起电话，“喂？俊秀啊，在干什么？哦……没事……没事就好，你忙吧……”

打给昌珉的电话也是一样，昌珉也安然无恙。
/ L# i  F# W1 |) k. f4 j
那这录影带到底代表了什么？在中茫然看着屏幕，不知所措。
- n5 P1 g$ U1 T+ p% Y

& i5 G) U1 s; e2 w- t! c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在中天天都能拿到这样一卷录影带，录像仅有十分钟，但却什么内容都没有，幽幽的蓝屏。

在中知道这绝对不会是恶作剧，可那人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可恶！”在中捏紧拳头，狠狠砸向桌面。
7 o& T! S( X- d6 q' M8 A

这是收到的第十卷录影带了，在中冷淡地盯着屏幕，根本不期待会看到什么。

$ G! }  J0 E5 P5 W陈旧的电视里发出惨戚戚的蓝光，同前几天一样，什么都没有。
6 a+ E( f  d  c
, L) c4 P0 Z  i% s7 V4 i在中困地眼皮打架，这几天他几乎被这莫名其妙的录影带逼疯，日日夜夜寝食难安。
$ ]/ y' ~5 c/ U4 g3 V0 I* k
就在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刺激了在中的耳膜，在中打了个激灵，猛然惊醒。

" z( k6 {" w0 E* r9 p" `8 O4 O屏幕上有画面出现了，在中下意识地看了眼录像机，7分46秒，转而再去看屏幕。
: t4 P; A4 _' D6 ^  {
这是……

在中愕然，屏幕上是一个男人赤裸着背脊，他双手撑在床板上疯狂地上下律动，男人身材高大，挡住了身下的物体，但两条大张的双腿从男人身下横出，显然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 K$ b, [- W7 r4 r; q; B/ d在中心口微颤，这样的动作他再熟悉不过……

3 |4 D: ^: y. B0 X6 T$ G7 e“啊！”一声惨叫爆发而出，镜头切换，一个被戳得血肉模糊的男性乳头出现在画面上。

2 x3 K; Q: T5 S6 O, O+ Q在中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定住一般死死盯着电视屏幕。镜头沿着那人的胸部上滑，胸口、脖颈的紫痕红痕清晰可见，在中紧紧皱起眉，他清楚地知道，那不仅仅是吻痕，更多的是鞭打过后的痕迹……
$ r8 T  d, d+ e$ \5 }. q
1 g& H+ ?# y3 Q0 i在中被这具惨不忍睹的身子惊得移不开眼睛，却在下一秒钟霍然起身，画面定格在9分59秒，一张完完整整的清秀脸孔出现在在中眼前——

9 i3 _' x' ]! m* D“俊秀！！！”

. I2 L6 B" E% W$ ~


; S/ B& U2 z( M. Z: e
8 Y& g0 E7 {& m4 {
（四十二）
, d: o1 a; s% A$ _% b& S

& f4 v8 d- s4 G/ o6 o俊秀……俊秀……是俊秀！

. l( X: E0 W" l% E& A7 h在中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不错，画面上那张痛苦扭曲的脸，正是自己甘愿舍命保护的、自己最疼爱的弟弟……
; d0 E7 ]+ C1 c

手机在桌面上不安地震动，在中没有一秒钟的犹豫，飞快接了起来——电话那端没有声音，在中控制不住，呼吸越来越急促。

" l& u5 H8 [  ?“呵呵……”沉沉的笑声传入耳膜。
2 |9 h0 r  Z: Z( ~& Y  E) V  k
就在同一时刻，在中的心被打击得七零八落。
( K# i: e# M( P, W
郑允浩，真的是你……我那样祈祷着不要是你，那样自欺着不会是你，可是，还是你……

0 d) l) E$ Q( X0 ]* F3 v“俊秀在哪里？”在中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争取不泄露出一点点颤抖。

“怕了？”
5 u9 d/ _# l* W1 ]1 u
妈的！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问我怕不怕？！是啊是啊！我怕了！怕了怕了怕了！我他妈怕了！玩不起了！不想玩了！所以你们都放过我，放过我吧！
. M' d% w5 @. x, R& B* V
在中用力捏着手机，似乎是想把那台小机器捏爆，他喝令自己冷静下来，“郑允浩，你最好赶紧告诉我俊秀在哪儿，否则……”

0 i0 p7 `4 N( c& q' O0 F7 X! {“否则怎样？”郑允浩抢过话，“否则还能怎样？我的身份你已经告诉你们警队了，那么请问你还要拿什么来威胁我？”郑允浩仍然在笑。
& v4 _1 @: m' L8 d2 u1 [* {
在中心惊，他的身份……告诉警队……怎么可能？！
; Z, W; l/ X) x/ W6 d
8 D+ j' @, ~5 Y4 G9 D0 I“韩在俊，是么？”

. W8 ~6 g4 ~: e# |9 m+ |突兀地被自己的本名惊醒，在中警觉地侧耳。

“好不公平啊！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说我们也上过那么多次的床，你却连真名都不愿意告诉我……”郑允浩语气中竟然有些嗔怪的意味，“这么说来，我每晚喊的都是别人的名字咯？”
$ ~1 N( X6 D4 h. o" S
在中被瘆人的音调搅得心烦意乱，但他现在更急于知道的是为什么郑允浩会认定警队知道了他的身份。
4 u3 X$ o8 w2 x+ q; n- ]
“郑允浩，你说我把你的身份告诉给警队是什么意思？”

. ]' J# w+ R8 q% ^) r/ |“哦？你该不会不知道吧？你们白局可是隔三差五请我去警局喝茶呢！”

白局？在中更加困惑，说实话，白局最近不冷不热的态度确实让在中有所察觉，可自己并没有向他说明这件事啊……难不成郑允浩的身边还有别的卧底？！
% q) I* y& D1 U
郑允浩接着无所谓地说道，“哼……你以为你简单一句供词就足以让我被满城通缉么？你未免太单纯了点儿！不瞒你说，现在整条黑道白道全都知道我是朴堰的私生子、朴家的老大！私生子怎么了？私生子总不犯法吧？朴家老大又怎么了？没有证据还不照样没辙！我手脚干净不违法乱纪，问心无愧地做我的好市民！警察能做什么？无非是请我去喝两杯茶，问问我的身世，然后再让我大摇大摆地从警察局大门走出去咯！”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可是郑允浩说的是真的，在中可以肯定这一点，否则，白局也不会迟迟不让自己归队……
1 A8 L' N+ f: A0 X8 O' M' ^
  e8 Z* V( s& R! h" M: ]2 T头脑一热，在中冒出这么一句，“我没有把你跟朴有天的关系说出去。”

  C) r; z; z, a6 {  J“哦，是吗？”郑允浩淡淡的，摆明了对这句话的不认同，“我的身份，我根本就不在乎，不能做暗的，我就做明的，明到所有人无话可说！金在中，哦不，韩在俊，不要把所有人都想象成是你那样头脑简单的废物，我不过是把一枚小小的存储卡放到了你身上，你居然就感动地甘愿挨我的打，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你就那么确定里面的内容是我的罪证，而不是我一时兴起想考验你的忠诚度？！”
, H% T$ G& N6 z2 l6 Z+ M
在中秀眉皱起——确定，我当然确定，能够珍藏在明亮如我的眼睛一般的项链里的，能够日夜紧贴我胸腔最温热的地方的，除了你的真心，不会有别的——这点起码的自信我还有。
4 w# `% d$ Y* ]. `$ w& S1 t* B$ {/ i
5 X/ T8 d4 d, l4 Y' V& Q郑允浩的声音未断，满是鄙夷的声响仍在耳边震荡，“你还以为挨打挨到了警察来，就自然能瓮中捉鳖了？说你蠢你还真是蠢！一个小超市的斗殴事件能惊动几个警察？就凭他们几个的花拳绣腿我郑允浩还不放在眼里！”

在中心寒，眼睛慢慢移向屏幕上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心脏抽成一团——郑允浩，如果我对待你对待警队都能有那样坦白的勇气，也不至于让我的俊秀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 E! x2 e. _/ u1 z- F* E! R多说无益，现在自己怎么解释都是多余的，假象终究是假象，虚伪的信任挨不过半点敲击，如果你不信我，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2 m% W8 o/ [5 N“郑允浩”，声音沙哑干涩，连在中自己都吓了一跳，“把我弟弟还我，冤有头债有主，你恨我大可来找我。”

: `7 Y( P8 U4 t! e. A7 }1 z% }“恨你？我当然恨你！”郑允浩高了个音调，“把你弟弟还你？你有把我弟弟还我吗？！”郑允浩怒吼道，这才是他真正的愤怒所在，有天的申请被退回，唯一的逃狱希望化为泡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除了金在中以外不会有别人！
+ U& A* S' D- G4 e4 }7 ^
在中微怔，耳膜仿佛被震裂——原来想出这种方法来报复自己，还是为了朴有天……

% Q  k$ b1 @; D+ K" q半晌，在中开口，“你想怎么样？”
  q' ?6 ^& f& Z; d( p& W, `
“我现在还能怎么样？”郑允浩反问在中，“我的要求很简单，如果你能把有天给我，我就把金俊秀还给你。”
9 |8 ^& C4 F% |+ G' i( \7 k
" ^4 F4 B( o0 T“我办不到，我没有那样呼风唤雨的能力。”
6 A1 e, ^. ^+ T$ |
“呵……”郑允浩轻笑，“那如果你不能把有天给我，我就要金俊秀，陪葬……”

0 x7 j. {/ {$ k+ ]! P5 u$ O; J郑允浩字字清晰，每个字都像钢针一样直直刺向在中的毛孔，在中的镇定终于绷不住了，他一脚踢翻了脚边的矮桌，“郑允浩！你他妈的在哪儿？！你他妈的在哪儿？！我要杀了你！”在中说完冲向门口，猛地拉开门——


; ]) W; F. b+ d( W9 K5 e+ C. E/ L“杀了我？”郑允浩用黑漆漆的枪口对准在中的脑门，逼着在中退回屋内，然后踹上门。

在中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郑允浩竟会在门外等着自己，更没想到他会拿手枪对着自己。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瘦了很多，头发也长了，藏青色的胡渣攀附在嘴唇周围，看起来这一个半月他过得并不舒心。
$ i4 W% H, _. f+ G
“俊秀在哪儿？”在中的胸口强烈起伏着，方才冲向门外的动作太激烈，一时半会儿还无法调整好呼吸。

“你最近没有看报纸吗？社会版头条，‘乞丐被青年乱棍打死’，这么轰动的事情你不知道吗？”郑允浩撇嘴摇摇头，从腰间抽出一张报纸甩到在中面前。
* P( r# @: j+ L0 H  j: G0 g
标题上赫然印着郑允浩刚刚说的那几个大字，大篇幅的报道，而最令在中震撼的是文字旁边的配图——正是俊秀茫然的脸。

& f2 M' N& ?0 x! g- }" C- C在中双拳紧紧握在一起，他把视线移回郑允浩的脸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郑允浩，你太卑鄙了。”
8 G: s+ P- X- }+ c+ n
“彼此彼此！你我用的方法虽然不同，但结果还是一样的，我们两个的弟弟现在都在监狱里，没准儿也像我们一样，窝在某间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面畅谈诗词歌赋美好人生呢！”
$ E' o: n$ L5 p% @; ?
郑允浩用枪口死死堵住在中的头，坚硬的金属外壳砸的在中头痛，可在中不躲避，迎着郑允浩怨恨的目光，懊悔之情溢于言表，“我现在真后悔，为什么要让你抢走存储卡！”
* N7 l% O0 R; S: `3 z
. h/ U' `# W6 Y6 `“你不会有我后悔，为什么没有干脆打死你！”
2 F+ C9 M  z' `& e2 K
一句话说完，气氛僵到极点，屏幕上的彩色光影印到在中的脸上，就像是俊秀的血。


“郑允浩，那你打死我好了，把俊秀放出来，如果打死我还不够解恨，你可以把我换进去，只要能让俊秀出来，你要我怎么样都行。”最终还是在中妥协开口。

: @) o' Q, f* ?8 v, I郑允浩冷笑，“把金俊秀放出来？就算我想，恐怕监狱里的那些兄弟们也不会同意。”郑允浩侧开身子，向电视的方向努努嘴，“听说他现在是当红的狱宠，名副其实的狱宠，每个人都上过呢！”
: X* j9 J5 d. C$ V! a9 ^% ^- h* h( E9 M! L+ g
在中双眼充了血，怒视着郑允浩，如果人的眼睛也能冒火，那么恐怕郑允浩现在已成一片灰烬了。
2 H! B, U$ M; M7 ^; L7 E
; v% P7 u6 k1 H7 O) `而郑允浩似乎对在中的表情相当满意，他接着喋喋不休，“我听人说，你弟弟骚得很，每次都下贱地求人家多给他一点儿，他是不是本来就干这一行的？”
( {/ Z2 @1 n& K: g
“你给我闭嘴！”在中暴走，就算知道郑允浩是在故意刺激自己，但听了诋毁俊秀的话他还是忍不住发飙，完全顾不得头上顶着的枪一拳挥向郑允浩的脸，可事与愿违，拳头被郑允浩稳稳接住。

# J9 u+ h3 Q7 D/ T5 i3 M“大病初愈，你最好还是老实点儿！”乍听之下似乎是关心，可接下来郑允浩却毫不犹豫地出拳击到在中刚刚愈合的那两根肋骨上。
# U+ X' {9 Z2 n' q, C! E  i* Y
“呃……”在中疼得抽气，弓起背部捂住伤处，他抬起头忿恨地看着郑允浩。
# L6 }# @+ _' T" b& H& O
/ {4 z" o; V6 D- _“哼！”郑允浩哼笑，“你少白费功夫，难道你没有发现从我们认识在现在，你从来没有打赢过我吗？”
1 |" F8 \% c+ ~8 V8 `
这么说来，倒也是……在中顿时羞愧难当，他打不过郑允浩，真的打不过，无论是体力还是心力，他都不是郑允浩的对手。也正因如此，他才保护不了大鹏，保护不了齐岳，同样也保护不了俊秀……

) N7 o+ B1 w# J2 X) j, x这一击过于沉重，在中沿着墙壁滑到地面上，他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恨自己，恨自己把俊秀逼到了那种地方，受到那样的待遇。

' p6 i2 p1 e, Q! F2 {; w" O; |: x2 Q
7 \4 k) w9 L3 _8 e“心疼吗？”郑允浩俯下身子，依旧拿枪抵着在中，“知道有天出不来的时候，我比你还要心疼……有天是我唯一的弟弟，可你没了金俊秀，至少还有个沈昌珉啊！”
# b. W3 D" Y5 ^, n  }# c
( p& V3 N$ o) j; H在中猛然抬头，郑允浩眼中放射的寒光令在中心悸，“昌珉！昌珉在哪儿？！郑允浩，你要是连昌珉都敢动我绝对饶不了你！”在中疯了一般拽住郑允浩的衣领，可惜他现在自身难保，说出来的话一点儿分量都没有。

% |! f$ E9 i1 g( r, Z! t! h+ X! x“放心，起码沈昌珉做过我的律师，我不会太难为他的。”郑允浩恶意地笑。

“律师？你在说什么？”
& z& C; `( k0 z! e# l, d
# ?5 Z- v! y( V* B“你不知道你的好弟弟是现在W.Y最有前途的新人吗？也是尉迟轩的好徒弟呢！我这次能顺利出狱，他的功劳还不小呢！”

9 d+ q) l. W3 z# ^9 [太多信息在在中脑中混成一团，在中不解地望着郑允浩。
0 d5 {4 V  t' C: Z7 y; X# |1 x$ U
“好了！”郑允浩突然心烦——金俊秀、沈昌珉，你到底有多少在乎的人？！你到底有没有那样用心地对待过我？！

郑允浩冷冷推开在中，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金在中，从今天起，你最好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他抬起在中的下巴，“你欠我们朴家那么多，用你和你弟弟两个身子来还，不算过分吧？”
" l) U6 j7 `, Q9 O7 d
在中上身一颤，缓慢对上郑允浩的眼睛，默默无声——真的这么急着逼我、恨你吗？
7 V- c; |& Q2 d. m

午夜守候

四十三）

7 O0 F. x7 i, `% q& q, u  a
“哥……”

听着电话那端有天疲惫的声音，郑允浩有些心疼，曾经抱着万分之一的幻想，幻想金在中没有出卖自己，幻想不是他说出了自己跟有天的关系，幻想他不曾向警察局泄露有天的逃狱计划，可幻想终究还是幻想，那一纸申请被驳回时，郑允浩终于绝望地相信了，相信他付出一切去爱去信任的金在中，只不过是个背叛了自己的名字……

一想到这儿，郑允浩恨恨地看向墙角。

- X8 q7 y$ E% C/ s“哥，还是没办法吗？”

“有天呐，别着急，孙局长说现在外面风声紧，要过些日子……”墙角处射来一道目光，郑允浩并不避讳，接着开口，“有天，你耐心地再在里面忍一阵子，哥保证，不出半年一定把你弄出来！”
9 U! Q  s8 S* F) F) J( s
又胡乱安慰了两句，郑允浩挂断电话，向墙角处走过来。

7 F  a9 `- H% }( B
“宠儿，干吗这么死死地瞪着我？”郑允浩抚上眼前人的脸，顺着轮廓向下游走。
+ ]3 `  a; h5 t# g5 i6 ?
1 @, W: ]! H& u. r  y( ]( z* N被轻薄的人全身赤裸，就连最私隐的地方都毫无遮掩，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痕迹，只是腿间的肌肤在灯光照射下有些发亮，看起来是滑腻的液体附着在上面太久、风干了的缘故。
' F( b$ M7 M/ l* g; p6 Q
“宠儿，你生气的样子真漂亮……”郑允浩把眼前的人翻转过去，上方“哗啦啦”的铁链声让人注意到那人竟是被生生地固定在了墙角，铁链拧了一个圈，两条手臂并拢高举在头顶。
0 n( n8 b! m# R
& ~" ^7 t5 v$ y, H3 c7 ]“郑允浩，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在中的声音闷闷地自墙角发出。

没错，被锁住的人就是在中，从那晚被郑允浩强行带到这间别墅时起，他就被固定在了这间书房里。

郑允浩白天并不来，但是一到晚上，他就会进这间屋子当着在中的面与朴有天通话，而每次通完话后他都会暴虐无比地侵犯在中。

这一晚也不会例外。
1 J. M6 i# H" S. i

郑允浩盯着在中后穴附近凝固的血污，微微蹙眉，自己曾那样疼惜过这个身子，可现在，却又亲手毁了它。
# d. v6 E# b# H' K4 t8 I
因为他恨这个身体的主人，恨不得将他抽筋剥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最终他选择了用这个方法。
7 X/ q, M) M( n0 k4 M$ h3 X
9 C7 [( j; `) @; c, `6 {; n' B/ r他不亲吻，不拥抱，甚至连自己的衣服都不脱，他要撕掉在中的孤傲面具，他要用自己粗暴而不屑的动作告诉在中——对于我来说，你不过是个可以随手拉过来解决生理需求的男妓，只要靠着墙面露出你的屁股乖乖让我插就好，连所谓的床伴都算不上。
9 t( _% ~7 A# A- j7 z* B. Y

) k: k; b2 G" u) d0 ?8 v郑允浩走近一步，将自己的腰带解开——这是他每晚都要重复的动作。

* L  N* J5 B6 p  O- a- ~* S2 s他无数次地见证了那粉嫩的洞口渗出殷殷的血滴，然后慢慢地在在中白皙的臀上干涸，就像是一名伟大的画家在一张素白的画纸上用情地画出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诱人玫瑰。这种过程能够大大刺激他的兴奋点，让他更残暴地捅穿那个洞口，直到新的血液融化了血块，缓慢地凝成更大朵的花儿……

只是，在做这一切之前，他必须要跟有天通上一通电话，只有那样，才能让他记得在中背叛他的事实，也才能让仇恨凌驾于疼惜之上……
) Y/ m: }+ I9 C

/ e- v4 y/ L& {( [; d“宠儿……”久违的名字，可郑允浩不得不这样叫，因为他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在中，“金在中”只是美丽的梦境，而“韩在俊”却冰冷地令他不敢入侵。
6 _$ y' M0 x! n8 T, M, ]
" z' }1 ?! m& }1 M7 Q废话不多说，他将分身提到在中的后庭，可是磨蹭了半天却迟迟没有进入。
' e2 G8 @) w2 r2 u% @$ W1 Q, K
不知道为什么，郑允浩今天似乎没什么兴致，他甚至用手套弄起了自己，可该有的反应还是一点儿都没有。

他心不在焉地上下抚摸着分身，眼神不受控地去瞟在中后庭附近的大片血污，终于自我放弃一般提上了裤子，转身向门外走。
9 z3 c6 G3 T) s4 T5 X3 o8 Y1 V

“哼……”郑允浩走到门口时，在中发出一记冷笑。

( L5 r1 i$ z8 O6 Z0 N9 J郑允浩的手顿在门把手上，偏过头，“你笑什么？”

“你自己的杰作，你怎么反倒嫌弃上了？”在中没有翻过身，依旧用骇人的背影对着郑允浩。
7 U5 f5 N4 H, [4 F" k! M: k
郑允浩眉头皱得更深。
# ^: i! H1 p: W3 Y
$ S* {! x' s4 l  r: T“你不总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么？你每次一看到你的那玩意儿上面遍布着我的血，不就会格外兴奋吗？今天怎么做不下去了？总不会是嫌我脏吧？”
9 ^) N  r' }9 V; Z' `  r4 v
“闭嘴。”
4 v+ s: f0 r7 Z/ @% x# b
可显然在中并没有打算听郑允浩的话，“哦，我知道你为什么兴致缺缺了，是不是孙局长不想帮你了，所以朴有天出不来了？”在中沉沉地笑，他说的孙局长是警局的副局长，他居然会跟郑允浩有关系，这也是前两天从郑允浩口中得知的。不过貌似孙局长也怕了，不愿再铤而走险，打算抽身而出。

被戳到了痛处，郑允浩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孙铭那只老狐狸，以前收了朴家那么多好处，现在却翻脸不认人了，还扬言说不怕鱼死网破，实在恨人！要不是因为有天在监狱里的好吃好喝还都要仰仗他，早就一枪崩了他！


" s. ^  k" \: I! b6 x1 l郑允浩原路走回，大力把在中翻了过来，铁链哗哗作响，手臂微张悬在空中。

% ^; t* j. d  w& E8 u" l( c“你说这些话只是想让我干你吧？”郑允浩捏起在中的脸，把精致的五官捏到变形，“我一天不干你、你屁股就痒痒吗？”
8 W, M1 K, L  L- n" l% h1 D
“呸！”在中一口唾液吐到郑允浩的嘴上，“把你那脏嘴给我闭上！”
# G* a0 y3 p. x, I( H
只在下一秒，郑允浩的嘴唇就飞快贴向在中的，唾液尽数抹回了在中的嘴上，郑允浩没有接吻的动作，抬起头冷笑，“你就那么想让我吻你？”
( o; }: f, J+ W  f2 s* o5 q' g0 S
被羞辱的感觉确实不好，在中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招惹他，低垂下头，“滚，滚出去。”
5 ?$ q/ b& p# |5 l) k- B( r# A% V
9 @% x5 W4 `  g1 R“哼！”郑允浩放开手，扔下在中离开。
- ?7 x& h1 l( m1 z; G
# y6 y0 Z) q0 `, f  n
/ Q0 r0 h, ^# |" m7 y6 m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了在中一个人，在中看着书架上高高低低的书，觉得无比讽刺——自己这肮脏的身子对着这么多书，还真是格格不入。
! P6 Q* M9 r1 p8 m& P/ }
5 M' e' R: P- g1 m; D好累……腿好累……

以这样屈辱的姿势站了不知几天几夜，双腿早已麻木的不像自己的。

在中低头审视着自己的裸体，不禁胃内翻涌，恶心地几乎吐出来，不过其实也只是反反酸水而已，因为这几日他几乎没有进食，就算是想吐，胃里也没有东西。
+ K0 A* h  z5 `6 }& i
虚弱地抬起头，对准头顶上方的水晶吊灯，蓦然间有种想哭的感觉——他想哭，真的想哭，小时候受过那么多苦他都不曾哭过，甚至连哭的冲动都没有，但现在他是真的想不顾尊严、畅快淋漓地痛哭一场。

- l; p6 g' ^3 F  V4 p俊秀痛苦的脸定格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心里搅作一团，几乎可以拧出血来。他拒绝想象俊秀身上发生的事，他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那个人不是俊秀，只不过是郑允浩吓唬自己的小把戏罢了……可慢慢的，竟没有信心了。
7 y; k0 C# }! o1 ?4 U4 ]' z
眼睛被灯光刺得微痛，可在中就是不闭眼，甚至连眨眼都不愿意，他就直愣愣地蹬着，一直到眼角终于滑下一滴泪。
% G; R- {3 o5 g2 k" T8 R7 a; y, j" h
慢慢的，压抑的哭声从角落里发出，其实在中很想静静地流泪，但无奈、悲伤太过沉重……

& {- F2 H& H! T4 G# y5 U
( ^5 g6 c; B% ]  @郑允浩！郑允浩！

这就是我爱上你的下场吗？！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爱我的方式吗？！
7 r2 J! c& l) s5 E
锁住我、羞辱我、伤害我的家人……你的能耐只有这样吗？！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为什么要折磨俊秀？！为什么……为什么啊……
. Q; @) [4 I3 ~/ N2 t* E

+ E2 ]6 z+ G9 I/ _1 z( }$ b1 H9 f& N9 d哭声不知多久才散去，手肘撞击墙壁的闷响和铁链摇摆的声音也终于停止，郑允浩用力向心窝处砸了几下，终于从门口直起身子走开。
2 r6 Y9 q  a$ p8 l* _# f0 h; g( ?6 w


/ h: n( x2 Z# f- Q在中一睁眼，对上的是高耸的天花板，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见过郑允浩……
* P! c3 t1 Z2 ]. x  m; U) T
' `" S9 R6 b3 Z1 L: z在中又把眼睛闭上，7月中旬，接近一年中最热的时段，但房间里开着空调，气温很舒适。在中伸出手把薄被向下扯扯盖住小腹，铁链如影随形，依旧哗哗作响。

那晚哭着哭着就昏睡了过去，等醒来发现已经被人移到了这间卧室，身子也洗净换上了睡衣，虽然手腕仍然被铁链拷着，但相比于之前的尴尬处境，现在的状况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5 @2 k, R3 [5 _( f& J" ?
只是，从那晚后，便再没见过郑允浩……

! `# u7 B4 x: s6 b' l  o除了，每晚隔壁卧室传来的令人心漾的高亢尖叫声和压抑的、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低吼……
- A5 U: R9 \' B9 ~4 _
* o: n( k" c* o! [' [1 b5 m. i



（四十四）
+ x( c% A% |# r

“浩哥，铁七的人跟我们的人在环洞打起来了。”
$ L% i( m2 q. [/ J# c# c
3 `4 O" R# G' O" v* K1 J/ ?郑允浩揉揉眉心，“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 v. G/ q3 C& ^* i“还是‘同类’那块儿地界的事儿，浩哥，你是不是应该找铁七好好谈谈？”

4 s- d5 f# p& c" T) n/ |  E郑允浩摆摆手示意梁潜出去。
4 N. V& x9 Z: u
门扣上后，郑允浩颓然倒在靠椅上。

他现在完全接掌了朴家的大小事务，有有天在中间做媒介，加上他自己的能力，很快便得到了朴家人的信服。
: d1 s3 Q% [- V- h
2 d& d* s" v. _可身份必然会带来相应的压力，帮派事务琐碎，郑允浩又是刚刚接手，每样事情必须躬亲参与才能得人心。一天到晚的大事小情压的郑允浩喘不上气，另一边又要为了有天出狱的事忙的焦头烂额……
: H7 q3 t$ C2 n/ ^" W
刚才梁潜说的那个铁七就是个祸头子。
4 m! G  X$ P/ W8 _3 K: D* T' V
铁七本来也是朴家的人，却在朴有天和郑允浩入狱的一段时间里自立起了门户，仗着以前在朴家的人脉，他拉拢过去不少人。

4 ]; V) L0 T& e铁七鲁莽好战，也有一定的头脑，一个月内吞并了几个小帮派，人数越来越壮大，几乎可以跟现在的朴家平起平坐。

虎落平阳被犬欺！不过是自己门下的一条狗，平日里赏他两块骨头就美的摇头晃脑，现在却涎着脸想骑到主人头上来了！

+ _. l# ?3 ]$ V; Z! z9 H% ~郑允浩捏地骨头咯咯作响，都有冲动一举端了铁七的老窝，不过他当然不是那么莽撞的人，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
% t( c4 A4 n- l  h# P2 j$ f
头痛欲裂！

郑允浩深深皱眉，手指用力按住太阳穴。
) R" ]+ u3 O  b( e8 T3 J
4 B, u: `& N7 M, ~
从书房走出，径直走向在中的卧室——在中从书房挪出后，那里就成了自己办公的地方，累了的时候总愿意看向曾锁过在中的墙角，雪白的墙壁上有一块不和谐的浅红色，那是在中留下的。
& q: c8 r- U) @/ ?! K; M' c7 ]
* U1 B# g" ]0 A, z' s/ x郑允浩不得不承认，那晚在中的恸哭声令他十分震撼，在中倔强好胜，从来都不是软弱的人。即便被锁起来狠狠侵犯，他也都顽强地不吭一声，就像最初见面时那样。

可那么坚强的在中，竟然哭了，而且就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

/ x$ Y+ H: o& B8 s他的哭声略微沙哑，不似女人嘤嘤的啜泣声那般动听，却意外地令郑允浩心痛得难以附加。有那么一刻，他几乎忍不住冲进去抱住那具颤抖的身子，亲吻那张泪痕交错的脸庞，但他终于还是顿在了书房的门外。
+ ?% P1 g4 m% ?
2 s. g% M2 h. A
& ~" K9 p3 d# L. b8 J. j( y+ [现在，郑允浩又站在了一个房间的门外，他知道里面锁着的仍然是那个让自己无从爱起更无从恨起的男人，他曾上千次地想冲到那间卧室里、要么干脆地杀了他要么温柔地纠缠他，却上万次地放开握在门把上的手，转而用心地摩挲那扇木门，在心底无声叹息——在中，在中……请让我叫你在中，不是韩在俊，没有韩在俊……

郑允浩被这份不属于自己的爱情折磨得苦不堪言，他不知道在中手腕上的铁链，究竟是锁住了在中的人，还是锁住了自己的心……
. ?, _" f9 J6 B8 M% O
( o; _! U) x0 i3 U
4 H7 p& W% J1 s  h4 G- {. q/ r“浩哥。”
. e9 ]9 B( E6 r' v; _8 ^
沉思被打断，郑允浩回过头，将手指压在嘴唇上，他并不想让里面的人知道他在门外。
0 P# Y- s7 o5 P, J' s
梁潜了然地低下声，“晓季来了。”
- i  m. _, h" O' w& Z! _
郑允浩眉峰陡起，“送他回去，今天我没心情。”
2 _, k+ K4 D7 t$ w2 r; [7 S& n
/ T3 G) Y# e$ t0 }& o梁潜点头，“明白。”
- e; X5 S% J3 W6 b0 g0 ]
/ `, l2 Q- k! t/ f' Q: F0 ]
( f. p$ W* n( C4 b得知在中的警察身份后，郑允浩几乎不吃不喝，那样潦倒的日子过了一个星期左右，郑允浩便开始频频找寻床伴，他夜夜追寻那种进入又抽离的快感，炽热的激情让他淡忘背叛的痛苦。
9 U+ i& [; _! p7 b. ^% o* e9 q/ n% Q* Q
% f" t' G! L* z( ^1 u他对床伴并没有固定的挑选标准，只不过找出来的人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类型——白皙的皮肤，大眼睛，清瘦的身体。

& \* `! i! @+ F# e$ {晓季也是其中一个，但却幸运或者不幸地成为了最后一个——郑允浩实在不想承认，那是因为在众多床伴中，他的身材跟在中的最为相像。
$ W1 h+ Y. n" ^5 o( O8 E
8 R' a8 b7 Q& s+ M- a哪怕只有一秒钟能够把身下的人幻想成在中，那也是好的……

" M( h- X1 W8 P' G7 G- q把在中抓回来后，郑允浩便自动断了和晓季的联系，可从几天前，又可以看见晓季频繁出入这座房子的身影了……

/ n2 n1 z, i1 G- }0 d8 F
郑允浩转回头留恋地抚着华丽的木门，把耳朵贴近门缝不放过里面的半点声响，但他还是失望了——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空荡荡的，是在中的心，开始沉默了吧……
" C9 ~$ _% \; W) y* n, y' D
2 C- d* O, {' x
. u* G; d- ~# e
又是一夜。

. _- a" `- g7 k& _郑允浩很少去酒吧的，但他今天心情很差——几个老家伙眉一横眼一瞟，个个都摆明了不想参与有天的案子，不必多想，一定是孙铭在背后搞的鬼。
) C7 Z) a- I3 B# l0 j) l
“他妈的！太不了解我郑允浩的为人了！以为我真的怕跟你们撕破脸？！”郑允浩猛地灌进一口酒。
# n! j$ P% R4 v* l; H3 n
5 {2 b+ j) Q7 [6 \9 o此时的他两颊酡红，醉眼迷离，连说出的话都含糊不清，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失态样子。

“好啦，不要喝啦！”

8 s. J) _3 o8 f4 c2 K7 [6 A; V1 d娇滴滴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若是不看那扁平的前胸，还真让人无法相信发出这种声响的居然是个大男人。

% W" |% T" H$ j0 d3 Z7 i郑允浩呆呆地把脸转向声源那侧，慢吞吞地打出一个酒嗝，一股子浓烈的酒气喷向晓季的脸。

“允浩，我们回家吧！”晓季将郑允浩扶起。

“你不要说话，你不说话，就、就更像了……”郑允浩伸手捂住晓季的嘴巴，却一个踉跄扑到他的肩头。

7 j! W4 s7 W4 f8 \' k“像谁？”晓季敏感地问道。
& V; X: N9 C9 |
“像……”郑允浩没有说完，却吃吃地笑了——像在中啊……就算喝得再多，喝得再醉，自己最爱的人、总还是不会认错的……

晓季看着倒在自己肩上的郑允浩，轻柔地笑了起来，他觉得很幸福，真的很幸福，虽然这个男人从不对他说多余的话，虽然这个男人在做爱过后从不留他过夜，虽然这个男人给他的钱总是一分不少，虽然这个男人、从不吻他、甚至从不叫他的名字……
. L6 E+ c5 q. i9 [
4 d3 f/ b- u7 l( _4 C3 Y9 {0 U
和梁潜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把高高大大的郑允浩扛回了别墅，到了别墅门口，郑允浩突然挣扎着醒了过来，不由分说吐了一地。

5 |  I# o/ j' u晓季对着梁潜无奈地笑笑，顺手拿起清水给郑允浩漱口。

“梁哥，我扶允浩上去了，你把这里清理一下吧！”
. ~. _) k& }. u5 e
  e& H7 G: m6 W/ u1 x, y) u梁潜略微有点儿担忧地看了看晓季，但终于还是对着那张粲然的笑脸点了下头。看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梁潜轻叹着摇了摇头——可悲的人，你明知他不爱你……
  ^9 I4 d/ N4 d5 \  \3 |

- l, c$ `/ N+ j% {8 y9 S) A走上走廊的时候，郑允浩突然像着魔了一样，他坚定着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走着，没由晓季看清方向就撞进了一间卧室。
# c9 B" ?6 A! W' o; W8 Q& G
“啊……”

好痛……晓季被大力甩到了门上，而下一秒，郑允浩的嘴唇就贴了上来。
2 h8 ~- q7 p6 ^0 [5 i0 f( z6 `
( ~, }% l" {- }. ^7 N* J唇瓣紧贴的温热触感令晓季没来由地心跳加速——第一次，这是第一次，允浩、允浩吻了自己……

5 V2 d8 j4 a4 T/ I; o! Z% l晓季兴奋地忘记该作何反应，任由着郑允浩拉着他亲吻一路，摸索着爬上了床。
6 Y( a& o! p+ _, e8 ?
+ Y4 M7 R  B6 z5 a大脑一直嗡嗡作响，晓季只顾着贪婪地吸吮心爱之人的甜蜜气息，竟忽略了一旁脆生生的金属撞击声。

“叫我……”郑允浩磨蹭着晓季的身体，诱惑地在他耳边吐纳气体，“叫我允浩，你知道我最愿意听的……”
9 w% c! D! Z$ [+ ^
- p- U" e) \5 o' c/ h0 x) w1 K“允、允浩……”晓季含羞带怯地呼唤一声，动情地挽住郑允浩的脖子，动作有些大，不小心勾到了旁边的一条硬物，那硬物晃晃地发出声响。

同一秒钟，郑允浩推开了晓季，他缓缓抬起眼，对准了床角处的一团黑影。

. f" V& ~8 c) d% e9 t: v1 L3 k7 t不可能……不会是……
& W3 R# R) D. |! {# \
就像是要印证他的猜想一样，床头灯被人渐渐旋开，光亮慢慢打在黑影上，或明或暗地照出一个人苍白的表情。

& a+ l# H/ F5 Z# ]" v
“你们……走错房间了。”在中看着郑允浩胸前赤裸的大片肌肤，上面泛起亮粉色的光泽，冷淡地道了一句。

“啊！”晓季惶恐地惊叫起来，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床角处竟然缩了一个人。
/ @# R2 l. L9 _  p" `
! p# s: A$ \! x" M! B) e- r) o经晓季这么一喊，在中反倒尴尬了，他双手抱膝地低下头，似乎对自己不合时宜的现身有些抱歉。
. E1 r( Z( B5 [, j. e0 w$ _% C
2 L: O0 Z) S# g, _* N“你先回去吧。”郑允浩对晓季说道。
# {. N$ r, k4 b( @& }4 E
晓季未置一言，匆忙看了在中一眼然后跑向门外。
. C) Y; M' t* A% m1 |
+ ]! g; a+ L, y2 l# V- x+ W
7 Z* O2 d6 O* \+ |, s屋子里只剩下了郑允浩和在中两个人，还有些许未褪尽的情欲味道。
; }+ C# `8 E: h' `' P' |. S' g
7 r- Q4 i0 g% k在中沉默了半晌，终于有所动作，他抓起床头的电话——那是郑允浩为他特别置备的内部电话，说起来倒是一项福利，至少比起牢房要更加人性化——在中这样自我解嘲。
' O0 J& k/ d8 j' S+ M+ \# Z) l8 n* i" a
; q$ O$ j) t  ^% v! a* N) t# m“喂？可以帮我换一下床单吗？我的床单脏……”
" O& u! ^% y9 s% R
“啪……”电话线被扯断，电话也直直地飞了出去。

“有什么东西是脏得过你的吗？”郑允浩刻薄的声音自嘴唇发出。

在中看着孤零零悬在半空的电话线，末了眨眨眼，“说的也是”，说完安静地躺回被窝。
* k8 `2 ]6 Y9 o4 j7 [* w  h
“唰……”被子被掀开，睡衣的一角也随着气流飞起，在中急忙按住，直到衣服再次乖顺地附着在了身体表面。

郑允浩盯着在中惊慌的动作，眼睛微微刺痛，暗黄色的灯光打在在中清秀的面容上，令郑允浩晕眩，他突然翻身压住在中，双手抓紧在中的手腕置于耳侧。
. g2 q" Q) E( B, w3 `$ r
空气中有淡淡的酒气，郑允浩也不禁云里雾里了，眼前的人是在中，是真正的在中，是想走近不敢走近终究没有走近、想伤害不忍伤害却还是伤害了的在中……
7 `" ~  n- w5 t- u' L% f
2 D% W. U9 V: [0 N那么近，他的眼神那么近，却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么热，他的呼吸那么热，面容却冷若冰霜……


郑允浩的目光越来越涣散，嘴唇也越来越低，眼看着就要噙住在中的——

“为什么要放他走？”
. J& b9 E+ f& L% }* h, t6 E8 h- s
冰冷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郑允浩周身一僵，顿在半空中看着在中。
/ t* K, k8 ?, S1 T* q# h
“既然你想要，为什么还要放那个男孩儿走？”像是怕他听不懂似的，在中又问了一遍，头冷漠地转向一侧。他已经不觉得这样被郑允浩压倒的姿势有什么不堪，反正再不堪的姿势他也都经历过了，总还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假装圣洁。
& I" Y, Z$ o& V: I1 m
酒意在在中冷淡的刺激下慢慢挥发，郑允浩勾起残忍的嘴角——金在中，残忍总是我们最好的面具。
0 V0 h  Y, A0 q6 P
“怎么，你吃醋？”
1 y. i9 \) X* C1 T/ l5 p# T
在中没有转过头，头闷在柔软的床垫里，“郑允浩，这样没意思。”

“那要怎样才有意思？”
& U2 z: f* E. c- @9 [) y# s8 }& D
4 X4 E9 l8 f9 r, w5 B“怎样都没意思。”
' U6 J8 N1 j: A' N- Z5 \3 q2 c% H
; a3 c+ o0 D8 J! O0 u% r+ s“做爱没有意思？”
: r+ P; k4 S3 |4 T* X( A/ G7 P
“当然没有意思，我们之间又没有爱，我们做的不是爱，只不过是身体罢了……”
4 g: N& T1 p2 f* m
( P* V0 d% p1 m# o" V) }

: [1 [, d0 O' X' Z+ |% }



（四十五）


6 j) {3 K5 h- I- B6 P. S9 q  ?郑允浩被那几个大字砸得头晕目眩，他甚至控制不住地微微晃了晃身子。
2 L! {9 ~, n/ F9 }, ^
+ v9 X4 F1 Z# s& i在中的声音依旧从被褥间含混不清地发出，“你只不过是贪恋做爱时的感觉，又何必在乎下面的人是谁，对着风情万种柔媚无比的人总比对着我这样的木头强。”
: a8 W1 W! G. Y- |/ a/ _
4 q1 k2 P4 [% A; ]话音未落两秒，脖颈处突然传出的热度令在中猛然睁眼。

7 ]/ x( E& J' I+ V; _郑允浩从在中的颈间抬起头，对上在中有些慌乱的眼睛，冷笑着解释道，“温柔乡里流连太久，我忽然有点儿怀念强暴别人的感觉了。”
* t! S; K$ t- {. Z) n
7 T$ A! h$ z* y+ o8 ]在中微讶，反应过后明白这只不过是郑允浩对他的羞辱，表情随即恢复一贯的零度，“郑允浩，征服我这样的人确实比征服别人来的有趣，也更有成就感，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自动地服侍你。”

4 v; \/ p/ B0 ^& }郑允浩心中钝痛——又是交易，我们之间到底有多少次是心甘情愿？现在想想，就连以前我自认为甜蜜的床第之欢都不过是你为了夺取我的信任而被迫交付的交换条件罢了……我们终究、只是不透明的、买卖关系……

! _% O$ B/ k1 x( U( S
+ r8 c+ v6 V# y' {& z“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5 [/ ], N0 N* R
* @8 z. `& q5 R9 l5 ]) H6 S“让我跟俊秀通话。”在中不冷不热地开出价码。

虽然早有预备，但郑允浩的眉间还是皱起了细细的沟壑。

“只要一分钟就好，一分钟过后，任你予取予求。”在中说的更加露骨一些。


五分钟后——

* i9 @! s; K9 v. O" @7 N: _“俊秀？！”
+ Z, C" l- ~7 t. t, e
“……”
$ ]6 n' a/ M7 A) p/ L5 N2 t( v
* K/ V$ v) p7 j% s3 A( M0 G; s# s“俊秀？”
6 A" h2 ~, l0 F) y
“哥，真的是你吗？”
( e  ]$ z7 _3 h; G; O# l
, |$ t( e% Y! |3 x在中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他强压着心中的酸痛，“俊秀，你怎么样？还……受得住吗？”
, X  C# ]" a* b$ f) V1 b
“我……还好。”

* W& C8 }: ^0 ~  y3 C在中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淌了下来，平日里那个被自己疼出一身坏毛病、最爱撒娇争宠的弟弟，在经历过那样一些事后竟然平静地对自己说“他还好”……
$ w# M. A' `3 p& O+ e
( }3 k2 F* L% }" Y# g, y5 D在中心如刀绞，手指将床单拧成万种形状，“俊秀，顽强地给哥挺住，哥一定能救你出去的！”
+ K; s( e4 g# i0 V( b# ~6 z1 J; v: M
“哥，说什么傻话……”

7 j1 q7 q# e" X“恩？”
' Y1 P& r% J" F
# [' ?; G6 s5 H+ t“到了这种地方，哪还出的去……”
; ]8 v3 o! F# K! s' k* m$ j6 u) T* F
“俊秀！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0 k; P0 [% |! J. A4 i8 {) \% G8 y
“呵……”凄凉的笑声自电话那端传来，静默半秒钟后，俊秀哑着声音道，“知道了……哥，明年还要一起过年……”
5 _# f. X4 D3 g0 y( o# P
是约定么？为什么听起来那么绝望……

“好，一起过年。”
9 p7 S* ?" I3 b

电话突然收线，在中看向一脸无辜的郑允浩。

“一分钟到了。”

# h  v: M1 j* {$ |$ f0 g$ R2 K“恩……”在中讷讷地点点头，与俊秀的通话并没有激发出他对郑允浩更大的恨意。情感是有饱和度的，爱恨都是一样，到了极值后只会平稳保持或者下滑，也因此，人们爱久了恨久了才会疲惫不堪，才会说——心如止水。

在中将双手半抬到胸前，缓缓开解纽扣，无神的大眼像是被人夺取了魂，脸上泪痕未干，动作迟缓而机械，像是呆滞的断线木偶，又像是易碎的水晶娃娃。

如影随形的铁链发出悦耳的撞击声，好似啼血杜鹃的阵阵哀鸣。
- }6 f2 I. N) n% Y; A
看着在中麻木的动作，郑允浩有些迷茫了，他本以为践踏在中的尊严会给他带来无上的快感，可是没有，内心深处有的只是空寂的回声。
' {4 A3 o% h1 z: z
突然，郑允浩攥住了在中的手，他低下头，用自己也无法相信的声音说道，“叫我允浩。”
! A( r: E4 ^, G& D: F% C
7 p" O5 c4 L* p$ F: @在中微怔，看着眼前浓密的黑发，心里一点一点被苦涩占满——允浩，允浩……你何必执着于这两个名字，就算叫你允浩又怎样？就算叫我在中又怎样？两个名字终究还是跨越不了仇恨和对立，两个名字终究还是不能相爱一辈子的……
* Z2 `' v% Q. d' {. Y; ?
可是，在中还是没有温度地开口了，“允浩……”说过任你予取予求的。

不对不对不对！郑允浩猛烈地摇起头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 |  e! c, g3 D: R
8 u0 c; ?. v4 o1 y2 w# S: Q郑允浩抬起头，他出神地望着在中的眉眼，眼中满是不解——在中，你来告诉我，我们之间错在哪儿了？

( B; }( F2 }) R在中垂下眼帘，双手轻松地从郑允浩手中挣脱，继续着解纽扣的动作——原来我是这么懦弱，竟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8 S; y. i; U( r- [" P/ e“我们回不去了对不对？”永远回不去那个宁静的清晨，那个人来人往的街头，那样面红耳赤的甜腻争吵，那样明媚动人的纯净微笑……“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是吗？”郑允浩喃喃轻问。
8 u7 W0 g: t# B  i% B
" b1 E2 z- R4 m& A- n  V* T8 h; @也许是太久没有见过郑允浩温柔的样子，在中竟被那低沉的声音迷惑了，待看清郑允浩眼中迷离着的醉意时才恍然清醒，原来他只不过是酒劲儿又涌起了而已，不然又怎会问出这样的傻问题……

得不到回应，郑允浩有些失落，他捧起在中的脸，冰冷的温度让他的手指不禁一颤“在中啊，叫我允浩……”

- f5 Y* f1 f& g0 g- G; R3 F“允浩。”在中把衣服脱下来扔到一旁，口中不经意地应着郑允浩，铁链又摇晃着发出声响，转眼间在中的手已挪到了宽松的睡裤上。

“住手！”郑允浩一把推开在中。

  f" \2 v" V: q: M1 C在中脱衣的动作坚定残忍，像是薄刃一般滑向郑允浩的咽喉，他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他踉踉跄跄地夺门而出，像是没出息的逃兵——不过确实是逃兵，一个本想借着酒意去问心爱的人、爱情的战场上是否还有自己可以奋力厮杀的一席之地，却终于清醒地意识到只不过是在自取其辱的、可笑的、逃兵……
# J! r/ t( U' _" I7 [8 o: s. D

( y+ O1 d2 L5 R3 r/ W  c( \. D9 Q在中看着那扇来不及关闭的大门哑然失笑——

回不去了，我们当然回不去了，当你在我面前热烈亲吻着别人的时候，可曾听到我一池心碎的声音？因此，当你孩童般专注执拗地伸手向我索要可以回到过去的魔法糖果，我也只能轻声开口，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唤你一声、允浩……

; O6 O. b2 f# z1 B1 N' ^这样互相伤害，互相折磨，才是我们的相处方式，不对吗？

因为是你说的——我们是共生的生命体啊！
6 L6 K$ ?2 r; s
$ z# W# {/ T  A& A/ J0 C9 Q我生你便生，我死、你便死……

你若要我痛不欲生，我也只能让你、生不如死。


$ ]* Z; n8 H. W/ N4 @. q那一晚的短暂温情，没有人再提起，在中甚至不敢回想，他觉得也许只是自己做了个梦，只是梦得太过真实了而已。
5 y- y/ T. v# U! U. _
% v  L8 u% ^! J! y; s7 P5 {郑允浩又开始消失不见了，一连三天都没有出现在在中的眼前，一同消失的还有以前每晚必定准时出现的淫靡呻吟。
" H7 w) [  X9 i2 s/ Y
: x3 U4 D2 W8 M  ^1 F" z在中笑笑地想，可能是郑允浩怕再犯上次那样走错房间的低级错误，所以转移战场了吧……
% @6 Q. n# Q3 z+ }9 m% j
4 B) Z1 ?% C0 f0 ]6 C# W
自从跟俊秀通过话后，在中心里就稍稍有了底，至少可以确定——俊秀仍然活着。

活着，对于在中他们那样的孤儿来说便是无穷的动力，他们是悬崖峭壁上绽放的花，只要生了根，便能鼓出绚烂的色彩。

俊秀，我用生命来赌，我赌我们挨得到重见的那一天，我赌我们等得起重逢的那一刻，说好的，我们还要一起过年。
/ \6 e5 |& A& ?
8 O! S' F% E& W/ H' U
两下敲门声，房门被打开，梁潜端着餐盘走近，“吃饭了。”

在中看着这个从不多说话的男人点了下头，等到梁潜即将关上门时，在中问了一句，“郑允浩呢？”
5 D0 d% E- a; v# h9 d" m
8 q0 K' w$ `( L: c! p( m* i“浩哥最近很忙，一直没有回来。”

呵……果然……
. S# ~$ Z. f, c  w
* z! P3 S# q* W% E) ?6 \# }在中没再开口，转头望向窗外——不知这大宅外的风，是吹向了哪个方向……
0 Y4 y) F' a" f, q+ H8 b* @
6 n5 k: g& W: F
从在中的卧室走出后，梁潜走向书房，“浩哥。”
* t% A" k% ~" D0 l  ~6 Y
“恩。”郑允浩抬一下头，然后又埋首于一堆文件中。

“浩哥，刚才金在中向我问起你……”
( |. g" b! F+ e/ w. O
“恩？”郑允浩停下笔。

9 J/ t1 h( {) L- v7 ^“我按你交代的那样，说你一直没回来。”
( {4 g  E; D2 k
“恩……”
5 f' v( y5 U7 g
“还有，浩哥，铁七……”

6 x; F6 e4 i( B“第六次了！”郑允浩打断梁潜的话，暴怒地折断手中的钢笔。

梁潜抿起嘴没有再开口，慢步退出书房。
) P1 ^4 ]. F) u5 ?, X  a! @
' P2 `' u: P+ V1 e- V: l, h& l8 |4 p
这个月的第六次，铁七你未免太嚣张了！
2 T5 {" Y* K' A& u
不过愤怒过后又是一阵焦虑，他盯着桌面上散乱的文件——丰叔，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呢……

' S& m. [) W' y1 V% a; Y* U6 O& J5 s

3 H6 |0 b; [& ^7 P" ^/ ?2 s9 Q9 J* Q+ ~（四十六）

" d8 Y. Z$ I$ [; _: v
不会有人知道，连郑允浩自己都不敢相信，两天前，除了朴家的老大，一个倒闭的小公司的失败总裁，一个处于保外就医阶段令人无可奈何的嚣张罪犯以外，他突然又多出了一个新的身份——“丰堰”集团的幕后管理者之一。
, U2 x2 f) B5 `' e  }

0 H+ c! {3 I/ K4 M5 U& X2 z, c, j“丰堰”集团——世界餐饮业的龙头企业，旗下17家大型连锁餐饮店遍布全球的各个角落，是国人最引以为豪的民族企业。丰堰现任董事长尉迟丰28岁白手起家，十年内将一个小小的路边摊打造成为餐饮界巨头，不得不说是个百年难遇的商界奇迹。

然而只有尉迟丰自己知道，在最初创业的那段时期，若没有当时的朴家老大——朴堰的保驾护航，丰堰早就在暗潮汹涌的商界潜规则中被悄无声息地吞没了……

+ P" P- {; ^' S( `% T2 g) T
0 i( U/ Q* Z2 s3 F4 E" Q' x说到与朴堰的相识，可以说是机缘巧合。
. D. G+ a2 Y3 c- a, g) S8 Z
当年尉迟丰开的那家小面馆恰巧位于朴家经常聚点的那道街上，一个偶然的机会朴堰去那家面馆吃了次面，之后便爱上了尉迟丰的手艺，还号召手下的兄弟们常去照顾他的生意。
2 R' O  c) i7 L0 T, l# [, ]* y  w
! O2 s# f8 B6 {8 w尉迟丰性情豪爽，他虽然一直都知道朴堰的危险身份，但却没有心生畏惧，在他看来，朴堰并不像旁人所说是个心狠手辣的黑道大哥，相反却是为小店招揽了不少客人的大恩人。因此只要是朴堰来吃面，他必定要准备满满一大碗，而且分文不收。

黑道中人最讲究义气，一来二去跟尉迟丰也算熟识了，所以在得知他有扩大店面的打算后，朴堰表示出大力的支持，甚至给了尉迟丰大笔钱做创业资金。

那笔钱对当时的尉迟丰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因此为了感激朴堰的知遇之恩，尉迟丰便将公司的名字定为了“丰堰”，其中的“堰”字便是取自朴堰的名字。

公司成立后并不是一帆风顺，也曾遇到过这样那样的困境，但有了朴家在幕后支撑，丰堰终于慢慢走上了正轨。

" A7 o& h; H9 {6 ?: p
丰堰的生意越做越大，两家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尉迟丰知道所谓的黑道大哥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风光，心理需要承受的压力是很大的，所以他也曾经劝说朴堰放弃黑道，改跟他一起经营正经生意，甚至表示愿意分给朴堰自己手上一半的股份。但朴堰拒绝了，他笑说自己黑了太久，若是当真要他西装革履装腔作势地做在办公桌前，倒还不如让警察逮去一枪毙了……对于这点，尉迟丰很无奈，却又无可奈何。
6 i0 ?7 I8 e$ \4 ^5 u7 [. X
' I. L2 w0 E0 M8 p3 k( ~. Y+ S直到两年前，朴堰被仇家杀害，尉迟丰才将当初无奈的心情转换为深深的遗憾和自责。他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坚定住立场、多劝劝朴堰，如果那样的话，朴堰也许就会免去杀身之祸了……
+ s# V% H8 v. T; Z# T3 }3 a

" O1 }" v# L! S% K对于郑允浩的身世，尉迟丰一直都知道，他知道允浩在朴家受了很多苦，说实话他很心疼，但那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开口。
9 _  ^8 [: J1 _; _9 `9 J* W; R
8 m  c6 k. {7 i/ Q3 J$ S不过其实尉迟丰心里深知，朴堰对允浩那个孩子是相当重视的，因为朴堰曾不止一次地对他说过——在四个儿子中，有天最有野心，而允浩却是唯一能成大事的。
! ]; d' O% p' K9 o+ o( G; h3 _" \
朴堰出事的前两个星期曾经找到过尉迟丰，他那时似乎就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他对尉迟丰说，朴家现在正处于落败之势，帮派内部龙蛇混杂，他怀疑有不少警方和别的帮派的卧底混入了其中。他也坦言很后悔当年没有接受尉迟丰的建议，否则也不至于人到老年还要东躲西藏，永远不知道下顿饭是要在牢狱还是在地狱里吃……

. H0 x3 y2 s, D5 Z& ~% P( L6 s尉迟丰那时并没有把朴堰的话太当回事，他觉得朴堰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因此也只是草草安慰了几句。

4 K& m/ z) c& g5 e临分别前，朴堰对尉迟丰说，他曾给过允浩一笔钱，允浩自己拿去做了生意，生意虽然不大，但一直稳赢不亏，由此可见允浩在经营管理方面确实有得天独厚的天分。对此尉迟轩也同意，他也暗中观察过允浩的“华越”，那家公司虽小，但绝对是一支最有发展空间的潜力股。
; t- S0 u: |" m  T& u
  o$ C4 q  ^- l% h: Q$ U可惜的是，允浩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优势，虽然对待华越也十分用心，但他真正的用意却是靠华越去支持有天称霸朴家，这点是让朴堰最为头痛的地方。因为他放任允浩去做生意的初衷其实就是希望允浩能够劝服有天最终共同将朴家漂白，就像尉迟丰当年劝说他的那样。但允浩却会错了意。

朴堰最后说希望尉迟丰能在事业上多帮着允浩，引领他往正途上走，尉迟丰自然欣然应允。


只是尉迟丰没有想到的是，两个星期后，朴堰的预言一一应验——
) ~% i7 H& c; K2 W6 W
  ], ~1 m& `% {先是朴堰夫妇被杀，之后朴家三兄弟大打出手，直到有天弑兄最终掌握朴家大权。可谁知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有天便被警方抓了把柄锒铛入狱，允浩更是因为莫名其妙的税务关系也跟着进了牢房。变化之迅速令人咋舌。
9 M0 L$ `/ P' ~& h* p: o5 y
0 N. T" X! H2 e+ e
9 _7 d7 h. ?: g! J这次允浩顺利保外就医，尉迟丰觉得必须要把握这个机会快速下手，于是在允浩出狱的半个月后便找上了允浩要他去丰堰做事，可允浩那时忙着接手朴家的事务，对经商兴趣全无。
; ]4 g$ o) Y9 X% J' o, Q
1 e0 I* L6 c4 m5 |/ d6 E8 T; n尉迟丰无奈于两天前再次找到允浩，对他开出条件——只要他同意去丰堰做事，自己就在半年内救出有天。

! H" I# _. P7 `/ D2 w不得不说，尉迟丰这回的确是夸下海口了，这么多年来，他的生意一直本本分分，虽然达官贵人认识不少，但要他在短期内找到能将重罪被捕的牢犯释放出来的关系仍属不易。

$ G" [" q# ^- K$ n4 z可是，他只能用这个办法把允浩骗去丰堰，这不仅是对朴堰的一个交待，也是对他自己的一个交待——谁都知道尉迟丰唯一的独子尉迟轩对他老子的事业不屑一顾，始终无心从商，一心想着做顶尖级的律师，虽然现在看来他的确是成功了，但从另一个方面看，却令年至55岁的尉迟丰忧心不已——自己亲手经营的事业若是交给了外姓人，他实在是心有不甘，不过……不过这人若是朴堰的儿子就另当别论，因为这堂堂的“丰堰”，若是没有朴堰的鼎力相助，是根本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而且，以允浩的天分和实力，尉迟丰绝对相信他能够将丰堰带领到一个新的高峰。
: k, z$ t- h! v. a  B
0 @' }  j7 k9 {( y当然，大前提是允浩接受了他的提议。

5 o% \* A2 G+ C# O好在，允浩对他这位世伯的能力一直深信不疑，加上他自己又处处碰壁，现在忽然有人向他做出那样的承诺他自然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4 T: X7 x1 L( E# Z# L4 d
4 r- v. h7 e2 z. }, b
6 Y! h- D% s  J- z$ Y. X就这样，在相互利用的真正目的引导下，郑允浩和尉迟丰的合作关系开始了。
; U. A8 C# q0 U9 T- H
不过尉迟丰虽在口头上承认了允浩，却还是不能让他就那样堂而皇之地出入丰堰，尉迟丰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待郑允浩能够干干净净地站在董事会成员面前，不仅干净，而且成绩斐然。

; I" K) S6 X$ P& Y+ A6 A+ Q因此，他将一个大难题抛给了允浩——环洞。
, b6 B0 B! }% }0 D$ j
环洞是全城最著名的红灯区，更是位高权重的高官经常现身的地方，像这种地段自然是无人敢过问的，只任凭那几家相对大一些的店面互相斗个你死我活。
6 U$ q: [9 @) Q/ G1 T. v8 ~
6 r5 @. Q! q. ~$ I# ]# w& e尉迟丰之所以把给允浩的第一个任务定在环洞，主要原因是因为朴家有一大半的势力都盘踞在那里。他的想法是，兼并环洞的所有娱乐场所，改建成一个规模巨大并且合法的娱乐城——这是帮助朴家漂白的一个重要过程，也是最艰难的过程。

但是，他相信允浩，他知道自己和朴堰看中的人，不会错。
0 L( H; j8 n1 A0 G6 F, N

尉迟丰那边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好戏，甚至还畅想着娱乐城建好后朴家一大帮兄弟在里面正儿八经地忙东忙西满嘴感谢着他们伟大的领袖郑允浩给了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作为生意人自然也顺便计算了一下这个娱乐城可以给丰堰带来多少丰厚的利润，却不知郑允浩那边痛苦的快要吐血了——
& s1 o0 _5 I* `! T1 h9 ]( v( h, q4 u, C
1 M- K, t, u7 n, l( Z, ]4 |朴家现在的势力已大不如前，曾经朴家辉煌的时候，整条环洞都是朴家的。但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铁七的势力圈迅速在环洞集中起来，不过一两个月的功夫，环洞三分之一的地界全都归了铁七所有。

$ Q3 X2 X, j  _4 p( W" M在这种状况下说要吞并整条环洞，谈何容易？！
5 [, g  y2 z+ u9 M$ R
4 X4 f& `: Q! ?8 `/ y0 z
/ z* O' e; }# I郑允浩已经忙的不可开交，铁七又频频找茬，就像这次铁七几次三番跟朴家动手，为的就是“同类”的地盘。

0 \/ t$ g# U  R4 ]$ {说到环洞的夜店，有两家不得不提，一家叫“醉香”，另一家叫“同类”。醉香美女如云，人人都说“环洞的女人连成片也比不过‘醉香’一个女子的醉里柔香”，由此可见一斑。而“同类”比较特殊，特殊在它是整条街上唯一的gay吧，出入同类的同性情侣不少，但更多的却是去物色419的对象，如果物色不到也不必忧心，同类各色男孩儿应有尽有，如果你有需求，大可用“买”的。

* G$ g$ {3 ~  M. G+ H本来“醉香”和“同类”都是朴家照顾的，可现在铁七却想跟朴家分一杯羹，铁七心里清楚得很——“同类”是环洞的中心地带，谁若争的下同类，谁就称霸了整条环洞。也是因此他才会大胆地挑同类下手。

6 ?9 x, \1 ?7 _& H' [郑允浩没有先行动，铁七却先找上了门来，这让郑允浩恼怒又无可奈何，可是——同类这一战，必须要赢！这不仅仅是为了尉迟丰的条件，更是为了朴家的荣誉。


想到此，郑允浩缓缓勾起了唇角——铁七，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要有忍受尸骨无存的觉悟。
" E& |5 z7 A9 n# _0 ?$ j) P0 I8 Y

: m$ |: R& s; S0 K" u! p郑允浩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转过头看向窗外墨蓝色的天空，心情突然又沉郁了下来——在中，你可知道这大宅外的风，是吹向了哪个方向？
/ d7 J* p5 k; x0 w
- q4 {' l, R5 l/ c4 i% V# G# ]1 f也许应该去看看他，就算只能冷眼相对也是好的——郑允浩这样想着，走向了在中的卧室。


推开门的时候，坐在床沿正对窗外的身影一动未动，那身着米色上衣的背影像是融进了风景，美得令人不忍转移视线。
, j2 O$ q. N' t& N! ~- h2 A
只是……只是床单上拖拉了两条长长的铁链，像是飞机滑过天际残留下的白色雾带，让追风的自由感荡然无存。

7 A3 ^" E3 }$ g& Z( ^  q
) N2 T# @& w, T# _, ~" b“你看我像不像动物园里的猩猩？”空气中飘荡着幽静的声音。
5 R$ S# p4 \6 z( u
郑允浩的心蓦然疼痛，他几乎忍不住冲上去从后面揽住那个令人心碎的人影。
+ Q4 e) W( s, U- F3 W# H7 ^
$ z% J$ Y  c, N; m. I“哦不对，动物园的猩猩起码没有被锁起来，这么说来，我还不如它们了。”在中自顾自地笑了笑，轻轻摇头。
$ y9 P/ C. M9 b2 D8 O+ p
" G6 Y) N+ @: M. O1 i“砰”一声重响，郑允浩摔门而出，他扶住走廊里的墙壁费力喘息。
3 P6 q# D- Z5 ^. A: D4 z" G
* s( Y( k2 C4 O* Z! s7 C在中身上散发出的巨大寂寞感让人窒息，郑允浩不禁思绪惘然了，他本以为报复在中会令他快乐，却没想到到头来饱受折磨的竟是自己。

6 o' @# V  ~, H金在中果然是坚不可摧的男人，羞辱他并没有令他折翅，相反却让他在身体上包裹了一层层坚硬的外壳，就像吐丝的蚕一样，他把自己牢牢地束缚在自己的世界中，等他真正封闭了自己的时候，那两道铁链还算什么，只不过是旁人自欺欺人的骗术罢了。
; F/ h% n9 o4 X/ Z1 S* S
, g. X& p* F7 N" r金在中，我终究还是控制不了你。


: h* g, X0 A. a, e* g+ i  ~傍晚的时候，梁潜走进了在中的卧室，不由分说拿钥匙打开了在中的手铐，在中不明所以，呆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
1 U  [% n* m/ }! \
  ?4 k1 J0 y+ M2 Q& I“换衣服，浩哥要带你去个地方。”
, @$ r$ x0 V5 Y
在中心惊，他第一个反应是郑允浩要带他去监狱看俊秀，可直到换上了跟梁潜一样的衣服，在中才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而当车子平稳地驶向与监狱反方向的另一条路时，在中几乎要大笑着出声了——金在中你这个白痴！就连水里的鱼都知道诱人的食物背后必定是张牙舞爪的铁钩，而你却还一次又一次地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 t) u: N* |, c. s8 x2 v6 ~
如是想着，在中放弃了期待，转而观察起周遭的环境来——
6 g0 b2 f8 S1 f2 C- ?
- L% d6 P& s- {" J% q5 R  P郑允浩今天带出了两个人，加上同样装扮的自己，一共是三个。郑允浩行事谨慎，不可能只带三个手下出门，除非……除非是去环洞。环洞那里有朴家大票的人，就算是只身一人去那儿也不足为奇，而且看车子行驶的方向，的确是奔着市中心去的，十有八九是去环洞没错。郑允浩去环洞干什么？他可不是贪玩儿的人，不会花费大把的时间在夜店上，那么这次去环洞极有可能的原因便是——谈判。

不知道是谁那么倒霉，居然敢在郑允浩的地盘上动歪脑筋……

1 `0 i( \! K0 m在中不禁有点儿同情起那个未曾谋面的可怜人来……
0 o( K8 M5 \, v3 U3 r' i
% M+ R+ s" r! e1 |( x) ^4 t1 ]



( Q" x" K0 I! y/ W) g* n8 r4 N
- {; w; w9 j, t: z1 q9 w" z! N/ }（四十七）
8 n7 }. h; G! G- ~& z
6 [3 ]6 Q8 Q: P" Q; V) d1 w0 u
* R2 c+ u6 G9 {: V$ C不出在中所料，车子的确停在了环洞一家夜店的门口，下车后在中抬头审视了一下这个店面，惊奇地发现这店竟没有名字，一张巨幅的画报装饰着寒酸的门面，画报上妖冶的男人向街面伸出手，似是发出诱惑的邀请。

* k0 y6 o- h, M+ g8 G同类，这是同类。
) V3 c( P% r# e3 R# j
+ m: L& w+ O% \8 \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更不会有人不知道那狭小的门中经营的是什么样的生意。
* }" q9 v1 U5 `. O
9 K/ o2 D! m9 Q( u在中不知道郑允浩带他来这里的用意何在，心里却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 a: v$ _, i7 O% g0 C

迈进“同类”的大门，一股子刺鼻的浓香扑面而来，皮质沙发里窝着一对对的男人，他们旁若无人地拥抱接吻，角落里甚至有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表情扭曲地后仰到沙发背上，在中下意识地看向那男人的裤裆，果然有个人头在那里难耐地上下起伏。

在中厌恶地皱起眉，也渐渐从浓香味中分辨出了不易察觉的精液味道，令人作呕。
" n6 a* c: l; M
郑允浩注意到在中皱眉的动作，转过头戏谑一笑，“你做爱的时候，那表情动作不知比他们要淫乱上几千几万倍呢！”

% t2 w+ \0 @- b5 \$ @! {在中恶狠狠地瞪过去，郑允浩却还是笑，“跟住我，千万别想逃跑，你身后那两把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郑允浩在在中耳边低声嘱咐。
0 U4 Z  d( U/ g% T
& @9 O8 t& U& a( j' f* L) |% f+ M在中面无表情地闪开脸，余光扫了眼身后的人，其中一个是相对熟悉的梁潜，而另一个人的脸却完全陌生。两人的身材很像，高大魁伟地好似两尊门神，给人强大的压迫感。他们俩的手不离腰间半寸，那里藏着什么不言而喻。

在中将目光再次集中，对准郑允浩的后脑勺——郑允浩，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8 Y6 u" _0 z9 @; w  A% H! @
“浩哥！”远处走来一个人。

郑允浩眼睛微眯，正是铁七。
' J- z0 U3 N8 [5 E* C" E
“浩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总听人提起您，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铁七喜滋滋地迎上来，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

郑允浩嘴角浅笑，不看铁七，却是转向铁七身后一直躲躲闪闪的人，“周老板，好久不见。”

8 w4 p8 Y; {9 C2 [& T  `“浩、浩哥……”周延无奈地拱上前，恭恭敬敬叫着郑允浩的名字。黑道上消息传得快，郑允浩刚一出狱，整条黑道就都知道了他是朴堰的私生子。这位朴家的新主下手阴狠毒辣，比起朴堰和朴家那三个正统的儿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短短两个月，朴家的元气便恢复大半，这不得不令人啧啧称奇。周延还是在郑允浩刚刚出狱的时候见过他，不过数十天的时间，那人的气质竟愈发霸气逼人了。
* n4 \5 z+ F' M2 @! a4 W
“周老板，有朋友在？不给我介绍一下？”郑允浩微笑地用下巴扬向铁七，语气冷淡，动作轻慢。

6 L8 W, M. K6 N( I, R0 C6 j0 E% ^周延的冷汗顺着下巴滴落，说实话，这两边都是大哥，他谁也得罪不起。虽说自己不大不小也是个一店之长，但那也是靠着朴家的支撑才能走到这一步。而另一边的铁七，也是个惹不起的人物，要是哪句话说错了指不定一个枪子儿就玩完……
+ C  }1 K  j+ C! r
& [/ Y: Y; K( }. _9 t5 M9 ]! Z  A“浩哥，您干吗非难为周老板啊？咱兄弟俩的事儿，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铁七开口。

郑允浩似乎有些意外，终于正眼看向了铁七，“有胆识！如果你是我们朴家的人，我会非常欣赏你。”如果你不是，就只有死路一条。
* \& i2 O5 j0 T* s/ [

周延提议他们到包间去谈，但郑允浩没同意，他找了大厅正中央的位置坐下，正对着台上搔首弄姿跳着钢管舞的男孩儿。

郑允浩饶有兴致地多看了两眼，那男孩儿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穿着透明的紧身衣，下体在越来越激烈的动作下渐渐突起，分外撩人。

' U/ b- X# [: ]$ Z在中跟郑允浩的两名手下不尴不尬地站在郑允浩的身后，同样是看台的最佳位置。听着台下不停的“脱了！脱了！”的挑逗叫嚣，在中反感地低下头，却正好对上郑允浩耐人寻味的眉眼。
5 f4 W  y, o# t8 Y
“如果你穿成那样去跳艳舞，绝对会迷倒全世界的男人。”郑允浩压低声音阴阳怪气地对在中说道。

在中猛然攥起拳，不过审视了一下两侧，他还是决定松开手，用同样微不可闻的声音道，“但不会迷倒你，因为你不是人，是畜生。”
* b4 X0 t/ d) m6 u5 ]
( P/ `4 {8 C. E! n8 D0 P郑允浩没有丝毫怒气，依然沉着声音笑道，“可你以前夜夜在畜生身下辗转承欢乐不思蜀，是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在中眼中喷火，却又不好发作，所有难听的粗口全部哽在喉咙。

' h. |# R1 i0 E“被畜生干很过瘾吧？”郑允浩不遗余力地讥讽着在中，在他怒不可遏的眼神中悠哉地转回头。

* I$ E1 S3 \" A0 J$ m6 R; o0 N
5 g. d. O8 T# L5 H+ N之后的一个小时，是郑允浩跟铁七的谈判时间，不过说是谈判，到更不如说是品品酒谈谈天，时不时互相挖苦几句。的确是没什么可说的，两个人的目标一致，又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谈判自然是谈不拢的。
2 ]; r& G+ r/ H0 K( U9 G
“浩哥，你直说吧！你是想怎么着？是咱俩单打还是一起火拼？”铁七终于沉不住气了。

“没意思，都没意思。”四肢发达的蠢货！郑允浩撇撇嘴，转转酒杯，将最后的红一饮而尽。
+ ~$ l9 D  g; f5 _8 f
: f6 y: z; [8 Z0 B“哦？那浩哥你有什么有意思的提议？”

; `7 i: h) \, G0 Q) ]
0 `8 J3 x. h0 B3 o) S铁七话音刚落，大厅的灯光骤然灭了下来，在中不自觉地走近了郑允浩半步，却被下一秒人群中爆发出的欢呼声弄了个莫名其妙。
+ V- Y+ ?9 l" o. b
一束灯光打在了舞台正中央，聒噪的男司仪举着麦欢快地吹了个口哨，“呜呼！各位优雅的先生们，让大家久等了，欢迎参加每月月末举办的同类party！今晚的节目依旧精彩，各位敬请期待！”

( n7 T+ Y8 ^: K( G* \4 I; G; l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响起，司仪在台上随着乐声打转，向周围伸出手，立马有一群大大小小的男人涌上台，一起疯狂地摇摆起来。

在中快速看了郑允浩一眼，不期然地捕捉到他唇角的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在中心里更加忐忑，对于今晚，他总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1 f6 k7 Q" Q  M% p* @
一曲终了，男司仪再次举麦，“OK，everybody，闲言少叙！我们直奔主题！老规矩，五组嘉宾，大家踊跃参加啊！”

; `/ S! h$ Z9 \: V( _
“铁七，我们就比这个吧！”郑允浩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却是对铁七说道。
' k, Y0 e$ n( Y, _; @, D/ x
) S! E; X$ \; ?) l/ O( M3 {3 g“啊？！”铁七显然大吃一惊，他不是第一次来同类，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老规矩。
0 z2 D$ ~; o' n5 o# X9 c" I9 F
; l6 u. I6 @# R+ P0 f所谓的“同类party”是同类的传统项目，每个月在月底的时候举办一次，说是party，其实本质上却是个比赛，也就是五组参赛者之间的PK。参赛的嘉宾之间可以是情侣关系，也可以是恩客与MB的关系，反正只要双方同意，就可以参加。

* E5 i5 u: O& Q  g比试内容逐年激烈，最初只是在众人面前接吻，时间长者为胜，而近两年人们越来越追求刺激，觉得单纯的接吻实在没有看头，便慢慢发展成为在众人面前上演全套戏码——谁能做到底，谁为胜。
7 i4 \9 Q  y# e; _
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组参赛者获胜，毕竟在几百双眼睛注视下解决生理需求总还是对人类心理的一个不小的挑战，即便面对的是自己的爱人，即便知道台下的人都是同性，也仍然没有勇气做到最后一步，大多数参赛者都是接吻过后就下了台，为数不多的能坚持几分钟前戏，但结果是一样的——草草收场。


“怎么？你怕？”郑允浩挑衅地看了铁七一眼，“想争同类的地盘，总要先学会入乡随俗。”

. Y6 l. `4 ?4 C% A6 m这句话无疑激起了铁七的斗志，铁七霍然起身，“开玩笑！老子男人女人哪个没玩儿过？！好，我接受！谁做到最后一步，同类就归谁！”

( ]+ I6 j; D; h9 |) W- T在中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他明显感觉到铁七掉进了郑允浩给他下的套中，但不知为什么，却觉得自己似乎也要因此受到牵连。

9 V; t6 m9 t$ b: A* f3 T1 f, z“好啊！那我们挑人吧！”郑允浩站起身装模作样地扫视了一圈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在中身上，在中防备地后退了一步。

郑允浩一把拉过在中的手，在他耳边吹了口气，“金在中，你白吃白住我们朴家那么久，是不是也该为我们朴家冲锋陷阵一次了？”
& n9 a) S# W6 r" y1 B3 Y
在中不动声色地与郑允浩在手上较劲，“你要干什么？”
4 L- n, C0 P) y# `; S" X
0 ]. e. E6 U, U“呵……当然是干你……”
# J8 B$ R. l/ E* c  y% Y
6 ?) \% M# p% J; |2 M/ r. e" Q在中不由得心跳加速，从刚刚郑允浩和铁七的对话中他就明白了个大概，加上郑允浩现在这种露骨的说法，在中心里更是跟明镜一样的了。
/ A2 w& m# F; R1 [. r% j& h& t2 @
在那么多人面前做那种事？！在中的心理素质总还没好到那种程度，就算郑允浩这次无心羞辱他、只是利用他而达到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同类的目的，在中也绝不愿意。
( b  b" i' F& `' n
“郑允浩，你他妈找别人去！”在中有些怒了，顾不得郑允浩的面子想要跟他动手，可马上反抗的动作就因为腰间莫名多出的两个冰凉的金属物而停止了下来——两柄手枪散发出的寒气顺着衣服表层渗到了在中的毛孔中，令他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0 U) Y- W. q7 y/ q- k在中平静下来，他试图耐心地说服郑允浩，“郑允浩，你知道我绝对不会配合你，又何必找我？到时候输了，丢脸的是你，丢地盘的也是你。”
1 H/ ^3 C- u* p' C: O/ }
- x* Y4 g" s3 s* P) g% G“不配合我？”郑允浩玩味地笑，“你的身体什么时候听过你的话？”

2 V5 U$ |. V' {1 ~9 r“你！”在中气结，一方面气郑允浩居然当着梁潜他们的面说出这种话，另一方面更气自己竟无从反驳，纠结了半天后他自暴自弃地说道，“我不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硬起来的怪物！”
' H& p1 x# A5 `6 o& K4 m' G
“谁让你当着别人的面硬了？你只要当着我的面硬起来就好。”郑允浩用力将在中扯过来，坚定不移地向着台上走。

“你要非做这种尝试我也不拦你，反正只要你做好丢人的准备就好了。”没有手枪的威胁，在中大力把手抽了出来，他没打算逃避，与郑允浩并肩走向舞台。
, f0 {5 w7 \. j

“金俊秀。”郑允浩气定神闲地吐出一个名字，踏上第一个台阶。

; \2 W* m3 d3 H! p8 p3 W在中猛地转过头看他。

, F$ V( C% |. v. r“帮我拿下同类，我就把金俊秀放了。”郑允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付出这种完全没有必要的代价，其实只要卑鄙地用点儿药物自然就可以为所欲为，但“放掉金俊秀”这个想法却在心中盘旋已久，也许此时说出，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中不敢相信，郑允浩居然没有拿俊秀的生命威胁自己，相反却是拿俊秀做了交换条件。
) B+ Q/ I% o& B5 q
* C3 m7 W$ s. X. \% n0 `9 {# \好在在中相当清醒，没有被郑允浩随口的一句允诺麻痹了理智，他冷笑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
+ ^& t8 m2 K' `3 L
“金在中，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郑允浩的声音不大，淹没在众人的欢呼和刺耳的乐声中。

. V+ ?: J1 s# x“你说什么？”在中大声地问道，他确实没有听清。

郑允浩一股无名火蹿了上来，刚才在中随口的一句质疑对他刺激不小，他转过头恨恨地看着在中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说，不要把我想成是跟你一样的人，我爱你的时候就是爱你，恨你的时候就是恨你，从不会骗你，不像你，从头到脚都只是个不忠诚的背叛者！”
6 z6 E/ K" A/ ]& I* N: K- }$ P
9 N) r* Q  y0 [! j在中怔然，半晌粲然微笑，“成交。”

0 [  F0 E# W) i. U# f" z$ v, @
. u) O, R. k* F  P


, l8 `4 I% p5 H, n' i. B
（四十八）
9 p# O* E: t- d" k' w7 v

3 A" T) U7 ^$ Z( {4 ~! L地球是个很大的疯人院。
8 G5 l  _) Y& w0 ?9 [( b0 c+ x
& A& {  A! @* S0 P在中站在舞台最耀眼的灯光下俯视台下一张张脸孔，光芒隐去了众人的表情，只能听到类似于猛兽吼叫的病态叫嚣。

“干！一群疯子！”在中咒骂一句，又不是你们做，你们激动什么？！
* `& z$ n8 o0 C  C
9 R8 y# |. k+ \: ?. x
5 D7 @: Q$ x8 K2 l) V& D3 @“浩哥选了个美人儿呢！”铁七上下打量着在中，不怀好意地笑，“不知道是不是浩哥的什么人啊？从刚才起就一直寸步不离开浩哥呢！”

被这么张不干不净的嘴“夸奖”一通还真是叫人不爽，不过听了郑允浩下面的话后在中就接近抓狂了。

“还能是什么关系？上过两次床的床伴而已，用起来比较顺手。”郑允浩冷淡了回道。
; G1 N! v9 y5 K6 e( N. B
床伴？！用起来？！顺手？！

在中把手骨捏得咯咯作响，却又无可奈何，郑允浩定是认准了“金俊秀”三个字能把他吃的死死的，自然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所顾忌。
2 ~6 I0 F4 n* A- ?, I
不过郑允浩的想法跟在中的截然不同，他用看白痴一样的表情看了在中一眼，心里暗骂——傻子！被铁七知道我们的关系，对你有害无益！

/ L* g" i7 r( k/ R& I但他的好意理所当然地被在中曲解，在在中看来，他只是用眼神代替嘴巴讥讽了自己一句而已。
9 S! q- B% C9 l! e
) _6 l9 N* G' _: f9 J; C
1 x# l+ F0 B6 K3 X# M“哇！今天的嘉宾里有很多美男呢！”司仪直勾勾地盯着在中跟郑允浩，由衷地赞叹道，“不如……”眼珠一转，“不如我们换个玩法，更加刺激一些！往常接受挑战的都凭双方自愿，今天我们加大难度，交换伴侣怎么样？”

临时的提议引得众人阵阵叫好。
# z; N7 |. E; m+ \
在中心里“咯噔”一下——交换伴侣？！
* L) V% B( X3 }$ H; D4 U0 t& |
: x" |7 @2 k9 z这点在中连想都没想过，他从没想过跟除了郑允浩以外的男人做爱是什么感觉，而且说实话，他似乎已经忘了郑允浩是男人这个事实，每次做爱的时候，只凭一种单纯的身体反应，并没有把那当作是天理不容的大事。只是现在忽然听到“交换伴侣”这四个大字他才蓦然激动起来，“为什么要那样？！多变态啊！”

还好声音不大，只被紧挨着他的郑允浩听去了，郑允浩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你就这么急于表现出对我的忠贞么？”
9 E/ T' I2 v6 I' v, A7 N4 V* o
“少他妈说风凉话！要是真换了怎么办？”
* Y, _, D  Z# u9 x3 w1 b: l% l7 @
8 k% X! w% k' k8 Q“我倒是无所谓，跟谁做都是一样。”郑允浩淡淡地说着，扭回头去。
  ^1 t! ^; Q. Y# t2 {3 _: U. ^
这句话像钢针一样扎到在中心里，脑中不自觉地回放起郑允浩亲吻那个白净男孩儿的画面来，一时心思错杂的说不出话——那又何必非叫上我？还是为了羞辱我么……
+ B( \) W* b9 O# C
“喂！”郑允浩用手肘顶了在中一下，在中抬起头。
! l# N. m2 d; C8 A
“如果你被交换到了铁七那组，记住跟他做做前戏就好，不要做到最后，只要他输了，我就放了金俊秀，不用担心不跟我做就不放人。”郑允浩冷着一张脸，“做”这样的动词自他嘴里说出来就像是买菜洗衣一样普通。
# T, d) ]9 v8 [% H
这句话说的很简单，却有点儿令人费解，在中表情困惑，但马上便笼罩起了一层愠怒，瘦削的肩膀因耻辱而微颤。
5 C/ ]# u7 ~$ I7 q$ `2 D# y
郑允浩被那双愤恨的大眼盯的浑身不自在，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说的确是过分了点儿，却又是绝对不能改口的，正自我矛盾着，忽然听到在中的声音——

“那就好，记住你说的话。”在中闭紧忍不住打颤的牙关，转过脸冷漠地对准前方。


明知在中说的是气话，但郑允浩还是生了一肚子气，可惹恼在中的人偏偏又是他自己，有气没处撒的感觉十分不妙，一怒之下就可怜了那个提议的倒霉司仪。

# d) ~1 ~: k$ M8 {$ Y" r) A“别浪费时间了！要比就比，要换就换！”郑允浩有力地咆哮了一句，也顾不上什么狗屁身份了。
" o. \6 m2 s, Q4 x
小司仪被这个英俊的男人一喊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们就是同意了交换伴侣的事情呗？”

. E$ {+ o/ I1 F; ~9 |铁七这时插了句嘴，“浩哥，感觉你有点儿不舍得把这个美人儿交出来啊？”

" l7 d; s  M8 f6 a; t9 h. h7 u1 |1 x在中刚好也是窝火很久了，早看这个尖嘴猴腮长得像猴子似的男人不顺眼，登时发飙，“少他妈东一句‘美人儿’西一句‘美人儿’的！再废话我干死你！”只要不是对着郑允浩，这种粗话并不难于出口。

. q7 D0 Z& Y& ?# t% `! w, p( [“哼哼……浩哥，你还真是珍藏了个极品呢！我现在对他的滋味非常有兴趣！”铁七阴笑。
& X( K$ S2 V2 C8 f
去他妈的！敢打我的人的主意！郑允浩额上青筋暴跳，难以察觉的低气压在三人上空盘旋。
9 p  R# _6 {7 a! ?( O8 A$ D
$ K' S5 b7 \* U4 k1 t- z' S9 U7 }
“今天的嘉宾真的都很赏脸，也都很大胆，相信一定会给全场的观众带来一场华丽的视觉盛宴！但愿今天能够成为我们同类party的一个历史性的转折点，我想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一定非常期待零的突破吧？”
( l1 [$ H9 n$ m
一席话得到台下热烈的回应，男司仪含笑点头，“那就请每组嘉宾自动分组吧！分组标准我就不明说了……”
, E- J, K( H* K' I% L) p' u% B
在中起初不大明白那司仪究竟在忍笑什么，直到看到自己立在四个瘦小的MB中间、而郑允浩和铁七却昂首挺胸地站在自己对面时他才恍然明白所谓的“分组标准”是什么，羞愤和不甘顿时从心底升腾——什么嘛！对面那五个除了郑允浩以外，个个都比自己要小上一号，凭什么他们得意洋洋地站在郑允浩旁边啊？！更可恶的是，那四个人居然齐刷刷地用猥亵的目光盯着自己。

在中怒气爆棚，几乎想甩手下台，可郑允浩瞟过来的眼神分明地在向他提醒着“金俊秀”的名字，无奈只能脚底生根，静等着更大的羞辱。


; s% |3 H  _* [0 d! U: R% U“规则很简单，在电视上我们不是经常看到新郎摸新娘的手挑出自己的新娘那种节目吗？今天我们也这么玩儿，不过人家玩儿的是默契，而我们玩儿的是直觉。”

% W; h& Y! a6 L$ W6 V* U在司仪的指导下，郑允浩那组被蒙上了眼睛，被蒙住眼的那一刻郑允浩突然就后悔了，他并不是没自信从那五个人中挑出在中来，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荒唐可笑，身为堂堂的朴家老大，居然混在这种不入流的小酒吧里玩儿这种低俗的游戏，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但是……却又暗自期待着……

果然，我是疯了……

郑允浩微微笑了笑，被人指引着摸上第一只手——纤细的手骨，不会是在中的。

/ a1 P5 ?3 [% @; A; j8 g3 y旁边忽然传来一个自言自语的声音，“手这么粗，应该不是那个美人儿的吧……”
% C1 L4 g& l4 L! o4 S7 q6 J( s& w
郑允浩警觉起来，立马握住了刚刚被旁边人放弃的那只手——骨骼确实有点儿大，关节也分明，掌心处有一串薄茧……

( B" }$ i& ~: D郑允浩试着与那只手十指交握，手指间相隔的距离无比熟悉，手心相触的瞬间，对方的汗液也粘附到了郑允浩的手掌上，郑允浩不禁有些心疼——在中，你在怕吗？
1 c; p, B* k! w5 T" a
; A/ }8 e, g* W7 c! |忽然那只手紧张地握了郑允浩一下，力度不大，表意却清晰。
4 [" e) n- ]& w8 ]9 ]1 _) l
  v! t: m9 ]5 N- f8 W( R# J) ^郑允浩心一动，不忍再吓他，于是摘下自己的眼罩，同时大声宣布，“就他吧。”
4 r( p. Y3 q. ^& Q0 Q
四目相接时果然收到对方眼中的控诉，虽然在中已经极力掩饰，但那转瞬即逝的委屈又怎能逃脱郑允浩的眼？

郑允浩放开在中的手，与他安静地并排站在一起，手掌上残留着在中的余温，还有他在最后一刻选择的——挽留。
. k% @! `- s$ K3 q) H

$ t5 R" G. y# g4 z“哇！两位一定是情侣关系吧？”伴侣交换完毕后，男司仪对着唯一一组保持原状的嘉宾说道。
4 o4 a0 I; g, o: {$ P5 {: E7 }: c
+ P. H! ?  ?- t# p' e5 I出人意料地，两个人默契地没有用难听的话来解释这个“巧合”。
9 u; Y5 O% J; m
7 a! v4 T. S2 d8 ~# M+ @, f9 r倒是铁七在一旁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浩哥对这个床伴很执着啊！”
: |' p! O3 X# u% d' K8 ~- O
3 j9 w0 L9 n* J; X; T, K) ^- T  R  m郑允浩鼻气一哼，没有作声。

  J5 ?6 a4 i* @/ o+ \. B) h1 e

- i6 a; I2 D6 R2 [1 J; d舞台上的灯光渐渐昏暗了下来，音响师体贴地放起激漾人心的性感音乐，真正的重头戏即将上演。
' ^. Z8 y, x, t8 X
+ T0 Z' g$ d* b3 e9 V- e! ?! T一块中空的圆柱形金属罩从天而降，瞬间将郑允浩跟在中隔离到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在中的警备系数飚升到最高值，就着从顶端渗进来的微弱灯光审视这一巨大的金属物体——坚硬而轻质，不知是什么材料……
1 x- T! z9 E$ Z" B
2 a6 G. B! x! G, U正困惑的档儿，金属罩内骤然亮起，明暗交接得太过迅速，晃的在中睁不开眼。
* S9 `* H! t( c5 N. u1 I
同一时刻，“啪啪啪啪啪”大厅中五个大屏幕同时开启。
" Y' e9 G+ N2 r  _- E/ P2 T
  {3 R7 J0 R* I" }- I待适应了刺眼的光线后，在中才真真切切地被金属壁上的东西吓到了——高高低低、纵横交错，十余个摄像头对准他，像是一条条有剧毒的小蛇，从各个角度欣赏着他的慌乱。

  q5 Z: i7 w' x7 {2 b外面继而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不消多想在中也能猜到此时屏幕上自己那副经典的表情。

* ^8 n" R! o+ F$ v5 \
“哈……果然够疯……”郑允浩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近在中。
. i/ n5 M6 K: h. a1 _
在中反射性地后退两步，却被窄小的圆壁生生顿住，不由得佩服起设下这个布局的设计师——的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举步维艰的圆柱空间都是调情的好场所。

“我们这样，好像两只困兽。”郑允浩双手按到圆壁上，把在中裹在中间。
* V9 w! u6 j' m# C4 U+ r! W6 L
* `/ g. Z+ h! L! K3 \在中皱眉，“真的非这样不可吗？”

4 K) ~- B' \# |“既来之，则安之。”郑允浩说着要把嘴唇印上去，说实话这样的场景比他预料中的要好上太多倍了，不管怎么说现在面前对着的只有在中一个人，外面那些等着看好戏的肮脏嘴脸眼不见为净，虽说大大小小的摄像头仍旧令他有些难堪，但好在摄像头没有眼睛，不会流露出猥亵的神情。
/ c  L* m7 |/ A# I( e9 b
. j! V# J: q9 j6 U9 D郑允浩是豁达，可在中就没那本事了，他轻巧地低头闪出郑允浩的怀抱，外面立刻发出愉悦的惊叹。

可以想象，数百双眼睛都紧紧盯着他们这一组的屏幕。
6 k( u! y! V6 l9 f
! N5 H  y# Y6 d2 U4 T* `“没意义的，在他们看来，你那只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情趣罢了。”郑允浩懒懒转过身靠着圆壁，从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8 f4 H0 `( |% y5 @2 H* ?  y0 c
( u6 o6 i- g. P( ?+ o- V0 I3 ?在中顿时心跳加速，嘴里掩饰地说道，“我没有。”

“哼……”郑允浩冷笑，点燃香烟，“外面听不到我们说话，所以他们说你有，你就有。”
( I' M  u) _8 L+ y% O8 O
& D) _# f8 f% {8 D  G2 s烟丝一缕缕在空气中升腾，隔着烟草的氤氲雾气看郑允浩，竟有种异样的诱惑力。

在中喉咙上下动了动，心里不禁暗骂起自己——之前他百般折磨万般挑逗的时候、你都不为所动，怎么现在他一脸正派地站在对面、你却反而没有定力了？

" ^. D+ y' y! T2 x! M9 I) v: g
外边突然有人吹起了轻佻的口哨声，想必是哪组人有什么激烈的行动了吧……
  B+ w5 s& Z, S. k  ?2 T" @
9 n' l6 {% n  {- \- R
0 I5 y$ M* f; [- R' Y/ A' H% P郑允浩叼着烟向前走两步，站定，烟草味喷到在中的脸上，“来吧。”说罢把烟递到在中的口中。

烟蒂上残留着郑允浩的唾液，温热潮湿，又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蛊惑，在中为今晚的自己感到担心，总觉得自己也随着外边人的叫嚣而癫狂了，精神越来越亢奋，神智却越来越游离，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 s* R7 {  W  p& \4 _+ b
% {7 }, u- z) ^0 u8 T3 d郑允浩猛然贴向在中，把未熄的小段烟头含在口中，随后吐在地上，双手托住在中的翘臀，俯身压住了在中的唇。
/ |3 t( q: `% K9 a2 Q( t' s
“各取所需而已。”——这是飘进在中神智中的最后一句话。



（四十九）

; [' L  y) W* I* ^
' Y: ~" {" h- y+ F各取所需……
$ q; p' U* p7 e' r2 P5 e  o$ z/ |. j
& U9 h& S: \* a2 \. ^" d1 ~记得不久之前——

“郑允浩，游戏，总还是有规则的，我们的规则，就是各取所需。”

" n6 c. W& l; x我曾经说过的话。

郑允浩，你也终于看透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关系……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向我要的，是索取，而我向你要的，是索回啊！
1 b9 r8 B  G! F# r! p1 ?
你要我懦弱，要我屈服，要我归顺，可这些对我来说有多难你知道吗？！
9 U" @4 Z8 Y0 M3 u2 L6 _2 P
- J# c6 @& t& ~) f3 D5 ]& x" g! a而我向你要的，仅仅是俊秀——本就属于我的俊秀啊！

你掏空我的东西，又要勉强塞给我另一些东西，这样不对等的爱，就是你能给得起的深情吗？！


可悲的是，我竟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6 i" T) p# I- X& ^/ P' |/ g
( B% Z* t  _( |
5 C* m5 F+ t4 _& X: C在中念着俊秀的名字来麻痹自己，浑身失力地向后靠，微张着口任由郑允浩舔吮。

但郑允浩似乎并不急于侵入，只是反复耐心地湿润着在中的唇瓣。

久违的亲吻模糊了两人的意识，呼吸也在唇齿撕磨过程中逐渐急促起来，郑允浩终于难耐着将舌头探进了在中的口腔，同样的烟草味道在两人口中传送，渐渐有了融为一体的感受。
3 w7 T0 m; _+ g+ t! Q5 f
在中闭上了眼睛，他惧怕刺眼的灯光，更惧怕被人看到自己沉醉的丑态。掩耳盗铃永远是最好的骗术，众人的起哄声隔绝在听力范围外，能听到的，只有身边男人粗重的呼吸而已。
6 b. a  J2 k# a' N

“哗……”衣扣崩裂的声音，在中只觉得身上一凉，上半身赤裸地大现于镜头下。

. H, v/ E, S& L* ^4 B察觉到在中的不自然，郑允浩没有温度地笑，“逢场作戏嘛，当然要做得逼真点儿！你这么敬业的演员，为了工作连身都卖了的人，总不会现在给我掉链子吧？”
8 L, m7 o4 r1 R  x3 P* e
, |" H; x' E0 m5 O4 a6 E* |听出郑允浩淡淡的讥讽，在中也不怒，反倒大咧咧地笑了起来，“不大习惯，以前观众只有你一个，现在多出这么多，怕自己演不好。”

1 t% i( W1 Q" ]3 V“是啊，你那么拙劣的演技，也就只有我会看不出！”郑允浩绷起脸，咬牙说道。
+ [! i( D, y' ^* O! q# i
6 G: r8 O% l! d- e) \! v- `) f5 r% |在中耸耸肩，未置可否。
' x, k. H7 I; d% v
那种不屑一顾的态度彻底惹火了郑允浩，他几乎忍不住向对面的笑脸挥拳，不过——
/ V* d- W+ f: ], J( \, b# x3 J/ k
7 T/ n7 u+ ?" |8 J, H/ |& y“哼……每次被我插完以后忍耐的滋味儿不好受吧？”郑允浩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在中的下身。

2 h# D8 W5 D  j6 u; y$ l在中的脸顿时惨白，这对他来说是相当耻辱的痛——郑允浩刚抓他回去的那阵子，每晚都要要他好几回，再坚强的男人也不过是有七情六欲的动物，在中控制得住意识，却控制不住身体，每次郑允浩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后，他只能羞愧却认命地等待自己肿胀的下体自生自灭。

( g* Y! |0 n) `+ W看到在中隐忍的表情，郑允浩大为满足，但对他的羞辱并没有就此打住，“怎么说我们也上过那么多次床，这次我就多照顾你一些，算是付给你的演出费好了。”说着嘴唇下移，舔起在中精致的锁骨。
6 f3 t% `8 z5 f3 L) q' k' r: T$ @2 ^: `6 S
酥麻的触感直击在中的大脑，他反射性地抖动了一下，但腰身很被便郑允浩牢牢固定，索性算了，这种节骨眼本来就是骑虎难下，矜持给谁看？！


郑允浩在在中的锁骨上不温不火地燃情，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战场转移到他胸前的红粒，浅褐色的乳晕有着完美的形状，郑允浩毫不犹豫地含住中间突起的部位，放在上下齿之间轻轻玩弄，手则轻一下重一下地捏着在中的窄腰，极尽所能地挑逗他。
  H' r% z" V) F2 P
乳尖被郑允浩舔咬地愈发饱满起来，像一枚色泽诱人的樱桃一样，在中只觉得血气上涌，身体敏感地微微颤抖。

: @( V0 U5 P# g: J“呵……还说不是能当着别人的面硬起来的怪物？”郑允浩用胯骨顶了一下在中裤子上支起的帐篷。
9 U; O' A8 u2 [+ ]5 Z& a" g4 |. p
+ O! W' m8 f0 G. ^' Z% V" S9 y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反应，在中脸上马上挂不住了，血液充斥了狭小的毛细血管，变成了一只熟透了的大红虾。

“干！你他妈要做就快做！搞这些花样干什么？！”在中恼羞成怒。

# V+ h- p1 l5 a/ n9 z“呵……人家花钱来看戏，咱们总要卖点儿力才行啊！”郑允浩挑起在中的下巴，端详那张酡红的小脸儿。
1 p8 N/ q* h/ ^  G8 z
- W# a2 d4 _* O
+ C. D  _. N* W- h' V0 M8 i4 |, T, Y# L+ W可能是太久没有见过在中害羞的样子，郑允浩竟隐隐心动起来，记忆里这种仿佛情人般的凝视、似乎离开他们太久太久了……可就在自己几乎要忘记的时候，那感觉竟在这种环境下悄然而至，有点儿讽刺。
$ R# [( d& Y* E6 B0 l$ k) p
他曾经借着酒意问在中“能不能回到过去”，而在看清在中清冷的眼神后才恍然大悟——他们，并没有过去。
; _% ~! G. v( p
没有过去……有的只是一场黑白电影，由一个人亲手编排，再亲自出演，那人在剧中的名字叫做——金在中。
$ c* S% x5 ]3 G
郑允浩不幸地成为了影片的另一位男主角——以悲剧收场的悲情人物，只因他，入戏太深。
) t* h' F+ V, F' m4 e9 C" j' r
( T$ U5 N9 V4 k3 d8 v1 u) w) E
“别他妈看了！要做就快点儿！”在中推了郑允浩一把，这样暧昧的姿势令他尴尬，更令他害怕，他害怕郑允浩的温柔，害怕郑允浩的眷恋，而最害怕的，却是自己的难以自持。
* R+ Z- k0 K7 K, h0 v3 n0 u
郑允浩没有防备，被在中推的打了个趔趄，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他觉得在中这一推，是把他退离了他的世界。

+ K: d$ ?3 h3 i4 W+ }感情确实是让人脆弱的奇妙东西，就像郑允浩和金在中，表面上都在用利爪防着护着不让对方靠近，心里却又惧怕真正的疏离，各有各的伤口，却又不肯互相舔舐。

+ V! R) {- k, t& x* ^( o
终于，郑允浩做出了决定，他用力扶住在中的后颈，逼迫他与自己对视，脸上不再是玩世不恭的表情，“就一晚，恩？像以前那样！”就一晚，让我们疯一晚，遗忘一晚，怀念一晚，用曾经最普通的一个夜晚来抹杀所有的记忆，郑重地、谢幕……
  h% t+ n7 Y# H
在中神色错杂，他不知如何回应这个男人，男人眼中明显的恨和暗藏的缱绻情深令在中痴迷，无法否认，他留恋这个眼神——这个总在梦里和回忆里出现、无数次地烫伤自己的眼神……

& {0 a7 W  O3 s2 [& _4 O
0 j6 Y6 Q4 }# t3 g0 e% A  o等不到回答，也等不起回答了，郑允浩无限制地贴紧这具让他疯狂想念的身体——在中啊，让我再温柔地进入你一次，进入你的身体，进入你的心……

% M& H" r6 n% A8 p4 p
金属罩的内壁上，留下他们炽热的温度，他们沿着圆壁旋转翻滚，像是跳起无人喝彩的华尔兹。

一个翻身，在中将郑允浩压在圆壁上，用舌尖抵住他的喉头深处。

  N$ }5 N' k  @, [/ J& \5 C2 m& P* {是的，在中接受了这一晚的邀请，他深知，他们的爱情是灰姑娘与王子的盛装舞会，12点一过，不会再有被遗漏的水晶鞋。
' `" C3 S, H, S
因此他决定暂时将沉痛的回忆封闭，他需要用一个特别的晚上来祭奠他们若有似无的爱情，毕竟那时爱得太匆忙，恨得太决绝，没有来得及向爱情告别。
; _9 p0 o6 A0 T; [" V

分不清是谁的手抚摸着谁的身体，因为两个人的肌肤都是同样的高温。

紧实的腹肌齐整地排列在一起，郑允浩顺着那刚毅的曲线向下游走。
0 n0 O% Z1 h# ^" {, X" L9 h1 u
欲望排山倒海翻腾而来的那一刻，郑允浩脱下长外衣系在自己跟在中的腰间，将重要部位遮掩得严严实实。
" @. q0 G8 I# y( G1 J; @; N
0 I( B1 V4 e& m# {- k
“准备好了吗？”郑允浩笑问。

1 E9 \  f" ^4 {( K# F, B' X. s“谁怕谁。”在中笑得更开心，灿若晨星。
' c0 o! E1 V: l
如果这是死刑犯的最后一晚，那么我来陪你贪欢。


5 C* G/ |9 Z! n裤链被拉开，在中感觉到有双大手隔着内裤握住了自己的脆弱之处，身体不禁打了个激灵。
& I- A) T. j, \2 N) H
“放松。”郑允浩把下巴驾到在中的肩膀上，含住那圆润的耳垂。
# R! g+ |) v1 ?
熟悉的爱抚开始了，郑允浩有规律地活动着他的手腕，一上一下，如抽丝剥茧，给在中带来极大的快感。

  |$ }& ?8 T" T# ^8 e, _% c* y“低下头，抱住我。”郑允浩轻轻噬咬在中的耳朵，他才不要跟别人分享在中的表情，在中是他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是他的，至少，今晚是他的。

& N/ i$ n) D, r( r/ w在中难得乖顺地没有反抗，手臂松松垮垮地搭在郑允浩的腰上，把头埋向他的颈间。

“不吻我吗？”郑允浩手一滑，窜进在中的内裤中，指尖在铃口周围打转。
8 [  L" M) w$ c  F
. R5 c. ?) C3 B; ~1 z) g6 a在中眼睛一弯，伸出舌头品尝郑允浩淡淡的体味——吻，当然吻，既然是告别的舞台，自然要献出全部的热情。
8 a: e7 j0 ~" _- K. V8 o4 M
9 [$ c' {, i: H: g“我想喊你的名字，但我不知道叫你什么好……”郑允浩的声音有点儿忧郁，今晚的在中不是宠儿，可到底是谁，他却没法定位。
, L9 y( [( k& @( |: I
1 }# s. Q; W- D4 l0 I$ _) I8 S“叫、在中吧……”这是我唯一可以属于你的身份。

“啊好，在中……”
6 G: E2 Q, M' L9 w8 `; ?: \
) d" Z% w5 z$ d  K7 A6 M0 M+ M郑允浩似乎因为这个名字开心了起来，那欢快的声音却令在中难受地想哭。
9 u. T6 v$ S. @1 c0 k; \& z) C; g
9 K1 L/ b2 v; F
: z, J/ n2 a& c4 c  {, C) M5 D( I随着郑允浩手上动作的加剧，在中的胸部也开始不安地起伏。
* o2 F# K* E$ y, h& c4 w/ X
3 _$ ^. G0 u' Y! b& Q明显感觉到有只手探向了身后隐秘的洞穴，在中难免有些紧张，毕竟外面上百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不是自己想忽略就忽略得了的。
0 }& e: E$ N* u- j$ n0 r
, o9 {1 V. Q$ I  C# K1 ]" K/ J# x“专心点儿，他们看不见。”郑允浩哑着嗓子，声音里透出成熟男人的性感韵味。
5 ?3 z, p6 T8 G1 \; K
; J- [/ ~8 W! p  `, |# C“呃……”异物伸入了狭仄的通道，骤然间的剧痛震得在中头皮发麻。

! v8 z' B: G1 D“别紧张，腿叉开。”郑允浩笑着引导在中，用脚分开在中的双腿。
" k2 x1 o. O" m$ E: l
9 u2 Y- }. T3 z6 S在中想象着屏幕上自己的荒唐姿势，自嘲地笑了起来。
9 V3 {' _9 I5 C8 p, l
% r- |) p$ b3 W“笑什么？”趁着在中放松的状态，郑允浩将手指没入地更深了一些。

( O! _; f  _2 j  z3 B- Y“我们到底在做什么啊……”在中轻叹一句，无论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他还是忍不住自我厌弃。

$ B6 s" Y+ D$ _/ ~; L“呵呵……”郑允浩在在中耳边沉沉的低笑，声音温柔地像入口即化的棉花糖，“我们做的是一种本能。”但不是动物的本能，是相爱的本能。
) P6 m7 f. o/ |. v0 G( o4 @) g9 Z" j
本能么？在中颓废地牵起嘴角，用本能来结束这场在欺骗中匍匐前行的爱，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7 J, Z" w* K# i8 w5 C/ b
7 H) f. T: D* V; `& q, Z+ l: y$ z
当没入三根手指的时候，在中的意识全盘崩塌了。身体不受控制，随着郑允浩手上的劲道而一进一退，像是随波逐流的竹筏。
( i$ m! [0 C4 a! P5 x4 l- [- I
“舒服吗？”郑允浩用手指取悦着心爱男人的欲望。
# B  h& N/ \* Z* k3 f% ?+ ]* }" d2 j
“恩……”

手心一热，粘稠的液体沾满掌心，郑允浩笑意更深，两只手全部转向后方，手指沾上在中的精液，将通道里外润泽了个遍。
1 N  q) a9 b0 R  G& l
& \0 b0 A( g7 f  e2 Y“接吻吗？”郑允浩这一晚似乎都在不断询问着在中，像个绅士一样，仿佛得不到在中的应允他便不会有所动作。
4 i2 o  b: }6 d5 U* t- q/ C
在中已经被情欲烧的理性全无，他从不知道自己竟对郑允浩的温柔那么没有抵抗力，扬起迷醉的脸，主动勾起郑允浩的舌。

3 Z8 w: C  I3 M! C" I; W1 J两个人试探性地互吻，没有激烈的纠缠，却像是小孩子舔食美味的冰激淋，不舍得含一大口化在嘴里，只是宝贝似的一下一下伸出舌头。

8 ], I$ Z; o/ f( x/ }) `, E
郑允浩双手按捏着在中的臀瓣，迷恋地盯着那张自己深为着迷的脸，心里却又不得不害怕那张脸上随时可能出现的陌生表情。

: U+ H1 \; I% U( w9 ^4 @他矛盾而茫然，原来当深爱的人站在面前、而你却清楚地知道那副皮囊里装着的是另一个人的思维与血肉的时候，那种心情并不是简单的爱恨所能表述的。
1 G  N8 E2 g  z3 Z9 F
6 P, H4 W+ \" a' V) x就像美丽的罂粟，谁不知道它暗含的毒性？但若真的品尝过那滋味，又有多少人能逃脱得出……

恶俗的比喻，说明的却是爱情令人欲罢不能的真谛。

午夜守候

（五十）
2 I- F+ J) X& t, ~& }5 ?3 r
! p6 g8 N! O! L
( H- q$ \) H, R2 {  ?“在中，我想要你。”
4 ~1 |1 G( f0 {
# t- N' f9 R* x话音刚落，金属罩内的灯光忽然尽数熄灭，外面一阵混乱。
' z4 ^1 ]4 R5 ]
$ y* D! Z% l# o在中由于是闭着眼的缘故，因而只感觉到了灯光一个不甚明显的明暗过渡，理智还来不及集中，便被郑允浩一个用力的深吻风卷残云般吸走。
+ v: t1 M! p9 q& X& ?& _
6 a! J" k6 D1 k- U. P& D郑允浩亲吻着在中，眼角却在笑，这样的结果他早有预料，于是不为所动，接着与在中极尽缠绵。
( H( s8 p2 r8 I( O9 T* N0 C
2 n" |* k2 I* v
“怎么了？”外面的骚乱声太大，在中想不清醒都难。

“没事，跟我们没关系。”郑允浩解下绑在两人腰间的长衣。

“灯灭了？”在中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发现除了顶端照进来的属于酒吧大厅的暗淡灯光外，金属壁上的灯全部都熄灭了。
/ [; m  P  F3 c0 G& V1 [2 s
“可是我没灭啊……”郑允浩拉着在中的手碰触自己的胯下。

# `9 ~5 J6 \) h7 }( V* |在中被那灼热的烫人温度吓了一跳，匆忙抽回手。
1 j0 |7 a7 L: c6 R! M- Q
9 C3 p8 J  _& ~7 N% x: u8 [" m: R郑允浩看着在中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凑上去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子。
9 Q. L9 w/ x( X$ y/ m4 e( c" ]2 _4 z0 o% M
今天的郑允浩格外温柔，温柔到让在中有些不知所措，但是……

' G5 |/ E  T6 h! A3 y3 i0 c但是灯光熄灭了，舞台落幕了。


. F6 r  i4 I; }! J3 ~; L' o/ ?在中推开郑允浩，弯腰拾起地面上的衣服，“什么时候放了俊秀？”
) }6 N# c6 @& t" W
) a' G& q; B! V7 `' i# L$ q8 {笑容僵在了脸上。
/ }3 T. q0 }6 h. x) Q) h6 X
1 a* z: |! N, b+ f在中嗤地笑了一声，缓缓把衬衣套上，“我帮你拿下同类，你放了俊秀，各取所需，这不是说好的条件吗？”在中鄙夷地瞧了一眼郑允浩顶起的裤裆，“那种事儿，逢场作戏而已。”

: k* O* `% w/ x' [4 C# Q
突然，外面响起劲爆的摇滚乐，一瞬间脚下的地板轻微震动——

! O% `$ ~1 V" N" t; a“It's party time！”

嘈杂的吼叫声在耳边爆裂，有人从外面敲击着金属罩发出啧啧赞叹的声音。
( ^6 s& O1 e7 m3 C7 _7 n( p
& k; u2 v! R/ g7 Q
郑允浩肩膀晃动了一下，紧接着胸脯剧烈起伏，最后竟笑的前仰后合。他一面笑一面摇头一面把腰带解了下来。

- {  ^7 w' ~3 E在中警觉到某种危险正在向自己靠近。

7 f" C- r7 n( W* H' I2 O5 y“逢场作戏？！好，真不错。”郑允浩抬起了头，鹰眸对准在中的眼，像见到可口的猎物一般，之前的温柔荡然无存。
# m0 h) Q2 j1 L: z" |
在中看他手持腰带走近，下意识地后退，可空间太小，很快后背便贴到了冰冷的圆壁——没有胜算，没有胜算！这个男人的爆发力是惊人的，一对一的对抗，自己的胜率几乎为零。
' p5 l  Y: t0 k
3 @9 Y1 I: W" `; l  o没有其他办法，在中只能祈祷这间变态的酒吧玩够了，终于肯把金属罩撤走、放他们出去。
7 e& q4 g9 I( D) Y' i$ U! q3 p
5 C$ O1 Y& u/ [. y3 ?“你可以大声喊两句‘非礼’‘强暴’，那样他们就会放你出去了。”郑允浩看透了在中的心思，恶意地讥讽他。

- F7 L: ?2 Q6 R/ K$ S% Y“郑允浩，你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做，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外面所有的人都认定你赢了，你又何必……”
8 E# ]3 h& }, P0 O) k2 g6 N
“你知道我有什么目的？”郑允浩打断在中，“你了解我吗？你有仔细想过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我输得有多彻底吗？你知道对你、我有多输不起吗？！

在中漠然转过脸，“我不了解，也没想过，你的目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把我最疼的弟弟给毁了，所以，我恨你，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 B, }1 s) K7 e: m) e% X1 j4 F
* c$ P8 W8 N  N+ g6 U+ p6 c& m“那我不介意让你更恨我一点儿。”

8 D- ^8 Z9 {7 o5 O
伴随着郑允浩最后一个音节的结束，在中胸前的衬衣裂了道狭长的大口，皮肤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火灼烧过一样，充血的皮肉从衬衣的裂口中翻滚出来，像是一道虹。
" V# `" i7 l2 w/ p) @
没有片刻停歇，第二下便狠狠抽了过来，在中一扬手，将腰带的顶端抓在手心，力道顺着腰带全部传达到了虎口处，一道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
0 r9 H& z4 [/ Q* r9 I% Y. ?# E
郑允浩冷笑，倾身上前，趁在中手上失力飞快地用腰带将他的双手绑了个结实，然后用力一扯，把他的牛仔裤连带着内裤一并扯到了脚踝。
* X& w) y. J4 N/ V/ q. l6 I
“敬业的演员，即便是在台下，也不可以欺骗观众。”说着猛然把在中翻转过去，拉下自己的裤链，将喷张的欲望对准在中的后穴，一个挺身，直直没入在中的身体。
+ \: `8 N; \% g( H3 X# j
7 p; C4 C+ k' w% x“呃……”在中闷哼一声，虽然之前已经做了不少润滑，但这样一次性吞没郑允浩的性器对他来说仍是不小的冲击，身体仿佛在一瞬间被一分为二。

6 z4 Y2 @; b4 Q9 n/ G! |2 \“果然那么多人中，只有你跟我的身体最合拍。”郑允浩享受着完美地契合在一起的身体，缓慢地做起了拉锯运动。
/ G3 B' g+ G9 L0 T
' k. H* N6 u. X& T5 A- J并拢的手腕夹在胸口与圆壁之间，身后每一次有力的撞击都间接传递到心脏，在中用额头顶住坚硬的圆壁，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姿态承受郑允浩的恩宠。
& k( d1 U, M# c3 Z

* j- D  t9 M. B( {. g0 r- `“不叫出来吗？我很想听啊……你不知道你叫床的声音有多淫荡、多下贱……”郑允浩恶灵般地在在中耳边召唤。
3 b) A& N2 Q- F) B; G! U
4 t. L: q- v- e, V- y: q“我、恨你……”额头受不住高频率的撞击，在中只能转过头，将脸贴紧圆壁，狼狈不堪。
" a; b0 x- H) l" O
郑允浩哼笑，将粗糙的手掌按到在中的大腿内侧反复揉捏，觉得不过瘾似的，又卡住他的大腿根部拼命上提，像是想把自己与在中镶嵌在一起。
( j- c& B5 `$ f* p) P) R: O
; m) M% q* z+ {4 I, ]在中皱眉咬紧牙，体内被搅了个天翻地覆，郑允浩的欲望在他的身体里越胀越大，狭小的通道几乎被扩张成拳头般的大小。虎口上的血沾到衬衣上层层晕开，一股子腥甜的味道直冲向在中的鼻腔。

“叫，叫我！”
: i4 s' F" n5 @% |  k. B) C
郑允浩又开始对名字执着起来，他每次一这样，在中都觉得他无比病态，两个单音节的字究竟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心理满足、在中真的不清楚。或许在他看来，“名字”代表着对他的承认，对他不可替代的身份的肯定，也是对他一次次被抛弃、被拾回、被虐待的悲惨童年的变相补偿。只有喊他的名字，才能让他产生安全感，才能让他感到自己被人依赖、被人需要。

. j. W4 ]+ p+ |. h4 l“叫啊！”郑允浩气急败坏，他恶意地挤压在中的睾丸，逼迫在中发出声音。
: d4 H$ z# T; y
“啊……”理智与欲望的微妙平衡被打乱，在中本能地发出不想发出的声音。
9 U7 ~3 p' W+ ?# }' c, D  d3 C
; `$ S' o! c# p  ^3 V0 {& w这怪不得他，又不是第一次与郑允浩做爱，过了磨合期的身体早已充分燃起了情欲。男人的意志再强，在这种时候也只能用身体说话。

更何况，是对着深爱的人。
. I) i. T- a8 {

攻击持续着。
* l% Q7 D( @$ V7 V9 w0 ?1 s
% x: U4 z( t5 X8 g) S5 e在中岔开双腿任郑允浩在其间穿梭，满面潮红地后仰到郑允浩的肩膀上，狂乱地左右摆头呼喊，“慢、慢一点儿……轻点儿……郑允、浩……啊……”
' @* a; d/ A4 P
在中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令郑允浩大为满足，可他又怎肯遂了在中的愿，他像故意与在中作对似的，要他慢些他偏偏就更快了些，要他轻些他偏偏就更重了些。滚烫的性器没有一次不命中在中的敏感点，让在中在一次次的战栗中慢慢流失了意识。
' k* J0 I7 M$ |5 d+ Z5 g
可这不够，远远不够……
" v6 k3 T# _7 K4 `
0 @! [- p3 W: J2 ?郑允浩真正想要的，是将在中顶穿，看他美丽的身体里，究竟有没有一滴属于自己的血液。
* u- D) f/ F. k
$ _. J( E* V) I: ^" J+ b) F3 [
金属罩外依旧是震耳的乐声，精准的鼓点令地面随之颤动，疯狂的人们手持酒杯，为他们的交合而狂欢。
+ `9 O, {, A7 I! U5 L0 w

“叫大声些，他们也想听呢……”郑允浩被热烈的气氛带动起来，更为在中紧致的后穴情迷，他畅快地顶撞着，用最原始的方法追寻最直接的快乐。
* X2 M0 h4 Z: p$ b. o8 Q+ L' p
- ^& S" L) _( r' A“啊……啊啊……”其实在中并不是在回应郑允浩的话，他现在的听觉处于麻木状态，根本忘了身在何处，只顾着用高亢的喊叫声来释放散不去的快感。
" d6 A4 d: j8 H6 }' X2 A, V
# U' r3 z% W- G0 b- ^这无意的声音令郑允浩十分受用，他把手指放到在中口中与他的舌头玩起追逐游戏，“怎么样？上面都是你自己的味道哦……”
; I3 N) N) g  e
“我不、不行了……啊啊……放了我……啊……”一张嘴口水便倏地滑了下来，悬在下巴与胸膛之间，引人遐思。

# k- A' A4 n4 a7 e2 E# Q; K“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放荡吗？让人只想一直干你，怎么舍得放了呢？”

9 f  s: ?( k& ]“啊……恩啊……不、不能再……”求饶换不来一点点怜悯，只能激起郑允浩更强烈的欲望，在中觉得身体已经被郑允浩顶碎了，但他却不放手，仍在固执地深入。
- w) V' c9 t2 K, N

8 N0 a  V* h, S$ P7 t9 L$ m  @恍惚间在中想去看郑允浩的脸，但这样的体位却让他看不到……
9 Y& Q% g2 C( I1 m
看不到却感受得到，感受得到却得不到，得不到却还是想要——这难道就是灰姑娘的悲哀吗？

# O9 T# B& n3 I3 @

0 G. t* X0 l& \7 Q

$ f. u& [8 Y/ ]0 k  T- N7 X+ o7 @

（五十一）

4 o+ N) o6 g& b2 L# ~
/ Y. w; f$ A) }  r2 A; f: _, `; p不知过了多久，在中虚弱地滑坐到地上，腰带平躺在脚边，像是风雨过后的残败枝条。

“还好吧？”郑允浩点燃一根烟慵懒地向后靠。
3 f7 @: O4 D) ^) N
' s& M4 y6 ^( A“呵呵……”在中勉强扯出笑容，颤抖着双手为自己穿戴好，抬头与郑允浩对视。

5 q1 f/ h" ~5 x狭小的空间里依旧烟雾缭绕，只是之前的情动不复存在。

在中不言不语，静静地看着郑允浩的脸，仿佛这一眼过后，两人之间就只剩下天空与海的距离。

慢慢的，是烟草的雾气还是别的什么模糊了在中的眼，对面男人的脸越来越不清晰，五官似乎都消融在了彼端。


9 {5 B6 O7 |) R9 X“啪嗒”一声轻响，郑允浩手中的香烟直直摔向地面，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看那人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的、泪流满面。
: c- ]1 W; i2 W" \' Y7 H8 D; A- R
) Q% n0 j$ n$ P$ d; Z7 h5 f郑允浩下意识地半蹲下去。

# R9 P" s& G9 s4 ]$ ~“别过来！”在中垂下眼吼道，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兽。

, L5 v- o6 G( [2 p* y郑允浩的身子不尴不尬地顿在半空。
, c8 y8 r! Y& i; Z7 X, F# X
在中胡乱擦着忍不住飙出来的眼泪，手上干涸的血液溶在泪里，脸上留下淡淡的血痕，看起来有些可怖。

8 |; Y5 E$ n( ], @7 U# I; \
过了许久，在中低哑的声音响起，“满意了吗？”
& a1 B6 D2 I5 u* j8 B6 ~3 n
6 l! W4 ]9 p- Q+ |7 D. f* s“恩？”郑允浩皱起蚕眉。

“满意了吗？有成就感了吗？你打倒我了，我服输了！”在中仰起脸，眼中充斥着触目惊心的血红，配上血染了的那张精致面容，宛若哭瞎了的泪人。
0 @1 M/ O4 M4 l$ m. |
( R; c( S" ~, p! I郑允浩有些不知所措，这是在中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一时无言以对。
( S! d1 I1 z" @# E: E' O
“为什么……为什么执着于跟我做那种事情……”在中痛苦地摇头，“我不懂，我真的不懂……难道你不知道‘上床不言爱’对我们来说是多么大的讽刺？难道你真的希望看到我们之间除了性以外一无所有吗？！”

% ?" K9 M) ^( Y* N6 N" {/ |6 w! e8 o场面失控，在中脆弱的样子郑允浩从未见过，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呆滞地等待他的下文。

, h6 e0 o6 X! H! j6 X; v“你说我是背叛者，你说你爱我的时候就是爱我，恨我的时候就是恨我，你说你从不骗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爱恨我一分一毫都感受不到？你是用什么爱我的，是用什么恨我的，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每次说爱我的时候，都是被情欲迷花了眼，意乱情迷时的一声‘爱’是真爱吗？！好，如果你说你不爱我了，你恨我了，那为什么不恨得彻底一点儿！我现在哭了累了心碎了，你应该抚掌大笑酣畅淋漓才对不是吗？为什么刚才又要心急地蹲下身？郑允浩，我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我没办法在你狠狠踹我一脚后再拿着鱼肉安慰我时就不计前嫌围着你摇尾乞怜，我有自尊的，我有自尊的！即使我爱上了男人，我也是有自尊的！”

- Y- a! A* A6 z/ Q郑允浩被在中最后一句哭喊震惊了，“你说什么……”

“听不见吗？听不清吗？我说我爱你，郑允浩，我他妈爱你！我他妈莫名其妙爱上了你，你说我是不是贱，是不是贱？！”

$ d* ?. g2 |  {7 q9 }1 u0 d5 W& \一瞬间，悲喜交加，怎么会……这不是梦中才会出现的对白吗？

  t* G1 e( U& k+ O面对在中，郑允浩总是太过自卑，就连刚刚在中偷偷攥住他的手时，他都只能告诉自己那是在中对一个熟悉的床伴的挽留，而不是对他郑允浩的挽留。
' _3 r8 k0 a. ^) ~! b5 i
郑允浩难以置信地看着在中，直到看到他的泪水沾满起伏不定地胸膛才终于无法抑制，俯身扑到他的身上。
6 R" `' h* @7 q/ h4 R
在中哭得更凶，他不推开郑允浩，就任他那么抱着，“你口口声声说我背叛了你，说我害朴有天不能出狱，说我不了解你，可是我倒是想问问你，这些事情你做到了几件？我背叛你？你打我的时候我忍着不还手，拿可笑的正义感做挡板把存储卡还给你！警队问我关于你的事情我一概说不知，而你却连解释都不听就认定是我把你跟朴有天的关系说出去的！看着最爱的弟弟被你弄到监狱里折磨，却还忍不住幻想你只是嘴硬其实并没有对俊秀怎么样！被你锁起来的日日夜夜听着你在隔壁纵情欢爱，我却一边心酸一边强迫自己入睡！我小心翼翼地在你跟警队之间周旋，用伤害自己的方式维系着两种身份的平衡，可到头来换回了什么？换回了白局的一句‘很失望’，换回了你的一句‘背叛者’！”

$ y$ l/ p4 c$ J2 c. H“在中……”

* c, g" M, V+ N. _- o% V" I% |在中狠狠推开郑允浩，“别他妈叫我在中，我他妈不叫在中！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谁！郑允浩，我走进你的生命非我所愿，我的警察身份让我没的选择！爱上你非我所愿，你的深情让我没的选择！离开你非我所愿，齐岳的死让我没的选择！对你冷漠非我所愿，俊秀的处境让我没的选择！现在这样像女人一样哭哭啼啼非我所愿，我都没的选择，没的选择啊！”

2 Z# [- r. S' r6 f6 F- x
0 c, j  f; J/ L郑允浩乱了章法，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一直以来他所认定的在中的背叛，认定的在中不爱他，居然只是他自以为是的不信任？！

如果是那样，他将无法原谅自己……
$ ?# x+ e0 \* C
% F3 o1 A6 e0 J& k. ^
“在中，我问你一句话”，郑允浩捧起在中花猫般的泪脸，“当初你到我身边，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

0 w  G3 v9 m) U( {6 o+ b“呵……”在中苦涩地笑，“如果我是故意的，又怎会那样措手不及地爱上你……”
& y3 t6 z% w5 U# G
! N# t2 `  C) \0 V' {0 n郑允浩一愣，眉头深深攒起，“你那时候跟我在一起，不是为了用身体换取我的信任？”
0 Z  \, D9 p, w
, _. S5 r$ W& g, h  [0 k6 n8 f# `“啪……”在中不留情面地赏了郑允浩一耳光，“我从不知道我的身体还可以取悦一个男人。”

郑允浩脸上火辣辣地胀痛，但他根本顾不得，“为什么要把存储卡还给我？”
8 @3 T: `' J1 A3 K! m0 j$ G; P% t
在中一笑，眼泪又涌了出来，“你这一个个的问题是逼着我对自己厌恶吗？”
) _- b( d' E4 s! `2 l7 w9 q( r. n6 H
5 u, N6 H& |! [, {“为什么？为什么还给我？”郑允浩固执又急切地问道。
* v( c" @- @% \9 B0 ^
在中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放弃一般开口道，“那蓝钻是我的眼睛，清澈灵动，却只能反射出你一个人的脸……”在中回忆着曾经的情话，停顿半秒，“我又怎么舍得让我眼中唯一的景物黯然神伤……”
7 A6 I9 G2 j; s" S; U- x" A
8 {. A, o) k8 y0 j) o4 L
* M& B0 ]. l1 i- @- T5 V# x8 F; c郑允浩的手不住地颤抖起来——错了，弄错了，全都弄错了……
5 R# I. y7 N/ m1 v2 g
) L8 o; j: @4 O2 C$ q他算进去在中的坚强倔强，算进去在中的残忍冷酷，独独没有算进去的是——在中爱他……
6 X4 D4 ?* ?/ k$ f3 s7 B4 W* Y
4 T% [' f: n! h8 J一句爱，颠覆了之前所有的假象，而该死的是——他自己，竟陷在那假象中伤害了在中那么多那么痛那么久……
, L, e( t4 V# w' k* v  P

“怎么会这样，啊？在中，怎么会这样……”郑允浩凑上去亲吻在中脸上的泪和血，腥咸的味道化在他的舌尖，那是他们爱情最极致的哀伤。
  ^' N- H/ k& v5 N# H# l
7 L6 a" \5 N; N7 a& e( ~- g“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中颓然闭上双眼，两行清泪再度溢出。

“好傻，你好傻……为什么不早说呢？”

“我说过，可是你信了么？哼……”在中苍凉地笑。

郑允浩微怔，确实，在中说过他没有说出有天跟他的关系，但那时自己因为有天逃狱计划的败露而迁怒于在中、失去理智，根本听不进在中的辩解，一想到此，他更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 ]# m4 j8 L  J/ G% f# F1 S! @
" E7 Q0 H. ^8 h! n* _4 ^郑允浩轻叹一声，“傻瓜，如果你说你爱我，我又怎会不信你？”

4 n/ H8 r5 w5 i, L: |“爱你？！呵……”在中睁开眼，“好，那我问你，那卷录影带是真的吗？”
- r( v; J# R. V( E0 r' ?

一句话出口，暧昧的氛围全无。

  c7 m& ^' c) K( p0 x  Z: z
该来的还是来了，郑允浩与在中错开一段距离，神色复杂地盯着他，暗自思忖着应如何作答。

9 b' F7 G0 e2 N$ H; f+ r1 Y
& {$ s& e$ E2 Y. @! G金属罩外的乐声渐低，但马上又爆发起新一轮的狂热。
4 Z/ i4 i% B: D+ ^" G* ]- z
9 z$ H4 |$ t- D与此相对，金属罩内却寂静无声。
+ V) z3 j5 b! ]0 v# n$ s/ p

1 ]1 J  ~* T- A! r, d两人沉默良久，在中开口，“郑允浩，懂了吗？这就是我们有爱却不能说出口的原因。朴有天要逃狱的事情确实是我跟警队说的，而俊秀现在受的苦，也确实都是你造成的。我们是男人，有责任感，有需要保护的人，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对不同的爱进行取舍。”
- H( p+ V7 E. F* v/ l
在中扶着圆壁站了起来，现在的他心如止水，刚刚问郑允浩录影带的事情时，他心里仍是抱有期待的，可郑允浩的反应却斩断了他所有的希望。
0 l# t- F1 i: e: J2 G, X
& V& S' x& m8 I& D1 s+ L3 I
% q  I* h5 G5 V! c; {) u$ t: r3 O# k“在中，你听我说”，郑允浩拉住在中的手，“你弟弟进监狱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并不知道，那卷录影带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你觉得是真是假呢？”在中面无表情，脸上的泪早已风干。

5 R( |! j& S" f, i0 H! `: k郑允浩抿抿嘴，半晌挣扎出一句话，“我不知道……”
) ]/ S4 M- T! }. m+ a
“知不知道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也早有准备，我对你说我爱你、解释以前的误会，并不是想改变什么，我只是……想对自己坦诚一些。”
5 W' G" k( |& r& n; P! i
, g+ t$ M3 p9 F4 B8 J) V0 i' Y
用不可以爱你的身份爱上了你，在没有意识到爱上你的时候固执地拒绝了你的爱，后来想接受了，却发现有无数东西横亘在我们之间——亲情、信任、骄傲、自尊……
- i8 I: \7 C' b  _0 v! o' [, o# Y$ A
" y7 }" l# T7 M( S) r1 T% y; ?正是这些不得不背负的责任与信念，让我们咫尺天涯。
9 b1 _4 ~3 l8 n5 s
允浩啊，以前不说爱你，不是不知道爱着你，而是想逃避。可现在我倦了、斗不动了、承认了，我爱你，但却不是终于可以爱你，而是想断了所有的退路，明明白白地对自己说——金在中，你爱不起。
, ?- x& B9 ]4 e. j3 U: I

, P6 ?  J6 @% `- o9 p" S. B% E

& g. q1 s* I. h8 j
（五十二）
4 d, E" w& `" s- H% Q

“郑允浩，同类的事情摆平了，你想要做的事情也满足了，接下来请履行你的承诺，放了俊秀。”
9 G9 M3 Z- b4 G0 B3 W( ]7 ^% z
看着在中平静无波的脸，郑允浩不禁迷惘了，他呆呆地开口，“在中，我是不是做错了……”

在中怔住，慢慢凝起眉，慢慢又将眉间的褶皱舒展开，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是啊，做错了，不止是你，我也错了，错得离谱。”

“那还有没有……”
9 v5 ^, X0 d: O) N! ?+ o
2 |! z7 C8 j3 L- A& Q8 n% a3 N“没有。”在中打断郑允浩，斩钉截铁地说，“我们错了太久，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郑允浩垂下头看自己的衣角，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绷起刚毅的脸部线条，像是决定了什么，“在中，我不会放弃你。”

5 h# [" _, w2 y% H在中一愣，旋即偏过头，“可是，我已经放弃你了……我是怎么爱上你的，就可以怎么忘记你。”
) B' E+ u+ Y8 B
郑允浩搬起在中的下巴，“金在中，有些地方，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比如说，这里……”郑允浩向心窝处猛砸几拳。
8 I: |( a7 A$ A2 H. [& ^7 Y
在中眼底的无奈一闪而过，他轻易逃脱郑允浩的桎梏，“确实，留住我对你来说完全没有难度，拿铁链锁住就好。”

“我……”

“你不是只会以这一种方式对待我吗？不论是爱我还是恨我，都要把我锁在身边，像忠犬一样臣服于你。”
4 {6 R8 Z. \; \0 _
郑允浩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在中的冷漠和决绝让他害怕，也让他清楚地意识到在中的示爱没有半点表白的成分，在确定这份爱的同时他失去了它。
3 Z+ X' ~* m$ f

又是一阵相对无言。
+ I  Z. j( x/ S* y0 S) i
“我会放了金俊秀。”

4 S) \8 \3 [  h* l在中如被暮鼓晨钟敲打一通，周身微晃，调整了半天气息才道，“本该如此。”但愿这次不再有附加条件。

“可是我不会放你走。”

2 r6 J2 C5 R7 K$ r$ d8 T3 y8 P“呵……”在中冷笑，更加绝望了一些，原来他们之间从来不曾平等互换，“我当然不走，同类才是俊秀的交换条件，而不是我，按你的理解，我关着朴有天，你关着我，公平合理。”
: {* j% H& v$ s1 |* _
/ P1 }1 x% k( u郑允浩蹙眉，“在中，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换一种相处模式。”

" ^2 S5 W) F+ _9 p0 k0 i9 t) F“主人和狗吗？”
, }, j" ?- P( s9 k
“在中，你已经承认了你爱我，我也答应放了金俊秀，我甚至可以不计较你对有天做的事，为什么你却一直咄咄逼人？我知道我有错，但你也不完全是对的，我们难道不可以相互谅解吗？”

“这么说来，我倒是应该感谢你的宽宏大量。”
7 ?& [- Q) V( M0 l' s; v6 n
. w/ A+ w7 e- K! ?$ S4 T“够了！”郑允浩恼恨地一甩手，“金在中，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刚刚说的爱我的话，是不是真的？”
% K' i" \- T" Z, d/ P
在中望向郑允浩，冷若冰霜，一字一顿道，“我说会忘了你的话，也是真的。”
5 t* e- Z3 ]% J) B
( ?! ]4 @& ~$ y8 y. M眼泪不是为爱你而流，而是为了洗刷曾经，告别过去。
8 \7 h" g$ z# R. f1 E" ?0 j( t2 w2 p
# [# a+ C& e1 r0 {( z允浩啊，我们的爱是毒，聪明如我，又怎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1 h" W- N( T9 j( W% e  E& C
9 R3 g; E' I( I1 A8 |: q" C

, Z! y% r6 S& D# a& ~7 }金属罩掀起的那一刻，满场沸腾，在中破烂不整血迹斑驳的衣衫和凌虐过后的惨淡仪容令人浮想联翩。

: i" j0 O4 J: _) j( N1 _3 D
5 O, {: I1 p; @2 l+ ]“这真是我们同类十年难遇的盛事，今夜的酒水全场免单，各位尽情欢腾！”
; ~* P4 f: I  Z. [
场下一片叫好，司仪向郑允浩和在中递过一个精致的锦盒，“这是同类送给您二位的纪念品。”
$ B# M1 C7 h" n1 O+ m! |8 r) @, G. v
打开一看，两枚钻戒，耀眼得讽刺。
- B1 |, G4 q: E4 V
' N* ?* r7 g1 f. C“谢谢。”郑允浩随意接过。

“还有，先生请放心，我们及时关闭了摄像机，所以后面的画面没有人看到。我们同类虽是不知名的小酒吧，但起码还是知道要尊重他人的隐私权。”
( `+ `( Z9 j) H8 S( Q5 {" Q
7 I. ]9 \) x. p( k" ]/ F“恩。”郑允浩点头，再转过头去看在中时，却发现他已离去，示意梁潜跟上，然后转而对付铁七。
8 M, X# y  w1 s6 a3 @0 ~5 P) v9 r
' k8 A3 F  ]) f+ q# _8 H+ H' ?
* w3 }( u) s+ I8 Y' T1 }! w% u“看起来很激烈啊，浩哥？没想到你居然有SM的嗜好……”铁七笑吟吟地望着在中的背影。
! j/ T% Q& x, i/ N& q- B( ~, l
* ?- P5 l- E  ~# |! q# Z郑允浩刻意忽略了铁七眼中异样的淫欲，开口道，“看起来你似乎是输了。”

铁七敛起笑，“我犯不上为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那么多人面前丢面子。”

“多说无益，愿赌服输，以后同类的地界，你少来为妙。”郑允浩给了铁七重重一击，转身离去。
9 I* [0 y& Y6 }8 a( {0 r
铁七恶狠狠地盯着郑允浩笔直的背脊，慢慢嘴角泛起阴森的笑，“郑允浩，我们这种人，最不该有的便是——情。”

1 P/ Q6 R+ F& _( O7 f$ N& u
" x1 L8 J6 m$ o! ^% T) h郑允浩坐上车的时候，在中正望向窗外，听到身边有动静，他也没有回过头。
2 C3 L7 b2 N6 i3 ~+ I- z! G2 p
车子平稳地行驶，路旁的街灯连带着闪烁不定的门面照亮在中，仿佛在他的脸上放映起一部无声的旧影片。

0 ^- `1 W% F  L在中瞪着窗面上反射出的自己的脸，一如从前清丽秀美，但却惨白的招人厌，就像折翅后奄奄一息的飞鸟。

0 X/ z4 Y. l& c6 c# M/ y* p/ g心里莫名焦躁，猛地一拳挥了上去——“砰……”
+ ^& [) Y/ f" R& g$ G8 m1 s! ^# x
: j* K- c: t$ m5 |% n1 M" J“怎么了？”郑允浩赶紧把在中的手攥在手心，紧张地问道。
1 Z+ ?3 t( b- e2 c
# J1 T: ]/ I3 s在中飞快地抽回自己的手，“好丑，那张脸好丑。”

郑允浩尴尬地看着空荡荡的掌心，默不作声地把手收回。

( \) B- x8 B1 d5 Y0 {“哼……”在中冷哼道，“郑允浩，我现在真真正正地成为了你的狱宠，在你为我布下的监狱中随时恭候你的恩宠。你看！”在中扬手指向车窗外，“这车门一关，外面的灯红酒绿花花世界，全都与我、无关。”
2 d9 z7 h" i4 B2 [1 k7 f6 ~
5 E9 n' E) }& `- D- q在中眼中的不甘郑允浩尽数看在眼里，他嘴唇动了动，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坐正了身子直视前方。
2 g( q# s% l; J+ V0 S2 J+ B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车内都静得吓人，郑允浩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在中，却发现他早已经靠着窗睡去了。
; ]# [. g  x& t; [0 I; m" r
7 h, z; X% r) k8 Z1 s( Z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郑允浩轻轻叹了一口气，痴迷地看着在中的侧脸，路灯照射下他脸上流过泪的痕迹清晰可辨，更惹人疼惜。
; Q3 n- v& L  K0 L$ h; x2 ]
在中，我也曾想过放你自由，但现在却万万不能了，因为我终于清楚地看到——我们是相爱的，纵然爱得支离破碎，纵然伤得体无完肤，也还是要爱，因为我们的爱，是赎罪。
+ O# f3 m  Q6 E


% b, d* n7 N# N1 X: T
5 }' H0 }+ \% \! a% o
$ `: y* t+ ~$ M) W6 \/ Z1 v/ R
# G+ C4 v5 B& ?
2 ]# w  ^( {# \5 p% j

（五十三）


0 b" `0 o2 ^$ y, ?1 P3 Z7 F“允浩哥，你来了……”

4 T) S5 Z8 O; w2 ~隔着中间一层厚实的玻璃，郑允浩看着对面愁容惨淡的那张脸——牢狱之灾磨平了有天所有的棱角，连带着希望也慢慢消失殆尽，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日复一日、永无止境。曾经那英气容颜上的生动、灵气，就算是凶狠、不近人情也好，竟都不复存在了。
$ w0 \1 U% S' Z+ v8 W$ z; q% m
“允浩哥，还是没办法吗？”这是例行公事一样的问题，朴有天似乎对答案不抱任何期待，只是机械地活动嘴唇而已。
- B4 v; O/ k$ w8 f& c
“有天，这次真的有希望了，丰叔说答应帮我们找关系！”

4 Q) D9 C* W. S“丰叔？他怎么会插手？”
4 r, G7 E( h+ m3 P: S9 b
# X% v) J4 ]1 _+ j" c“呃……可能是看在爸的面子上吧……”郑允浩躲闪着说。

+ N& \' `8 K9 w* L郑允浩那样精明的人怎会不知道尉迟丰招他进丰堰的真正目的何在——尉迟丰是正经的生意人，肯揽下环洞那种地界，无非是为了分散朴家的势力，把朴家由黑漂白。

朴堰对尉迟家的恩情郑允浩略有耳闻，因此尉迟丰有此举动并不稀奇。

话说回来，漂白朴家这种想法在郑允浩心中盘踞已久，因此那自动送上门的帮忙郑允浩自然欣然接受，加之尉迟丰还答应救出有天，这种一举数得的美事郑允浩怎能错过？！

只是……

郑允浩心虚地看了朴有天一眼——有天对朴家倾注的心血郑允浩看在眼里，他的性格似狮虎，只有血雨腥风的斗兽场才能燃得起他的全部热情，当年举枪大义灭亲，就足以看出他对朴家的野心。
/ c! f# _1 Y+ T1 u' ~* F2 G9 a
, ?0 P' t6 |0 S" h8 J( c3 q4 p( K- \% S若对他说要将朴家数年的基业和势力散尽，他又如何甘心？！
! e/ n" k: z& |- w

朴有天敏感地觉察到了郑允浩的不自在，试探性地问道，“丰叔对咱们再好，毕竟只是外人，允浩哥，他说肯帮我，该不会是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吧？”

郑允浩心里有些慌，掩饰着挑眉道，“别乱想了，我有什么值得跟他交换的条件！反正你安心地呆在这儿，我跟丰叔一定会找关系救你出去的！”

/ z' M, z! f& R9 h, n0 P4 T! }6 q朴有天眼神中略带些怀疑，但最终只是叹了声气，“允浩哥，让你费心了……”

“说什么傻话！我是你亲哥哥！”

“我犯的可是重罪，哪有那么好找关系啊……”

2 ]' I! Y9 d+ ~9 S' l6 [1 O' v郑允浩不再接话，确实如此，之前自己为了有天已经没少奔波，无论是金钱还是精力都搭进去不少，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尉迟丰敢放话说半年内救出有天，其中的艰难自不必提，这事要真的成了，不知要欠上尉迟家多大的人情。


. x. w- f* {5 S9 y! X/ f两人正沉默着，狱警走了过来提醒郑允浩说探监时间还剩半小时，郑允浩礼貌地点下头然后对着朴有天开口，“有天，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想向你确认。”

% h" u0 K, e, V“什么？”
% A9 }& x+ S: L( n8 S! {+ i0 B
8 X9 i' }9 Y% q1 o9 X; f! c1 k“金在中的弟弟……”郑允浩咽了口唾液，艰难地说道，“他弟弟怎么样了？”

“金俊秀？”
8 _2 L- O- I7 p# }9 F0 u
# `( N3 B) w% ]“恩。”郑允浩的心揪起，喉咙发干，他知道有天的答案将决定他跟在中的关系，或者更纠缠更混乱，或者拨开云雾见月明。

3 ]2 P: k2 a9 N“我很久没去看过他了，他一直关在欲牢里。”
; r5 F5 C: a6 Q9 \+ b
3 p" C2 U) u& Q# ?6 x+ w3 {! i
& K9 i* u; I8 M! C; y% b欲牢？！
4 S8 z5 a! n. x
郑允浩如遭惊雷，他第二次觉得那个自己亲手缔造的人间地狱是那样肮脏不堪，足以摧毁世间一切清明。

; e: z6 [* t' B1 Z2 F( q
& h6 ~7 S" i8 Q; c) Z$ e8 H) }郑允浩显然不愿接受这个结果，不甘心地继续追问，“有天，那卷录影带是真的？”
) R# f. i6 J, |2 P0 Q3 b
; ?! T  Y! u  A' l% o! x这个问题让朴有天迟疑了很久，开口时他的声音带有数不尽的落寞，“是真的。”

/ V/ C- Z+ N8 {! q郑允浩倒吸了一口气，冥冥中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离他远去，他攥紧双拳，任指甲陷入皮肉，半晌缓缓道，“有天，从现在起，不要再让人碰金俊秀。”

“恩？”朴有天不明所以。
0 ~, g( g+ e4 \( C* [8 r! d7 b. W: p
“一星期内，我会把他弄出去。”
) F, Q; ^' I) w5 m5 n& j
朴有天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蓦然变了脸色，“你又和金在中搞到一起去了？！哥，你忘了吗？！我这样就是金在中害的！”

2 N/ G; P  U7 U郑允浩把听筒扣上，不再看有天暴怒的脸，转身而去。
' u, n: I0 Z! y3 B+ E' ?


午夜的澡堂分外冷清，连水似乎都比白天凉一些。

7 |4 g2 j% k, m, }朴有天烦躁地用水糊弄着头发，今天郑允浩的来访让他心寒——记忆中的郑允浩一直是顶天立地的哥，有那样宽厚的手掌，让人心安。

可自从一个人出现后，他所敬仰的允浩哥便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冲动、盲目、出尔反尔……


3 @3 Y) @1 }5 h0 T+ i! ]% X“金在中！”朴有天泄愤一般砸向墙壁上的瓷砖，水珠被震得纷纷掉落，仿佛在嘲笑此刻他的丑态。

朴有天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把自己埋没在冰水之中。


洗完澡后，朴有天心不在焉地往囚室走，走到三楼的楼梯转角时他停住了脚步，停顿了半秒终于迈步向下走去。
1 M  m/ Z/ M. r: O  G3 F5 ~
欲牢——此时朴有天的方向——郑允浩出狱后，监狱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朴有天是他的亲弟弟，凭着从前郑允浩在二楼的威信，两层楼之间的关系融洽了很多，并且大有唯朴有天马首是瞻之意。因此那欲牢便不再是二楼的私有财产，朴有天的犯人关押在那里也是情理之中。
4 E, \! h& Y- s/ v  A- Y" n) O

- Q9 a  v/ L0 }: V3 {
推开欲牢的门的时候，静躺在里面的人没有动，背对着门的方向蜷着腿。
/ }1 m* o& o( f; _1 i& S6 I0 S7 |, x
朴有天不自觉地放轻脚步，侧身坐到床前看那人的背影。

其实根本用不着郑允浩开口，朴有天早就吩咐过所有人不要碰金俊秀，会做出那样的警告连朴有天自己都难以理解——他对金俊秀的感情有些复杂，明知他是金在中的弟弟，却一点儿都不反感，甚至可以说是很敬佩的。

# e1 V2 {& g4 V/ L. I& }4 b
  R' w0 O0 D6 }5 w
, _2 }( v( d2 q& O& k3 Y记得金俊秀入狱的当晚，一帮人把他扯到了欲牢，监狱里的男人们个个如狼似虎，加上金俊秀干净清秀的面容、纤瘦文弱的身板自然成为众人垂涎的上等玩物。

凭着龙头老大的身份地位，朴有天成为了第一个享用盛宴的人。

朴有天平日并不喜好男色，与男人欢爱的经验少之又少，心理和生理上都有些抵触，但当时因为逃狱计划的落空令他异常恼恨金在中，那份怒气理所当然地转移到眼前小兔子一般的安静男人身上。

2 l$ }! [8 {/ `  U8 x- Q) g$ j& f
6 b8 ^% v9 {- Y7 A5 U% q( O扯开金俊秀的衣物时他奋力抵抗，但毕竟力量相差悬殊，轻易就被朴有天制服。

于是，就在那个散发着霉臭味的囚室里，在十余双眼睛的注视下，没有任何前戏和润滑，朴有天贯穿了那个男人……

6 g: P4 S3 L2 q% q( O' Z6 a) Z朴有天野蛮粗暴地肆意出入他的身体，任不断涌出的浓稠血液浸湿薄薄的床褥。

* r# X3 B* }4 Z5 T" I, o, H1 G未曾被人侵占过的后穴通道格外紧致，那种接近被夹断的疼痛朴有天至今仍记得。
$ Z3 T2 e, m4 W. k3 \
, i9 J; O/ p# t) x) }+ Z朴有天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身下承受的那人？！

: U( a# S& g- x9 g. j, t! |可令所有人惊讶的是——从朴有天进入他的那一刻起，金俊秀一个声音都没有再发出过。

囚室中起初是一片亢奋的叫好声，可慢慢地，众人敛去了笑容，他们皱眉看着那人的脸——眉头微皱，眼眸轻合，两腮上因紧闭的牙关而突起两块肌肉，就像冻死的人一样保持着那个表情，一动不动。

) S7 ]3 O1 |  q% n3 ?& c. M' N5 \囚室中静谧无声，渐渐地，交合的淫靡声音入了众人的耳，但丝毫没有引起那帮虐待狂的兴奋，只令人觉得无比难堪。
7 S1 M8 ?% @3 }7 P6 Z
" d/ @- }; ]& ?0 t" \无疑，朴有天是其中最难堪的一个，金俊秀强硬的态度让他的撞击乱了节奏、失了方向，他甚至分不清到底是他在触觉、别人在视觉上强奸了金俊秀，还是金俊秀在听觉上强奸了所有人……


因此当冗长的性爱终于结束的那一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朴有天眼见着金俊秀舒展开眉头，睁开了眼，深深地望向朴有天的眼底，那个眼神，朴有天永生难忘——清冷而不屑，夹杂着不易觉察的失望。
% n- p% P7 h: M3 Q& s
朴有天因为那个眼神而愤怒，强烈的征服欲充斥了他的大脑，他扯过皮带，狠狠抽打在金俊秀的身上，像个穷凶极恶的暴徒。
; K# ]  z6 |" p2 `1 k' H
5 X' m, J: O! ]; `7 {7 P可朴有天再一次低估了金俊秀的忍耐力，如之前一样，金俊秀依然不发一言，甚至连眼睛都不闭，他用倔强的眼神迎着朴有天，犹如孤傲的苍鹰。
6 ?! }* J# T7 _* }. z; V. `" n
金俊秀的眼神令朴有天难安，皮带在手中数次不听话地甩向别处。

/ Q( P# o( ^8 |  h& }4 `) S意识到朴有天的失态后，金俊秀笑了起来，眼角甚至现出可爱的皱纹。

; I2 b7 G# i8 E- g( y7 Y
朴有天倏地停住了手——
4 V( G8 {# K) I" M
$ e$ y2 h7 l) K金俊秀，俊秀，俊秀……

. T5 d; \2 b# m9 ]" ]* J# p朴有天在脑中反复搜索这个名字，无果，可为什么，他的笑容那么熟悉？
: j/ o1 L% a. T- J. f) |7 N0 K

带着难言的忐忑，朴有天颓然后退到墙角，他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蜂拥而上对着金俊秀拳打脚踢，看着金俊秀的唇角溢出殷红的血，看着金俊秀从人墙的缝隙中逼视自己的眼……
' b4 q3 h( |+ P* w
6 W, B; H, y" I  v
当钢针刺进金俊秀胸口最细嫩的皮肉时，众人如愿以偿地听到了那个顽强得可怕的男人的声音，凄厉的惨叫声爆发而出，令人心悸。
  F2 j* T( O  g: {2 A
( T4 S; I( d; v2 A囚犯们兴奋地大吼，狰狞嗜血的笑容重归他们的脸上，手上的动作更加暴虐，短短几秒钟内，金俊秀的乳头便被戳得血肉模糊。

) n4 j7 F: j! }3 c( L0 @2 y( ^朴有天惨白了一张俊脸，那种灭顶的疼痛他似乎可以感同身受——金俊秀每被刺一次，他的心就滴下一滴血。
4 P3 k) e. G0 R" \! ~
0 k, L8 f1 V. Y7 ?. ~
百般折磨后，金俊秀折服了，他不再反抗，松散开四肢，如菜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 B" s. G/ h% a9 I( Z8 V
+ i7 C9 l' Z. o& l$ b6 R' {1 \: @那副残破的身子对那群变态来说是最好不过的大餐，很快便有人难耐地摩挲裤链跃跃欲试。

5 m1 J- W+ u+ Z8 ^% g
仿佛是被触及了某种底线——

  N# q* C$ {% n: j) w“住手！”
$ [$ n- ^( s+ X& q
威严有力的声音震彻囚室，众人不解地望向声源。
: |8 P7 J2 G9 |: q( w  b1 l6 B0 \' I
“出去，都出去，从今往后，这个欲牢，不许再有人进来。”朴有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可嘴巴却仿佛不受控制似的不停歇，“也不许有人再碰金俊秀。”
& ?0 j1 Z2 E0 U3 v& x( x( }
+ X0 [+ X# ^. ]! \( f煮熟的可口鸭子就这样不翼而飞，众人心中当然是极不情愿的，但朴有天的话又没人敢反抗，只好悻悻而去。
4 ^  W( e% _1 h2 J- [. [' I% g
囚室中终于只剩下了朴有天跟金俊秀两人，可却再没有声音，金俊秀旁若无人地把衣服裤子一一穿好，转过身蜷起腿背对朴有天，就如现在一样。


% e& w, G* V- A7 F朴有天从那晚惊心动魄的回忆中走出，无言地望着眼前瘦削的背影，心里似乎有个小鼓，有一下没一下地砸着脆弱的心脏薄壁。
+ E9 D& `# V: o9 S) S
朴有天不知道用“心疼”这个词来形容对金俊秀的感觉对不对，也许对，但他却永远说不出口，因为伤金俊秀最多的人，是他自己。
+ K$ N' ~" v- [1 j( N0 x
. I3 V$ {$ q1 m1 g7 h) z; k可是倘若时间倒流、再回到那一晚，一切会有改变吗？
9 {2 ]1 ?+ a# D4 F( U) ?1 q% H
不会。

( k) ]) Z2 R  K! k因为金俊秀的身份永远不会变——金在中的弟弟。

仅这一个理由，足以让他们看向彼此的目光、失去所有的、神采……
4 m- @0 M; t+ N( E+ I
8 D5 ]4 G* V5 |  v; @
2 r0 n2 Z4 S8 p5 {4 R7 O
- k- g  l8 D' L( s4 ?朴有天正茫然地盯着俊秀的后脑，忽然俊秀翻身转了过来，朴有天一惊，急忙把脸别了过去，半晌却未见有动静，小心翼翼地侧过脸一看，发现俊秀仍然沉睡着。
- a/ [5 Z0 u2 C5 V1 S. y
9 B: y6 s7 K9 L* c/ d6 K- t朴有天安心地呼出一口气，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竟像是做贼一样。
7 @! E. N: V& Z- m
自嘲间俊秀却睁开了眼睛，费神地对了半天焦距看清来人后道了句，“原来是你。”
4 [1 E& h6 I: g- s! |3 }
( s9 i, M  Z( B- t+ r# E朴有天的心跳登时漏了半拍，这平淡无奇的四个大字将他的心漾出层层涟漪，想来这竟是一个月来金俊秀对他心平气和地说的第一句话。
/ o: b9 N# K! |
$ p4 w  L. T% _- c' Y“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朴有天迟疑地开口，他知道自己的这句问候无比可笑，但又实在想知道答案。
4 I' @+ j2 o; y) C9 H
“恩，你托人拿来的药挺好用的。”俊秀闭上眼睛，把胳膊横于眼前，不欲再与之交谈。

气氛有些尴尬，朴有天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内疚是多此一举了——金俊秀确实无辜，但需要道歉的却不是他，他跟金俊秀都不过是在郑允浩和金在中两人的恩怨纠葛中被牺牲掉了的附属品而已。
1 |+ @8 e$ K+ p* G! O
* S* D. c) M" U3 p: Y, P
2 k/ N7 I7 U  y& N# A7 M如是想着，朴有天的措辞怨毒起来，“你的特警哥哥要把你救出去了。”

“恩？”俊秀放下手臂半睁开眼。
: N8 Q6 [3 e: q/ }+ I0 }) S; I9 p
“允浩哥说一个星期内要把你弄出去。”朴有天站起身准备往外走，漫不经心地说，“不知道你那位漂亮能干的哥哥这次为允浩哥提供了什么服务！”

俊秀“腾”地坐起了身，“你少含血喷人，在俊哥不是那样的人！”

: w3 ?8 T) M' j, v0 l“在俊哥？！”朴有天冷笑，“是你没见识过而已，你在俊哥的床上的功夫可是相当不赖呢！不然又怎么会把允浩哥迷得神魂颠倒的！”朴有天咬牙切齿地说着。
- `8 |4 F/ f' G; N2 u% f
俊秀恨得牙痒痒，但此时若是沉不住气地破口大骂便是着了朴有天的道，他知道什么才是攻击朴有天最好的武器——
; Q* W% {( `3 ^8 J8 q% L; j; B
( `; B1 C$ i6 Q3 Z" U俊秀轻蔑地笑了笑，懒懒地躺了回去，“果然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畜生。”
  {1 Y; B( ^. |: m6 i5 ]4 T2 C0 i
一行字没有一个不戳中朴有天的硬伤，他“唰”地转回身快走几步扯起床上的俊秀，“你再说一遍！”

7 v( i/ N7 n" q$ o“不说又怎样？了不起再被畜生糟蹋一次。”
8 i2 x% Y* A; S1 X
话音刚落，一声脆响，薄衫一分为二。

- }6 w/ O) z" F俊秀没有想到朴有天动作会这么快，不由得把心慌泻于眼底。
+ L- n& s/ ^  \/ A
“哦？你竟然也会有这样生动的表情？”朴有天玩味地扶住俊秀的后颈。

轻佻的语气令俊秀回想起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盛怒之下一拳挥出击中朴有天的面门，朴有天吃痛地松开手。

“朴……”俊秀立马改口，“朴有天，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我不会让你轻易得逞！”
+ _+ \, {$ C( n$ z& N* u
“呵……长壮一点儿再说这种话吧！”说罢抓住俊秀的双手用力反扭到他身后，逼迫俊秀背对着他。
4 @. O8 Q' ~) T3 O2 N# ^7 f4 T+ T
& N& p( m6 E3 c% \1 d
眼前的身体因屈辱而微微发颤，白皙的肌肤在被扯烂的衬衣下若隐若现。

朴有天把下巴垫到俊秀的肩胛骨上，“上次干你的时候你也没有这么愤慨，现在这样，是在给婊子立牌坊吗？”
( L! V- }! n! Y6 r) t- W
* o" `0 L9 k& ^7 h9 \俊秀苦涩地咬住下唇——如果在你面前都不能泄露真实的情绪，那我们的过去会不会太不值钱了？

& L) M! y8 Z' g' [) Q- \突然，俊秀周身一僵，背脊上传来炽热的温度，尽管隔了一层布料，朴有天的吻依旧烫人。
/ E- N9 ]1 z8 I& O2 `1 z
1 o* h% Y- u9 O  N' v/ `; U俊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朴彩，你果然、不记得我了吗？

0 w* H; U6 B  L
感到肩膀微微发凉的那一刻，俊秀陡然惊恐起来，衬衣随着朴有天的牙齿向下滑落，一个惊天的秘密即将宣告于世人——
  z; [6 W" X& E7 B; s
& t2 G5 S( E1 B/ }! E% s3 \“不要！！！”
2 ^: E- X- q- x% k3 ^8 t& E
7 o$ t2 d+ ]9 a/ G1 A# k9 C8 u俊秀的声音终止于朴有天松手那刻的颓唐。

朴有天定定地看着俊秀的后背，刹那间心酸悔恨的几欲落泪——那蝴蝶骨上手掌般大小的一块疤，让他怎么会、又怎么能，忘记……
9 a8 U3 Z6 @. i5 y( @4 r8 @7 x, r& x

1 l! x! U2 F  @. s" S
7 b# M2 i. _  m+ p  O; {
# E- @, H4 M( N% ]6 r- z
" o7 `! }  M3 G8 y0 O6 `
  @. c* j& j9 G! d( ]$ q1 y2 I6 w
8 e4 D- D! V, w( Q  _& r/ }- j（五十四）
& p& `0 o( v8 q& [) N

“是……你？”朴有天将手附在那块疤上，轻柔地描绘它的形状，那水珠的轮廓一如当年。

俊秀努力调整着呼吸，把眼中的酸痛毅然藏于心底，冷冷回转身子，“你在说什么？”

3 f& c) n  ?# B8 G* h+ z8 e“你改了名字？你从前不叫金俊秀的……”
" \  ]& Q! P1 Z0 }5 C2 m/ E
俊秀想起小时候错戴了同寝人的胸章，让朴有天记错了他的名字，后来觉得那样好玩儿，就让朴有天那么误会着了，以致于在后来匆忙分别时也没有来得及把真正的名字告诉他。
# p; q- h1 e7 F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很累了，请你出去。”俊秀挑起被子盖在身上，躺了下去。

朴有天不甘心，按住俊秀的肩膀提起他，“你早就认出我了对不对？第一晚就认出来了对不对？”

- Y3 A( J* c. r" o  g# v3 e6 N“不是认出来，而是认错了。”俊秀冷冷道，“我认识的人，叫朴彩。”

, V4 e1 g9 h1 W' l“真的……是你……”朴有天瞬间失神，木讷地打量俊秀半晌道，“天啊……我都做了什么……”

9 k; I5 S, q8 [$ o7 s/ F$ Y2 H
/ R# m, O4 ^2 |$ A- C& c9 ], P
身为朴家最小的儿子，朴有天打从出生起就被当做国宝一样重重保护。朴家家大业大，仇家更是多，为了避免小儿子受到伤害，朴堰一直要求朴有天以“朴彩”的名字示人，尽量隐瞒他与朴家的关系。

9 q/ I) o$ G$ I8 H朴有天8岁那年，学校组织了一次与孤儿院的互助活动，就是在那次活动中，朴有天见到了7岁的俊秀，当然，那时候他并不叫俊秀。
5 m7 b) B0 J. s5 f. [9 i
( `6 N9 {) p6 O5 |而正是因为当年那个小孩子的恶作剧，让他们的命运兜兜转转、相吸相克。
2 P1 k$ N0 B) [- G6 ]( t" |
( g7 q6 n2 x8 Y$ _' T
俊秀小时候个子很矮，虽然只比朴有天小一岁，但那时的他却比朴有天矮了整整一头，脸上又有些婴儿肥。因此在十几年后朴有天第一次看到与自己个头不相上下、身材清瘦、更重要的是连名字都跟儿时不同的俊秀时，没有认出他也在情理之中。
/ O' V/ q1 w) d. `; O- O) W
朴有天在家中是老小，别人对他宠爱有加、呵护备至，可偏偏他生性好胜，不愿别人拿他当孩子，因此俊秀的出现极大程度地满足了他的保护欲。他曾对着洋溢着一脸单纯笑容的俊秀说，“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那个幼稚的承诺如今在成长的辛酸中已然成为了最可笑的回忆。
2 i6 [. o& K' u$ b
+ `1 u! }8 s! @# k家里曾多次阻止朴有天去孤儿院，但他不听，仍旧每个星期带着自己无数的宝贝去看俊秀，看到俊秀因一个不曾见过的高档玩具或一包价格不菲的进口零食而展现出新奇的表情成为年少的朴有天最大的幸福感来源。

1 J% m' L+ e. T, R% V直到有一天……

那天是那年盛夏中最热的一天，空气中的分子似乎都焦躁得能燃起火来。
* R( e4 a! {: o" S6 c; V0 `
俊秀带着朴有天去了孤儿院的图书室——自从一次偶然的机会俊秀在一个旧书架上发现了一大摞漫画书后，他就经常在其他小朋友都午睡的时候跑到那里——在俊秀心中，朴有天是个格外重要的存在，对他理应不保留任何秘密，所以有这种好东西当然要跟他一起分享，只是没想到最后，却分享出了灾难……
* |- Q9 `9 r* j8 T/ L2 R# }- i
& U0 c, |! e1 L- N( _2 ~朴有天最早察觉到空气中的异味，可就在他刚刚起身的那一刻，大火“噌”地窜了起来，完全没有给他们准备的机会。
8 u2 ^- w7 d  Z+ r
) T$ G0 i5 p, X1 W俊秀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迟钝地坐在地上不起身，朴有天着急地伸出手 ，“站起来啊！吓傻啦！”
9 N: P/ N. `; `) d
“朴、朴彩，我、我站不起来了……” 俊秀害怕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发抖的双腿。

朴有天二话不说，蹲下身把他背到后背上，“捂住嘴！尽量别呼吸！”嘱咐完便向门外冲去。

所幸图书室不大，快跑几步便冲到了门口，朴有天用力一拉门——居然没有拉动！猛然惊醒，中午的图书室是关闭的，而他们是在锁门之前混进来的，如果一直没有人发现图书室失火，那他们必死无疑……

# L6 o8 X, C! S# E, T2 g" g% R朴有天心急如焚，转头发现俊秀意识迷离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晓腾，晓腾，你振作点儿！”
2 x: s# q8 C. V4 {+ `2 j0 t1 L
“朴彩，我不叫晓腾，我叫……”
# d& B7 {3 c0 O* e( `
9 Q; p7 ]) Z# |5 o5 V俊秀的声音掩埋在朴有天踹门的巨响声中，“来人啊！快点儿来人啊！救命啊！”
! D7 |7 k2 |# b
3 q0 K. I$ y) `, s  @2 E" A刚刚还在庆幸这间图书室够小，现在却不得不埋怨它实在太小了，浓烟一层高过一层，刺鼻的气味不可避免地窜入他们的口鼻。

. i* `- C; R; f  @) O- @突然，前排高高的书架倒塌了，朴有天躲避不及，眼见着一块散落的木板砸向俊秀的背。
6 E0 Z7 d$ Q$ J+ G# Y
“唔……”俊秀闷哼一声，痛觉似乎触动了他的意志，他勉强睁开了眼睛，看到朴有天熏黑了的脸颊时轻轻一笑，眼角现出可爱的褶皱，“朴彩，不要忘了我……”
0 p3 {& P4 P% X. x6 f) a
“哐”地一声，大门应声而倒，朴有天看清来人后脚下一软，连带着俊秀一同摔到了地上。


/ I0 p  F; X0 o( v醒来时是在医院，旁边围着一家子人，朴有天顾不得他们或是心疼或是愤怒的表情，急急开口道，“晓腾呢？”
! v3 y0 I: R$ b5 Y: w( D* p3 @- s* I
+ @9 P- S# \; F7 L“晓腾？”答话的是朴有天的妈妈，“你说你救出去的那个孩子？”

“恩，他在哪儿？我要去看他！”朴有天腾地起身。

“不许去！以后也不许再去孤儿院！”朴堰的声音夹带着明显的怒气，他显然不能接受孤儿院对此次火灾的解释——空调电线老化造成短路从而引发火灾？！开玩笑！就因为这个纯人为因素害得他差点儿失去最心爱的小儿子！

0 b- k5 f! D8 N3 v. I: S/ G/ [7 |4 l朴有天委屈地看了看妈妈，他知道以妈妈对他的溺爱是一定能让他见俊秀一面的，求救果然奏效，朴有天在当晚看到了他心心念念记挂着的人。

# l) ^! S$ P! F% E7 @去看俊秀的时候医生正在给他换药，所以朴有天只能在病房外看着屋内的状况，他看到医生把俊秀后背上的纱布取下，紧接着，蝴蝶骨上一块手掌大小的疤露出，血肉翻滚，颜色骇人，呈现出一滴水珠的形状。
; Q9 X3 @7 w% ^4 k! b, o; g
7 a6 \" O! t' S" f; T( `; R  P* m朴有天害怕得用手遮住眼睛，心里满是自责——说好要保护他的，可到底还是让他受了伤。
/ m& ~6 t, V) ?) a; L& u6 @! T: n
! }/ L. y( T3 r1 y4 z" T+ T- ?“妈妈，那块疤可以除掉吗？”
$ m3 l% w# R( @$ x  \( P: q
“除不除掉都与你无关，从今往后，再也不许见他！”朴堰的声音冷冷地从后方传出。

) y5 a: M% @. O
朴有天不曾想，那病房外的最后一瞥竟真的成为了他跟俊秀的最后一面，第二天他被转到了别家医院，而这件事后，朴家对他管制得更严，莫说是去孤儿院，就连打个电话都严格受限。

至此，他跟俊秀，彻底失去了联络……
+ W: U( L/ @' h$ u1 x
# C2 ^/ x, D9 y+ a* D* f5 v: j. s
! }5 }  H4 v) g4 J* M/ E) l6 t1 K那么多年过去了，孩童的模样在不断累积的成长记忆中变得模糊不清，但“左晓腾”这个名字却始终刻在朴有天的心中，渐渐转化成为一个执着的念想，直到他终于有能力再次踏进那家孤儿院——

* J& Q$ H7 U+ N& ?% U- n“左晓腾？他在8岁那年就被人领养走了，听说不久之后他们全家就移民去了加拿大……”
3 v$ I( b' F7 ]' j5 Z  P+ ]  W
; K1 X: \' W0 [0 E) @, B" A8 A& j, B朴有天失魂落魄地走出孤儿院的大门，儿时的那个人、那个笑容，在世事的无情变迁中，终于成为了随风而逝的往事……



: ^# Z" T9 @! P0 e! v一别经年，朴有天茫然地看着眼前那道冰冷的疤，却不知，它究竟是一滴水珠，还是三生石上刻骨铭心的、泪？
6 j5 H$ ]% V1 o2 f# z  }
那年，朴彩说，“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2 x1 m9 y. \7 X! }) Y那年，左晓腾说，“朴彩，不要忘了我……”

/ c2 @! X6 }& V+ U; S$ y. ~+ P, m1 l( w可万事风中流转，到头来是谁看不清谁的容颜？谁等不到谁的追寻？谁守不住谁的承诺？谁猜不透谁的哀伤？
8 B0 \' G1 l6 ^( p
6 @+ c3 x/ g3 p6 P& ?6 o
* a$ W) e9 l/ R
“晓腾？”朴有天小心翼翼地确认。
4 l) ]3 f+ [: S" w, x
4 T6 x9 g$ x* B. Z6 P/ Y没有任何声响。
. n# a( M- A9 O# ~$ @8 h
) d! E" g; A3 E“俊秀……”

$ e: `, F8 Y; g) o. h# ^$ B“你没有叫我‘俊秀’的资格。”闷闷的声音自薄被中发出。

; ~$ R; v$ g# F% ?% H3 E4 e/ U; J“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真的没看出来是你……”朴有天戚戚哀求着原谅。
& {2 N, J* F6 F
“如果不是我”，俊秀放下被子把头露出来，“如果受到这种对待的不是我，不是你记忆中的‘左晓腾’，你会道歉吗？”

( o  k- v4 N+ A! \7 j  T( }朴有天怔住——是啊……之所以这么内疚，不过因为他是儿时的“左晓腾”，是自己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的那个人……

“你并没有为你的暴行道歉，你只是在为我的身份道歉而已。朴有天，当年那个奋不顾身救我出火场的朴彩是我心中珍存的英雄，所以，请你不要再走近我，毁了我宝贵的记忆。”
" V. p" J/ F  \7 F1 U  ^& `* h
朴有天眼眶一热，再做不出一个表情。


许久过后，俊秀听到关门声，下一秒钟，眼泪擦过鼻翼，滑落而出。

朴彩，朴有天，有天……

( l; b- |& p3 g& q; Q) K% h你可知道，那个被浓烟熏黑了的侧颜是我心中、最最纯净的晴空？

% l) j0 N+ w$ s你怎么能、怎么舍得，在我的晴空上、划下污痕……

8 p5 d* b' _' [

& n7 E1 g" B) I$ d9 l; V7 @
3 p4 E1 G+ p( O
; i7 w- M. `8 v$ W+ x5 f

午夜守候

（五十五）
, v# \: M* A+ B+ c

* R- q+ e, a2 H/ t2 O“尉迟，你听我说，不要打断我，我不想听到任何的埋怨。你马上坐飞机回来，我要你把金俊秀从监狱里弄出来，马上，最快的速度。金俊秀当时就是被你弄进去的，案底你最清楚，这事儿非你不可，别告诉沈昌珉。好了，就这样。”
' H5 ]# _& Z4 V5 c2 Z$ N3 [
忙音……
9 B3 v$ N, r, @4 r5 ?4 ~, j
“昌珉，谁啊？”尉迟轩揉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
2 x: r+ S9 S: g# e0 Y& A5 R
9 f7 n6 u' n- w/ P昌珉渐渐从石化中缓和过来，头移到尉迟轩的方向，“我想知道，你认识几个金俊秀？”

3 |# S2 m+ W9 ^% j* ]7 S7 a+ J“啊？”

“我想知道，必须要瞒着我的关于金俊秀的事情，是什么？”

“昌珉……”
* O1 \* a8 X; _' ]7 e2 M
“用最简洁的话说。”


% z! V4 K' @/ E* V* t
几天后——

“浩哥，金俊秀出狱了。”梁潜走进书房。
+ X- T) w; @/ S/ M" |) X
“恩，尉迟在哪儿？”
! _( S2 ~! v! p; S% W9 |+ v
“呃……浩哥，尉迟先生没有出庭。”

“恩？”郑允浩抬起头。
- {' F/ ^. u) h
' K3 c1 W5 _# X4 z: M“是沈昌珉为金俊秀辩护的。”
* ]8 r; g" j9 L6 k- P
" t5 e: u; |+ c# v& P' ?- l7 \“什么？！”郑允浩霍然起身。

5 a! J" z( Z2 ?! t" t5 r6 a* _梁潜点了下头。
6 Q3 X3 ~: `' f
5 q! I) k1 m$ O% P1 z3 C4 q+ H郑允浩哗地扯起听筒，刚按了几个按键就听到梁潜说，“浩哥，尉迟先生现在可能不方便接您电话，他在医院。”
3 p# D& e( d, O5 T
( a! Q+ [3 B1 }2 ?9 F, s( N* O手上动作顿住。
& a2 M' o- g. |$ n8 G! [
6 {  Y5 g- q5 Y; l5 A; k" e& U“是沈昌珉动的手。”


) s; y% h' }7 t$ R+ V
俊秀出狱的消息，在中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通知，同时得知昌珉在法庭上大放的异彩。
7 V* I  r" {5 @. c( l
: y3 m% y  e5 ~# x0 t看来昌珉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了，以昌珉的个性，想必马上就会找到这里。
8 v( F% V- n5 `3 M0 L
, X2 x; b) m$ g7 w; U8 E, |
果然——

8 o- g, C2 `* f( o6 l3 g; r3 `, _“浩哥让你下楼。”傍晚时分梁潜走进在中的卧室。

: _) I- |1 B: {: C在中此时正出神地望向窗外，听了梁潜的话心中一动——昌珉来了？
6 G0 B1 M6 |8 ?' b; n$ O, i
5 _+ b" w- P* L$ D在中莫名地有些紧张，他扯了扯衣服又用力抹了把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然后随梁潜下楼。
# }/ c# j8 z- d  r1 Q

; @! S& n0 y2 _" k$ M, r1 J2 d
, h, F+ D; G) H* U7 O$ H“你不是出国密训去了？”这是昌珉说的第一句话，第二句是，“怎么密训得连名字都换了，恩？在、中、哥！”昌珉咬牙切齿念着“中”字。

在中眼神不稳地晃了晃——昌珉，这确实是昌珉，愈发有气质了，凌厉的眼神、咄咄逼人的气势，像个不可一世的王。
, z2 T& x6 {; M- q1 c) G  M
在中有点儿感激，感激郑允浩对待昌珉还算客气，不仅没有让他在美国受难，也没有让随扈们拿枪对准他的头。

恍惚间昌珉已经走近了，抓起在中纤细的手腕，“我需要解释。”

& \+ Q2 N) @# E0 ^* w2 S6 ^突然昌珉放开手，神色怪异地看着在中从袖口露出的隐约肌肤，接着迅速将袖子撸了上去——
# G) Y6 Z- ?4 |" b
两道红痕赫然印在上面。

在中心慌，急忙把手背到身后——其实自从那夜从同类回来，郑允浩就没有再锁住在中了，他给了在中相当一部分的自由，但前提是在这个屋子的范围内。这个恩赐在在中看来无关紧要，大笼子和小笼子能有什么分别？只不过是活动空间大了而已，边缘铁丝的缝隙依旧小的令人探不出头。但在中还是欣然地谢主隆恩，对郑允浩，他失去了争执的耐心，更不抱他会放了自己的期望。说到手腕上的红痕，是之前挣扎时留下的，最近已经慢慢在消了，但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端倪。

8 U# H; E# O1 J* j) w6 P) \/ ]“郑允浩，我他妈废了你！”昌珉说着出拳挥向郑允浩。
1 d6 b" \! W8 R) _  E" r$ J
0 {5 ?/ a, m: T! e: B但他哪敌得上郑允浩老道的经验，郑允浩轻松地捏住昌珉的手腕，指尖在血管和骨头之间使劲，昌珉痛得倏然松手。

“昌珉，你没事吧？”在中冲过去，心疼地拿起昌珉的手腕细细查看。
& \5 A* F) B5 i3 W: P: \
& o1 g- a; b( u( ~1 n昌珉心里更气，一把甩开在中，“这算什么？！啊？！你不是特警吗？怎么会被人关在这么个窝囊地方？！要不是我逼着尉迟轩说，我看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你！”

在中无言以对，的确窝囊，窝囊到自暴自弃的地步。

7 X3 n. b$ n" X“他锁着你？他还有没有对你做出别的什么事情？他有没有打你？”昌珉绕到在中身后掀起他的衣服，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伤。

在中按住他的手转过身，“你这火爆脾气能不能改改？还以为你长大了，原来还是一个小不点儿！光长个头不长脑！我一大男人，不缺手不缺脚，还能让自己吃什么亏！”
7 G5 v, Z. X& E, _; X
3 v2 J2 K) c' d! B1 q- a4 B& K“那这是什么！”昌珉愤怒地提起在中的手腕。

6 W! \, ^9 P& d$ S/ O( z“你别管了，我不小心弄的。”在中别别扭扭地收回手，心里又是温暖又是慌——看到昌珉完好无损地站到他面前他很高兴，昌珉打小就是这么个性子，小大人一样对他管这管那，虽然说出的话不中听，但其实是一门心思心疼他。在中知道昌珉现在对他发火实际上是变了法的关心，正是因为这种关心让在中慌了，跟郑允浩之间的事情，一定要尽量瞒住，否则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 F. I. ^& l: N" c
% G) O+ n7 I% k0 F4 q“沈昌珉，你发疯也够了吧！现在我是不是可以送客了？”郑允浩在一旁沉默良久，终于发话了。

6 A+ ~+ D8 U. a" r, g“你当我愿意待在这个地方？走！”昌珉拉起在中，特意避开他的伤。
6 K9 q2 w" C/ Z8 Z' ~8 S) D( o6 r
6 B( t) Y7 n7 V! J0 ?* T“昌珉！”昌珉的不懂事让在中心里堵得慌，他甩开昌珉的手，“你当这是小孩子玩儿过家家，你以为我是来邻居串门，你拉我走我就走？！昌珉，你只身一人来这里本来就是很幼稚的行为！你就没有考虑过后果？”
0 e  B3 R1 x1 T! e
6 ]" t& T* X4 ]3 Y  `“那你的意思是，他没拿枪指着我我就应该感恩戴德了是吗？”昌珉又将矛头指向郑允浩，“郑允浩，你跟尉迟轩的戏演得真好！联合起来把我骗得团团转，我居然还像模像样地把你从监狱里弄出来！”
7 f+ D, u/ J; ~& s3 `! S
1 O" T1 M2 \: X( Q* b2 H“哼……”郑允浩冷笑，“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心思浪费在你身上，只不过是你师父太宝贝你，要不你真以为我不动你？沈昌珉，你哥说的对，你确实太莽撞了，今天要不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我真就一个枪子了断了你！”
% Z, f* X2 h* {
“这么看来，我的面子还真是够大啊……”在中忽然接过话茬，“大到您亲自下令把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从监狱里救出来呢！”

- F7 x4 [- @' V' S% Y4 q5 i听到在中的话，郑允浩开始不自然，从同类回来后，他们俩再没有讲过话，加上金俊秀的事让郑允浩觉得愧疚，更是对他无从开口。如今听到在中这句嘲弄，理所当然觉得理亏，便没有吱声。

昌珉看到这一幕更是一头雾水，“哥，我想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郑允浩现在能理直气壮地站在这里？为什么警察局不查他？为什么你当卧底被发现却没有被他灭口而是把你软禁？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他为什么要把俊秀哥弄进监狱后再救他出来？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哥，这些事情太奇怪，我真的弄不清楚，我今天找上门来不是没有顾虑后果，我只是在赌，郑允浩囚住你的人，又放了俊秀哥，那我就赌他不会对我动手，我赌我见得到你。”
+ k: T6 h2 s" T. |& ?1 `- U
“我为你补一个结论，你赌对了，我不会动你，所以你走吧。”郑允浩点头示意梁潜。

* T- {$ {( {5 i“我会走，跟我哥一起。”昌珉又拉起在中。

在中不由得害怕起来，郑允浩的手段他不是没见识过，能心平气和地任由昌珉胡闹这么久真的是给足面子了。昌珉脑热，但在中可是清醒得很，他留在这里，当然不是心甘情愿，但是，却是换取俊秀和昌珉安全的唯一办法。
$ e$ x: Y. T/ _: ~! ?
4 N* m  M$ S, `2 I  Y, T“昌珉，你放手。”在中冷静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被软禁，我是自愿在这里的，我不是不能走，我是不想走。”
( K, S; R: H. U4 B3 _! a
“为什么？”
+ w" f! a  U8 M0 n
' G5 Q  S- s3 [1 E“因为……”在中说不出原因了，没有任何理由解释他跟郑允浩这种不协调的组合。
" H2 ^' E: W/ o& S, @2 y+ B2 Q
“因为你爱上了那个男人，所以你背叛了警队。或者你没有爱上那个男人，但为了救出俊秀哥，你用你自己做了交换？”昌珉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尉迟轩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 u/ K/ h3 v9 A0 d$ X5 K5 O& a
“你……”
+ J) s% }& G1 p0 B
昌珉只觉得头晕目眩，在中的无言是最好的证明，这个结果他无法接受，“在俊哥，我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昌珉放开在中的手，“你的任务，我会为你完成，郑允浩——我会亲手送回监狱。说我霸道也好，说我自以为是也好，但你听好，你这一辈子，只能有一种身份，你的身体里留着韩在俊的血，你不可以是金在中。”
' p/ \) q( u2 x  A7 k7 G
* z" t( K( E$ F“昌珉，你千万不要冲动，不要以卵击石。”在中察觉到昌珉眼中的恨意，急忙阻止。

“哥，你放心，我还没有为哪个男人失去理智，冲动的不是我。”梁潜拉开门，昌珉走了过去，走到门口，半侧过脸，“俊秀哥出狱后身体一直不好，我很忙没时间照顾他，你要真是如你所说没有被限制自由，就回去看看他吧。”说完昌珉头也不回地走了。
4 U8 _6 d0 n" v; H. I# [
. h# t0 r. X, _
在中的心随着昌珉的离去而落空，他没有转过头，“郑允浩，你不该让昌珉牵扯进来。”对一个人太过关心，只会受到伤害，俊秀已经如此，怎么可以再让昌珉落水？

“意外。”郑允浩不做解释，他跟在中之间的恩怨，哪是几句话就解释得清的？

“不管怎么说，很谢谢你没有伤害昌珉。”在中绕到楼梯处，自始至终没有看郑允浩一眼，“你不用担心昌珉，他涉世未深又势单力薄，不会是你郑允浩的对手。”

" w3 C& V. U4 l6 k3 q5 f郑允浩头痛欲裂，“在中，我到底说多少次你才能相信，我不会再伤害你的家人。”
0 a% w5 i4 {3 j$ |2 Z' F' h! j; G
在中微微笑，“也是，郑允浩你做人公平得很，你已经把伤害别人的份儿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确实不该再伤别人。”在中踏上楼。

“我也不会再伤你了。”郑允浩一步跨过去，伸手拉住在中即将远去的指尖，“现在一切归位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一切归位？”在中抽出手指，“那我是不是应该回到家里守在俊秀的床前，听他叫我‘在俊哥’？”
& V! M# S4 s. k
“不可以。”郑允浩脱口而出，在中不能走，他深知，在中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3 ~* d6 j5 D, a" B* ^( \% A  S“别紧张，随口说说。”巨大的失落感扑面而来，在中快步向楼上走去。


郑允浩没有再阻拦，眼看着在中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墙壁上华美的中世纪油画跃入眼帘。
1 _$ K9 x) a2 w: k
# e$ P6 _7 B% }: Y6 L4 @' P( Z郑允浩郁郁地想——为什么在中像是一抹空气？你可以确切地知道他在你身边，但伸手却抓不住？

抓不住……

抓不住就抓不住吧……我终是不能打开窗，不能任他化为一阵风，游离出我的世界……
7 O/ u  @1 f& C5 ~$ Z/ g2 |& D. T
# T9 U* r6 `1 k

1 M! M/ u" j, E  N
7 g2 y2 H+ [: ]3 f( [! l  s9 J  ~
7 N( p$ ?" X; ?+ f5 _
（五十六）
3 ]) U' T& R( g! W8 t
4 g7 k* Y& }1 s' z$ `
! j$ ?* N; P8 q( R4 ]. h! O' `在中回到自己的小笼子里，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夜色。
" R: I- K; f% A+ R6 H) S3 ^! Y
昌珉说俊秀身体不大好，到底是哪种不好？只是被打还是……
' m8 e: y; H" S
7 h7 @* e7 N( v) V9 T在中不寒而栗，慌乱地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 Q5 c2 s2 B! c3 J/ Y5 b- J' F
他走到窗前，在夜色中辨认着家的方向，但哪里找得到？
( }3 W# ?& C! c. z9 Q* D
4 y; ~$ N8 q! r- ^+ u无奈躺回床上，蒙上被子，想用睡眠分分神。


+ g' k$ ~# ]* R: ]( `+ z- i三小时后，在中终于放弃了这种自我欺骗——睡不着！根本就睡不着！眼前无数次闪过俊秀受虐的画面，耳中昌珉的声音扩大到类似于猛兽的咆哮。
9 E9 s  d5 C5 _. I
这不怪他，之前忍了那么久是因为根本看不到他们两个的身影，如今知道了他们就在自己所在的城市、又怎能让他安眠？！

: x' p; o6 C* t/ f# r: \7 b& h# L体内沉寂好久的战斗细胞一一激活，在中觉得如果自己再不采取什么行动非得自爆不可！
; z5 @$ u. q" r+ p9 s1 f
2 Q4 s4 q7 Y7 e
在中小心翼翼地挪到窗边向外打量，夜已深，房子周围把守的随扈们都已经休息了，只有宅院大门外还有两个人。
/ c/ z& Y( K/ I% ?- r" M- X
对付两个人对在中来说游刃有余，即便知道他们手上有枪在中也不怕，因为他们倘若看清对方是在中，断然不会下杀手。但最麻烦的是他们手中的警报器，在中的功夫再猛再快，也快不过他们手上稍微的一用力，只要警报系统启动了，他就只有被活捉的份儿。

2 N; n1 U9 g- b& B8 E3 j在中仔细权衡着其中的利弊，决定不能冒险与他们起正面冲突，于是暗自回想起这几天观察宅院所发现的漏洞——其实确实有一处可以利用——在宅院的偏侧有一个玻璃花房，如果爬到房顶再从另一端跳下去就能通到外面，房顶距地面将近4米，不算非常高的高度，但中间的玻璃壁格外光滑，没有可以借助的点，若是力道角度没有掌握好，脚很容易受伤……

但是，那是唯一的办法。
- w) a0 v; U" Q1 P
, ^- R4 R! I8 G  O0 U
/ G, s  `5 u! }$ H5 q9 o0 E  F在中不再犹豫，扯出两条床单系在一起，一端系在腰间，另一端牢牢系在与床头相连的手铐上——这倒要感谢郑允浩，提供了这么大的便利。

) @+ o5 w" D+ j" G* k用力拉扯几下，确定这个简易的绳索装置够牢固，便跳上了窗。

  r- }8 l4 Q0 ]" A. a0 z7 Q% ]他的卧室在二楼，楼下是厨房所在的位置，有一片很大的落地窗，地面便是草坪，从这里翻下去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 B2 R4 X8 `7 k最后望了一眼宅院外的随扈，确定他们没有看向屋子，纵身跳了出去——
9 Z# s* C  [& h: ]  J' V' n& U
慢慢放开绳索，棉质袜子触到落地窗，身体轻松地向下滑行，很快便踏上了草坪。

在中将床单从身下卸下，又将事先绑在脚踝处的布鞋解下穿好，随扈们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依旧门神一样背对着宅院。

7 g' N: f, C* Y但在中不敢掉以轻心，弯着腰转移到房后。
6 z. X" Z! L3 r- A8 v6 W9 z

9 |* q+ Y3 t6 ^9 W* p8 l# U
: U; X. x8 t, f9 B站在花房门口，在中有一瞬间的失神，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在中看着那些月光下安歇的花儿。
: w1 ]1 s- |  p8 x
8 D5 x+ n) G, S- p  m5 h他曾在白天的时候来过这里，但没有进去，只在门外瞥了一眼。

4 B; @) T$ V7 b- Y0 S- a, [$ a在中不知道里面种的是什么花，但大簇大簇的白色花瓣分外耀眼，配上这玻璃花房，有种讨人厌的奢侈华丽。
0 E2 F% T1 {& g% F: E6 ^
4 c1 w* |+ V! i+ @在中不喜欢。

$ u" t, q; G& z# H比起这温室中娇艳的花儿，他更欣赏路旁蓝幽幽的野花，在他看来，那种卑贱却顽强的生命，才配他。
* t( H* e( s) y% D* [' e; |
但这一点在中没有对郑允浩说过，记得他们都还在监狱的时候，郑允浩曾问他喜欢什么花，还说要为他建一座花房。在中最讨厌郑允浩拿他像女人一样对待，便没好气地答了句他喜欢大葱，把郑允浩乐得前仰后合。

/ l; g& v6 F7 B想到这事儿，在中不自觉地弯了嘴角，手掌鬼使神差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n6 m5 X0 V3 D8 h: ^
" Z' ]' y& R3 v7 N, v
* Z9 _' r4 b, c( o+ x还是那片死寂般白花花的花色，在月光的照射下，它们仍旧耀眼。
6 C! W8 N) c, q0 Z, Z/ T, y0 u
# @' I' K9 I8 o6 c- k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嗅着清香，在中反倒安然了——一直以为这种花的味道必定香得刺鼻，但不想却是这样淡雅，不由得对这花儿顿生好感。

& `" U( V. U" [% |; x5 N俯身贴近其中的一簇，近处闻，却是没有味道了，复又抬头，将整个花房的香气汇在一起纳入肺腑。
4 S: _3 ~7 ]6 c" B: c$ T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在中摇头轻笑，接着跌到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9 }6 D% H/ `7 M! ~* E6 O  C+ w早就知道他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让我逃脱……

在中分开环住腰身的手臂，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人。
! |8 f0 E* j) L- ?- o, T* S7 M+ I2 X
- C8 E3 Z+ N8 j: S2 x“喜欢吗？”郑允浩捻起一团白花。
5 ]; m& u, \7 {, F
3 b1 n' F" R% I: p“你跟踪我？”
0 [, f% S7 O7 p9 A# l' {- {6 L
郑允浩摇摇头，伸出手指指向顶棚。
5 W) Q+ @$ F1 Q# w. ~- J/ k; z
“哈……”在中笑出了声，头顶上方那么明显的监视器居然被忽略了。
" y5 L8 S8 f7 r1 B7 g, B' I4 A

“在中，不用掩饰，你分明是故意的。”郑允浩望向在中的眼，深情却迷茫，“你早知道我会来。”

在中不置可否，反问道，“如果我从花房房顶跳了下去……”

“外面有海绵垫。”

在中忽然觉得害怕，如果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都在另一个人的掌控中，那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更何况那人还是郑允浩。

7 l6 _4 X# a/ t: t$ _8 t# s
7 Z4 g4 |5 {4 N$ ~/ J; p“在中，你明知有那么多的风险，甚至预知到了失败，但还是要尝试吗？”
% d$ f, z3 t! e4 x% j
$ b2 P3 P8 U2 s# q+ w0 ?# y“飞蛾扑火，定是有它的追寻。”

“那你追寻的是什么？”也是那烫人的烈焰带来的瞬间刺激吗？

“逃离你。”逃得远远的，逃出这一世的束缚，逃得下一世的永生。
4 Y9 s7 C6 g9 Z7 n/ o
“你这么恨我……”郑允浩伸臂将在中揽入怀中。

2 e# o! }, o0 h0 \“我不恨你，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的交集，我已经在慢慢忘了你了，越忘越多。”心里像滚进了只刺猬，尖锐的痛。
0 j: k9 G( K- y' O* w6 \
2 z# z2 m: v/ q" R- L% F“我不信，我那么懂你……”郑允浩放开在中，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套到了在中的无名指上，“这次不要再弄丢了。”
$ n) v) b, l( E+ P" u! r4 v, E! o
1 `1 l7 m# m: A7 F: H- ~在中低头一看，竟是那夜同类拿给他们的戒指，眼前猛地晃出曾经挂在脖颈上的那块透蓝的钻石，再一眨眼，却成一把碎片了……
! j) [8 M( Q6 ~
不要再弄丢了……
6 K/ G9 A" R% F+ h( T
我们的爱吗？
( r; u. o' t! A& G
如果是我们的爱的话，那早就丢了，那夜灰姑娘和王子的盛装舞会结束后，我没有遗落水晶鞋，更不会痴痴怨怨地等。


在中看着那枚小巧的戒指，轻佻地笑了起来，“项链、手铐，现在又是戒指，你拿这么多东西圈着我，但我真的被圈住了么？”

郑允浩没有理会在中的讥讽，淡淡道，“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家。”

8 q7 w0 [. C" E3 j. l2 M“恩？”在中显然没有听明白郑允浩的话，嘴角的笑还来不及收回，笑容立即变得僵硬。

( a; \2 t3 U- o5 o& y“回去睡吧，明天我送你回家。”
  _8 R2 c0 r& e% u, r- m4 k; l6 r9 o
# [" L3 S$ [1 l+ t在中后退了半步，“什么意思？”
% K1 _5 y0 V; J1 v: G
看着在中防备的反应郑允浩心中好苦——在中，在你心中，我已经无可救药到那般地步了么？

郑允浩拉过在中的手，抚摸手腕上的红痕，“你明天就可以见到金俊秀和沈昌珉了，你可以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1 D3 Q) R& {' J  {
“你搞什么鬼？”在中脱口而出，触电般缩回了手，打死他也不会相信郑允浩会有那么好心。
: B5 @# Y. E5 T2 [
“哎……”一声叹息，郑允浩也放弃了解释，“不管我要搞什么鬼，我都打算送你回家，你就说你愿不愿意、敢不敢吧！”
7 t! f6 o- ~9 ^- l/ ^
7 p3 v* l) y1 n' Q“愿意！”在中马上应答，如果郑允浩说的是真的，那他定有所图，但随他图什么好了，反正与郑允浩之间的交换，他早已适应。更何况，郑允浩还能图到什么？在中已经所剩无几了。

“那回去睡吧！明天睡醒我们就走。”
2 E! R5 `/ r+ V% y9 l& h8 m
在中二话不说就往门外走，生怕下一秒钟郑允浩反悔。


9 p/ e3 Y- u( O' E8 Z. z8 X“等一下。”
" \. v8 t6 O  p& w1 G( L
) b+ d6 B, {5 ]+ W$ x在中心里凉了半截，又要再一次面对失望了吗？

“在中，如果我说我是真的想放你走，你信吗？”
0 I$ k0 Y& h8 T- p6 ^" b8 u
“不信。”
- }2 H0 C4 D* J4 Y6 b% i
“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该问问你为什么！
: x' _6 a+ }# B$ R" j9 e
你说过不会杀了大鹏和齐岳，可他们为什么会死？你说过此生只为我一人建造花房，可为什么又要当着我的面拥吻别人？你说过爱我珍惜我，可为什么我现在被你伤得体无完肤？

这些都不是重点，我最想问的是——
) X5 D2 q& w: ~/ X- C' u4 }% z" f
# {# o9 Y0 [' p% ?, F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到，为什么可以大言不惭毫无愧色地对我说你从不骗我、指责我才是背叛者？

& z2 O& D  W% W9 ?6 a+ o4 M
不过这些委屈，在中自然是懒得说明的，他只说了四个字，“你不值得。”
% {9 r( M, W  ?0 v- p$ H7 p

" |; K; U* M" i0 T& r/ ]2 p7 i& i
7 S' z1 U5 Y5 n6 d* U7 F5 v( R& l郑允浩回过神时，在中已经走远了。

月光都比不及那张脸的柔美，月色却比不及它的清冷，那张脸的主人高高在上地说——“你不值得”。

不值得相信，不值得依赖，不值得被爱。

; ~+ ~: M1 ]9 v& A& O, @% b
) e& j& o% B- m在中啊，我那么期盼地等你问一句，“为什么要放我走？”

我准备了好久的答案，“因为你在花房门外回忆往事的笑容太留恋，因为你在最后一刻推开花房门的动作太轻柔，因为你在花房中轻闭双眸沉醉于花香的侧颜太静美，因为我终究舍不得、舍不得你的心我的眷恋迷失在永无止境的挣扎之中……”

& ]0 b- r  g! P/ y但你却没有给我机会表白，用四个字轻轻松松地将我推开。

原来放你自由你还是不快乐，原来你竟连句情话都不屑于听，原来我不值得、我不配……


在中啊，你看，这满室的秋海棠都是我亲手为你而栽，洁白素雅，似你的容颜，却有着令我肝肠寸断的花语——苦恋。

. D# G& b. F. D- w) X3 ~

- r- S% K6 G4 T: w& d1 T


（五十七）
& p" `( r3 {* n' j! H5 q" E
4 ^) x9 D3 y5 r0 |' k
车子停在自家楼下时，在中竟不敢下车了。
0 Z: L/ c0 P* k+ d
9 h* ?0 c( s  q" D* e“怎么了？下车啊！到家了。”郑允浩为在中解下安全带，顺了顺他的刘海儿。

在中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郑允浩始终没有说出他的真正目的，这点让在中不安，他仍记得那次回到曾经住过的囚室时，得到的是大鹏遇害的消息。
3 F$ w" S5 e  u
% p7 N# n9 J0 @“郑允浩，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郑允浩愣了愣，随即苦笑，“在中，答应我，不要把戒指摘下来，上去吧！我看着你上楼，然后我就走。”
' W6 l7 A  h* P: I" c8 N- h7 d
: C7 r$ i( L, |9 ^) L/ h在中看了看自己的戒指，又瞟了眼郑允浩手上相同款式的那一枚，沉思了两秒，然后转头打开车门。

. ~1 l/ M, H6 P& M1 n1 F$ w他坚定地朝着单元门的方向走，步子很大也很急，他心虚，他害怕，但又不能放弃期待。
( `) ~9 J0 m0 w8 R' @  O% z, O

2 @9 o8 j$ Z3 _( o4 N  \终于到了家门口，在中握着钥匙的手有些发抖，几乎对不准钥匙孔，好不容易把钥匙塞进去，刚要转动的时候——
' ^& J/ E! O: B$ ?7 a
“昌珉吗？”

屋内传来清朗的的声音，在中蓦然停下动作，接着眼看着面前的铁门旋开。
8 L3 g. ~/ \9 o/ x, p) z
“在、在俊哥……”
2 P1 H- j3 s2 Y% Y
俊秀瞪圆了眼睛看着在中，他几乎不敢相信，昨晚昌珉还说在俊哥自己不愿意回来……

& C6 O8 ?6 _) V0 d- _; J5 u
在中也同样看着俊秀，与其说看，倒不如说是死死盯着，似乎是想用眼神把两个人捆绑在一起，从此同生同死同呼吸，虽然惨烈，但却心安。
, G) V4 G) [+ _
, l$ z' E( t! B' k& M* f  |俊秀瘦了，瘦了好多，人也没有了以前的精神劲儿……

在中心中阵阵绞痛，鼻翼轻轻抖动着，他从未在弟弟们面前哭过，连眼眶都没红过，但今天他绷不住了，他一言不发，紧紧地把俊秀揽到怀里，肩膀不住颤抖着。

过了一会儿，在中感到与自己身体紧贴着的那人的胸腔开始剧烈地起伏，肩膀上沾满了湿热的液体。

没有人说话，他们只是用尽全力抱着彼此，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拥抱的难得，在多少个绝望的夜晚中他们渴望着这样的重逢，却又不得不在黎明划破天际的一霎告诫自己放弃那个没有未来的梦，曙光中还有现实的荆棘等待着刺入他们的皮肉。
  |& A  J" Z+ n' h

/ e! q+ U+ v9 `* i4 ?* Z  ^过了好久，真的是好久，以致于他们都不记得是如何彼此搀扶着坐到沙发上，心中纵是有千言有万语也无法出口，半晌俊秀只问了一句，“哥，还走吗？”
, C) M  H7 d) s" t6 u3 W
“不走了，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家里……”
2 o; ?' z+ }0 f- Q: D* a: L$ Q, h
. {: ~" ?' F4 J) z% f

不知不觉过了大半个月，在中如他所说的那样，哪里都没去，和俊秀待在家里。
! D9 ?0 O+ Y7 \; [( K
回家后的第二天，在中去警队递了辞呈，意料之中，白局没有做任何阻拦。
, c  I, a( b3 f7 a. W6 U
% ^' k" D) W6 ?2 _, s; {要说寒心也不是没有，但那么多事累积在一起，这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 ]2 Q2 p: m8 e1 R# B7 C( |
4 k* |8 [- u2 Y0 B+ d& ?昌珉一直没有回来，说是事务所有事要忙，可在中知道他一定是在暗地里查朴家的案子，不过他搬不倒郑允浩的，就算他弄到了那张存储卡，里面也不会有郑允浩亲手做账的记录，暗度陈仓这种事，郑允浩说得上是手到擒来，他若想脱罪，易如反掌，了不起让大票的手下通通送死。
. t* \( ?2 ]: t4 r, x0 a
反正昌珉一时半会查不出什么，自然不必担心郑允浩对他不利，反倒是俊秀，让在中颇为费心。
" Q  r. i$ a! ~) t0 C2 b
8 y2 x. ~& `: B* a6 ~俊秀从小身体就不好，现在更甚，尤其一到阴雨天浑身关节就疼得不得了，在中看着心疼。
& G! a! @5 L3 \  R+ p
可最让在中心疼的是——俊秀的心事越来越多，他不爱说话，也不爱出门，常常一个人靠在窗边发呆，一站就是一整天。

录像带的事情，在中始终不敢问出口，但他心里隐隐有了感觉，十有八九——是真的。

, f7 w' I% q* X1 x8 s. y/ }: a. V
郑允浩……


" e6 ?5 J2 N: R6 H% M( e& Q$ q在中觉得自己应该很愤怒，找到郑允浩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但意外的是，他很镇定。
7 F) f3 h1 r: ^: ^# O7 n
7 r0 R( W& n& H) \$ P是不是失望到极致就感觉不到痛？

这种感觉在刚入狱的时候也是有的，那时候看到监狱里少有狱警觉得奇怪，后来想通了，因为那帮犯人让人难有期待，因此便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5 M: j+ S; H! K  z
: o+ z4 ]/ h1 q4 e% ]$ g2 X# y! U* {+ _就像在中现在这样，放任那段感情自生自灭。
6 v: ]  U; Z5 B/ U
所以即使看清了俊秀受到伤害这个事实，在中也不再放大失望了，也许他早就绝望了，现在的他，只想守着俊秀，用亲情为俊秀疗伤，而他自己的伤……
+ V+ F  I, n1 I6 k* O' E
1 E0 m& q$ U$ \# Q. Y& Z7 x也许，也会自生自灭的吧……

9 ?6 m% O$ H2 I1 o( p6 ]3 M9 x- o
, U) c+ ]+ @0 U0 |在中看着不远处的一辆黑车，从自己到家那天起，那辆车就始终守在那里，如果在中出门，那车就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_2 s5 B2 a1 w) R7 X9 F8 o
聪明如在中，怎会不知那是谁的安排？

$ o- m1 Y. F( s不过，由他去吧！
- W* G% k+ a- [& S: @) d; @
9 y/ f+ x) A& B2 o, D, u+ A, D: h4 A; N在中懒得搭理，只要郑允浩没有突然发疯又拿着铁链把他绑回去他就谢天谢地了。

7 ^, W0 t" a5 C) s( ^" B0 a# e( [5 h0 e5 Z话说回来，郑允浩若真的把他绑回去了他又能怎样？
5 j7 z4 L, P- H: j6 W& B
不能怎么样，他逃不掉也不想逃。
' L# q, \( J- J! ?

; |; n- B  G+ t# s3 y# A( i' y以前郑允浩是烈火，在中是真金，互相较劲那么久，却始终没个胜负。
2 N+ z5 I: ^* z" y2 a. D
, B8 O1 W8 D  `8 l% q1 O. d' h. ~8 c后来郑允浩摇身一变，成了脉脉含情的流水，而在中却变成了竹筏，只懂得随波逐流，郑允浩要他向东，他便向东，郑允浩要他向西，他便向西。他是竹，他没了心，或者说，是心死了。也许某一天竹腐蚀了败烂了，但却永远，无法融化在流水之中。
5 y" Z! j% }' i- @! v* g6 |
9 p7 V- r* o/ L; J2 O, I再倘若有一天郑允浩厌倦了温柔，他又暴烈似火了，可那时的在中却不会再有精力化作真金与他抗衡，在中依旧是竹筏，如果郑允浩靠近，他便会燃为一缕尘灰。

( G+ A+ d" o8 m# K+ D所以，在中才说，他逃不掉、也不想逃。
2 i, d4 n* O& M4 @3 X

9 s' D. [6 N3 M$ j
* `# @& k, T' U: W! T/ v8 W“在俊哥！在俊哥！”
$ C$ G4 w+ S0 B! f, s
6 }" C8 }: T  B$ ~“啊？”在中转头。

“想什么呢？我叫你半天了。”俊秀自然地坐到在中的床沿。

“哦……”
+ _6 B) d! [) L/ U! M0 L, v
* Z; o  q& w6 u“哦什么啊！”俊秀被在中不知所措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

在中看着看着，也跟着笑了，从那天再见到俊秀起，在中就觉得以前好多平常的事情都是那样珍贵，就算现在这样的笑容也是，好久不见了呢……
- b) T+ T4 q/ K& G
! ^5 l4 |5 O0 f5 N“哥”，俊秀敛住笑，叫了在中一声，“哥你知道吗？你回来以后，总是发呆，有时候叫你好半天你都没反应……”
  m1 J6 o/ M% U: [
/ ?+ ^7 q  F, @6 p“啊？是吗？”在中有点儿愣，原来他们看待彼此的状况竟是那么相似，难道自己也有心事？

7 R% L2 b7 b+ @! }0 ?“哥”，俊秀又叫了一声，叫不够似的，“你那戒指，是郑允浩送你的？”

“啊？”在中忽然手忙脚乱起来，手指上不停忙活，他想把戒指拔下来，但那戒指跟镶手上了一样，就是拔不下来。
  y$ J4 j( |% M$ I+ ?9 D, W
! F+ ^9 ?6 k0 `: m; l9 t“哥，戴着吧，挺好看的……”

在中转身往外走，“弄点儿肥皂水试试……”

“你要是想拿下来早就拿了，何必现在费劲？”

7 b2 R2 A1 R6 M6 E在中停住脚转了回来，敏感地问，“俊秀，你很怪我是不是？”
3 l  |* A/ v4 N# e/ s3 }
; t& p( u: ]' s) f俊秀没有回答，反而说道，“在俊哥，你知道吗？昨天晚上你做恶梦，在梦里咿咿呀呀地乱喊，我叫你‘在俊哥’你没反应，后来我叫你‘在中’，你就安静了……”
  y/ h. e5 @7 _" K
“我……”
* |9 F3 I9 u* c, I/ G
* |1 p5 P+ ~3 m# Y5 O1 U  e2 b“其实在俊哥也好，在中哥也好，只要是你我就满足了……哥，我记得小时候你跟我和昌珉说，以后不管到了天涯海角，不管我们老成什么样，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哥，既然距离和年龄都不是问题，那干嘛要在乎一个名字呢？如果你觉得做金在中比做韩在俊更快乐，那以后我就……”

“没有！”在中矢口否认，“俊秀，你怪我对不对？我知道我连累了你，我真的很恨我自己……”这句话在中想说很久了，但他又实在不知道自己的道歉究竟能弥补什么。
. \/ w/ z/ U, k5 Y0 B2 j4 U
“哥，你怎么就听不懂我的话呢？我不怪你，我一点儿都不怪你，就算是我在监狱里的时候我也没有怪过你，我特自豪！我哥是特警啊！被他们打的时候我就想，我绝对不能给你丢脸，所以我一声都没吱，真的！”
/ g$ R" `9 C: J$ z( _2 z
5 d' s  g+ r" D- u“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在中扑过去把俊秀抱在怀里，这是俊秀第一次对他说起在监狱的经历，虽然俊秀尽量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但却更让在中揪心——俊秀只是太懂事了，并不是不知道疼……
+ c. z, W2 j& ]
/ c% A6 E4 Q$ l* t3 p“俊秀，我对不起你，我没有保护好你……”
+ z- c  Z* r' B" D# v5 [# K
$ q/ e/ M) h$ }0 u5 N# K9 m“哥你别这样！”俊秀推开在中，“我不是小孩儿了，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何况，小的时候你一直保护我们，现在也该是我们保护你的时候了。”俊秀看了眼在中的手，刚才因为太过用力，现在他的手指红了一大片，俊秀心疼地把在中的手攥在手心，“哥，你能不能不要再为我们活了，其实我希望你自私一点儿的……”
: U, G$ i1 H. O3 }5 r
0 n3 k% B  F# w9 ]/ m3 y在中没有说话，歉疚地低着头。

/ t9 O9 d! s7 P) _# ~俊秀又说，“有些事情有些人就像这戒指一样，拔不掉的……”
( b8 q* H# p- a
9 ?4 r9 p4 y9 Y  ]8 ^5 y3 L( F0 P这话俊秀说给在中听，也说给他自己听——戒指都拔不掉，更何况是一块疤？
0 S5 Q/ p. b. c: F5 k) c  F5 v5 G
% Y1 z; Q+ d, T6 q& t, _
  @3 a. }$ C, Z3 n
# M! W- H/ @9 Y1 X5 N那天晚上，俊秀没有走，跟在中聊了整整一夜。
# p( ]9 s* ^& p. }% A1 S
“呵呵，现在才发现这床这么小，看来我们真的长大了呢！”俊秀双手交叠枕在头下，躺在在中旁边，像小时候那样。

“是啊……真怀念小时候啊……”在中也睁眼对着天花饭，心里琢磨着这房子真小，等以后有了钱买个大点儿的房子，提到钱又开始闹心，俊秀和昌珉都暂时稳定了下来，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找份工作了……

" u, [6 H8 E3 t. ?“在中哥……”

“啊？”
8 c. P8 X3 k+ a
; r' H3 l- |7 Y2 e1 {: U“你看看！答得多快！”

“你！”在中气结，“你去当卧底个把月试试！”
5 G  t9 z1 i" p  G
在中憋屈地半天不吱声，想了一会儿又开始沉沉笑了起来，他转过头看着俊秀，“你发现你又开始气我了哈！跟个皮猴似的！”

1 [" W! N: {' [, m6 z2 q“噗……”俊秀忍不住乐，然后两个人越笑越大声，不大的房间里充溢着笑声，到最后笑够了，忽然发现不知道起初为什么要笑，意识到这一点后两人又开始对着傻笑。

9 I9 \. M6 c. m% h- U
8 m, P: `9 h6 [  r) f0 d他们聊了很多，开始聊着以前在孤儿院的事儿，后来俊秀又说到大学时候的事儿，到最后，俊秀把跟朴有天的事儿也说了。

在中很惊讶，我从不知道俊秀有那么一段过往，他也记得那次的火灾，也知道俊秀背后的疤，但绝对想不到跟朴有天有关。

说到朴有天，在中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的，在监狱里他处处为难自己，最后甚至害死了齐岳和怡然。
/ u: C: Z1 y4 o# ^! X' Y3 q$ T
可那么一个冷酷的家伙居然救过俊秀的命，还在最后一刻让俊秀免遭其他犯人的糟践，这点在中真的难以相信。
7 z8 V1 t# T8 S7 R6 p2 n. }

- v& G- V( k8 {, Y“世界真小。”在中说。
  f$ Q) f' @9 x8 P8 Q; l
2 V! e5 p- r" v7 P7 d“不小，只是有些人注定要出现在你的生命中。”俊秀如是回答。
' |* N+ U' c9 ]2 R
$ T5 z+ X: W7 ]* Z- _  W( I0 R3 e在中觉得俊秀对朴有天的感情很不一般，不知是爱还是恨，但反正绝对不像他说的那样风轻云淡。
) ], L" f! d8 g& W9 O$ f2 u3 J% j
后来一想，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他在被子中暗自摩挲手上的戒指，忽然听到俊秀说了一句，“哥，其实，如果是真爱的话，有不可原谅的呢？他让你痛的时候，只是让你痛了那么一下子，过后指不定他自己要痛多久呢……”
. v: d" P" J, q9 C' W8 Y5 Q; ^
不知怎的，在中忽然想起那一室洁白的小花来——郑允浩，你也痛了吧？但愿花期结束的时候，你就不痛了……

; v- x# q. c" R/ V同一时刻，俊秀也顾自忧伤——朴有天，你会像当年的朴彩那样，因为我而痛很久吗？


7 T% \! o: H0 `7 u
; h% x5 T! n  @, E那晚过后，两个人都解开了心结，在中到底还是没说出跟郑允浩的事儿，但俊秀猜出了七八分。俊秀对他这位老哥还是相当了解的，只怕他不是不想说，而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他一直稀里糊涂地戴着那枚戒指，俊秀不提，他也不找肥皂水了。

算了，感情的事儿又哪是一枚戒指说得清的？顺其自然吧……


0 g7 _. g- H. H. N  V- L, |. x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在中跟俊秀正在吃晚饭，“喂？”
9 ?5 ]1 |" d4 Z! b1 i
8 y3 Y( H9 X  g* _3 E“在中，是我……”
( ~$ U+ m4 G/ E( s% n
郑允浩？
; |$ g6 v4 O+ D- {) H) n8 q
一个月过去了，郑允浩第一次正面出现，在中曾看过，日夜守在自家门口的那辆黑车里的人并不是郑允浩，也不是梁潜，而是那会儿跟他们一起去同类的另一个人，隐约记得叫刘泽。关于这点，在中还纳闷了一阵子，他本以为郑允浩就算不亲自守着，也会叫梁潜守着的，毕竟梁潜才是他的心腹。

“什么事？”在中刻意冷漠着说。
2 f% A* f# u8 U5 A8 a" F- W
“你、还好吧？”
# ?! U$ Z, ?- G* j  ^
“很好。”在中瞥了眼俊秀，俊秀也撂下碗筷看着在中。

4 M  a8 T+ ?) R7 {7 n+ B7 }: B“那就好……”

% A- P# n/ H7 e! [) b“还有别的事么？没有我挂了。”
' A5 c- i) B# d, q8 f1 g4 X
“有！”郑允浩急忙说道，“跟你弟弟有关。”

; C5 U, g8 w$ o! }“什么？”

1 e, S! l7 A7 C$ M% r“有天说想见见他……”
: C9 }+ a! b( E( y: u
“恩？”在中皱起眉。
  R3 L  L( }0 e' @; \+ L
“就见一面，好像是有事情想跟他说。”

“什么事？”
  X, i# ^$ U1 w# V) [' v3 K7 M  u- g! Q) U
“我也不知道。”
/ e, s( {6 Q2 `$ a$ P7 A
4 f" A7 L+ f% x5 N0 D' m* J“不行。”
2 K! O! T: R2 q1 V; V! m; {) u, {8 `, c
- R" @/ g1 F( o% _# R6 ?& }/ \“在中，你问问他愿不愿意，不要帮他做决定。”
9 n: z' E: U& F# ]& j# ~
! w, G/ p3 V7 m( j2 ]* ^% p“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 T/ v8 b  B5 _1 u9 D
- |+ y( `+ X3 @# O/ `; l“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郑允浩声音不自觉地变大。
  f+ q5 C% f. {9 Q; J; K) K" z, y* L$ ^
“别废话了，我要挂了。”

8 _6 N5 g. z# ^, e% D“他们以前认识！”

在中心一紧，看来郑允浩也知道了，“那又怎么样？”

, V, T9 d- B8 P: z“有天很后悔。”
5 `% i9 f( }1 _# s% }8 Z0 n: h# o
“我们不需要。”
4 {9 }0 l" a! |3 S7 E

/ k$ ]" z. l: C“哥，谁啊？”俊秀走了过来。
3 \7 e2 `" {" T0 x
9 @3 P7 Y& z/ {9 G6 w* \“你不用管，吃你的饭。”
  o9 X$ ]" n2 l2 o! l* M8 ?3 V

) r$ W2 u/ C( b4 j1 u7 j3 M电话那端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金俊秀，有天说他想见你！”
/ o- m- g$ k& f8 ]& b& G- v4 v' U
在中“啪”地挂断了电话，面无表情地走回饭桌，“吃饭。”
' y# I0 E  \& a- L4 ]: l: L5 H
“哥，我去。”
8 I1 U- k' u4 O/ f) V# O

* `5 G3 I+ ^& D/ k$ Q, W

' ^. U& h8 r! o, c+ |5 `/ o9 A3 ?
$ p& s' t6 y, F# b! e
2 b' s9 M4 ]0 }5 i（五十八）
0 y4 y; Z5 d2 J- P0 G. M% G

俊秀还是去了，在中没有再拦他，因为俊秀说了一句话，他说，“我想去看看，看他到底是朴有天还是朴彩。”

7 I0 ]9 A* w& Y9 E- c
俊秀被带到一间独立的探监室，是朴有天托关系安排的，没等多大一会儿朴有天就来了，两名狱警没有跟进来，也没有关门，就守在了门口。
, o8 C* |0 \: _7 s
# h6 j7 }9 N6 R6 p* y& B0 Y' g
“看起来精神多了。”朴有天看着俊秀，微微笑着说。
1 V+ w: k" k: w& I4 M8 R
俊秀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还是干干净净的样子，就是下巴更加尖削了。

  \" s+ A- V2 N“你能来我真高兴。”朴有天见俊秀不说话，接着说道。

0 W) s& v% ~/ m" \7 y3 }' V“找我什么事？”

. |7 Z' y5 A& \, ~( X* q7 W朴有天微怔，又笑了一下，看来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寒暄的必要，他把手伸向衬衣口袋，又看了眼门外，接着飞快把东西塞到俊秀手中。

“什么东西？”俊秀压低声音，低头瞟了眼手心——存储卡？该不会是……
- X; T0 w" z5 p: n7 O( ^6 S! X2 Y
3 ~" _# k4 {9 o“就是你哥一直在找的东西啊……”朴有天还是笑，放松精神靠倒在沙发里，“真累啊……”
4 F! V' X, L! I+ U' h' t" b; E
# D0 O! i4 g& G+ g( Y7 [8 x3 S  y俊秀瞪大眼睛说不出话，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朴有天竟会把存储卡给他。
- x& K7 X2 [& w5 R
“我欠了你很多，但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拿来赔偿你的了，这个给你，算是赎罪吧！”朴有天自顾自地说着，“也是解脱，我解脱了，允浩哥也解脱了……”

( ]/ t: \" A- X' [+ [7 N俊秀皱了皱眉，看着手中那个薄薄的小玩意儿，“把这个交给警方，会有什么后果？”
* N1 }$ p1 p$ b% W
“你哥会立功，允浩哥不必再为我奔波。”
" x3 a# I! d0 r% f7 ~
“你呢？”

: f7 y! @$ o  r" `/ i, o; @“我？”朴有天坐直身子看着俊秀，“我会心安理得地呆在监狱里，一辈子。”

7 [1 p- P, U( d
* w. ]7 |; w* {& G2 v; h狱警走过来说时间到了，朴有天马上站了起来，没什么留恋，跟着狱警向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俊秀，“金俊秀，如果我们中间没有空白那么多年，我不会做这么多错事。”说完转回身，定了定神，接着向前走——这次是真的了无牵挂了……
3 b) M; I; \& M9 C' K) }- ^
“你等等！”俊秀冲上去拉住朴有天，“话说清楚你再走！你做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 m  u8 w& ~* W# o5 c6 L- ]8 f, L0 K
6 I5 D5 R$ b( U" [6 j' H朴有天不动声色地把胳膊抽出来，想了一会儿后他还是决定说出来，“金俊秀，你知道吗？很小的时候我被我爸的仇家绑架，他们差点儿用火烧死我，所以我一直很怕火……”朴有天飞快地瞟了眼俊秀，“但是那次我居然把你从火场里救出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4 y1 Y" A! Q, T
俊秀不说话。

“因为你是我的心。”

俊秀皱起秀气的眉。
: s: h6 P9 J1 `3 I& b7 E
“我从小看过那么多打打杀杀尔虞我诈，那帮人上一秒钟还在笑下一秒钟可能就给你一刀子，在那种环境长大，我想活得单纯些都不行。直到我认识了你，你善良，甚至有时候让人觉得傻傻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粘着你，我把你当弟弟，我宝贝你心疼你护着你，我发誓说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你说我虚荣心作祟也好，说我一时兴起也好，但那时因为你的缘故，我的生活确实简单了很多，也快乐了很多，现在想想，跟你相处的那几个月是我最像孩子的一段时间”，说到这儿朴有天顿了顿，似乎是想到小的时候，他笑了一下，脸颊上现出一个小小的酒窝，但马上隐去，“可是后来我们还是分开了，我的真心送不出去了，也不想再送给别人，没了真心，良心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于是我开始有理由犯错，错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但我始终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从不后悔，一直到、再次看到你……”朴有天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打下了一片阴影，“俊秀，这一个月来我想了很多，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我说你是我的心，所以我忏悔，因为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的过去。”
. O1 G7 k( }9 m9 _0 f, X3 v* v
朴有天说这话的时候，俊秀一直低着头，后来朴有天不说了，俊秀就抬起了头，他只问了一句话，“如果我们没有分开，你还会把我当弟弟看待吗？”

9 s( |  b6 T( Z4 j“会，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朴有天不假思索地答道。
( [6 _; l* T, J! `  V4 n
“拿我当弟弟对我好？”

  C+ }+ q! l% H3 ~4 a# n: J“俊秀……”

“只是当弟弟？”

“俊秀，你想说什么……”

俊秀突然觉得火大，他对朴有天的感情是张网，自己在里面折腾来折腾去，却始终不知道要的是什么，而现在，朴有天为他们的感情下了准确的定义——兄弟，这让俊秀终于从大网中突出重围，也终于为这些天来烦闷的情绪找到了出口。
7 y+ W/ L! l/ J7 Z+ M1 n8 Z) s- |2 Y
他惊奇地发现自己提起了拳头，头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倏地挥出一拳打在朴有天的颧骨上，“去你妈的弟弟！我他妈没那么多哥！我不管你是朴彩还是朴有天，总之别把心不心肺不肺什么五脏六腑全往我身上安！我受不起！”

俊秀不理会捂着脸的朴有天，更不理会目瞪口呆的狱警，大步走出了探监室。


走在监狱附近的林荫路上，俊秀平静了下来，努力为刚刚的行为作出解释，不知怎的想起了在中的一句话——世界真小。

似乎他是说对了，世界很小，或者说，是他金俊秀的世界很小——他遇到过很多人，与很多人坦诚相待，也有很多人为他付出真心，但他的心兜兜转转，最后却还是转回了朴有天那里——或许是未曾离开过。

缘分真的是很玄妙的东西，俊秀第一眼看到朴有天的时候，就知道他是朴彩，不过朴有天没有认出他，甚至还那么粗暴地对待了他。愤怒不是没有，但更多的是失望。他失望于朴有天竟会身陷囹圄，更失望于朴有天的所作所为。

人总会变的——这点俊秀看得开，也自然而然地认为自己对朴有天的感情也会变。

! E! b. M. `" g. I但这么多日来，俊秀逐渐开始质疑自己的想法——他发现自己疯狂地想念着朴有天，那种想念像是巨大的漩涡，可以避开走，但一旦触及，便是灭顶狂灾。
; W1 q  t$ l' b3 l  W% M* O
想见他，想一步不移地跟着他，想一眼不眨地看着他，想倾尽所有地呼吸着他感受着他，更想问问他，在他心目中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5 W4 e" t4 k& J俊秀想尽一切办法为朴有天开脱，也为自己开脱，只是为了换回一个答案、一个身份。

可如今知道了，是弟弟一样的存在，是他曾经的良心。
* k  u  ~9 J9 H; f. B: p
2 _6 Y6 _9 h& e$ b/ [9 H/ I! ?应该怎么样？感激上苍吗？还是觉得荣幸？
9 i* }; B  Z: R( K& C, _
胸腔有一股怨气无处宣泄，俊秀觉得自己像是关在瓶罐里的苍蝇，四处碰壁、头破血流。

他恨自己，恨自己像个偏执狂一样放不下那段莫名其妙的感情，他也可怜自己，因为敢爱敢恨对得不到的人来说，本来就是最大的悲哀……
5 V) C7 M2 X5 L; _' H- H. R
7 }3 k/ B! n- u/ u可尽管参透了一切，他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脚，转头向着监狱的方向狂奔。
0 {/ V5 S/ l; \" s& l' Q: _5 c+ _
8 m- v# r! L# P/ L! {! |1 M
“我要见朴有天，让他出来！”

狱警们觉得这人疯了，用力推搡他，“探监时间已经过了，不要妨碍我们正常工作！”
/ O" `* M# ]& L  h8 z' {- J7 f
“让他出来，我就跟他说一句话！”

狱警们不愿多废话，掏出了警棍，正想往俊秀身上打——

; m- C4 V% d, Q- f( a' \  ~6 s“住手！”监狱长走过来，他看了看俊秀，“你要见朴有天？”

“恩。”俊秀不卑不亢地回答。
9 J0 o0 M; b: ]! o" d
! j, D; P* A9 w  E- s' ]监狱长又考虑了几秒钟，他跟朴有天打过交道，于是卖了个面子，“就一分钟。”

“用不上那么久。”


几分钟后，朴有天再次出现在探监室，他看到俊秀后很惊讶，说实话，还有一点点惊喜。
" p% E$ D- G6 E  V
# p, o5 ^6 g! Y- w+ q“朴有天，我从小到大没交过女朋友。”俊秀劈头盖脸来了一句。
) z6 V& a8 n0 N* c2 f2 e' A# R# L
朴有天愣得直眨眼，他不知道俊秀要说什么。

- M7 k- J3 U; Y7 S: L“你可能觉得难以置信，但是我从7岁那年见过你后，就再也忘不了你了。”

“俊……”

( q4 u" h4 o' _+ ~# Q2 M& M“我喜欢你。”

! |8 q' w; y4 k$ c- w) g朴有天大脑一片空白，怔怔地望着俊秀。

& p" |: f# A) `“我让你不要再走近我，但我发现，我却在不知不觉地主动走向你。你让别人打我，又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我恨，但又克制不住喜悦，因为我又见到了你。”

俊秀无比难堪地表白着，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块粘牙的橡皮糖，朴有天则是利齿，把他咬了支离破碎他却还是不放手，紧紧攀附在他的身上。这个觉悟让俊秀尴尬不已。

可是朴有天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8 C7 O5 C0 j5 r" b  b
/ H0 t' M6 B! [, F突然间，俊秀觉得心灰意冷——金俊秀啊金俊秀，你估计错了，朴有天并没有为你痛上很久，你只是他曾经的一颗心，却并不是他心头的那根刺……
! r  x% A, N: R- s
+ v6 E5 G* B# M/ s( z+ x
“我……我要走了……”俊秀垂下头，“不管怎么说，存储卡我会给我哥，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与其让他拒绝，不如自己离开。
: l! c* N  l4 z' K
0 `$ ?* T' Y. |' ~8 s“俊秀。”
6 B8 p& N3 m7 \
俊秀猛地抬起头，眼中又是急切又是不安。

“别喜欢我。”朴有天移开视线，双手紧握着垂在裤线，“我……我很脏。”
2 G: j4 o" V2 e& U
俊秀眼中的热度冷却了下来，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朴有天一眼——也许应该谢谢他，谢谢他用最卑微的神情说了句最高傲的话，谢谢他可以让自己离开的时候昂首挺胸，可是……可是金俊秀，你腰板挺得再直，表情再倔强，在朴有天眼中，也不过是只一掌高的、老鼠……
) [  C3 n8 s* _0 z2 f" F/ s. r


# _1 B: B+ y7 m) V- d4 K7 [俊秀走了，朴有天怎会看不懂他最后那个表情，他知道他受伤了，因为他认为自己不喜欢他……

朴有天渐渐松开拳头，轻轻笑了一下，无限落寞——金俊秀，你怎么比小时候的左晓腾还傻，连不舍得和不喜欢都分不清吗？

你的爱高高在上，我永远可望而不可即，你若向我走来，我只会乐颠颠地迎上去，又怎么会避开？
( M2 U: O+ n4 z1 I$ R( v) b& ~0 X, h
但是，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迎不上去了，监狱的高墙挡在我们之间啊！
3 o4 S$ V- F* P0 Q) Z4 z$ _! R6 w, I& G
你说，我是舍得你让你撞上来、还是舍得我自己让你走？



“哥，给。”

% l: p. F/ P2 P4 n" q5 N“这……”在中睁大眼睛看着手中的东西，如果没认错，这应该是……

“朴有天说这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东西。”

“朴家的账本？！”

+ p4 Q' G6 g  {1 J' j( ^+ `- S3 W“吱……”地一声，浴室门打开了，昌珉擦着头发走出来，“哦，俊秀哥，你回来了！”

8 X/ v& q# A2 m# e! X! t6 f0 W“你、你也回来了……”俊秀看了眼昌珉，又紧张看了眼在中。

在中把存储卡揣到裤兜里。

“在俊哥说你去鱼市买鱼去了，鱼呢？”
. a& u/ D4 h  D& P" G' ^* t% [
“啊？哦哦，我看不大新鲜，就没买……”

“哦，我刚从事务所回来，有点儿累了，我上楼睡会儿，中午吃饭的时候叫我。”昌珉说完进了卧室。
7 s! U1 J- ^  L' X: t
6 A& j! C, I8 x* a- B3 P2 A在中跟俊秀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转身各忙各的，至于为什么要瞒着昌珉，他们似乎无法做出解释。




2 g, {% e4 C" x
& f0 M7 w. M1 u; ]) g; }

午夜守候

（五十九）

0 C/ }; E/ R( h! ]0 R
, Z$ n! b6 l' q“浩哥，两个兄弟、牺牲了……”梁潜立在门口，面色沉重。
  _, P- B9 L! _7 E+ }: U( z
. i1 e/ Q/ o& h& C6 q郑允浩猛地抬头，“什么？！”
% q/ m- t3 j0 a# q% G9 w2 A: v: F
# e, c6 H# V3 D* V3 j, \“铁七最近一直挑事儿，几次三番跟我们动手，不少兄弟都受了伤，这次是铁七亲自下的手。”

0 y9 f1 F. X' S6 k/ J) X9 _: ?; ?郑允浩拧起眉，紧握双拳，手骨发生清脆的响声。
) `& _# w" p$ F0 B5 f; y& t+ F9 f
9 u* @; l& a& @. G' f% ]“浩哥，铁七是想引你出去。”
! c8 x4 M; z( @
  X2 p$ @* }# K4 ^- C: Z“知道了，约他今晚同类见。”

0 d8 d' q  ^7 \- Q“咱们带多少人？”

' e# N* J) K- N0 B% H1 x1 x5 {  k郑允浩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你安排。”
/ E) o# C8 _" g0 W* n+ e
“好。”梁潜说着退了出去。
1 f9 a8 V8 C2 _; ~# y
4 B/ l7 V6 Z+ t  Z( `. z" C" B* r
梁潜走后，郑允浩飞快地拨出一个号码——
0 s! A  |5 ?4 p6 Z
“浩哥。”
  R* k, D# n( ~, Y% n9 J& Q( O
0 X' j/ L0 l. |! B“回来见我，晚上我们去同类。”
) M; W3 i6 B) E
“但是……”

4 p5 v7 _+ s" f" F! C0 Q- V“没事，今天他不会有危险。”
% L8 u- a) q1 V; I; a
: O4 g. G# H/ j8 E" p5 C8 ]
郑允浩挂下电话，缓慢地动了动嘴唇，“铁七，今晚我来教你一个成语——全军覆没。”

8 @& |  m, o0 j2 {5 c$ `7 z
  {5 Q. @9 S8 d% q7 f  E
晚上九点，郑允浩准时现身同类，身后只有三人，刘泽也在其中。
" k& M- i) B- {' V. Y2 e
, Y: M; J0 r7 s9 v' p% V( A“浩哥。”梁潜恭候多时，此时他迎了上来，却被刘泽和另外两个人挡在了一米开外。
1 G. Z9 b. r2 {: g7 W
“浩哥？”梁潜疑惑地看着郑允浩。

' c8 n8 @$ F' ?' u$ p( P郑允浩嗤笑，“本来想多留你一阵子，毕竟你也帮我向铁七传达了不少错误信息，否则我并购环洞也不会这么顺利，不过这次你是操之过急了吧！居然真的敢动我的人？！”

梁潜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强作镇定，“浩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0 c! [/ z. t3 N5 c; E
郑允浩抬高下巴斜睨他，“铁七身边最重要的军师跟着我做了那么久的小弟，还真是委屈你了。”
6 {$ X( m: K- Q6 U! R7 {- h# l
4 ?. e, h3 ~7 L: O* ^+ `2 u  a1 {' w
8 q4 f" Y8 I# A, t! A9 J6 A. I“动手！”黑暗处传来一声喝令，坐席上马上站起了不下50人。
# n' i* n7 p! e% a8 z6 }

# ?7 P6 J) u/ Q6 h: q# S郑允浩笑容大大绽放——铁七，闪光灯已经打亮，但是可惜，你先失去了舞台。
) a- Y* }$ g3 O4 ]0 P/ `
* C6 Y& q# ?" a1 ]
梁潜最先拔枪，但冷不防手臂一麻，手枪摔到了地上，“你……”

& u+ D% s8 L# [  K% T“哼……你也不过如此，刚才我碰你手臂的时候你都没感觉到吗？”刘泽冷冷一笑，刚刚在他碰触梁潜的一瞬，一针麻醉剂已经顺进了他的血管。
3 s9 z% x3 k9 M% m7 o
6 W, ?$ {  t+ V( |梁潜愣在原地，现在的他，手无缚鸡之力。

4 a+ Q" M/ W) w* W, D梁潜已废，但他身后还有50个难对付的，刘泽不禁捏了把汗，“浩哥，我们的人呢？”
+ z6 [- y5 c2 a. `8 A
“这里除了咱们四个，没有我们的人。”
$ s. g0 x; t8 W* B3 }$ @
“怎么会这样？”刘泽早知梁潜是铁七的人，当然不指望他会真的通知朴家的兄弟们过来，但他没有想到郑允浩居然单刀赴会，这未免太冒险了点儿，4人对抗50人，本来胜算就渺茫，更何况，他们没有枪！
8 C& ^9 }2 p9 p# _: @' X$ b' A' M
刘泽脑袋转不过来，可那边枪声已经响起了，突然，对面的梁潜倒到他的身上，刘泽下意识地扶住他的后背，摸到了满手的血污。

那帮人杀红了眼，竟然不分敌我，刘泽一惊，把梁潜推到了地上。
5 ~+ @8 T" w' ]" U- {
“刘泽，这边！”郑允浩率先闪到了旁边的沙发后，刘泽和另两个人紧随其后。

他们四个人——包括郑允浩在内——身手都是一等一的敏捷，而且身穿防弹衣，想在枪林弹雨中坚持个十分八分绝对不在话下，但问题是，如果迟迟不来救兵，难说脑袋不会开花！
5 t2 C3 q& d3 P0 K8 G) w
“浩哥！咱们的人呐？！”刘泽一面拖着沙发向墙角躲，一面冲旁边气定神闲的郑允浩发问，另两个人也沉不住气了，一同质问郑允浩。
& K; b3 @* n) t8 v! K
枪声越来越近，郑允浩向门外望了一眼，转过头时笑容已经挂在脸上——

6 D" n8 S2 H7 |) l& i变故就在那一瞬间发生，数百名武警冲进了同类的大门，大厅内一时间火光冲天，刘泽和另外两个人都惊呆了，“浩、浩哥，警察……”
! U" m; a/ K: \
" |. s. V2 \) ]  h: z可郑允浩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里，他微眯起眼睛，在混乱的人群中扫视。“干！居然跑了！”
4 z& P0 l4 u) P
- }" k7 v- D& F, ^, @听了郑允浩的话后，刘泽也四处张望，随即发现铁七不见了，“浩哥，我马上派人保护金在中。”
: _" Z6 K3 g1 i1 p( E* V! P, N
“恩。”郑允浩点一下头。
# I$ o) S; y7 l8 p& i1 B! P9 Z0 U- J0 c! @


战事很快结束，那50几个人士气再旺，也敌不过全副武装的百名武警，加之他们群龙无首，遇此变故自然乱作一团。
5 W+ {* X3 A8 C
; K2 R! }1 n4 x0 q  L5 g$ s# W结果如郑允浩预期的一样——铁七的精锐部队无一例外全部被捕，唯一的遗憾是铁七趁乱逃之夭夭了。


郑允浩四人因在案发现场的缘故也同被逮捕，但两个小时以后便被放出，他们手上没有枪支，没有弹药，没有任何犯罪依据，即便警察局知道郑允浩的身份也拿他没奈何，只得放人。
3 J# x% e' F5 N" [- i$ p
' C5 c. x: Z* v; U3 C0 T+ u
“郑允浩，期待我们的下次会面。”郑允浩临走前，警队的白局对他这样说。
9 f" C7 _  c0 Q2 C
/ I1 z  b- {) a4 U2 {% ~, U9 |“不会是在警局。”郑允浩邪笑。
% ?- M/ }( q  w3 z1 s
“你这招借刀杀人，真是妙啊！”

5 e: z" z3 u& A6 p8 D“白局长，话不能乱说，这事儿跟我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开开心心地去消费，谁知道怎么摊上这么个事儿！我这小命险些就不保了呢！”郑允浩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 x1 K, e- r$ V; {
2 L, O* l/ x: _$ m3 C  t0 \( e“哼！是么？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看你的那颗小脑袋，可是不大稳当呢！”
' b& u8 I2 k8 k9 }
' I. u! \7 J* c7 u“哈哈哈……”郑允浩笑得弯起了眼睛，颇有些孩子气，他用力拍了拍白局的肩膀，“白局长，我走啦！下次有时间请你喝茶！”说罢扬长而去。

# h% m' q5 J# G$ S白局望着郑允浩的背影慢慢攒起了眉，半晌叹了声气，自言自语道，“笑起来的样子，真像啊……”

3 T  W; N1 ^# R* p
- {2 V) B* s9 l, s" @( H1 d2 `
刘泽握着方向盘机械地向前行驶，车内一片死寂，这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让每个人都后怕，也让他们对郑允浩的理解又加深了几分——这个男人，城府深、眼光毒、手段辣，不说别的，从梁潜的事上就可见一斑。
. v$ t/ b' |. Y$ e+ a, B; A- S
& \) \6 t& @& s0 |8 K梁潜是在朴斩死后进的朴家，他在一次意外中救了朴家大儿子朴经天的命，然后就一直跟着朴经天。不久后朴家内乱，朴有天篡权夺位，当上了朴家的大当家，当时他处理了一批朴经天的手下，但独独看中了梁潜的才能，留他在身边重用。再到后来朴有天涉毒被捕，梁潜侥幸逃脱，之后的一年中朴家迅速衰败，那时郑允浩并没有接受帮派，因此在那一年中一直是身为朴家二号人物的梁潜和刘泽共同主持大局。
# d3 h- N8 G; |& \. d% V0 \
/ J/ y, v7 T, G* L9 v; Y* ^说起来，刘泽和梁潜是老相识了，所以当郑允浩前两天告诉他梁潜是铁七派来的卧底时他难免大吃一惊，但仔细琢磨后才发现确实有迹可循——

铁七是在朴有天入狱后脱离朴家的，他的势力迅速兴起，速度快得惊人，最让人寒心的是，朴家有不少兄弟都在那时反戈相向，跟着铁七一起对抗朴家。朴家在那一年中，失地失势失人，不堪回首。
5 b) p) i$ n1 G# D
/ w& M, S  N! m0 [. C; `其实刘泽那时候就觉得奇怪了，铁七每次都能准确地获知朴家的动向，并做了不少阻挠，很明显是朴家这边有他的眼线。刘泽怀疑过不少人，最后都一一否定，但没想到，真正的眼线居然是和他并肩作战的梁潜！

倘若再往前回想……
4 o( M. u1 e5 C& Z; o  n
刘泽周身打了个激灵，一股子寒意从心底泛起——当年朴老爷子暴毙，还有后来朴有天意外被捕，难不成都是铁七和梁潜……
7 X. l' z. @6 b
刘泽越想越慌、越想越怕，他记得梁潜被击中时郑允浩在他旁边轻声说了一句话——“死有余辜”。

刘泽头顶开始冒冷汗，郑允浩处理背叛者的方法令人畏惧，他不杀梁潜，也不折磨梁潜，而是利用梁潜混淆铁七的判断，用尽了他以后又让他死在了自己人的枪下，这对一个人来说，确实是最大的刑罚，梁潜在死前的那一刻想必都在为自己这一生不值吧……

% p8 V2 M$ U- w& M1 q, I1 |刘泽偷偷看了郑允浩一眼——在这样一个爱憎分明的人手下做事，也许谈不上是什么幸事……

4 g  g# C& I# D; G% Y8 k! q
“开到在中那儿。”
% K) U- _! V  W# c) o+ L5 `+ X
. j: W# w, r% J" J3 B! K1 H郑允浩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刘泽一跳，但他马上点头，掉头开向另一个方向。
. ?' {/ H" f+ i  b; I0 u5 ]

$ b- i9 `4 e% G

（六十）


  U& \$ \- l2 o- Z6 ~- W半小时后，郑允浩站到了在中家的楼下，他把手下的人打发走了，自己也走下车，斜斜地倚在车门上。
( T0 |  n' V; {" V

时至8月底，夜风仍是微凉，郑允浩掏出一颗烟，点燃，在夜幕中自在地吞吐烟圈。

% i8 h+ {0 T% e) c( ^8 C# m" r' \一、二、三、四……

郑允浩数准了在中的卧室，在缭绕的烟雾中眯起眼。
% L+ _0 Z) A, _& r( B; g0 u
* c5 ]7 Y. d7 W在中的卧室黑着灯，他应该已经睡了，一个多月未见，他是胖了还是瘦了？对自己恨得多了还是少了？或者是更加无所谓了……

“呵……”郑允浩轻笑，又喷出大口的烟气，隔着重重青丝看向在中的屋子，感觉他离自己又远了一些。

+ G$ @. x- ~5 v8 N0 O5 A不知香烟燃尽、烟雾散去的那一刻，我们之间的感情会不会清晰点……

2 n' O+ H: H. ^6 t* m/ b0 ~
两个小时过去了，郑允浩第七次拿出手机，第七次放了下去，那按键仿佛是利刃，每每碰触指尖都会被刺出鲜血。
' B, H, e' e* A9 T* W0 V
郑允浩叼着烟摇了摇头，烟灰抖落到衬衣上，像是簌簌掉落的一串眼泪。

地面上七零八落地散着一片烟蒂。

( ~4 g3 ]) k. V1 @他该是熟睡了，自己也该走了……
) X; x, Q& T- ~) X- [0 ?

正打算给刘泽打一通电话，谁知手机刚提起来就开始震动，屏幕上跳跃着熟悉的号码，郑允浩心中猛然一颤，快速接了起来——
! X/ V5 a( r. w8 Q% U3 B1 v& x" O
; N+ V$ G( U, T2 e! t$ N5 P“在中……”

$ w; ^  u. F8 J那端没有声音。

郑允浩忽然有点儿怕，他是在第一次与铁七在同类交锋后发现梁潜是卧底的，现在想想，那时躲躲闪闪害怕铁七怀疑他跟在中的关系是做了无用功了，梁潜必定早就通报过了，因此郑允浩难免担心在中的安危，才会日夜派人保护他，尤其是今晚——狗急跳墙的事儿铁七可没少干。

“在中，说话啊！”
9 h4 {0 Q  W# J) c
6 E# K# ^# K" I4 l% B依然没有任何声音。
; q# {% ]4 d$ F. |  x
郑允浩心慌了，二话不说往楼里冲。
- L2 ^6 g8 _# l  _: f0 b
“别进来。”在中的声音终于响起。
  q0 C6 [! U3 {" o
  T( j. V/ b- d7 d7 y! a, Q# v郑允浩倏地停在了单元门口，缓缓抬起头，窗边影影绰绰有个人影。

, Z2 Z& [: M# c2 b郑允浩紧紧闭了一会儿眼睛，安心地呼出一口气，接着睁开眼望着那个朦胧的轮廓，“还没睡？”

4 \& m' q3 w* r# x2 u2 g: e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接着是——更加长久的忙音。
9 G! {0 Z' Q2 F, h! A! f# X
' S* k* V/ I7 o8 ^7 k0 i) p$ Q5 y
在中挂断了电话，他觉得自己是疯了才打了这通电话，悔得想扇自己两巴掌，但是……

( N% d  B0 n  V( C但是从两个小时前看到车旁那挺拔的身影后他就移不开脚步了，那人的气息那么近，凝视那么动人……
; Y7 n! d6 t! b/ f  o4 [
# f" B' S% b) `$ ?# n$ C黑夜中的火光忽明忽灭，像极了在中心底燃而复熄、熄而复燃的欲念。
6 }/ {" |( W, F: ]
) G6 `; L6 R5 h+ a也许应该在自己的胸口处狠狠捅下一刀，彻底斩断那理不清的千头万绪。

在中不自觉地走到电脑桌旁，拉开抽屉，精巧的存储卡发出幽蓝的光——拿到存储卡的当晚在中就检查过，这确实是真实的账本，如果把这个交给警方，对郑允浩倒是无害，但是朴有天这一辈子就不要妄想从监狱里出来了。

: @8 ]" _  f+ ?1 t4 e$ T这足不足够让郑允浩对他恨之入骨？足不足够让他们不再有退路？足不足够让他们对爱情、彻底绝望……
; s0 l3 ]* N+ U& |" `
在中“砰”地合上了抽屉，无力地靠坐在桌旁。

人心这台高度复杂的机器啊！究竟如何操纵才能让人们懂得自己呢？
$ s: L) w" U6 b! Y' N. F9 [1 u& z7 m

& }: o, \9 g% M, _
叫来了刘泽后，郑允浩一人驱车回别墅，不得不说，在中的电话让他重新燃起对待这段感情的希望，但他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现在的状况容不得他幻想未来，眼前的麻烦实在太多了。

同类毁了，这在郑允浩的计划之中，他打算第二天就采取行动，收购同类。这一个月来，环洞的小店面已经被他收拾得差不多了，如今同类已是囊中之物，不久之后，整道街都会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9 a& j7 ^1 e/ R1 ]2 f5 Q
可另一边却始终没见尉迟丰有什么动静，有天的事情依旧没有丝毫进展，郑允浩心内虽急，但又不敢催，唯恐坏了尉迟丰的情绪。
# E' M3 ?& U; \1 C/ P; b
不过这些都不是当前最重要的，目前最需要的解决的是——铁七！
6 \! A. y. \( Q4 ]
想到这个郑允浩就懊恼，他知道警方盯着铁七的团伙很久了，等的就是他们倾巢而出的机会，这次警方的及时赶到无需多说，自然是郑允浩的计划，如白局所讲，确实是借刀杀人的妙招，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翁之利——杀绝铁七、收得同类——一举数得。
7 j( |2 Z' t6 N7 H
& x/ [" W* l' ~4 O" {  F, s2 X" @3 Z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百密一疏，铁七竟然会在那种环境下逃出生天！

虽说铁七大势已去，人手全军覆没，但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敌暗我明，实在算不上好的形势。
; X+ F1 v  \. [
尤其是铁七行事鲁莽，是个不要命的家伙，他若存心鱼死网破，让人如何防？！
( V, `; q+ x" s4 E2 U7 O8 s- P
4 |/ M7 e$ q" o% n& B此中最让郑允浩忧心的——便是在中。
: T) w8 R- I; R+ ~
( U2 k/ G3 E# \- G& q! z" t
, v" `' c" `! @% m% s7 r6 z: R只是不想，这一切来得太快了……
  Z1 g+ U, h& R" C8 p% S- T4 y

; o2 y7 n( F) L- a+ C+ p6 y
在中几乎一夜未睡，清早起来，他到俊秀卧室门口遛了一圈，俊秀还在睡，但似乎睡得不大安稳，时不时地翻身。

在中捏紧了手中的东西，突然觉得有点儿不舍，他不知他这一行，要葬送多少人的感情伤多少人的心。
# V& V: H  K4 {! E+ k. j
. O+ k, C+ [9 |. W7 {5 ]但是在中心意已决，他恨透了自己对于郑允浩的无能为力，他需要用决心来确认——自己还没有万劫不复。

在中又往昌珉的卧室里看了一眼，卧室门大敞着，床上没有丝毫凌乱，他又有几天没回来了。
. E& o( d- ^5 p. x; R
9 P* u0 P! j' j' t得意失意总是此消彼长，无疑，在中即将失去很多了，但同时，也许也会找回些什么——比如，淡薄已久的亲情……

在中暗自想着，像是自我麻醉一样，打开了门。


9 d4 f9 c/ l6 r看了眼表，5点半，送奶工应该快来了。

果然，两分钟后，在中听到了从楼下传来的脚步声。
9 {$ _5 U1 ^! k% @1 G
! ~# |  B; C: ~$ d  ^' r
“嘿！早啊！”那人刚看到在中时吓了一跳，但在中干净的面容引起了他的好感，于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招呼。

4 z' e/ s! ?9 z; l- @) |" H“哦，早。”在中自然地应答，然后往楼下走。
0 |1 A7 f+ z7 G2 c6 j/ A9 w
* q6 Y2 k+ n3 ~7 }* C' p5 n; z4 @送奶工没有多想什么，接着上楼，就在与在中擦肩而过的刹那，他的颈部后方忽然传来钝痛——

“啊……”甚至来不及发出完整的声音，那个可怜虫就径直倒了下去。
" [6 z4 C- @2 p) _  [! J1 p& z
  a7 `+ ^9 B# l" |4 J在中轻巧地接住他，然后把他的制服扒下来，又把他的帽子戴到自己的头上，最后抱歉地望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出了单元门，在中骑上了安有两个空箱的自行车，他压低了帽檐，向黑车的反方向行去。

3 m- O) {# n/ x5 @% F他的装扮骗过了郑允浩的手下，没有得到任何阻拦，他骑到了渐渐繁华起来的街道。
; c: x" V6 p0 N/ T" n. x
在中将自行车随意停在一旁，在路边等待计程车——他决定亲自去趟警局，家里的电话不能信任，难说没有被郑允浩动过手脚。


清晨的阳光格外刺眼，帽子戴到头上又闷又热，于是他便摘下来扇风。

迎面走过来两个学生，看起来是高中生的样子，好像是情侣。

/ y' F4 Y8 ?. ~- M) ?8 Q5 A, L! G在中摇着头笑笑，“现在的孩子啊……”
# p7 Q" L- z/ J3 `  _5 @9 @
两个人热烈地争辩着什么，女孩子的脸微微红着，气鼓鼓的样子，男孩子却不依不饶，还是张牙舞爪地说个不停。后来男孩子见女孩子不说话了，立马也安静了下来，欠身对女孩子轻声说着什么，女孩子还是生气，一副不理人的神情。

- `& ^& |1 H0 l/ G在中不禁莞尔，突然又敛起了笑，觉得这甜蜜争吵的画面似曾相识，很快神色黯淡了下来。
, n# V! M: J! _% y) O( `
+ y2 y* g1 ^; y在中低头看了看手心——存储卡依旧安然地躺在那里，有那么一秒钟在中几乎要转头回家，可就在这时，一辆计程车开了过来，在在中身边按起喇叭，在中犹豫了那么一瞬，拦下了车。
6 t% a( t; |1 Z; E! U+ O

  f$ x% |8 q7 e) y8 J. u( {7 M$ U“警察局。”

- a3 i( s$ P1 _2 X: E在中报了地名，然后扭过头望向窗外。
1 t( u/ s  P" H* G6 L! T
那对高中生情侣似乎和好了，拉起手说说笑笑地往前走。
' P1 o0 c# x% J+ ^
. }5 O0 u% o% C  t在中心里发酸——郑允浩，为什么我们没有早几年相遇？我们相遇的时间太差了，差到连让我们笑着原谅彼此、都不可以……
7 ?& p0 R% j; @

一路上在中心烦意乱，直到发觉车子开向另一条僻静的小路时才回过神来，他拍了拍司机的肩，“师傅，我说去警察局。”

没有回应。
! j7 ~3 c; {! V
/ a! h% W* S$ Z& u+ _# b在中警觉地皱起眉，“你是谁？”

- M5 d9 v; l  S; ^. }6 X“呵呵……”一声阴笑，司机缓缓着转过头来，露出泛黄的牙齿。

; y8 Q, U1 ]3 G; y( M7 u) `在中心里咯噔一下，他将目光从那人的脸上向下移，看到的是——黑漆漆的枪口。


6 ~1 u% [1 @- [2 h) e1 q
; F" R  h3 {/ p/ i- O9 Q
5 {$ j7 X7 `9 x  j* p& z5 u


0 n$ c; A/ o! N7 }% ?（六十一）
4 b8 ?6 B# B* o1 E( @$ z% [2 j
& \6 \! x( n) g8 f+ o( @9 k
“金在中？韩在俊？我觉得金在中这个名字更好听一些，在中，多温柔的名字啊……”铁七的枪依旧指着在中，半侧过头将车停下。

# T0 B9 G6 v( t- a在中不动声色地向窗外望望，车停的这一带叫做昌南，是市郊的贫民区，人口多人也杂，流动又频繁，大多操着外地口音，常出状况，是警队的重点防护区。

铁七怎么会把他弄到这儿来？在中眉峰微皱。
' ?/ _  u9 A3 \! k7 K
3 P' j# \+ _, o“哼！看来你还不知道吧！托郑允浩的福，我现在可是悬赏捉拿的通缉犯，有家也不能回！”铁七恨得牙痒痒，警方的办事效率果然高，早报上那张清晰的大照片，可真是给足了他面子。
6 R& A. |# g: {$ G9 [: ]
在中微讶，他知道郑允浩一定会除掉铁七，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依靠警方。
# B0 o: b% n5 g/ c  G
“金在中，我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很多时候，一无所有的人反而是最可怕的，因为我们这种人，可以不要命！”
$ A( `9 H: u% _6 B4 H- R8 f
  q) W7 d) l+ k5 p( V在中挑起眉，“你要不要命跟我有什么关系？”
# G% [5 k% P5 j
! Z& ]) p: K, j, U3 Y6 x铁七突然暴怒，他用枪口堵住在中的脑门正中央，“不要再拿我当傻子耍！”他激动得抖着手，在得知郑允浩早知梁潜是卧底后他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耻辱感，如果说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可能还容易接受些，但郑允浩的态度分明表明了他有多不屑。

在中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用枪抵着头，要说心里没有半点恐慌是骗人的，他看得出来铁七已经濒临崩溃，虽然不知道郑允浩究竟对铁七做了什么才会让他受这么大刺激，但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于是在中选择沉默，不再挑衅，他不能在铁七这种小人物身上翻船。
# c7 N4 {4 O6 {
铁七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扔给在中一副手铐，“戴上！”
1 \3 |0 A9 L2 x6 p$ H8 T6 {
$ G8 s) L4 I- W9 @2 p! ]2 g“哼……”在中冷笑，用手铐铐住了自己的手腕，这点上铁七倒和郑允浩出奇的一致，唯一的区别是郑允浩想铐住的是在中的心，而铁七只想铐住他的人，知足者常乐，也许铁七的愿望反而比较容易实现。
* n3 J' m* D  h6 p1 F! |

铁七始终用枪指着在中的头——清晨小区间人少，没有人发现他们——他逼着在中下了车，接着把他带进了一个单元门，打开了二楼的铁门。

刚打开门，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在中望向地面，蜿蜒的血流显然已经凝固，纵横在地面上形成一个血制的地图。
$ p) L, r2 S9 x3 o: f+ N
在中马上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他扭头望向墙壁，上面有一张照片，是一个三口之家的笑脸，照片里的小女孩，不过七、八岁的光景。

“只怪那个司机倒霉。”铁七冷冰冰地说道，然后催促着在中往里走。


屋子不大，一室一厅，铁七把在中带进唯一的卧室。
; E3 @+ X3 j% H* y$ @
虽然已有准备，但在中看到卧室中的情景时还是不免心惊肉跳——尸体！三具尸体！罗放在床上，不是枪杀，而是细长的砍刀，那个骇人的凶器此时正横在死去男人的小腹上。
+ \' V% D& D5 t5 K- [2 z) U9 f! i/ n- M
% y3 {3 y, e& [$ F! B9 T刀锋上泛着寒光，刺得在中眼睛发痛。

2 @& \: h6 d: f  d$ @! G挂上墙上的，不能动了；倒在面前的，也不能动了。

一个是微笑着，一个是狰狞着。
) F2 V0 N# A- E/ T7 i5 I1 g/ i
7 a3 m8 Y* _" h4 ~6 a/ j, K7 o2 g. d- a在中只觉得血气上涌，忿恨堵到嗓子眼里，但又被周围难闻的气味压制住。


. i9 u% X# z1 U9 U( F9 O, O“过去！”铁七把在中推到墙角，“坐下！”

& I9 |5 }, y* l4 P% o1 V9 r, \! D0 f" |他又用枪抵住了在中的脑门，然后把手铐的钥匙扔给在中，“把左脚跟右手铐在一起！”

1 I, ?$ y. f* Z/ r2 n在中照做，他烦透了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但他现在别无他法，而且不得不说，铁七的凶残令他心悸。
6 _' g* o( t, A2 u
2 Z  ?* y3 x4 |. |0 P
在中想不通铁七为何一口咬定自己跟郑允浩有莫大的关系，他跟铁七只见过一次，便是那次在同类，但那时郑允浩说得很清楚——是床伴关系，而且之后铁七一直没有找过他麻烦，显然是信了郑允浩的话，既然是床伴，他现在何必大费周章？！

# X3 ]5 o3 A2 Z1 T0 ~* o8 v“铁七，你到底想干什么？”在中低头看了看自己，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逃跑肯定是不可能了，残疾人估计都比他行动得利落。
+ d" x' X/ g# D7 F' l5 A9 b; `
4 q% q! p% ?' K# v“闭嘴！”铁七站起来一脚踹在在中肩膀上，他比平时更加暴力，像个饿疯了的猛兽。

铁七拿走了手铐的钥匙，然后走出了卧室。


6 m; R3 p+ Q' c$ L7 i在中一直凝神听着外面，铁七好像是在吃面，哧溜哧溜的声音，听得在中直想吐，难道他就不觉得那面里有股生命即将腐烂的味道么？

6 v( {! o4 \# d2 L& X+ v1 ~/ d7 y/ Y又过了一会儿，铁七走到卧室的门口，他直直地盯着在中，“金在中，说实话，如果气氛好一点儿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品尝一下你的滋味，但郑允浩完全败了我的兴致，现在的我倒是更想看看你这么美丽的男人在死后会不会也像他们那样丑陋。”铁七说着瞟了眼床上三具已然僵硬了的尸体。
0 k$ t0 Y! u+ v. d8 C
) ?  W7 P+ K7 D9 K0 r: x$ [在中打量着铁七——如此看来他是打算拿自己当筹码威胁郑允浩了，也就是说，自己不会轻易死。
$ R. Y' Z- G! D3 F1 d' }: o
“怎么丑也丑不过你啊！”在中轻笑了一下，“你看看你的样子，像个丧家犬一样。”在中对铁七冷嘲热讽。
0 u" F* ^2 ?) i4 {& G
铁七抄起手旁的电话向在中砸了过去，在中灵巧地躲避过去，电话砸到了墙上。
% ^! n7 T, Y9 c; r) O& T3 S
+ x8 R3 t, Q$ V5 R/ e在中看着电话的残骸有点儿惋惜——白瞎了这么好的一个通讯工具，失策啊失策……
) N& P. q8 x1 d/ J
; Z5 E7 C8 z2 ]; _铁七额头青筋暴跳，他气急败坏地吼道，“金在中，你就等着郑允浩在地底下骑着你吧！”铁七说完“砰”地摔上了卧室的门，似乎还反锁了一下，接着在中又听到一声门响，铁七出门了。

0 b( y8 O" x) A6 d0 Z1 E; o! t
/ ?; @# Y; K3 m8 @! `在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 [. h, C4 v) ~; p/ a8 R
铁七走了……

  E$ S6 K3 J+ H. S" x, Q- i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铁七认准自己与郑允浩有关？他现在去哪里了？去找郑允浩？应该不会……他被警方通缉，不可能随便现身，何况以郑允浩的本事，恐怕铁七没等近身就先毙命了。
; O# X) p% b. R4 o: c7 A
与郑允浩相比，在中觉得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境况比较实际。
: F( F! M( ~9 K: [6 F
2 `* P- V# H. Q- B他尝试着站了起来，这种姿势实在是有些屈辱，他直不起身，抬起头勉强能看到窗台，但撑不了一会儿脖子就酸痛得不得了。

他看到窗户外有护栏，而窗子已经被人钉死了，看来铁七早有准备把这儿变成他的囚室。
( j. m* k9 [) ^6 M$ \! Q& N
; a; I2 {  j' O; l4 P6 w1 R在中移动到了门口，转动门把，果然门被反锁住了。
" V# D, Q; m) w- i$ I6 v5 ]% `' f
他靠着门坐了下来，想着这一早上的突发状况，不知为何有点儿感激，如果铁七没有出现，那他现在应该顺利地到达警局了，然后……
1 m% W- ]: R- g2 r/ H
终究还是不忍心啊……
5 d5 T% w: `' p9 C
在中掏出存储卡，一路上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玩意儿，要是被铁七搜去了这个，那事情还真就严重了。
) ~: W9 d6 @/ ~% ]0 n
他盯着那枚精致的小卡片，手腕忽然一用力，把它掰成了两半，扔到了角落。
. }2 t' Z6 `# F* @3 ]& F0 c
- R4 o2 V8 u) ~, c) _1 U! h在中不去想这样做的原因，其实本来也没有任何原因，这是一种本能，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时直觉地保护最重要的东西的一种本能。
/ p, M$ m; E9 Y
) A' e+ o; S% t3 y- b" N$ I不要小瞧本能，很多时候，本能造就了一切。
2 P* {9 v4 I8 P6 A

3 Z& z/ L/ V; E' d$ d一天过去了，在中一直没有行动，他在等，等待确认自己对郑允浩的意义所在。

: B8 \1 ~3 o( Z5 z& m5 o他从未怀疑过郑允浩对自己的感情，他只是不接受而已。
* E6 C2 o+ w0 x* A. {' w
9 I2 J, ?) W$ R郑允浩会来，在中深信这一点。

但是可惜，这么多小时过去了，郑允浩并没有来，甚至连铁七都没有回来。
) K4 v# N& i% t; U
在中想会不会是铁七对郑允浩做了什么不利的事，但他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与此相比，他宁愿认为郑允浩根本没打算找他。

+ [" f/ g" s& f9 a4 l7 o7 y2 e& t9 g
夕阳余晖洒进屋子，在在中身体上留下明暗相间的光影，在中向床上望去，三具尸体上已经现出了绿斑，那是腐败的迹象，屋子里空气不流动，但待久了就闻不出异味，可是在中只要一想到自己呼吸吐纳的都是腐烂的空气分子他就阵阵作呕。

等……
) m6 O6 ]* e$ D4 S2 H% k! d+ n: m. `
7 f' _/ S/ `" W/ F# {3 N% o他还是打算等下去。
( }4 ~2 b; s/ o4 S8 c/ |. w: O1 {
" c4 ~& y8 U: B( V这是他给郑允浩最后的一个机会，人总是要在绝望的时候才会意识到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对于爱情同样适用——像早晨被铁七堵住脑门的那一刻在中就在想，昨晚不该那么匆忙地挂断电话，他应该多听听郑允浩的声音的，也许那是他能听到的最后一声“在中”……
' t6 Z7 S. i/ N( m, M
把每一声“在中”都当作最后的呼唤，这样的爱会不会太惨烈？

但是，确是久违的诚实。

而在随时可能失去生命的这一刻，在中选择——诚实。

4 z# E& I) D8 a, a在中想着跟郑允浩相识四个月以来的这些纷纷扰扰，俗气点儿形容的话竟是像个梦一样，可就在刚刚掰断存储卡的那一瞬，梦醒了，什么背叛啊记恨啊委屈啊失落啊通通都不见了，只余下一句——
& v! ^& s, N' T8 L5 H, H7 t
我们是共生的生命体，我生你便生，我死你便死……

只为这句，我等，等你来拯救我，或者来、陪葬。


8 y6 d+ u0 j5 L4 K
" p; X. n. X' `+ N. w; h* r



7 ^" h2 g+ |9 }- b' @( ~
（六十二）
. E9 @6 S8 P5 L' H0 \

5 ~3 N% b7 w( I0 u1 U9 A“浩哥，金在中不见了。”
, {7 D: W. U. y7 m6 y1 n! R
6 \, s% S2 v: e2 V. l7 y, T接到刘泽电话的时候，郑允浩正在忙着处理收购同类的计划书，最让他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他沉住气没有在电话里发飙，“我马上过去。”

3 A$ t) w. U" i$ c6 _) _
* P4 Y% l( \7 V, S8 ^* T% `3 L“浩哥，对不……”
4 T- W  i0 x0 p6 F5 J
郑允浩倏地出拳，把刘泽的废话打掉，“怎么回事？”边说边往楼上走。

刘泽把送奶工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那个送奶工清醒过后并没有报警，权当自己倒霉跑回家去了，还是刘泽刚刚找到他头上时他才说的。

“这么说他已经消失了快10个小时了？！”郑允浩怒斥，“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 p% Z, T# P1 Q5 O5 W9 N/ }' [" e
“我们一直没见他出门，就以为他像往常一样待在家里，是刚才金俊秀要我们找你的。”
( _: o' k  m9 h3 x3 M. l% g
  ^6 B5 `4 R+ n' N! u. q6 ~7 c说话间郑允浩已经推开了在中的家门，门并没有锁，他刚好听到屋内人的争吵——
/ x5 Y) G3 b2 P
3 q  h5 b: h) G1 J
5 @5 w% i7 d2 m0 G, \, P“你为什么去找郑允浩？！也许就是他把在俊哥带走的你知不知道啊？！”
1 k" e, L$ U9 [; V" N4 x; W
这个声音郑允浩并不陌生，是沈昌珉。
" D. ~! l/ o. G( N9 c# b
5 r6 L3 l& T% K4 z“不可能是郑允浩，他的人还守在下面。”
! N3 S9 I! v: K8 d$ M) l( z1 E8 a
“好，就算不是他，那你找他来有什么意义？他能帮上什么忙？”
+ Z; p% I; D5 q4 S/ D" h7 t. y  {$ ~$ W
“他有钱有势，他黑道白道都有关系，他比我们有办法！”

, A0 R7 e9 c/ o“我们没办法，还可以报警啊！”

6 M! C- @) s* c0 B$ `6 @8 r“昌珉，你是学法律的，不会不懂，失踪不满48个小时是不能立案调查的！我们现在等不起了，你没有看到今天的报纸吗？铁七被通缉了！”
/ ?$ y# i' L4 `5 {4 r' }$ I8 n
" {" G3 p# ~/ @( Q“铁七？在俊哥失踪跟铁七有什么关系？”

“在俊哥跟我说过，铁七跟郑允浩有仇，而现在铁七被通缉，有可能是郑允浩干的，所以他可能会利用在俊哥威胁郑允浩！”
, C; h0 b; u& S/ }2 B1 E
0 D: o/ Y6 l4 b; q0 E& J“俊秀哥，你不报警，还有一个原因吧！”昌珉忽然说道。
" e. u1 h" R: G
“恩？”
7 r$ Y% i# V" b  ?5 s7 q6 F
“存储卡。”昌珉飞快地接话，“那个送奶工说在俊哥是自己出门的，而且他特意避开郑允浩的手下，其实他是想把存储卡交给警方对不对？你早就猜到了、也打过电话给白局问在俊哥是不是找过他了对不对？然后白局说在俊哥没有去找他，所以你才会怀疑在俊哥被人挟持了，接着猜到是铁七对不对？实际上在俊哥出了事儿你应该觉得庆幸吧！至少存储卡不用被送给警方，朴有天就还有救对不对？你怕警方找到在俊哥的时候搜到他身上的存储卡所以才不报警的对不对？！”昌珉一步步逼问着俊秀。

“昌珉……”
  Z! x3 A2 V2 s% K0 o8 B' h
+ e& w( _4 j2 d5 f0 s“你跟在俊哥怎么都一个样子！郑允浩跟朴有天有什么好？！朴有天那么对你、你还向着他？！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o; T1 b9 _, v( z  K
2 n. p6 L" |' s. T0 Q2 |# ?' {“不……”
, `0 W8 I5 Q0 x+ }# e" F2 L0 o
“你以为这样做警方就拿朴有天没办法了？你太天真了！难道你从来没想过，那存储卡可能是假的？”
' P3 z8 g: u3 ?2 E" m( ]1 A
% m) I( a% S) Z% v1 N1 D! v“不可能。”
- A! }# M0 s% J! M- P
9 x' ]2 A) ~. p1 B4 Z昌珉怒极反笑，他慢慢地摇了摇头，“俊秀哥，如果在俊哥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对得起他吗？”

/ [: n9 C' d7 X: z& R
“他不会出事儿。”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 W' ~# O/ z& f4 A$ I6 `; }/ H昌珉放开了俊秀的衣领，瞪着郑允浩，“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忙。”

“谁要帮你们？！我只是说不会让在中出事儿而已。”
; S: D/ l& \( e9 E9 f4 n/ g$ K
“他因为你已经出了不少事儿了。”昌珉仍旧是拒之千里的模样。
2 i$ g7 r/ J& \6 C" c% X5 m/ e
9 v- W  M, ?2 v2 L0 ]: a8 x6 x% q郑允浩没有理会，他看向了俊秀，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金俊秀，说实话心里慌慌的，眼前这个儒雅清秀的男子无论如何都跟录影中那个饱受摧残的身体联系不到一起。

“对不起。”两人对视许久后，郑允浩郑重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 H+ \: ^$ z! E& M( r7 t( d4 C  _
俊秀有点儿愣，他对郑允浩谈不上多恨，但绝对没有好感，毕竟他害得自己入狱并且受了那么多的虐待。

俊秀皱了皱眉，不自在地走向沙发，“你能打探到在俊哥的下落吗？”

“俊秀哥，我们不要靠他！”昌珉冲着俊秀大喊。

“如果你没本事找出在中，就最好给我闭上嘴！”郑允浩威严地说了一句，然后示意刘泽把他手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铁七一直没联系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你确定在中是失踪了么？会不会去了什么别的地方？”

6 @* c+ x- d: X8 d' n“他要是想去哪儿一定会告诉我的，他今天瞒着我不说，手机也没带，我担心他出事儿。”

郑允浩在键盘上敲下了一串字符，“对了，你刚刚说的存储卡，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吗？”郑允浩抬头问俊秀。
7 z6 X5 Z, f) a2 h
俊秀怔了一下，随即开口道，“是朴有天给我的，你们朴家的账本。”
5 x) b1 H' G5 ~9 P& V! v) o% \( X6 j
8 [8 J6 ?0 M2 w8 F5 @意外地，郑允浩没有惊慌也没有发怒，他只是笑了笑说，“有天到底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 k# T& Z9 Z& E  u昌珉在一旁听得窝火，“郑允浩，你他妈的到底能不能找到铁七？！”

: L* b6 N$ ~9 z7 \- H3 ?- d. n郑允浩淡淡地看了眼昌珉，继续摆弄电脑，不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电子地图，“我在在中的戒指内侧安置了一个微型的GPS追踪器，如果在中戴着那枚戒指，就应该能找得到他。”
0 j& e6 r& z, X, [1 W6 A1 X  G! E
“他戴着！”俊秀激动得喊出声，眼中满是惊喜，“他一直没有摘下来！”

郑允浩心一颤，表情瞬间温柔得几乎拧出水，他没说什么，低下头看屏幕，眉峰间的褶皱越来越深，“你确定他戴着？”

- x0 {. Q4 k. J6 p; o, @' J“昨天还戴着的，今天不会摘下来了吧……”俊秀茫然地盯着毫无反应的屏幕。
& x% Q4 n  {! V/ ^. A- f
“不可能是离开这儿了，铁七的目的还没有达到……”郑允浩喃喃自语。
) g; |( n7 {( F7 q" V
“浩哥，如果是在郊区，偏离市中心太远的话，也是感应不到信号的。”刘泽提示道。

$ }  [8 s+ ?) ^2 T. J& r“马上安排人去市郊找，一处也没落下，就算是深山里的一栋房子，也给我查个仔仔细细！”

% ^. F9 q" e" B7 a“知道了。”

8 p* y' P8 n3 ]2 @8 [- K/ b

- U9 T9 o1 A) B$ P6 ^& o5 ?5 j" w) N天完全黑了，微弱的光线从窗外渗进来。

在中嗅着越来越重的腐败味，甚至可以看见蚊蝇在尸体上方挥舞薄翼翩翩起舞，致命的恐惧向他袭来。
4 s+ j5 ]! q* q" o! T
他怕了，很怕，他只是坚强，但并不代表他不怕死。

当眼睁睁地看着三个躯体在你面前渐渐失去了生命的光泽，那种感同身受的感觉，真的是非常可怕的。
3 j( w' v- H. P3 [! a( ^8 B$ G
% D( w1 m: A  N/ y在中猛地站了起来，他慢慢走到床边，尸体附近的腐烂味道格外浓重，在中看准了刀柄的位置，然后抬起左手握在上面，缓缓用力把刀从男人身上拔了下来。

在中又走回了木门的方向，他之前已经确认过，这木门是中空的，想毁掉并不难，而他之所以没那么做，是因为他心里始终坚信着，郑允浩会像电影中的英雄那样及时出现，他甚至想着，倘若郑允浩真的来了，他就不斗了不争了，认了……

; M% L8 R' h, K0 T6 w# I
可是，在中提起了刀——

4 x7 h& o/ w. S" G: J5 l! ]! E“哐哐……”

几声巨响，几秒种后，木门上已经出了个足够让一个人钻出去的大洞。

在中弓着腰，这个姿势反倒方便了他出去，他边迈腿边想——原来郑允浩不是我的救世主，原来只有我才能救自己。
! K4 `6 X3 ]( h4 m9 Q
+ g7 k8 _+ O) v8 U5 `. x
在中去转动外面的铁门，如他意料中那样，大门也是被反锁住的，铁七总不会那么笨，让他轻易脱身。

2 [; G$ S$ A' k/ H; r门外忽然传来异响，在中凝神躲在阴影里。
# g4 I* b) w, K
紧接着，门开了，在中握紧了刀柄。

( `3 {8 G% }7 }" `& u一个人迈了进来，“啊……”

$ z: p; j, p3 }3 `6 d  f“砰……”

5 v, Y/ x0 O# \, ~7 W) L
铁七半跪在地上，手里举着枪。

“砰……”又是一枪。
$ Q9 e& e5 s" |0 Y& |9 I# z% r
在中左臂垂了下来，冷冷地笑了一声，“腿折了没？”
6 ?  Y/ }1 @! G0 b3 r; d
( H# x6 B, o6 e1 O% k4 q2 E5 N  s; j“两根手臂断得还不够彻底吗？”

在中敛起笑，紧紧咬住牙，他看向地面，大滩大滩的血迹，有铁七的，也有他自己的。
/ k7 g# ~7 S; c" N# X) x9 X
6 H3 R% c' Q1 [( o5 o铁七的第一枪只是擦到了在中的右肩，破了点皮流了点血，并不碍事。真正伤到他的是第二枪，那一枪准确无误地射中了他的左臂。

在中痛得想笑，因为在子弹穿进身体的那一瞬，他脑中唯一的名字竟是——郑允浩。

$ @. z' |! `/ d! Q# W# |手臂上血流不止，在中感觉周身的液体都被抽空了，身体越来越轻，眼皮越来越沉，他勒令自己睁开眼睛，但头却不可抑制地向后仰去……

6 e5 t' O% ~6 b% C! \
' x5 U1 _. L1 I1 k$ n3 V  m
“浩哥，昌南一个住宅里发现了三具尸体，是一家三口，死了差不多一天左右，门口处还有大量血迹，似乎是新添的，警方已经涉入调查了。”
9 _9 G' Q$ f  F  y3 D8 T
“什么？！”俊秀和昌珉齐齐喊了出来。
4 Y; s4 `# M2 k; O0 _$ {# H2 x& I( v
郑允浩曲起手指用力砸向眉间，脑中乱作一团，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哑着声音问，“屋里没有别的人？”

“我们的人在警方之前赶到，但那时房子已经空了。”
# j; D) n9 i% T& A( b. ^

: A& P0 B  i- D+ i& J' R电脑突然传来古怪的声响，“这是……”昌珉指着屏幕上的一个红点，那个红点在逐渐向市中心靠拢。

' r" s9 L2 f* o# F. M. L9 ]# _郑允浩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走！”

, e0 `4 i( _  z


(六十三)
& }/ R' Q& p7 W/ K% N" v* q5 j

3 |+ Q5 d' g0 E在中是被冷气冻醒的，他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已经自动缩成了一团。

脑袋昏昏沉沉，反复想了好久才记起自己被枪击中、疼得昏了过去，可是怎么一觉醒来会到这种地方？

在中看了看手腕，手铐已被卸下，手臂上被击中的地方被一条宽布紧扎着，已经不再流血，可是却几近麻木，无异于残废。

. [' C, m1 Y' j! s! [% _在中坐起，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起来是个超市的冷冻库，温度大概在零下十度左右，在中的身上还是夏天的衣物，难怪会被冻醒。


“醒了？”

噩梦仍在继续，在中看着面前的人。

“你那一刀真有威力，不过幸亏我提前准备要到这儿来，穿得够多。”

; h, e8 D6 Z% V# S2 K“你到底要干什么？”在中颇为不耐。
5 Q7 }  p0 w9 c" e1 \( [
“干什么？”铁七重复了一遍在中的话，然后在在中面前摊开手心，“你看这是什么？”

) \1 @7 D1 G: z存储卡？！

3 i3 K9 u! E1 [, h$ P2 S在中心跳加速，没想到自己扔到那么隐蔽的地方居然还是被铁七发现了……
4 B1 l/ F: y; ~
但他当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淡地反问道，“那是什么？”
! Z2 l& q( ]* ~; A- g% O$ _
“哈哈哈！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似乎还是你亲手掰断的呢！”铁七得意地扒弄那个断成两半的小卡片，“还好我临走前把房子仔细搜查了一番，否则就错过这个好东西了！”
) r4 \" \' T9 {' F
' V: b' j' i+ J) K$ a: v在中皱起眉，暗暗活动了一下右臂，站了起来。
+ p" v& c! X6 k) R3 [1 f& ]% o
* q" P, q: `5 C* |- f4 I2 A2 {" Y铁七没有停止炫耀，“这个想必就是梁潜说的账本吧？有了这个，朴家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0 m9 p  C3 U% t* X4 s4 p梁潜？原来是他……
6 c: M+ J, l6 |% x' I
9 W$ m! |$ W% T9 |5 u0 X6 Q在中明白了过来，看来是瞒不住铁七了，索性承认道，“是账本又怎样？现在它不过是无用的废品！”

铁七奸笑着摇了摇手指，“你这个小警察见识也太少了啊！难道你不知道存储卡是可以修复的吗？别说只是这种程度，就算你碾成了粉末，我也照样有办法让它恢复原状！”

在中心里更没底了，他不知道铁七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危言耸听，但现在的他不能容许任何意外发生。
& \. e. b3 p' A* q+ ~  [
; a7 x3 D/ C4 z2 ^. B& s他瞟了一眼铁七的腿，自己那刀正中铁七的小腿，他伤了的右腿现在几乎没有用力，全凭左腿支撑着地面。

但即便如此，在中还是没有胜算，拳脚跟枪子儿比起来，终究还是弱得多。
' I1 [0 ?8 B& N5 o& I3 F, d0 f- L
2 Z8 }+ D6 I( k5 a( X在中没有贸然行动，手无意识地向后抓，忽然碰触到一个冰冷的物体，在中试着握住，惊喜地发现是根铁棍，在冷冻库里发现铁棍并不稀奇，想来应该是归置放在高处的货物用的。

2 N# X& r, s* M4 m1 C9 P8 ~" l5 d在中暗喜，将铁棍握在手心。
5 y, Q) Q, |0 `' m" u
* l. t1 `; e8 ~; p9 w8 r
" `6 i" J3 c$ H3 ^“金在中，本来我是想让郑允浩陪你一起死的，但那小子鬼心眼太多，保不齐他又要算计我，所以我只能先对不起你了。”铁七一瘸一拐地向在中走来，用枪对准在中，“你还有什么遗愿吗小警察？”
! z" C2 l8 T6 Q# H' }  ?* t8 t/ O
" D- z+ s$ f  y# t  l走近点儿！再走近点儿！在中在心里呼喊，铁棍上传递的低温令在中掌心阵阵发麻，周围的空气也愈发冷飕飕的。

+ W: q& ^: Z+ k- V4 l& Y
铁七像是听到了在中的话，真的一步步挪向在中，嘴里还不知好歹地叫嚣着，“你不必难过，很快我就会叫郑允浩去陪你！不会等太久的！” 他在在中面前一米处站定。

" Y" c, b; r/ ?. D' O5 h. M# L恐怕是你在地底下等我们俩吧！在中冷笑——不过似乎、要等上很久……
( N9 Q5 x- q( t1 b: A( v: y
: Q& r, B( C$ S8 _0 b! i! k
5 V! a! F  x8 R3 Q* G4 J铁棍就在那一秒钟挥出，不遗余力地击中铁七的手肘，几乎可以听到他关节处发出的清脆声响。

% N: g+ p# v( N! c“啪……”手枪摔到地上，在中马上一脚踢开，铁七见状向手枪的方向转身，刚迈出一步却摔倒在地，在中顺势压在了他的后背上，用膝盖顶着他的脊椎。
# V  d# e) Y6 a% W2 S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没有超过五秒，在中深深地垂下头，劫后余生的兴奋攫住了他的心。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白色的雾气蒙到睫毛上，跟额头上滴下的汗液融合在一起。
+ ^# e% R7 _  J" l# ~7 G
他用铁棍敲了一下铁七的脑袋，“喂！存储卡给啊……”在中猛然睁大了眼睛，他缓缓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鲜血从自己的腰间一点一点涌了出来。

. l! u) ]8 [8 B9 J$ Y* r. b' V( m& e+ Z“哼！”铁七冷哼一声，把在中翻倒在地，慢慢爬向手枪的位置，重新把枪握在手里，对准在中的头。


% \  Y: N. O3 |2 [( V7 n' a0 C突生的变故令在中苦不堪言——这算什么？自不量力还是乐极生悲？

在中捂住腰部，可艳红色的血液还是从指缝中流出，流到地面后马上在表面结成一层薄薄的冰碴。

  V7 ]5 S; p/ I" k/ z1 P: _他闭紧眼睛苦笑——郑允浩，你看吧！如果对象不是你的话，我竟然连自救的本事都没有了……
% P7 ]0 S7 D1 F- t" O
. C' ?6 a2 B+ z$ I
事实上铁七的状况并没有比在中好到哪儿去，刚刚的情景令他心有余悸，他甚至没有半点庆幸，心中满是后怕。
5 C+ W# m6 n* L/ v4 S- J! V5 t
如果不是随手揣到兜里的那把小水果刀，他现在可就真的身在鬼门关了。

! c, O, a5 x# f+ w& |7 M4 m铁七不得不重新评估金在中这个人——这个男人看起来像水，实则却是寒冰，你若想视他为绕指柔，他便会用冰棱刺得你遍体鳞伤。
$ v7 E, M% B! W5 ?2 b& Y

* o2 K& w! O4 _' e
& G1 t% T8 F6 @1 X, _- ~/ J3 U% c铁七不想再次体验那种威胁感，正欲扣动扳机——
) U4 M4 m  p0 C
冷冻库的大门突然吱呀作响，这令铁七始料未及，这个冷冻库只能通过控制器锁门，一旦锁住，就只有从外面才能把门打开，因此铁七并没有锁门。
6 c3 Q0 d1 N) }. r7 d" s+ v
  o& P1 s4 k6 w0 \但他没想到凌晨三点会有人来，更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是——郑允浩。

5 K5 T0 G/ c$ |! J! J. T. Q5 |- N
“把枪放下。”说话的人是铁七，对象是郑允浩，因为郑允浩从出现在门口那一刻起就冲铁七扬起了枪。
7 C! d* O$ u' w) o$ x" w) K
“你把枪放下。”郑允浩进了冷冻库的大门，他身后没有别人——追踪到这间超市后网络就断了信号，于是他安排了几伙人分头行动，他本以为是网络出了问题，可后来忽然想到在中身处的那个位置可能无法接收信号，进而猜想兴许是在地下。就这样才寻到了这间隐密的冷冻库。因为事出突然，他也来不及通知别人，便只身一人前往了。
; {: t. L2 o2 r
铁七并没有放下枪，他冷冷笑了一声，“郑允浩你要知道，就算你冲我开了枪，我也还是有扣动扳机的力气。”
0 L/ L! `4 `7 A% E" D% D* a- u  N# s; X
9 k$ r1 u. T# L% e2 K( Z6 X
铁七的话不多，却无一例外地砸中了郑允浩的心窝，那是他心底最深的恐惧，他当然不在乎铁七的那条烂命，他在乎的只有在中而已。

郑允浩头一次感到那么的惊慌失措，从他打开大门看到地上那个满身血污的人时起他就方寸大乱了，他悔恨、自责，但更多的是怕，他怕那里躺着的人没有温度，他怕那是具冰冷的尸体。

( y0 C0 w0 c7 I# ~郑允浩的心抽抽地疼，他看不清在中身上到底有多少伤，但是他看到了他身上的那件血衣，那明亮艳丽的颜色，是在中生命的色彩。

+ c6 U* @4 Y3 P9 S
3 Z$ h5 S0 j, W" D& d郑允浩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人影，突然那人扭过头对上了他的眼睛，分明是——笑了——没有责怪，没有怨恨，纯净得像万坛夏花中的一只白蝶。
! T6 b- s: L8 v9 v9 Q% G
4 q8 j. {& P) K郑允浩几乎窒息，理性和勇气瞬间凝聚回大脑，他毫无犹豫地扔开了枪——铁七言出必行，他会拼上性命报复自己，对于这点郑允浩深信不疑。

“铁七，只要你不动他，我放你一条生路。”郑允浩跟铁七开出条件。

% G  k! q' U4 G$ I- g“你当我是傻子啊！我会信你？！”铁七看向在中，“站起来，到我这儿来！”

在中没有废话，真的挣扎着站了起来，腰部的血还是在流，但因为没有拔刀的缘故，血流得很慢。

, x/ |7 t# Z6 E) g5 ^' f! U, j
, H: E  d" ]& J在中走到了铁七的身边、郑允浩的对面，他把手从伤口上拿开，垂到裤线上，任血液一滴一滴从指尖滴落。
4 R) a& Y# X6 H, B  `9 s7 Y
郑允浩的神智再次崩塌，他看到了插在在中腰间的刀柄，也看到了他左手臂上缠着的布条。

这只是看得到的，那么，看不到的呢？

. t# {) P, t+ ?/ k6 U% r- J“怎么样？我对他不错吧？”铁七扬眉看着郑允浩，“他的手臂被枪射中了，子弹还留在里面，我帮他止了血。”像在邀功一样。
! G5 ~' _  j! }
1 F" D) q7 [4 K6 K% K这话比刀枪更有效，郑允浩摆出了一副要哭的表情，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山顶被人封住了口鼻，憋得难受。
0 @4 i2 v; F8 S5 h! g" p& n
, I5 L* q+ K* k9 a1 G% z. c
“丑死了。”在中突然开口，他的声音细若蚊蚋，脸色几近苍白，嘴唇却冻成了深紫色，看起来如同恐怖片中的怨鬼。
7 k' i2 [: u( d* j! D! r
6 j5 Q: E# r2 y0 U7 n# R- a“恩？”郑允浩没有听清。

“我说你的样子丑死了！”在中稍微大了一点儿声音，换来的代价是伤口更疼了一些，他微微皱了下眉。
2 _7 `6 i1 J2 s* N
+ O& X1 ^5 [2 _% ^1 H# V  b, ^“你别说话了……”郑允浩心疼得几乎背过气。

“别废话了你！赶紧把他解决掉！”在中急促地说着，说完这两句话后额头上已经聚满了汗。


在中知道他体内的血液正在被慢慢地放空，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死亡将至，莫名地有些伤感——自己这一生，没有做对该做的事，没有爱好该爱的人。

如是一想，在中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无比失败，他很想低下头藏起卑微的自己，但却只能故作傲然地挺立，因为，郑允浩正看着他。


真好……

在中由衷地感激上苍，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够再次顶天立地地站在郑允浩的对面，与他对峙、与他对视。
+ O5 R7 q0 S$ H! e2 ~, ?
这算是上天对我的怜悯吗？
5 @2 ^6 x2 F9 K- ~% ^: \+ q* b
2 H6 q" h  w. o3 r+ G9 C那可不可以再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如果今天我会死，请让我倒到郑允浩的怀里，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永远地站立在他的心中，如同尊贵的神。

6 d. j0 ~+ U8 [$ N. N0 U
! u# \4 k$ U8 Y$ k+ p4 r
（六十四）
+ \; L  A" z+ U0 k
$ Z$ p! X% H  _% q
0 X+ P) Y9 L! j" k0 y“哼！金在中，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不如跟我一起看场好戏怎么样？”铁七绕到在中身后，抬起左臂对准他的太阳穴，“郑允浩，那边的铁棍看到了么？”
% P' M* j* B' U3 S+ h
0 L0 a% s1 B! O6 U0 H郑允浩冷淡地瞟了一眼。

“我现在想看看一个人怎么把自己打残废。”铁七用枪口磕了在中的脑袋两下，“他也想看。”

4 Y" x. Q+ ?0 r7 q, u“好啊！给你看！”郑允浩不假思索地答道，然后拾起铁棍，二话不说冲自己的另一条手臂砸去。
% P9 G6 H7 D: N) j' a* Z
+ c8 U5 B9 C3 X7 y& }& B" l7 X在中实在没想到郑允浩会这么痛快地答应，等反应过来时，郑允浩的左臂已经抬不起来了。
* {8 O& Y: l0 B0 f# Q/ W
“干！你他妈是单细胞动物吗？！”在中顾不得身上的痛、提起一口气破口大骂，“他让你砸你就砸，他让你死你也去死吗？！”

“闭嘴！”铁七恶意地在在中腰上按了一下，在中痛得立马噤声。

“你别动他！”郑允浩吼了一句，心里暗骂刘泽那个白痴怎么还不到。

9 D: O8 `. W' }/ d( r铁七阴笑，“我感觉这样的戏码不够看啊！”他用右手握住了在中腰间的刀柄。

. Z' P" X5 C4 \' E0 l0 K
. c' t4 ^* F  [郑允浩跟在中同时感觉到了这一动作的危险性，但他们制止不了发疯的铁七，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6 e' W9 n8 v) Z% V5 k“呃……”在中闷哼一声，紧紧咬住牙。

; h6 l/ w! n1 w' P# |/ y铁七的右肘被在中打伤，所以用不上太大的力，但这种时候拔刀越慢越是折磨，刀刃再次在血肉中滑行了一次，仿佛是刺破了的血袋，随着森白的刀刃一点一点现出，在中的血也开闸一般喷涌了出来。
$ Z% j  F; }+ X' x; X7 E& U/ z. [2 _
( [! }' B; V1 x% Q) e, z3 I在中身形不稳地晃了晃，双脚叉开一点儿才勉强站住，脸上已然全无血色。
; G9 S3 t, v5 I& Z
  [: x2 }/ E6 P" X$ Z5 P$ `( {( `
( _2 n! S$ b# Y. K' U) T  w9 L“啪……”铁七把凶器扔到郑允浩面前，“你那么爱金在中，一定不忍心让他一个人受罪吧？那就在同样的位置上开一刀吧！”

8 Y5 b- s4 G7 A3 F. A4 i7 P郑允浩低头看了一眼那把小小的水果刀，上面还挂着血珠，强烈的报复心理迅速在郑允浩心头攒起，他等不下去了，也不能等下去了，如果再拖，在中会失血而死。
4 K: m2 _) z( R+ W  E, m0 o
5 u. J" v  {( }2 w郑允浩决意赌上一把，赌注是对他而言最重要的——金在中，重要到，不能失败。
+ ?" K- J3 T! n  Z5 c/ \; {

# i7 t7 Z; x% w: I再抬起头时，意外地对上了在中坚定的眉眼，在中冲他眨眼默许，这是他们的默契，如铜墙铁壁一般，密不透风。

" _2 ~& v+ S% ~* ?8 ^# Z- L郑允浩大受鼓舞，他知道在中也拼上了自己的性命，这种用鲜血共舞的感觉，真的很好。

& W! d, @$ d) j' C  L' i2 s金在中，我来用我全部的爱情为你舐伤，然后，我们会完美地舞出华尔兹的最后一转。
- u: H. }# B( ?# i" t


3 h8 F3 }2 z$ Z4 s, j7 [% G郑允浩弯腰拿起了小刀，若无其事地向前走了两步，“你想让我刺哪儿？”

2 d3 @" p4 T7 V! W& V铁七没有意识到郑允浩是在拖延时间，还像模像样地作答，“腰上啊！插准一点儿，最好直接插到动脉上！”
6 W5 T; [  q8 R7 m5 S- x/ X
“动脉么？”郑允浩又往前走了两步。

铁七脸色沉了下来，“你不要搞什么花样！”说着向后退了一步。


可是铁七还是失算了，他那一步并没有落稳，在中的脚猛地踹向了他伤着的小腿，同时右手握住了铁七持枪的手腕。

2 {2 Q% Y' E* U; |* t5 ?7 i“砰……”铁七惊慌中放了一枪，但那一枪偏了方向，子弹从在中眼前呼啸而过。

郑允浩在同一时刻冲了过来，他将小刀稳稳地刺向铁七的胸口，铁七胸前的衣服登时晕红了一大片。
  q' @6 Z: [+ v( M

% W- s& b6 K& q% `再一次的死里逃生，但愿他们足够幸运，不会再生出别的事端，因为在中深知，若是再生变故，郑允浩可能就要独自面对了。

在中跪到了地上，左臂低垂，右手紧紧捂住腰侧，冷冻库内的温度虽然低，但他还是出了一头的汗，头发紧贴在额头上。
1 A: d1 X4 m  {, B# ?- w
/ i' V+ T, h& K8 G( Q7 S4 T0 k$ }“在中！”郑允浩跟着蹲到在中旁边，紧张地看着他的伤口。
5 M( z  \% C2 ^8 s, i

, u9 |' B9 F; E8 |) 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铁七突然爆发出大笑，血液填满了牙齿的缝隙，丑陋的恶魔一般。

郑允浩跟在中齐齐向他看去，只见他将一个东西用力地砸向了地面，郑允浩觉得不对劲儿，飞快地扑了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那玩意儿已然粉碎了个彻底。
' I& j* q7 v. a; x- l
“那是什么？！”郑允浩揪起铁七的衣领。

3 k8 ^$ C) j( U' N0 {“哈哈哈哈哈……”铁七笑出了眼泪，血丝悬在上下牙之间，“我不会一个人死的，哈哈哈……咳咳咳咳……”铁七由狂笑转成了巨咳，鲜血随着喷了出来。

“疯子！”郑允浩一拳击中铁七的面颊，就在那一瞬间，郑允浩感受到了气温的突变，他知道铁七砸碎的是什么了——冷冻库的控制器。

  c  Z0 c8 V( F5 [/ F. N, Y# N  U在中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虚弱地动了动嘴唇，“门……”
, ]9 j9 k$ I/ U% g0 {
“已经锁住了！哈哈哈哈……你们逃不掉，你们会死，一个都逃不掉！”铁七的脸憋成了紫红色，血液充斥了每一个血管。

) O2 J6 n7 q( S8 B4 V“妈的！”郑允浩又向铁七的面门挥去一拳，然后跑到大门旁，用力撞了半天终于确定——门真的被锁住了。

“这超市是我堂哥的，钥匙只有他有，他现在人在美国，别说美国人海茫茫你们找不到他，就算找得到他，十几个小时过后你们也该冻死了！哈哈哈哈……天意！天意啊！郑允浩你找到这儿来是天意，是老天要你死啊！哈哈哈……现在这冷冻库的温度是零下15度，你们就等着活活被冻死吧！”铁七怨毒地诅咒着，边笑边骂，他知道自己剩不了多少时间，于是话变得多了起来，“金在中你真是蠢，郑允浩有什么好、值得你那么为他卖命？！他把你弟弟折磨得不成人形，你居然还为了抢他们朴家的账本跟我斗？！”铁七又看向郑允浩，“郑允浩你也是个废物！居然对男人动了真感情！爱上了又不敢说，只能天天晚上去楼下偷偷摸摸地看！哼……”铁七嗤笑，“一个一个的真当自己是情圣啊？！你们再相爱又能怎么样？过两天冷冻库的门打开了，别人一看里面冻死了一对同性恋，都暗暗叫好呢！你们在这个社会上本来就是多余的！该死的！你们……”铁七突然闭上了嘴，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再也动弹不得。


9 [" Q: q4 W2 j" X3 J8 p0 U( ]' r2 R0 ^在中把枪扔到了一旁，木讷地说道，“我杀人了……”

郑允浩走过来捧起在中的脸，他不敢碰他的身体，因为他身上的伤太多了……

8 Q: F. q& C7 A0 U6 [1 o“他该死的，他该死的……”郑允浩喃喃地说着，“他害死了我爸，出卖了有天，他该死的……”郑允浩低声安慰着在中。

在中愣了一下——原来朴堰是被铁七出卖的，自己之前还以为是郑允浩故意向他报复。
- v( f$ ?6 a. L' F. x# M# l
郑允浩看在中不说话，误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在中的正义感那么强，应该不会认同他的说法，于是赶紧改口，“我知道是我们做错了事，有天被抓是应该的……”
3 i0 }; B0 g: A9 S+ T( k
8 q0 i; G1 R& v! E- C# g在中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腰上的伤口像是感应到了一样，血流得更多。

“你不要笑！”郑允浩惊慌地喊道。
9 q" e$ S* X( J4 C8 U
在中果然不笑了，他的牙齿轻颤着发出声，上身也不受控地发抖，与此相反的是，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成串地从下巴上滴下来。
, Q# J2 c0 j7 Z! V. X6 g! V
8 M8 m3 X+ v) U4 P0 A9 ?/ N郑允浩更害怕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怕在中也化成那样一滴水珠，从他的生命中滴落下来。

6 Z+ y+ V* y# [0 l2 F. g' h
郑允浩跑到铁七旁边，把他的厚衣服扒了下来，然后披到了在中的身上，他反复搓着在中的脸颊，想让那上面多一些血色，“还冷吗？”
% w& c& n4 i+ v; [6 O
# v% j; R/ C( |3 N5 h* m在中的牙齿还是在打颤，但他摇了摇头，“不冷……”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

% t  L" b  Z6 I5 r. X6 k“金在中！你给我打起精神，恩？！”郑允浩向手中哈着热气，然后按到在中的脸上，“你快点儿精神过来，你只能死在我手里，听到没有？！”
3 O, x+ x  Z/ Z
“恩……”在中随口答着，他的嘴唇不再是紫色，而是跟脸一样的苍白，眨眼的速度越来越慢，睁开眼的速度更慢，“允浩……”

“恩？”郑允浩把自己身上唯一的衬衣脱了下来，揉成一团堵在在中的腰上，突然他抬起头，“你叫我什么？！”允浩……这是第二次，在中第二次这么叫他……会不会也是、最后一次？
. ^" o& P: b7 _- H2 S
1 e$ W( h0 ]5 ^/ h. x+ v" Q“傻瓜，两个字不比三个字省力？”在中淡淡地笑，嘴角只是弯起了一个非常小的弧度。
. [! u  D& t9 l! T
4 j' o2 ]! _: t# u“在中……”郑允浩眼眶倏地变红，“不要叫我允浩，叫我郑允浩……”我不要死神在准备带走你前给予我的安慰奖……
% o; M8 v# b4 Z! [/ v
“允浩啊，会有人来救你吧？”
  g# f0 q- L5 C. Y3 W; I& S
“是救‘我们’！”
0 z' d$ S$ m- Y, a" a
( F3 }3 C6 ]- z, H+ ^' z" ^在中不争辩，“允浩啊，抱抱我……”

郑允浩赶紧从后面圈起了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
, D/ O; P  U  B/ y% ^
0 w# @* j7 d, b+ f. o此时的郑允浩赤裸着上身，在中把耳朵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耳中回荡着有力的心跳声。

4 ~0 M4 z! e5 b. s6 U0 {' M! s
“呵呵，现在的我是不是很难看？像个女人似的……”话虽这么说，但在中的身体却更放松，把全部的重量都压到了郑允浩的身上。

“怎么会呢？我的在中最坚强了……”郑允浩的吻落在在中的头发上，在中的头发被汗液浸透了，几缕几缕凑在一起在冷温中结成了冰，那也许是他最后的棱角……
5 l6 v$ x0 I: \6 W. J; a

这样的依偎有催人回忆的功效，他们都不再讲话，陷入了回忆之中，回忆着相识相知，回忆着每一段对话，回忆着彼此的笑容，回忆着那份不敢爱的心情。
0 U5 _# I* s5 m% ~
/ a) k; U; a) }5 C1 u' z8 F
过了很久，在中说话了，“允浩啊，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 D- v# l5 z6 W8 X' @# s1 |
“不好。”郑允浩预感到在中要说的话。
' s3 {/ Y  k1 M6 w, \
, W  k# u- b+ k“恩？”
, b% p* y7 h9 ?1 w
“不好不好！”郑允浩像个孩子一样嚷嚷，“我什么都不答应你，等你好了以后自己去做！”

2 O. v( R! s7 G0 u  R在中不理他，自顾自地说着，“存储卡被我掰断了……”

“我不听。”

% j. I, l3 X' V6 z3 U“你以后好好的，不要再走错路了……”
+ \+ N) I9 t" S2 K# {& ^0 X
“你别说了，我不听。”

“找个好女孩儿结婚吧……”

郑允浩把在中圈得更紧。
5 T; {$ P, J; U3 Q
3 G' Y; k7 t' X- R! T“实在不行找个喜欢的男孩儿也行啊……”

“你！”郑允浩知道在中这么说没有恶意，但偏偏就有气死他的功效。
, K! j/ f) Y8 O
“心不要太野，人这一辈子，平平安安最重要……”


& j9 |' S8 r5 G, a- f# y3 W郑允浩没有让在中再说下去，他吻住了在中所有的话。

) V" C( V" [: f气温还是持续的低温，连亲吻，都凉凉的。

" B+ Z5 L3 [1 }' m唯美的注定是悲情的，连一个例外都没有吗？


& b* m' @* {0 t  X1 q# _1 |郑允浩流出了泪，眼泪落到了在中的眼睛里，在中努力地睁着眼睛，不让那滴泪流出去，那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融为一体。
! @( r+ A7 M: H9 [# s6 z; u
7 s/ a9 @6 f2 _+ N6 g
他们吻了很长一段时间，分开的时候在中说了一句话，那句话让郑允浩的眼泪决堤。
) F7 j# @* q# d! a) L
他说，“允浩，其实，我很想活下去。”
+ j; c+ h1 k9 ^& s/ q5 t
“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郑允浩紧紧抱住在中，他的身体也僵硬了，毕竟在零下15度的环境中赤着身，本身就是在挑战生理的极限。
$ K( Z% j% W6 u( m
% h  i* _% E4 Z9 X/ b' c
不知是不是错觉，郑允浩似乎听到了门外有丝声响，但马上他确定自己并没有出现幻觉，因为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尉迟轩。
, w% T& }  Z$ y' A3 a" p

* _8 A- @0 r( y) W
（六十五）

3 g/ ]0 x" L( Y/ o3 f
“在中，你听到了吗？”
' f: l- [; t( n' B7 Z" T
没有回应。
9 Q4 P  N& l. Y, _- W7 B
" k& q& ?! r& T郑允浩低下头，发现在中闭着眼睛，微微蹙着眉，他吓得魂飞魄散，用力摇晃着在中的头，“在中！在中！”
9 c/ [, p- h7 T/ G+ L
% C  }6 r3 q5 ^) S“恩？”在中下意识地发出一个声音，但并没有睁开眼。
! t3 Q% d. C% g  w( d. \
“睁开眼！看着我！”郑允浩用嘴唇触摸在中的眼睛。
3 p& i5 ^9 n7 e6 p% {' O
* D4 q' n) O% Q" f. _“恩……”在中睁开了一条缝。
, @0 x! v9 y& u2 t
“在中，尉迟来了，我们有救了！”郑允浩兴奋地对在中说。
; U' T3 c& q' @6 u, j8 z
“恩……”在中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他只能发出简单的单音节词。

" y, ]" L/ j  f“在中，我们不会死了，尉迟会救我们！”郑允浩反反复复地说着，他悲哀地发现在中似乎已经没有意识了，他听不懂他的话。

2 b; K9 G/ S3 A) X! f在中的眼睛又闭上了，眉头依然紧皱。
+ U. Q( T% p1 u; C8 d3 e, G3 w
' C3 s) r% K' F0 H“在中啊，你睁开眼睛好不好？我们说说话，我们很久都没有好好说话了……”郑允浩哀哀地祈求着，“在中，在中……”
; b$ n/ E/ A  z" a


其实在中很想睁开眼睛，他听得到郑允浩的话，但他太累了，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听着郑允浩的声音想象他的脸，然后在心里默默回应他的话。

. k  y' ]7 g6 g9 B/ I他听到郑允浩说戒指内侧有GPS追踪器，所以他才找到了这里，也听到他说很高兴在中没有把戒指摘下来。又听他说其实他并没有真的伤到自己，他砸自己是故意做给铁七看的，实际上伤得并不严重……

, a  B( l$ M; n7 x8 Z" c郑允浩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有的话在中根本就听不清，因为郑允浩一直在发抖，在中很想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他，但也不过是想想，他没有那样的力气。

忽然，郑允浩惊呼了一声，在中听到他说，“在中，你看！腰上的伤口几乎不流血了！谢天谢地！没有伤到动脉！在中，你听到了么？这是好兆头对不对？老天都不忍心让我们不幸，我们不会死的！”

傻瓜，不流血，会不会是因为血流尽了呢？

又过了一会儿，在中感觉到脖颈上有股热流，他的心也跟着痛了——允浩不要哭，你多说些话，趁我还听得到……

% O6 U. R  t: D& P- \郑允浩真的不哭了，他生气了，他用下巴不停顶着在中的头，大喊大叫，“你给我起来！金在中！你给我起来！我还没有折磨够你，你不许睡！起来！你这头懒猪，在这种温度下也睡得着，你不觉得冷吗？！起来！”

+ E. G  n( S* S* ^在中觉得自己似乎是被郑允浩控制了，心情随着他的喜悲而大起大落，像现在他的心情就格外明朗，如果给他一点点力气，他真的要笑得前仰后合了。
0 o7 I  R. q$ Y8 f
) O* Y/ A( E' T5 H; ^3 J可是……

还是越来越冷了，又冷又饿又累，在中想着自己的模样，会不会已经变成了风干的干尸？那样的话，还有被爱的资本么？
8 p2 b: D/ z, e- O; Q0 B. E' ?
在中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变得很轻，难道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灵魂出窍了？可马上他便否定了那个想法，是郑允浩把他抱了起来，而且还是打横抱起，像对待女人那样。

在中有点儿不高兴了，他最讨厌郑允浩拿他当女人看，他是男人，跟郑允浩一样，骄傲的男人！
8 N* a8 N) R/ E8 u2 O& ]% O& D6 N
/ F# F& o) \8 I5 J6 W- d起初他并不知道郑允浩抱起他做什么，但身上所有伤口齐齐爆发出的剧痛让他意识到了郑允浩此刻的所做所为——他竟然在抱着他跑步！

4 ]8 e+ r+ ]# P1 a7 s一边跑一边念念有词，“在中，暖和了吗？暖和了就醒过来吧！”

在中想着如果现在自己睁开了眼，那也不会是因为暖和了醒过来的，一定是被痛醒的！
$ v+ p, k* l1 ]6 |/ W, S+ e1 M/ r; }
& Q0 t& e: Q- e  B4 v4 f2 }3 w郑允浩不停地跑，冷冻库的空间并不大，他已经转了好多圈了，此间在中始终无力思考，他仅余的思维要去对抗逐渐加大的痛觉。
0 T# m0 I5 e2 l9 o" w" G
不知又跑了多久，在中被小心翼翼放到了地上，紧接着再度落回那个胸膛，郑允浩的心跳速度很快，胸膛也起伏不定，胸口处有细密的汗液，微微发凉。

8 j5 H) A' Q( ?( j- [! o: l, o在中觉得很心安，疼痛大大缓解。
1 }$ D; z/ x6 q# ^

* i3 e1 G* Z* W% q& n: u" ?. v3 w“在中……”

恩？在中集中起精神。
" k/ {3 P$ e$ J4 w$ }* R
' P) R' V4 `0 l# w“你还是不打算睁开眼吗？”郑允浩的声音中透露着疲惫，还有绝望。
3 {( L1 C; L: h& `0 s
1 @5 L% e2 `( Y7 v2 j* ^2 p……

1 A; V' n0 I' [5 h) F“不要我了吗？”
) k8 o* s+ J" J- W: T' Z8 n' s
……

“在中，如果你真的不陪我活着，那我只能、陪着你死了……”

在中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温润了，滚烫的液体滑了出来，原来人在昏迷中也是可以哭的，是因为承载了太多不舍的缘故吗？
7 E' _* `, \# S
允浩啊，原谅我，今生注定无法做你的金在中。
. d) C* |' |3 D2 Q( ~


在最后的意识中，在中一直被温暖的吻包围着，郑允浩的口中有清爽的香气，让人留恋，在中想着——为了贪恋这个吻，我可以撑得再久一些。

接下来的声音在中听不到了，冥冥中感觉到大量的热气涌了上来，一点一点驱散盘踞在体内的寒气，直到每一个刺骨的冷空气分子生生从毛孔中逼了出来，身上暖洋洋的，像被阳光照射着。

1 o) Y5 i. u  q, N, F  W死前的幻觉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 v1 C# M; G  Y9 |9 y
可是为什么看不到允浩的脸？
+ m4 @5 S: M$ _+ \0 V0 `- O
- M0 k+ C- ?% w2 d不是说人临死前可以看到最想见到的人么？
6 ^9 J% s8 X" W- b, e
怎么允浩、俊秀、昌珉，一个都看不到……
8 k6 o1 ?8 k! q, U# X
& l) r8 o5 W- o) Q& Z  O
周围越来越嘈杂，各种声音交错着，熟悉的不熟悉的，人的物的，惹得在中头痛欲裂。
  J0 V4 U  }" A: B7 r5 d8 d, |
纷乱中一个声音突出重围，那人不知为何又劲头满满了，“金在中你给我听着！现在是老天在帮着我们，你给我争气点儿！不过是子弹伤了胳膊小刀伤了腰，这点儿小伤流不尽你的血的！如果你不想看到你的墓碑旁边贴着我的脸，就赶快给我醒过来！听到没有？！”
. U6 |' W  {: R; k0 v. [
无尽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