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06-4-1 21:05:50
|
显示全部楼层
2 ?0 |. m! d; H& ^9 ^
回到家看到蓝烟坐在桌边摆弄一堆塑料壳。徐灿好奇,靠近前去,“这是什么?”
0 m. S/ ~8 x5 ~& O4 x% g( r6 r( k蓝扬抬头看他一眼,“四驱车。”立即被徐灿浑身浓浓的烟味冲得皱起鼻子。 + i9 M1 h. ]$ x8 `) R
徐灿浑然不觉地在一旁坐下,拿起包装盒看看,感叹现在的人花样多。 ( H5 M3 f/ A! M, c0 M9 P
“你能帮我把这个接进去吗?”蓝扬将两个零件递过来,怯怯地看徐灿一眼。 1 W5 D' M/ @- k- J( H# J
“好,”徐灿接过,触到蓝扬的手指。小男孩的手,软软的暖暖的。 C6 y5 A: i2 y. O6 I/ C! k2 C% M
0 [# b6 h4 M. S P5 U
星期天去学画的时候,赵炜说:“有进步,”摸摸徐灿的头,“这次心静下来了。”他问徐灿:“平时都画些什么?”
! L T7 F1 F1 e9 j% v徐灿老实回答:“画你布置的那些。” $ i, @# Z; J4 J2 R+ |6 w% r
赵炜愕然:“我是说平时,在家呢?看到什么东西,没有想要画下来的愿望吗?”
) ~* o0 Q2 K) V5 \ F) r$ D徐灿摇头。对画画,他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从五岁起徐母让他学,一学十一年,总是这样不咸不淡。” 8 s1 n% J8 T3 [0 s$ h/ ?8 e
赵炜叹气:“这可不行。徐灿,将来想考美院吧,光是基础扎实可远不够。你是个好苗子,但还是要多练。这样,你这几天先画一幅,正式一点的,水彩油画都行,内容也随便,下星期天早上你来画廊,我给你单独指导一下。”
9 {3 h# I, m; V: O, W ?晚上回去的时候全家人都在。蓝父买了烤鸭,吃饭的时候夹一大块放到徐灿碗里:“多吃点,你妈说你最喜欢吃这个。”
: r6 [/ o& [7 _( H) I0 i徐灿抬头,看见徐母柔柔地望着蓝父,顿时心里有一块地方觉得软软的湿润。
9 W4 @9 D ~$ j' S( m# Q r* `第二天又有校队的比赛,就在本校球场。这一次徐灿早早到了,千赫和队友们在练球,看见徐灿显得很高兴,冲他挥挥手。 3 Z- u9 Q7 x$ I3 r( Q" X% ~8 A
徐灿远远地点一下头,找了一处较远人少的地方坐下。他习惯坐的时候曲着左腿踩在座位上,把左手臂伸直了搁在竖起的膝盖。 ' ]# j% m8 h; f( P' m' W8 |; t
前面坐满了本校的女生,叫喊声不绝于耳。高大帅气得杨千赫,身世显赫又是校队的主力,一直是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 Y( D+ c+ m8 N$ [$ ]望着球场上乱糟糟跑动的人影,徐灿的思绪开始渐行渐远。他想到现在的家,想到昨天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情景,纤柔得徐母,祥和的蓝父,安静的蓝扬,再加上淡然的自己,一切简直和谐到不可思议……从来没有过的安心感淡淡袭来,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幻觉……
N) g3 W$ }' V0 o3 B- C {一觉醒来的时候徐灿背靠着台阶,身上盖了件外衣。他抬头,千赫就坐在一旁望着他笑,周围天色昏暗,偌大的足球场已变得空荡荡一片。 , b7 t; e r0 }8 R M+ m
徐灿脸红,掀起外衣递给千赫,“完了?”
) S9 b. T5 n4 x: N0 o千赫笑:“早完了,你睡得可真熟。”
; H+ Y& Z$ k/ U$ Z3 I5 {2 M徐灿站起来,尴尬得无话可说。
" S7 e; d! {5 @! |- s$ }; k“怎么不问我们赢了没?”千赫好心提醒。
2 F, y6 q7 k0 s“噢,对了,你们赢了没?” # Q5 a) I# R& c
千赫哭笑不得,“赢了,三比零。我踢进两球,每次进球抬头看,你都睡得很香。”他叹口气,起身拍拍徐灿的肩,“别愣着了,走,吃饭去。”
1 ?7 n) f* M+ O- { H) q. u晚上写作业的时候蓝扬轻轻走到徐灿的桌边,徐灿抬头,蓝扬递过初一的代数课本,望他一眼:“这个题,你会不会?”
7 g' V! X# N, H/ V: }* u2 I徐灿接过来,“我看看。” $ K8 W: }! K1 h8 G9 q, @/ C+ _6 Q
徐灿讲的时候,蓝扬用铅笔抵着下巴垂着眼睛听得很认真,他的下巴上有深深的小凹槽,徐灿觉得那是用铅笔老抵的结果。
( a; P' O3 C& b5 u4 m2 ~6 e讲完了,徐灿问:“懂了?” . n* X. f5 e9 [& V
蓝扬点点头,依然低着眼睛,“谢谢。” 2 Z1 t) [' T# [% W0 @: S
怯怯的,轻轻的。 & X( k5 [+ K. N' y% j
% \( ]( w$ s2 M* r星期六的时候徐灿得完成赵炜布置给他的任务,他准备去郊外写生。 ! l W* F$ r: I- }; F/ H y
千赫说:“画我不就好了?” 1 B- o1 {( z! V4 l8 a u
徐灿笑着敷衍,“再说。” # [3 ~( [% T0 o: Q) J
两个人大清早坐车去城外某处风景颇有名气的小山。早春的山林空气格外清新,到处都是清脆的鸟啼。徐灿忙着选景,千赫跟在后面背着画具四处乱晃。
" R0 P8 ^6 }) l" O“咦,这棵树上有鸟窝。”千赫抬头望着眼前的一棵树,树很高,点点翠绿地吞吐着新芽。 1 I( D% R7 c6 }/ B4 b- l% N6 S: ~: n
“哦。”徐灿看一眼,不以为然。 ) L7 @* M, o6 `7 [
“有鸟窝就可能有鸟蛋,你吃过野鸟蛋没有?”千赫擦拳摩掌,跃跃欲试。
7 \# t- J; G# ?9 a1 w徐灿眯着眼睛看他:“你会爬树?” - g/ \: B# L) r" `8 |! l$ D
千赫冲他扬下巴:“别看不起人!我小学每年放暑假都去乡下陪我外公,一天到晚跟着当地的小孩掏鸟窝,他们都把我叫老大!”
! _8 d, P. [' H' @4 ?$ B徐灿挽袖子:“要不要比一下?” 9 z! c# L2 T% B2 |8 U) [
“呵呵,好,来!”千赫放下画具。
' c- f7 \7 q( \- s两人像两只敏捷的猴子,哧溜哧溜便蹿上树去。徐灿伸手去掏,鸟窝里果然有蛋,便抓起来小心翼翼放到衣兜里,又小心翼翼地遛到树下。
- C: C4 _8 H4 N- B2 |千赫也几乎是同时跳下树来,满手鸟蛋。 6 a l: m8 l# a9 {+ }: b a
不分胜负。
7 m) X5 U- [0 z |& O徐灿问:“现在要怎么办?” m! W L( g& V. D+ |9 I
千赫冲他眨眼:“你不是随身有带打火机嘛!” 3 B" E$ _+ P' C, V; q- l" Z
徐灿捡来枯枝,千赫在地上挖了个浅坑,放入鸟蛋,再盖上薄薄的一层土。两人在上面生了一堆火,然后边抽烟聊天边等着蛋烤熟。 4 h9 i; P: i; S$ L
…… # @) t; ~8 B; Y
“好了。”千赫把火弄灭,拨开土,取出一个烫手的鸟蛋,细细剥了皮递给徐灿:“尝尝,小心烫手!”
' `$ @& M" r6 J H4 x/ H# b徐灿接过,看了好半天,才浅浅地咬了一点,“挺鲜的,不过有点生。” ' r4 L7 N3 ?, I8 `
“嗯,”千赫给自己剥一个,也咬一口,“我这个就熟透了,你放下,我再帮你挑个好的。”
6 q5 {" ?7 y$ h9 `& n* n- q% q! b“不用,这个就可以了。” . Q6 [. z/ ?, C& L
六个鸟蛋,徐灿勉强吃了一个,千赫把其它五个吃得一干二净,徐灿笑他,“小心闹肚子。” ' W* G' R6 J9 ]# g f$ I& M
“怪了,”千赫把最后半个吞进嘴里,“可能品种不一样,小时候从来不觉得有这么好吃……”
* d% N* {4 T: ^9 O# w8 T; \) h) z- b收拾完残局,艳阳高照,两人在旁边的草地上躺下,千赫问:“徐灿,你有女朋友吗?” 1 Y% p- D b% O" a4 l
徐灿看着被树枝分成一块一块的天:“没有。” 0 U; Z8 i8 n& u, e1 I# a2 B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 0 J5 M& Z2 _& A0 C$ v2 G
“没有。” 8 ^, B. t1 X( D
“……我有一个家里指定的未婚妻。”良久,千赫在旁边轻轻的说。
" G7 [" b$ w0 w1 a3 I: m0 {“哦,”徐灿笑,“包办吗?”扭头看见千赫垂着眼神情低落,不好再打趣,便又把头转了回去。
3 ]) z1 j0 |- N* R! _- w徐灿和千赫认识已近两年,他从小没有父亲,第一次和千赫说话的时候,徐灿多么希望面前的这个人是他哥哥,可以在任何时候都能挡在他前面,可以……
) H6 o' `, @1 Z' |9 `" P“在想什么?”耳边传来千赫低沉的声音。
: R6 ^! m8 ^! V8 C! h2 I) B& [徐灿闭着眼睛,“你。” ' n/ L8 i8 w& R; I2 a K
“我?我什么?”千赫支起上身,深深的眼睛亮亮地盯着徐灿的脸。
, l# K6 U- d5 M( N. C4 ~8 g“别吵,让我躺一会儿。”
9 q: W5 y8 Y: V- [下山的时候已近下午三点。徐灿懊恼地抓抓睡乱的头发:“你怎么也没叫醒我。”
( }2 I7 |( }. s, q% q- G“哈……”千赫捂着笑疼的肚子,“你真是到哪都能睡!看你睡得那么美,怎么好意思叫,再说,我也忘了画画的事了。” " {- m, N3 a- _
徐灿叹气,“看来真不是那块料。”
+ X5 ]8 \3 \" N: ?0 O! K“别这么说,”千赫拍拍他的肩,“全当体验生活好了。”
0 A0 {) B8 l% W, s d( R3 n6 q回到家,徐灿在院子里支起画架,没辙了,临时凑合一下,画个夕阳西下。
( y! l" }$ }% M6 \. M蓝扬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轻轻地问:“你会画画?” $ B) D L% R1 q* Z; X
徐灿转头冲他一笑,“是啊。”
1 J. a# n( g- R他画的时候蓝扬就站在旁边一直看着。徐灿每次转头看他,他就把眼睛垂下去。蓝扬的样子很像一个漂亮的洋娃娃,眼睫毛长长地向上翘起,这样乖乖的表情让徐灿很想逗他一下,于是乘他垂下眼睛之际在他白皙的脸上来了重重一笔。
* X" s* ~7 ? d. s: p- ]“啊!”突然而至的水彩划过皮肤的冰凉触感让蓝扬惊叫出声,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看着徐灿,满脸惊恐和愕然。
7 ~: [7 n7 J" g- k/ o1 G“嘿嘿嘿……”徐灿心情大好,看着蓝扬坏坏地笑,有一霎那他突然很想留住这一刻,如此不设防和甜蜜蜜地年纪,让人有一种转瞬即逝的错觉…… 3 r8 ?9 A# j1 V, i& M: F7 w
第二天一早徐灿背着画具出门。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天空颜色苍白,阴霾地可以。
; `7 t3 z0 E* \7 A* r8 Z0 G走到巷口听到后面有人喊:“灿灿!”他回头,蓝父拿着一把伞小跑过来,“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有大雨,这把伞拿着,路上小心。”
5 R; ~* g! X+ ~4 W# w O* \, f这是……梦里一直渴望会出现的情节……
3 ~/ B! V# j- w' a1 J2 p! f0 p接过伞的那一刻徐灿觉得身体里有一股暖流通过,从手掌到心窝,都是暖烘烘的。
9 @3 K9 O b5 F+ I& R4 t' l# z路上的行人表情依旧淡漠,清晨的街角传来叫卖早点的声音,一切一切,一如平常。长久以来郁积在心头的悬浮的不安,隐隐的畏惧,此刻仿佛都被什么淡淡扫过了。徐灿抬头,雨过天晴的日子,终于不远了么…… 2 q: }& f' X( D: {3 |
2 m" m# p+ ^1 D( u/ A( T
赵炜的画廊有一个前卫的名字:异绝。清早的店面显得冷冷清清,徐灿推门而入,里面正在擦拭画的男孩转过头来,徐灿解释:“我找赵老师。” ; u2 [" i2 k2 c' A. \- A
“最里面那一间。”
# ] G) t' f/ d3 g, t徐灿边走边看,两边墙上挂着的画很多是赵炜的作品,画如其人,云淡风轻。 - \4 ` z, ^2 G' w- n
最里面的房间房门虚掩着,徐灿推开门,立即被映入眼帘的景象骇得说不出话来。 3 R3 k; Q3 J$ ]: c; D& c5 \
赵炜和一个一身西装的高大男人紧紧拥吻在一起,听见门口的响动,两人一惊,同时回头。 / x% j& v$ p. b2 z
徐灿呆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间三个人就像电影里的定格画面,维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
6 F) M+ j8 W, `: X- K, { J最后还是赵炜先打破尴尬,他从高大男人的怀里抽身出来,对徐灿抽抽嘴角,“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1 K( o; I5 r( k. g3 T1 J
徐灿头低地不能再低,“我不知道老师有事。”
, G' u( J/ k q! k0 F: Q高大的男人整了整西装:“先走了,炜,晚点再跟你联系。”经过徐灿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 y/ H/ A9 X; n
赵炜招呼徐灿:“进来吧,你都画了些什么?”
$ {3 K4 ^1 n0 O" P: K+ r S) V那件事后过了几天,某日中午,徐灿和千赫等一帮高三的朋友坐在学校花园的台阶上抽烟聊天,突然背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徐灿,借个火吧。”
4 B. X8 i/ ^& n$ w) K徐灿回头,高大一身西装的男人,指间夹一根烟,站在他身后。 2 m/ u1 C- T' N. c* \- \
“哦。”他掏出打火机递上,他记得他,那个跟赵炜在一起的男人 0 ^7 q. k8 C9 d# B+ G: \
男人点着了烟,却并不抽,眉目带笑:“我有点事想跟你单独谈,可以吗?” # j. c, ]% r( m2 M, g8 v- Q/ R/ `
几个男孩识相地站起来,千赫说:“我正好去买瓶水,徐灿你要吗?”
: ]; I7 i# o! M9 l* y. }“不用。”徐灿淡淡弹了弹烟灰。
$ \0 f" n: K9 t% U千赫回头用警告的眼神看了男人一眼,才不舍地离开。
! O6 M" ` @) W; A7 z那人意味深长的盯着千赫的背影,半天,才转头问徐灿:“他是你朋友?” 3 B4 |( I6 @0 u/ p; [
“你有什么事?” : C9 X4 D8 ^ c) O, j
“……我想说,关于那天……”
( q# ^8 e1 e# v; D: k“那天我不记得有什么事。”徐灿淡淡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烟。 & X' G8 U% i- e, U+ w( A
男人摸摸徐灿的头,笑,“徐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其实有些事,等你长大了就会懂。这样说吧,我爱赵炜,总有一天我们会公开,可是不能是现在,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1 f; _, U# t$ ]7 [( I: b) i
徐灿点头,“我不对任何人说。”
1 k2 `! j. y$ O( X0 V* V$ r别人的事,即使再荒诞不经,他也没兴趣过问。 j# X5 c0 q J6 u3 j6 J7 J
男人笑笑,“那就好,”他掏出一张名片,“我姓陈,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随时来找我好吗,我一定尽力,这是我们的约定。”
& r- ^; t0 @5 e. Q& S, W% N徐灿接过,“好。” : [) a8 _) q+ M9 S |
“我走了,”男人转身,“替我向你的朋友问好。”
! y+ a: {& T) k男人刚消失千赫便急急冲了过来,“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 D+ L" [7 f% X. }7 a“没什么,”徐灿看也不看一眼,随手将那张名片抛进身后的花园。
2 W- ^) [+ n7 [4 b千赫盯着徐灿看了老半天,看不出什么眉目,才悻悻开口:“那人看着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对你不怀好意!”
3 Y, d9 Z8 {* I$ R7 Q5 Y徐灿冷眼看他,“你还想得真够离谱。”随即跳下台阶扔掉烟蒂:“我回教室了。” ; p4 X. t9 F# W4 d
0 R' Z+ |% P! p$ v放学时千赫站在教室门口等他。“我送你回家,”他的口气霸道十足,不容分说便转身向前走去。 7 ~4 f, m5 G/ Q; U2 \6 Z% M( Y& h
徐灿没有开口,默默跟在他身后。
& R" }$ o. [ u1 q走出校门口时有人喊:“喂,徐灿!”
N* Y' ?9 x+ K, A+ ?. g徐灿转头,一个短头发的女生笑嘻嘻塞给他一封信,“有人托我给你的!” 5 u: l; t) a2 L$ y
不用说,是情书,当着校门口这么多人的面,他只好先塞进口袋。
9 R5 j ? P9 b; m走在路上千赫突然问他:“你经常收到女生的情书?” 9 z7 P& q! i, F8 X- X0 W" A9 }
徐灿不否认,“嗯。” 2 T, l2 g v, }" m& N) X
千赫猛地转头盯着他,几乎是半吼的:“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6 F9 E: y; [) Z0 Q2 M0 v: g
“啊?”徐灿眨眨眼,一时搞不清什么跟什么,千赫今天是怎么了? * I# C' Q9 A$ e6 L) ]9 P
千赫盯了他一会儿,又转回头,默默向前走,一直走到徐灿家巷口还继续不停向前走。
2 a7 V* J# A# F: |+ q徐灿望着千赫的背影愣了两秒,然后转身往巷子里走去
8 Q. G- u+ }6 g& n/ e5 N莫名其妙。 * [' _3 M. D$ s* \4 g5 L
夜里接近零点的时候有电话响,徐灿去接,是千赫,醉得口齿不清:“徐,徐灿,我,我……” % K( l" i0 I6 q% l& D1 t4 s
“你在哪?”徐灿问。
& y. q8 y0 p: K5 l“我……有话对你说!” ) B; g V! K6 X& l- t, y" c4 a: c; [
“好,你在哪?”
a; K4 H& ^' S$ ]) u+ _* v1 M“门,门口……”
3 t' I& _9 _1 |7 H2 c& \) P! `徐灿放下电话,抓起一件外套往外跑去。
' J- K" R" m+ h8 C& ^+ }徐母披衣出来,“灿灿,这么晚了要上哪?” " N) H- F1 n2 F6 E: ~6 W
“有事,我一会回来。”
/ p8 y7 ?: K+ s9 ?
6 v' ~' g# j5 t: n0 U1 Z3 @徐灿跑到巷口,千赫果然在那儿,靠着墙坐着,冷得缩成一团。听见脚步声,他抬头,醉眼朦胧地望着徐灿。
$ _9 D4 i4 |' l; h% e" Z徐灿冷眼看他:“能站得起来吗?”看千赫没有反应,他蹲下,把千赫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扶着它的腰顺墙一点一点将他支起来。 ; q+ u+ O: ?% H; O
千赫突然反手搂住徐灿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肩窝,“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 m4 x: m! j B; W9 q" \
徐灿一愣,这小子,大概是失恋了,怪不得今天不对劲。他使劲掰开千赫紧紧箍住他脖子的双臂,千赫一个站不稳,攀着徐灿往前一倾,徐灿被紧紧压在墙和他之间。
/ E) l, x7 i* s& ?! g; ^6 R千赫喝了酒的身体贴着徐灿阵阵发烫,他抬头,目光如火,“我喜欢你,徐灿。”他的唇突然压上它的唇。
! D9 R4 K1 K. H7 h% b2 a徐灿脑袋嗡的一声,随即本能的将千赫一脚踹开,千赫重重的跌在地上。徐灿盯着他,“你有病,”他全身颤栗如筛子,“……你有病。” + Y$ h! F+ ~( e$ U" J( \6 G) f
千赫被这一摔,酒也醒了大半,呆坐在地上,同样颤抖不止,一双眼睛惊恐绝望地望着徐灿。 4 \: N" Z+ Z S+ e7 u3 c
“你有病!”徐灿盯着千赫后退两步,然后转身向巷子里跑去。
+ A4 H }7 ~/ y; ]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听不见。
: a1 H0 }9 U9 y7 S1 [/ c徐灿在院子里将水龙头大开,捧起凉水一把一把的洗脸,最后索性将头伸到水管下面。全家人都出来看,徐母拿着毛巾跑过去,“灿灿,大冷的天,你这孩子,出了什么事?” + o1 b o9 r: E" o) |& |8 G
徐灿将脸埋在毛巾里,不说一句话。 0 e. V* k7 f" z. w( X/ N( `( w8 ?
直到进了屋,躺在床上,徐灿觉得身体仍像不听使唤似的轻轻颤抖。徐母和蓝父都出去了,蓝杨也爬上自己的床,拉起杯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了徐灿一会儿,又掀开被子跳
& x k4 j# D6 m, v+ P下床,从壁橱里抱出另一床被子,走到徐灿床前,“你冷吗?盖这个。” / ~6 [2 u$ D. C: D
徐灿坐起来,摸摸蓝扬的头,“我不冷,去睡吧。” & q" Y* M& c9 ]0 l, o2 F) v
他就这样靠着墙仰头发呆,屋子里静极了,只有秒针前进发出的滴嗒声。过了很久,徐灿轻轻的叫:“扬扬。”
! L/ f: T6 q Y6 _- Q* v8 f“嗯?”蓝扬乖乖地侧躺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对乌黑的大眼睛,静静望着徐灿。 . F% \. {% H8 q9 G5 \
“我抽支烟可以吗?” ' y0 I9 c" x* t' I4 p
“嗯。”
/ {1 T. w! i& c. p U# F* {烟雾缭绕的时候,徐灿觉得,一切都虚浮得不够真实。 3 L/ Q9 U) V. S" P2 o
从那天起千赫再也没有在徐灿面前出现过。学校不是很大,可是要躲一个人,也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武飞问:“咦,最近怎么不见跟你关系特别好的那个高三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 ?0 e" }, O2 H' t! t
徐灿语气冷漠:“学习忙吧。” 2 c5 {5 \% f9 t# u7 ~
日子一样继续,上学,回家,星期三星期天学画。赵炜不时会对他特别辅导,徐灿有时记得,有时依然会忘。只是不再有人提醒他。 $ b: m! y8 A) y3 j8 w* I
生活回到了认识千赫以前的模式,徐灿愈加冷漠,整日和一帮朋友抽烟喝酒,撞桌球,打游戏。有时夜间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昏黄的路灯下,他总会生出远处某个人影很像千赫的错觉。 * u3 Q3 ^( I- @" c
有一天玩毕回家,已是凌晨一点。徐母披着衣服出来,满脸焦虑,声音却是柔软的:“灿灿,怎么这么晚……” ( P2 E0 x, U# w
徐灿不看她一眼进门,“有点事。”
3 ^9 L; o2 D" p! V4 s$ {0 c0 K过了一会儿,蓝父走进里屋来,坐在徐灿书桌前的椅子上。他脸上的表情平静祥和,“灿灿,你洗刷过了吗?” + ^* c4 P. A, ~" V1 {! b! o
徐灿忙着收好第二天上课的书本,“嗯。”
8 m: F6 r; e* T% K“我可以跟你谈一谈吗?” / P9 J! [% s5 Q, w" O) p9 _' r" `
徐灿放下手中的书,站直了,望着他。 ; r7 C2 U4 m# {" z; N# B3 o
“灿灿,你是大孩子了,应该少让长辈为你担心。你每次回来的一晚,你妈妈担心的连饭都吃不下……你妈妈她,以前受了很多苦,你要体谅她……” 6 z5 ?) e2 i$ q/ v7 B
心猛然重重的颤了一下。 , Y3 ]$ s, f- w- I* v
那一瞬间徐灿很想对他说声谢谢,为母亲,也为自己。
8 K2 s o2 o/ l/ Z8 W' j5 `他望着他,想起自己十二三岁的时候跟着街边的小混混逃学打架,每次弄得伤痕累累的回到家,徐母看着他缩在角落里哭:“灿灿,我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办……” 6 o; I+ }9 P+ a6 u( i7 g
……很小的时候,他就很憧憬很憧憬,有一个有强壮臂膀的男人,可以管着他,在他不听话时狠狠地训他,甚至揍他他也乐意……那个男人,可以为他娇弱的母亲在雨天撑一把伞……
# @6 H w- ~3 }: R, k, I他望着他,那个缠绕多年的梦境,终于可以不再出现。 # |$ W. `% u" N8 f9 `
生活沿着一条鲜明的方向向前奔驰,春天,夏天。转眼又是一年的高考,高三年级毕业,徐灿他们升上高三。放假前徐灿和一帮高三的哥们坐在小花园里喝酒道别,他依然是那个曲起左腿踩在座位上的坐姿,淡淡地望着夹在左手的烟。 3 i+ k, X+ Q* B. ?
曾经相识一场的人,从此在生命里不再出现。 1 p; j K$ y+ f2 h& P G4 m4 t+ _4 O
家里的日子日复一日的平静融合,徐母脸上开心的表情比过去十六年加在一起出现的还要多。蓝父慈祥,对他和蓝扬总一样和颜悦色,对徐母关爱有加,徐灿别无所求。有时候他觉得未来清晰可见:母亲和这个男人白头到老;他毕业,上大学,工作或是直接工作,休息时会和朋友小聚一下,只是不再有千赫……蓝扬渐渐长成大小伙,他会有自己的一帮哥们,疯的时候就玩到彻夜不归…… - l( A: ]' C( I X
一切平凡而幸福。 2 c* z( m; G9 @0 H) d
1 G x6 Q: w8 T! T$ ]3 F4 s可是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得这所有宁静祥和的下面,正蕴酿着一场巨大的恶梦。每夜我躺在床上,被虚浮的恐惧感带着盘旋到高处,所有的一切都动荡不安;甚至当我笑的时候,四周都会不真实地摇摇欲坠……我总觉得,自己,其实只是,单脚着地。 3 R- h; C8 S" O! {* a
那是和往常一样的暑假的一天,徐母和蓝父一道去镇上一个亲戚家。临走的时候徐母摸摸徐灿的头,“灿灿,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扬扬,中午你们去外面吃饭吧,给,这是钱。” 2 ]1 p! }% C- I, I4 e% X- ]+ p R
蓝父走到门口又转头对他笑,“可能晚上赶不上车,会回来晚一点,你们先睡好了。再见!” + `' i2 {; B# L% ^
看着他们的背影,徐灿不知怎的心里咯噔一下。 & @( y; I/ p% c% u6 t0 |
一整天的时间过的混混沌沌。 & n7 F! o5 C! w3 A
晚上,和蓝扬坐在各自的小桌前写作业,徐灿觉得心里总有难过得直发紧的感觉。他抬头,望向蓝扬,正好对上蓝扬明亮的不安的大眼睛。 " K0 v( k5 m) s5 ~5 J4 U" g
扬扬,不要告诉我,在你心里也有同样不好的预感。 : F, [7 X# f: ^8 E# \) s4 s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点。十一点。零点。 / B2 H! T1 h! ?% c- @- Q6 P4 F" T
两个人一直坐在桌前低着头,谁也没有说话。
8 a3 V+ h, u2 E+ o1 l1 B1 j一切都出奇的平静。
9 F# {# i/ g( ?9 a% X- m徐灿脑海里总是回放着早晨的画面:徐母摸摸他的头,手掌柔软温润;蓝父回头,对他慈祥的笑…… : A& \/ C5 }- B5 s. r
门外突然传来一大帮人低低说话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听起来格外刺耳。 8 ^0 l" G, I' q1 A3 G9 b. T7 F/ x
徐灿捏着笔的手心里满是湿汗。 4 x' b9 ~5 r4 q1 B8 H n
院门被人轻轻推开。
% a, V: b6 Y& F; J# c( M6 \& I徐灿和蓝扬同时站了起来。 0 T$ V6 a7 e3 i
一群街道邻居走了进来。
- }' Q8 J. a4 E最前面的居委会主任大妈眼睛红红的,怜爱疼惜的目光打量着眼前两个单薄的男孩,“孩子,你们一定要……”她说不下
' i4 Y0 t6 w# ^& X5 _去了,掏出手帕来抹眼睛。 9 f* I7 o Q0 M2 i3 J7 q
徐灿的手紧紧抓住木桌的边缘。
* x# ~6 s- ~! Z: V“……你们父母……车祸……”
* g2 R+ t7 Z' r…… , R4 _" G/ {8 z; |% U- w
天昏地暗的感觉顿时袭来,徐灿觉得脚下的世界在不停地旋转。周围陌生人说话的声音,低泣的声音,此刻都远得不真实,唯一清楚的只有早晨徐母出门时柔柔的语调:灿灿,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扬扬……
: m# X0 N1 J. M$ X混混沌沌的朦胧中,徐灿望向蓝扬,他站在那里,垂着手,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瞪大一双茫然惊恐的黑眼睛,细瘦的肩头瑟瑟轻颤。
1 P5 l- G5 e9 X! [5 d……
! `5 D4 `; y( f3 L8 [……什么,都不存在了…… " I( H1 n0 ~% J" ^* z; s& D
他上前两步,默默牵起蓝扬一只手,将他的一根手指紧紧攥在手心,然后转头,对着正在抹眼泪的女人,淡漠地开口:“阿姨,麻烦带我们过去吧。”
5 ?1 Y# H A3 ]- F5 d- r {医院简陋的太平间,像一个空荡荡的仓库。徐灿看见放在水泥台上用白布盖着的两具尸体。身后大门洞开,潮湿的冷风吹进来,只有手心里蓝扬的手指,还有微热阵阵传来。
$ H8 S4 `3 m1 F7 o5 {徐灿站在原地,他不敢上前,不敢相信早上还抚摸着他的头对他回头微笑的人,是此刻水泥台上两具没有温度的躯壳。
& M, O5 v0 ?7 F蓝扬的脚步,迟缓地迈向曾经最亲的亲人。很久很久,他伸出一只手,从侧面轻轻掀开白布的一边。 # t" s& B8 C0 [% [1 @
一只手露了出来。 * c+ M$ h4 U* Q3 }
男人的手。蜡黄的手指,指尖已经泛起了青黑色。曾经为徐灿递过雨伞的手,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
$ I0 d7 Z$ e/ f9 Y: U+ J什么东西从一角开始崩溃…… / p/ i8 A: [7 q- j$ M1 g
不要看了!不要再看了!徐灿在心里喊。脚,不由自主地拖着身体来到蓝扬身后,他伸手,轻轻蒙上他的眼睛。
) }2 r3 l5 F4 g9 @' p1 b; v温润的液体在那一瞬间流入指缝,一股一股地滑过。
: `% w8 ^) k( I" S3 Q巨大的创痛汹涌而来。不会再有人对我们柔柔的笑,不会再有人为我们挡风遮雨。扬扬,你和我,我们这样害怕,这样脆弱……
" o: P) `1 d% R8 M4 a后半夜的时候,徐灿一个人坐在那幢残破的旧楼一个通风的走道口。他点上一只烟。
: L7 B( _: _$ E烟雾缭绕的时候,仿佛看见母亲的样子。她拉着年幼的徐灿的手,穿过一个又一个弯曲的小巷,找上那个欺负自己的小男孩家里。她站在那里,满脸强势,虚张声势的把自己塑造成一个镇摄的女人,可那紧攥着徐灿的手却一直无法自制地轻轻颤抖……
' s" n) Y0 z5 d0 a1 n" o从那天起,徐灿的梦里总是在下雨,他和母亲撑一把伞,半身淋得湿透……
4 t& c* R& t8 b1 y, p( E0 n如今,连那唯一的半把伞也不会再有。徐灿觉得自己是悬浮的,和眼前的青烟一样,飘在空气里。
, o9 L* e" t% S8 Q8 c身上突然覆下一片黑影。 % @( s8 Z4 H( v3 V/ o+ ]2 |4 n9 s2 O
徐灿茫然地转头。 % _' G: ?4 d) n9 l8 X n7 O8 y
千赫。
- O0 U# p5 k$ V8 f, k/ s" g他站在那里,两颊凸陷,布满血丝的眼里溢满着痛苦和疼惜。 - d* e6 e0 k( I$ ^, ^) E o
徐灿再度茫然地转回头去。 3 v0 T0 \& G( y% ?
千赫突然跪了下来,他跪在徐灿的面前,用力地拥住徐灿单薄的身体。没有语言,他那么用力那么用力,仿佛要将他嵌入自己的身体。 ) h5 [ [% P$ |$ y7 h z2 Y3 Q
徐灿想要推开他,可是当伸手碰触到千赫身体的那一刻,他还是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角。 1 b9 O# w& I6 j* l. y. _
伪装的坚强在那一刻土崩瓦解,他把脸深深埋进千赫的颈窝,“让我靠一下……” ' ]! d- r% B% O/ B C
……
$ M* X! e; }$ V2 y3 w……是谁,怎样,都无所谓了。 1 M% e( ?4 o. _
只要你给我依靠。
) x0 i" m. v, s+ A8 U- [/ [6 ^0 P, c. k3 o$ }. p5 i( p. r- Z
第二天的葬礼。蓝家的亲戚一大堆,来了,号哭一番,又匆匆掉头走掉。没有人愿意收养一个不足十三岁的孩子。而徐家,本身就没有任何亲戚。 0 M$ N# s. L/ X, X x6 v9 i
本来不大的房子此刻变得空荡荡。徐母织到一半的毛衣,蓝父未喝完的凉茶,都还静静摆在原处。 ) U" H" w( O* d; I: u8 Y4 d
徐灿脑海里总会出现一些幻觉,有时候他听见母亲柔柔的声音:来洗手,灿灿,扬扬,吃饭了……
# V2 Q9 S" T6 g- Z6 x& ?1 _5 b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一段,在屋门口张望。
. }. v. _7 }" F什么都没有。
' ?5 `: S* H! c# s) u一切静如死灰,什么都没有发生。
: C" @' Y2 m0 X8 I2 }- F/ W0 F突然间很多声音在耳边同时响了起来:……灿灿,我不知道怎么办……
) p( n: V+ u& t) W+ K7 |0 Z4 t……多吃点,你妈说你最喜欢吃这个……
; e/ {* b2 [- }6 U7 L8 l, [……灿灿,这么晚了上哪去…… 7 [6 C! r1 q+ P& `
……这把伞收着,路上小心……
5 a3 I- F Z; _( @( U) \, i…… * z* b6 l: b G+ o2 q; |) p4 c
头痛的仿佛要炸开。徐灿靠在墙上,惊恐地大喊:“扬扬!扬扬!” ' D b W; E' h- r+ D
蓝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他神色呆滞,一双空洞洞的大眼睛,茫然地望着他。
$ W6 K3 T# V. n- @( z l' [一切声音在蓝杨出现的那一刻突然消失。
/ \; E$ ]' e' `( f0 l徐灿觉得全身的力气刹那被抽得精光,他一点一点地滑坐在地上。
' s& Q+ }1 k! M而蓝扬,则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他总是在夜里大睁着空洞洞的黑眼睛,呆滞的面孔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他的脚步开始虚晃,徐灿觉得他像一根羽毛,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走。
) d" `- @# w: g/ J" ]第三天的时候,千赫递给徐灿一个药瓶,“给他服安眠药。” 8 Q- x6 j% }5 B6 P
徐灿摇头,“他才十二岁,不能吃那个。” 8 N: l' j4 \: a- v$ w' d: x8 @
“我知道,”千赫抓住徐灿的手,把药瓶塞到他手里,“我在安眠药瓶子里装了钙片,你给他吃,骗他这是安眠药。”他的手紧紧握住徐灿的手,“相信我,我咨询过医生的,这是心里疗法。” " X3 Z1 S+ k/ q/ G+ ^* V: V
徐灿怔怔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 v2 E( Q* W# z+ O" S i
晚上睡觉的时候徐灿让蓝扬吃了药。“你睡吧,”他给躺在床上的蓝扬掖好被子,“吃了药一定能睡着。” ! \4 ~3 G# P* K7 i/ w8 f- {: m
“我不闭上眼睛,”蓝扬稚气的声音轻轻传来,眼睛依然没有焦点地大睁着,“我怕,我总看见那只手。”
2 K9 y' V6 `% y/ G' c“扬扬,”徐灿伸手被子里蓝扬的一只手,“扬扬,我就在这里,你握着我的手,把眼睛闭上,什么也不会看见。”
- ^: J! ]0 p+ X/ a或许是千赫的心理疗法发挥了作用,或许是徐灿的手使人安心,或许仅仅因为太过疲倦,蓝扬渐渐闭上了眼睛。 + u5 r2 B1 X$ u8 m3 b1 b! i
徐灿手里的小手,软软的暖暖的,徐灿静静握着,趴在床头睡去。
) Q/ H, l" g. U3 Y* x2 q一切都不再似从前了,生活却还要继续。家里的积蓄,以及各种各样的赔偿,一共不足十万,徐灿把那些钱存到银行。开始的几天,巷子里的大妈大婶总会送点饭过来,后来徐灿有时就带蓝扬去外面小摊吃,有时仅仅泡个面。他常常找不到要用的东西,屋子里一片东倒西歪,两个男孩的生活,糟乱成一团。 ( u5 Q, t# u, H( e! l1 K
还好有千赫。他常常带大包小包东西到叙灿家,有时屋子里太乱,他就打电话叫家里的保姆过来收拾一下。第一个月的水电费,徐灿去交的时候被告知已付,他清楚,也是千赫。
/ z+ Y9 B$ N- r ~' ?& ?“你别这样,我过意不去。”站在深夜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徐灿冷漠的开口。
5 I9 I" H" ~& u% i. h8 V( O“不要这么说,求你不要这么说……”千赫急急地扳正徐灿的双肩,一双深深的眼睛,那么热切地望着徐灿,“让我呆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做,就让我呆在你身边……”
: |6 P& j- S: e- @徐灿垂下眼睛,“你喜欢我吗?”
7 ~ `( T9 }, k- ?% M" S千赫扳着他的双手重重一颤。
/ L$ k+ X) n" D" l' R“那天晚上说的,是醉话吧,你说你喜欢我。” 1 z4 @, w" V& J/ [% ~, f
“不,不,”千赫激烈地摇头,“我喜欢你,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徐灿,你相信我,我喜欢你,不只是喜欢,我爱你……” ( {" T j5 S" E' C3 l
徐灿抬眼,对上千赫火热的眼神。他对他淡淡地笑,“是吗。”
* U+ Y8 G$ h5 x7 n0 S下一秒千赫的唇已经覆上他的唇。
- ]( Z# h! g8 |6 \. {徐灿没有拒绝,这是他的邀请。 + b$ O- s/ O9 o1 X* X* d. }
唇舌相交。
0 l C2 G; K9 \7 z& Z! T' {这样不对。
: `2 f% C5 e) y* ]2 b+ O" S他很明白,这样不对。可是有什么关系,不会再有人对他在乎。那么,他也可以不在乎。 ) N* j4 p) C' M, ^1 |. n: ^
对不起,千赫。我无法回应,我只能回报,以这样的方式。 4 W9 }2 [" g1 k2 n8 P6 }8 |
生活里唯一不变的事是学画。从徐灿五岁起,母亲就要他学画,他不喜欢,但没有拒绝。因为死去的父亲,是个画家。画画变成可他和他之间唯一的羁绊。现在,则是她和他,他们三个人。他开始真正的画画,画房子,画深夜静静的小巷,画山林,画天空,唯独不画人。
2 P, E N4 S4 G8 B4 \9 E( k他怕蓦然回首,惊觉物是人非。
8 M6 V- I% G# J他的画线条粗糙,笔法虚虚实实,却别有一番不同的韵味。赵炜非常赞叹,常常摸着他短短的头发轻笑。
* @7 j/ j( K. o$ R2 ~# _0 g& n8 X; d" n7 Q7 c9 b: L
转眼到了开学。徐灿给蓝扬报了名。他的高三也即将开始。一切,都还在继续。
! }: q$ z$ |" u7 n3 y千赫选了这个城市的一所大学,他依然三天两头拎着大包小包到徐灿家,在徐灿学完画后送他回家。 " {$ C. r h% Z5 A
“那时候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我每天晚上站在暗处,看见你回家我才放心。”千赫站在巷子口,对着路灯后面那一片有阴影的地方扬下巴,“喏,就是那里!” ; e+ B8 w- T1 g9 r
徐灿望着他,眼前的一切虚虚实实。
' u9 U" @) J/ }( l8 R- i1 h他们在深夜的路灯下接吻。
) {1 O: |5 k* K1 z) k眩晕的感觉蜂拥而至,这结实的可以停靠的胸膛,这有力的拥着我的手臂,他们都不属于我。我明白,却沉迷,我不相信一切,却还是无法自拔……
$ d7 a# G& z3 b* C4 [; a) O1 z* F徐灿每次回家晚的时候,蓝扬总是站在屋门口,看见他,茫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安心,然后默默地进门。他愈发安静,脚步轻到悄无声息。自从徐灿握着他的手睡的那一晚之后,他总是和徐灿同时睡觉,睡前不忘乖乖吃千赫带来的“安眠药”。有时侯徐灿半夜醒来,总能看见他睡得呼吸静谧。可是清晨徐灿起床,对面的床铺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他对他打招呼:“我去上学了。”背着书包的瘦小身影,在门口一闪就消失了,向一只无声无息的猫。 6 q/ n3 g6 N" B- _
生活之于徐灿的乐趣,开始变得无从寻找。高考在即,功课压力渐渐大起来,并且家里,始终有一个让他挂心的蓝扬。除了学画,他每晚放学就早早回家去,陪着蓝扬做功课。 4 T) A( `" ?0 n& z. F% u
千赫常来,徐灿会递给他一支烟,两个人坐在外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3 K$ Z5 J* t% I
“有时候觉得扬扬简直真的和你是亲兄弟,特别是……”千赫痴痴地盯着徐灿,“眼睛。”
3 g) V. X' u( I徐灿只是垂着眼睛淡漠地笑笑。 3 o( Y2 B9 G q2 u2 f: z, g7 I
千赫转而面向另一张桌子的蓝扬,“扬扬,别写了,来吃巧克力。”
' l1 {* i; X ]蓝扬抬起头,漠然地扫过千赫,又扫过徐灿。
3 _" j' V+ Y; b: S% L; _. K" b2 m“扬扬喜欢吃什么?我下次买给你。”千赫锲而不舍。
- V/ i, T! R4 Z7 t, d2 F徐灿皱眉,随手向烟灰缸里弹弹烟灰,“收声,千赫。”继而冷漠地吸一口烟,“扬扬,去里面学。” 2 S8 x, y: p* j# K! _; |
蓝扬抱起书本默默走进里屋。
1 G5 d6 Z9 h# j& P; t6 Q( z4 L“呵呵,”千赫站起来绕到徐灿身后,一手轻轻画过徐灿的脸,将头贴在他耳边低语:“你还吃醋啊……” , ?3 Y5 ]) v7 M/ u6 ~3 \8 ~) f
徐灿向旁边缩缩,“你别打扰他。” , a3 p8 W, H/ F
千赫凑上去,轻轻舔弄他的耳垂,底沉的声音无尽地诱惑:“接吻吧。” 7 b: A6 I2 j5 c: I$ D
“嗯。” ! F$ U1 y! y6 L$ ?
缠绵的吻带着铺天盖地地气势而来,千赫捧起他的脸,徐灿脖子后仰,尽情地回应…… / {9 c3 G3 f" _; P: r6 W
……一切都是混乱的,世界在无尽地旋转,旋转,但却空虚的可怕…… 6 O# p0 U" v8 t# V: E
蓝扬刚才的面孔却在这个时候蓦地映入脑海,茫然的眼神,凹陷的脸颊……
9 L3 ^( t% b' m他猛地推开千赫。
/ G' K1 N& V6 F6 _“怎么了?”千赫看着面前的脸孔,没有激情时出现的红晕,反而有些苍白,眼里一闪而过的紧张立即被习惯的冷漠所代替。 * T+ x' T! z: q- k% M. P, h
“等一下。”他有点踉跄地跑过去推开里屋的门,“扬扬!”
4 r% `9 g; T* A/ y千赫跟过来靠在门框上看着徐灿,他的眼睛,刚才还黯淡的眼睛,此刻由于激动和紧张而亮得动人,那双眼睛盯着蓝扬,颤颤地开口:“扬扬……,开学……这么多天中午,你是不是……是不是都没吃过饭?”
( g: s) H# m0 e3 @蓝扬垂下眼睛,默不作声。 9 |6 s4 z: M" Y9 F$ I" m' K+ [: _
“该死!”徐灿一拳擂在墙上,“该死!我忘了!你怎么不向我要钱?”他对他吼:“你怎么不向我要钱!”
w. @* F+ ]* Q+ U7 X4 W- p蓝扬抬起眼睛,无辜的,茫茫然让人心碎的眼神。 3 T( A0 ~4 C; c
难受,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痛苦的感觉一波又一波地袭来,他别过脸,“别用那样的眼睛看我,”浑身在不可自抑地抖着,他狂躁地对他吼:“该死,别那么看我!别看!” * U8 W; }5 q( _8 Y5 P
“徐灿,别这样,”千赫从背后抱住他,“冷静点,你吓到扬扬了!” 4 V" H/ R% G6 M9 ]0 I9 I1 B: M$ X
徐灿推开他走到屋外,烦乱地叼上一支烟。手抖的厉害,几次都点不上火。
" S% i# t0 w: J+ m千赫拿过火机,“我来吧。” ! M9 Q9 _# `8 V( z
红色的火星亮了起来,徐灿重重地吸一口,后仰着头靠在墙上,“……我怎么办,他什么也不说,我又总忘……我真怕,怕有一天他会像我妈和他爸一样,突然就不见了……”夹着烟的手还在颤抖,“你看见他的脸了吗?还有他走路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 p( _8 {' j( D8 B! {% W
怎么办,怎么办……曾经最怨恨的字眼,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当日母亲的害怕与无助,在他身上重演。
9 P7 M6 y# t% k6 S千赫叹气,出神地望着眼前颤抖不止的男孩。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单腿曲起,坐在一堆人中间,漂亮到无可挑剔的面孔,冷漠的眼神,左手淡淡地夹着一根烟。那种半保护的坐姿是一种依赖,而冷漠的眼睛却代表拒绝……他在一刹那就爱上了这个矛盾的男孩,他给他他渴望的东西,而他,却把自己藏在冰一样的玻璃面具后面。他不似女孩般柔弱,他只是伸手的时候,怕抓到一片虚无;他只是回头的时候,怕看到满目疮痍。他只是,不曾有过真正的依靠,不曾相信真正的依靠…… 3 ]" ^( j$ I1 p. @0 q3 u
徐灿,你,不爱我。你的表情,你逃避的眼睛,你没有温度的唇,都在诉说一个事实,你不爱我。我也在怕,很害怕很害怕,怕你如同那晚一样,将爱你爱到无法自拔的我一脚踹开,任我在后面一声一声地叫唤,你不停地向前跑,头也不会…… % `2 x A* w" a/ I, H* [
他搂住他,浅浅的吻一个接一个落在徐灿的脖颈,语气沙哑低沉:“别想了,我们今晚去外面……” 6 _6 g, R1 D |+ N8 m4 F0 I! {
我不是圣人,我无法付出不求回应的爱。我也很自私。
% @4 A- Y% J2 _9 Y( \对不起,徐灿。 6 Y: k) u0 X( m$ T( h7 E- U
他们在旅馆的床上做爱,两具赤裸的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千赫进入的时候,撕裂般的疼痛让徐灿无法思考,在激烈的律动中,他觉得自己在坠落,以一种终极的速度不断地坠落,他粗重地喘息,闭着眼睛,只感到天旋地转……
7 Q3 o& K5 R" t5 a收场的时候,他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几点了?”
) A8 [9 j$ z- h) Y( `' c千赫抬头看看床头的手表:“凌晨一点半,”他把徐灿搂在怀里,温柔地抚着他的背,“睡吧。” 3 t& R0 \+ U4 L; Z4 s: s6 j
徐灿推开他覆上来的手臂,撑着坐起来,“我得回去,我不在,扬扬是不会睡的。”他抬腿下床,牵动肌肉酸痛难忍地叫嚣着。 W' [$ X* a ], @+ n
千赫的眼底划过一丝尖锐的刺痛,他紧紧地攥起手,紧得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然后闭上眼睛,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
/ ~8 x0 D* U8 c3 U( F( i+ h! c' \2 o' \; i
徐灿推开院门的时候看见屋门大开,蓝扬瘦小的身体靠在门框上瑟瑟地抖,他望着他的眼睛亮得怕人,以至于徐灿以为他下一秒就会流下眼泪来。 % O0 E! n! m$ y. Z6 R/ r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只是用那双亮亮的眼睛一直一直望着他。
1 {6 O5 D% V8 f5 e5 L3 X他们就这样一个站在院门口,一个站在门前,默默地望着对方。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徐灿给他一个苍白牵强的笑:“愣着干嘛,回屋睡觉吧。” ! M' D! e/ W$ l, O0 e
迈进屋子后徐灿连脱掉外衣的力气都没有,便直接躺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难受和浑身散架一般的疼痛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渐渐陷入了一片黑压压的世界……
. M9 l% G. `+ h1 `1 j$ `+ h再清醒的时候感觉好像过了很久,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千赫焦急的脸,“徐灿,你醒了?”
- }. J+ t6 {$ R徐灿试着想坐起来,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都使不出来,他皱眉,“现在几点?你怎么来了?”
% h/ T; w& G( w" I$ y千赫心疼地摸摸他的头,“我早就来了,你高烧,都两天了。”他的手伸到被子下抓住徐灿的手,“对不起……”
- \$ P8 j2 C7 A- {徐灿抽回。
4 Z* I5 X4 V9 b4 D% e3 T7 I9 U“小心传染。”他的眼睛四处搜寻着。
% O; [* }, x, I; y q' @“扬扬上学去了,我给了他吃午饭的钱。学校那边也帮你请过假了,你就安心,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2 K e m) j4 f5 Q r“不用,”徐灿转头望着他,“我没事了,谢谢。” 9 Z. g: R- R5 t3 n/ J
即使身体相交,心,依然离得这样遥远。 - x- F; U- ?: ]2 y" A4 q# O! ~& f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波澜不惊。秋天,冬天,转眼又是一年的春天。徐灿一个人到去年和千赫一道来过的小山上写生,感慨万千。曾经近乎安定的一切不复存在,混乱,失措的悬浮感,却一日也没有消失过。他和他曾只是普通朋友,在这片山林里心无芥蒂地玩闹过。现在,他们如情人一般拥抱做爱,可他却变得迷惘,并且开始失望。
3 S: N' Y! I+ b1 @千赫,我们这段变了质的感情,注定维系不了永远。
% }% j: }* r6 K5 ]春末的某一天,在校门口有一个女孩拦住徐灿。女孩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傲气的语调:“你是徐灿吧,我想和你谈一谈。” % ]. O3 Q( w: ~
徐参两手抄兜,冷漠地开口:“你说。”
" d: H9 y% l5 b' S5 B女孩愣了一下,随即一笑,凑近他压低声音:“我不太想在这里说,换个安静的地方吧,或者你非得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同性爱?”
3 c3 o7 Q v- g7 t' [; ~1 @徐灿冷冷的笑了。 ' l, x$ T: ?, N+ Z- A. M) S! z' l
已经……不会有人再在乎……
9 p. S9 R( Y* ]他对他点头,“好,你跟我来。”
$ f# G% d6 W% e1 u$ z他带她穿过教学楼,朝小花园走去,那是他唯一觉的安静的地方。
$ O9 m# f, W! f“你要带我去哪?”中午的校园深处人迹罕至,女孩有点退缩,不安地开口。 - q- |8 C! O2 z; J! f
徐灿回头,冷冷开口:“怕什么,我是个同性爱,不会拿你怎么样。”
\/ v6 R4 h$ M" \ q4 s, p; [; Y女孩脸一红,站住,“就在这儿谈就好。”
! F m ~% x3 D8 _徐灿也不免强,转过身,“好,你说。” 8 [' l$ x& _) g& P
女孩开门见山:“我是杨千赫的未婚妻。” ) y" q4 p& T5 X' z% l+ u; ?4 y5 H
徐灿哦了一声。
; ?: I0 A( T1 ]) b女孩回复仪态,看着他优雅地笑,“徐灿,你真的很漂亮,是我见过的人里最漂亮的一个。很多人喜欢你吧?我要是走在街上看见你也会脸红呢,更不用说千赫,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最喜欢漂亮的东西,而且会不择手段,不弄到手誓不罢休。长辈们都拿他没有办法。我知道你们从认识到现在的很多事,他在你身上可是下了大功夫。可是徐灿,你有把握把他永远像现在这样吃得死死吗?你们同样是男的,再过五年,十年,等他……”
# K: t0 z, g5 S& }6 k十年?徐灿在心里笑,他对自己说:“一年。” 4 I8 j# P) W w6 N. T/ e; e6 t
“什么?”女没听清,急着追问。 : I0 ]0 R8 ~* K" B
“没什么,”徐灿的口吻依旧淡漠,“你的话,我全都记住了。” % K7 a/ R6 Z, T. i& ]2 C
他转身离开。
* k) e5 Q: a" ]& R5 u9 |女孩在后面平静地说:“你不可能拥有他。” # N# i1 D& c7 p2 Y" k% D
我从来没有,拥有过任何东西。
7 h ] H2 U: f% g徐灿破天荒地中午回到家,没有胃口吃饭,他倒头躺在床上。原来一切,都是他不曾考虑过的复杂。本来以为再难堪,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他几乎忘了,千赫有显赫的家世,今天是一个未婚妻,明天呢?徐灿自嘲地想,董事长亲自来吗…… 2 B2 L6 O d1 x8 p1 a4 s5 q
…… 6 X, `1 @& {1 B8 k3 C( g9 s0 D7 a
一觉醒来外面天色已经发暗,竟然就这样睡了一个下午。 4 R' C" r4 u& M2 u4 Q
桌上放着蓝扬的书包,他已经回来了,此刻却跑到不知哪里,不见踪影。黯淡的房间,老旧的家具,这一切沉闷地几欲让人发狂,胸口有什么,被堵在那里,无法倾泻的难受感压得他窒息,徐灿对着门口喊:“扬扬!扬扬!” % A t# Z8 Z" l$ k! J
没有人回应,徐灿下床走到外屋,走到院子里,他的脾气终于陷入了无法自抑的暴戾,对着空荡荡的原子几乎是吼:“扬扬!扬扬!” 3 _5 |( p3 I+ ]5 L. F, y
隔壁的阁楼有人打开窗,好奇地张望发生了什么事。 ! f7 f( g8 \/ W3 n9 g! E# a8 a+ A
蓝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悄无声息地。 9 ]& n1 U& Z+ d) s% C9 h, F" A8 \: C
徐灿被吓了一跳,他看向蓝扬,对上他那双纯净的黑眼睛,茫然,空洞地望着他。
# f5 ^) l/ `5 }1 ]5 ^- U他对他吼 :“你跑到哪里去了?你不在屋子里学习干什么?”一瞬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忿恨,所有的痛楚被全数挑起:“为什么我要这样守着你!为什么我要照顾你!为什么!”
& N5 ^1 [, e% U$ e) _蓝杨站在那里,大睁着一双茫然无辜的黑眼睛。 \% L* u" ~2 o7 w4 \
那双眼睛让他难受,让他愧疚,让他疯狂,他的表情扭曲,怒吼的声音也变得嘶哑痛苦:“该死,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告诉过你,别样那样的眼神看我!别看!”
: N" i) ^: L* l8 a他挥起拳头,一拳一拳的砸在蓝扬身后的墙上。
& ?1 [7 N2 r; a( H% d4 f+ ]“不许看!” 2 ~: B* {6 g6 R$ E8 N+ r1 V" h* y
“不许看!” 9 ^/ S0 R) Z) E2 ^: g2 q- a
“不许看!” * `5 Z ~: D+ g7 b3 i
…… + L( y. f0 p8 A/ l( u. W
手背开始渗出点点血迹,弄脏了院子白色的墙壁。
7 e& {+ j$ s0 I, T: A蓝阳站在那里,身躯微微发抖,眼神却始终不曾逃避。
& s' c% q/ K. {! _1 c# r3 k最后,发泄到精疲力尽,徐灿索性靠着墙坐来。 & C F) \6 H" v B
“去,”他气喘吁吁,掏出十块钱,不看一眼站在旁边的蓝扬,“买包烟。” 7 J- m! P) I& I9 r2 Z) q% a! T. i o
蓝扬接过被血模糊了一角的钱转身出去,一会儿又回来,递给他一包烟和剩下的钱。徐灿打开,抽出一支递给蓝扬,冲他一扬下巴:“拿着吧。”
5 X: {( X6 I0 v8 l; \蓝扬默默地接过。 0 H; w' Y, s0 `+ @
" j) @ D; [& |/ |' H$ h4 x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