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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药大男孩

★已收录★ 《翰林院》 BY 崔九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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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7 12:14: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章
, `5 `& O4 J" h掌柜的说道:“太后寿辰将至,今早万岁陪伴太后去万寿寺进香祈福。都中人山人海。队伍行至京兆府,有一小妇人忽然击鼓鸣冤。太后停驾,你猜是谁?就是翰林院那个死去的翰林魏宜简的寡妇。她跪在太后面前申诉。与此同时,在朱雀大街的高楼上,有人忽然抛洒了万千纸片,原来是她所诉冤情的传单。官兵哪里料到这手?都城里看热闹的人捡了去……你看,我这里还有一张中午路过的信使们留下的……”
* N- s0 O( s* Y1 x* T8 A赵乐鱼接过来一看,是泥字印刷的传单:
/ n( M& c7 z9 p4 h2 g9 [  Q4 v' N) ~“各位君子:妾魏张氏,亡夫宜简,原任翰林院编修。前日大理寺判定亡夫为翰林院凶案主谋,不但夺官加罪,而且抄没家产。苍天有眼,何其冤哉!亡夫谨慎,名为敛财,实则为翰林院秘密办理外省产业。前任学士只知驱使亡夫,何以现今不肯出头言明。杨翰林惨死之夜,唯有亡夫与数百人欢聚一堂,众目睽睽,如何得以脱身杀人?大理寺人头一事,亡夫与妾私下谈议,揣测谁下毒手。其神情坦然,绝无亏心之相。翰林院某贵人在宫中失踪,刑部咬定在妾家藏匿,因此亡夫难逃干系。殊不知该贵人与亡夫素有经济往来,如何就必定不知妾家内陈设?亡夫为翰林院经营,曾有账本隐匿书房暗格。妾因噩耗卧床不起,到抄家日,此物却不翼而飞。若亡夫能重伤何翰林,又得以在翰林院纵火,理应胸有成竹。以亡夫之谨慎,怎会自投陷阱,误杀自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亡夫纵死不足惜,真凶也不可逍遥法外。刑部探案不利,草菅人命。蒙蔽圣听,罪不容赦。妾泣血恳请二圣重新审理,以正民心,以彰公道。”/ w& ^0 Y5 `1 f; @" v6 v
赵乐鱼眼睛闪亮,他想起那个说话都不利落的小女子。居然有这般胆量……边上掌柜的又说:“这女人身子骨弱,听说在太后面前一边说一边呕血,说完了就爬进路边自己家人抬的棺材里去……”. _* q2 |, Z! e. W3 q3 t
赵乐鱼忽然用拳头狠狠一砸桌子,把传单揉成一团丢到他的脸上:“有完没完?你说书呢,还是开店。快点去弄吃的来!”那掌柜吓了一跳,见他们人多势众,也不敢废话,忙着让小儿过来布菜。: T( k7 P7 v& n4 ?2 ?' W
冷静晨和韩逸洲俱坐到赵乐鱼一桌,韩逸洲脸色平静,秋水办眼睛注视小鱼的脸。冷静晨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虽然是指责刑部,实际上是将万岁一军。”+ d" [5 R# L2 j' a4 W7 e! F- f
韩逸洲并不理他,唤赵乐鱼:“小鱼,你那么气急,不是真的饿坏了?”! `5 t1 y  A- b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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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乐鱼翘起脚,笑了笑:“我是用胃思考的主,吃不饱看了什么都烦。”0 t& h( d6 Q7 U1 l
哗啦一声,冷静晨身边一个老婆子打翻了篮子。冷静晨倒好心,俯身去帮她。$ G# A6 K* T6 ?/ i3 D4 R! D" {
韩逸洲继续盯着小鱼的脸,轻声说:“现在出长安了,那些事也离你我远了。她一个妇道人家,悲愤之下说什么都可能。刑部可以重审,但未必要有结果,长安城的谣言,即使再沸沸扬扬,一年过后便无人再提。到底是个毛孩子,你心烦什么?”
# b4 `3 j- j) i" |  C! Y赵乐鱼回嘴:“我怎么是毛孩子?”
* C# L& i/ _- p- ]9 ~/ n0 j韩逸洲一笑:“你比我小,不是弟弟吗?看,又龇牙咧嘴,被我惹毛了!”
5 G& Q, y. [( C7 Q. C$ t' Y赵乐鱼发现,冷静晨脸色阴沉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忽然对他们说:“韩兄,赵兄,我想起来一些要紧的事,临时要变更计划。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洛阳了。”
7 q( Q+ K4 p8 W* W赵乐鱼张了张嘴,向四周一望,那老婆子早不知去向。5 A8 y0 ]: }+ ~" U, S
赵乐鱼往嘴里放一块肥肉:“你想好了?萧公子你怎么不盘算好,这一路也没啥风景看……”7 f/ T0 c2 V' B& P* ?
韩逸洲却淡淡的说:“也好,你们做生意的……我也不勉为其难问你缘由了。”; p: S- [) P6 L6 z& \& A& C
 
4 Z& r& |" ?: F2 v8 V冷静晨起身抱拳:“我还是赶夜路回去……赵兄,虽然我们相处不久,但我看你喜欢研究菜肴,因此临别赠送别人给的古代菜谱一本。外面下雨了,你跟我去马车取吧。”
6 E1 g9 t  u6 F0 c1 @- G赵乐鱼站起来,心里直跳,他走了几步,韩逸洲叫他:“乐鱼,莫忘了你的斗笠。”
& C+ P4 N1 g% D1 ~3 M! i3 u冷静晨的车夫没有进店,一直撑着伞侯在门外。冷静晨对他做了一个手势,那人脸色微变。冷静晨把小鱼拉到伞下,说:“家里出事了,你看这是什么……?”0 Q: E- Z$ b$ I2 {" F) C" T- [
赵乐鱼只见他手里是半截玉佩 ,“啊呀”一声:“这是我大姐的,难道……”
6 @& j8 {- ], \4 b) y0 B冷静晨摇头:“月前沈盟主只说西域事情完毕后去各地小夫人处走走。但我和夫人在京管你的事,他一直没有干预,现在想起来似乎有些非同寻常。夫人要我即刻回庄,一点也耽误不得。小鱼……韩逸洲未必可信,洛阳你也不要去了,现在就和我一起走吧。”  U4 W* u/ A8 C
赵乐鱼愣住,片刻就坚决的摇头:“那怎么成?”: A( K, i& ]4 X/ h" J, k  N
冷静晨有力的握住他手:“听我说,韩逸洲的两个车夫有武艺,也不是我的对手。我们先一起回山庄,然后以夫人与皇家的交情斡旋,皇帝也会原谅你不去洛阳。你也可以浪荡天下,再也不用替官府作走狗,不好吗?啊?”9 @# G; p  I/ y4 y
赵乐鱼的眸子有些失神,但他终于挣脱了冷静晨的手:“静晨,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哪能不为我着想?可我不能逃避,我不是半途而废的人。若韩逸洲无辜,我不去洛阳,岂不是断了他对人心的最后一点热气?若韩逸洲是幕后黑手,我怎么能够放虎归山?任他去了?你看看那个只剩半条命的魏夫人,我算个男子汉,就不能走。”$ l0 ~7 s! E* b- ~- ^2 N6 l# E
冷静晨已经到了马车,长叹一声,从车座里掏出一本菜谱:“这个不是单纯菜谱,每道菜都是前人用来迷晕或假死的药。早就想给你,”他苦笑:“没有想到那么匆忙…… ”- V) R, m* p6 x5 A
赵乐鱼把书放进怀里:“你不用担心我,我就算赌一把,非要去洛阳看一遭。”
% P$ z6 |2 j$ P. q冷静晨无语点头,上车以后还伸出头挥手,赵乐鱼跟了他的马车一段,才慢慢的走回去了。: a# Z  T7 F3 ?2 W0 a; m
只见客栈的一角,灯火阑珊之处。韩逸洲站在那里等着,见他回来,他发白的嘴唇才有了血色:“乐鱼,你去了那么久……我怕你走夜路摔跤了……”
% ?+ o( Q& E2 M* Q0 c( x# `: a赵乐鱼见他绢丝一样的头发有点湿,才说:“你不用出来,外面风大。”3 ]( C9 S9 X2 b" s2 s( @+ \
韩逸洲清澈的眼睛望着他:“乐鱼,下雨呢。”/ w0 }! u+ v2 [( s! ]% R
赵乐鱼心不在焉,“嗯。”了一声。把自己手里的斗笠戴在韩逸洲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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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逸洲一怔,泉水一般的眼睛里面映射火光:“我没淋雨,你自己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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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乐鱼说:“是吗?”他一低头,自己成了落汤鸡,才忍不住被刺猥扎了似的一跳,打了一记喷嚏。" ]2 ]" s1 d/ l4 {4 C& _
直到第二天起床,赵乐鱼依然有点头疼,他自嘲:“没出息的东西!难道你要成病鱼吗?成了病鱼,就会被渔夫抓去吃……吃了你就不能在江湖海河里面玩了……也没有鱼子鱼孙了^……”他又打了一记喷嚏。
4 z* g9 v: R5 R0 J: V9 S赵乐鱼大摇大摆的出院子,阿随已经结帐,只见阳光下,那目光炯炯的车夫小山已经换上了两匹新马。马毛色亮丽,骨架突出,在阳光下有血色的汗渍。
! \8 D7 e( g" w* Y. @/ k1 v$ C6 n竟然是传说中的汉血宝马。赵乐鱼认得这个,因为他曾经在大姐的家看到一匹,沈逐浪夫妇把那马当成宝贝,光豢养在家。可比起韩家这两匹,无论毛色还是样子,都逊色不少。" i) g& s) n& \# s+ L) E0 `# C9 d2 y
韩逸洲对他微笑,说:“这是今日刚换的……你好动。不喜欢在路上耽着,今天再忍耐一下,晚饭就在洛阳我家里吃。”# ?" `, G2 Q! s/ X% f& y0 V& Y
赵乐鱼点头。
9 _- F% z9 @- K) G& [上了车子,赵乐鱼一言不发,只玩弄手里几根草。' g* f0 X" g& v( X
韩逸洲问他:“你怎么忽然变文静了。”/ J. ?' ~7 H) f3 ~
赵乐鱼摇头。
: O  {% G- C: w韩逸洲忍不住说:“你倒是开口。”
# W! \4 k" ]1 \) C1 \, L" ?5 Z赵乐鱼把一条灰不溜秋的手绢取出来,围在嘴上系好,才隔着布说:“我感染风寒,怕传给你。只好少说点话,你包涵。”
( I3 @8 W$ p2 X" S, T8 g韩逸洲哭笑不得:“都是你忘了……算了,偏要神秘兮兮的作样子。”
0 z0 b! h1 A+ S/ i& ?: T又过了一会儿,就见赵乐鱼手上已经编出惟妙惟肖的一个螳螂。他探出身子。给了前座的阿随玩。韩逸洲眼睛一亮,终究什么也没有说。4 x" ~! ~# r8 i
汉血马名不虚传,太阳西下时他们到了洛阳城郭。进了城门,见彩旗招展,灯火璀璨,俨然进入一个元宵灯会那样的水晶宫。6 d2 `( p5 R1 C$ w
阿随欢呼起来:“大人,你回来的消息一传,洛阳米价就下跌三成。看今天,好多人家都把彩灯悬挂起来呢!”
6 G& c5 p# w( i, i  q韩逸洲微笑着也不去看,赵乐鱼觉得他应该得意,毕竟年轻人很少有那么神气的回到故里。
9 V! K* {1 e0 M他寻思着,小山“吁”了一声。马车停在一座巨大的府邸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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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7 12:15: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一章
, e6 A' p# T5 r/ z& C3 t只见大门洞开,有一群人迎了出来。为首一位,三缕黑须,颇有魏晋风度。抢先到了韩逸洲面前深深的一拜:“大人,你可回来了。”0 I  [0 E: l9 f! Q1 d% L
韩逸洲对他笑笑:“倪先生 ,有你我总是放心的。”这个儒生模样的男人就是赫赫有名的洛阳总帐房管家,他身边一群上了年纪的人,虽然都是布衣,却个个不似凡品。  \/ g" J! ], e
倪先生仔细打量赵乐鱼,丹凤眼里流露出欣然,他主动到赵乐鱼面前行礼:“想必这位公子就是翰林院赵编修?”& O2 G- I& ]$ A
赵乐鱼连忙躬身:“不敢,正是区区。”倪先生含笑把他从头看到脚,周围的老头子们也满面春风,赵乐鱼倒心里一寒。# N$ @3 c) G: [% M$ V2 P. Q3 W
跟着韩逸洲进入大门,却是一堵汉白玉石壁,上面雕刻着王母蟠桃盛会,绕过它,柳暗花明,只见一座彩虹般的石桥,从开满鲜花的陆地上腾空而起,直通向高处的亭台楼阁。金色楼宇中竟然云雾升腾,宛若天宫。等到了那边,只见华灯之下,黑压压的跪满了仆役。韩逸洲对倪先生摆手,倪先生才让他们起来。数百人中竟然没有一个女子。而且个个模样周正,堪称俊秀。" `) O! q9 {: P6 p
倪先生走在赵乐鱼身边,对他介绍说:“这里是韩府外阁,这些人俱是杂役马夫。”3 T- n$ Z) K2 \( d: F: L* A+ E
这时,从人群尽头出来群一般身高的英俊青年,抬着银色的辇。韩逸洲对赵乐鱼说:“你初次来,是要他们抬着走,还是自己走呢?”。; v1 t: L. Z$ K9 j* S. ^' I, o
赵乐鱼想也不想:“我还是走吧。”z
* F5 S4 N8 f" E韩逸洲对他微笑,倪先生在一旁抚髯 ,也微微一笑。除了倪先生,其他人都不再跟随。- y9 S+ J* C7 O% C. @
他们好半天才穿过天宫般轩丽的房舍,眼前却有山峰。是用紫云英,白云英,和五彩的大理石堆砌而成,嶙峋古怪,颇有异趣。蜿蜒的河水围绕,从曲径进入,山石之内点缀藤萝野花,还有三叠瀑布。倪先生说:“在此山侧有猫熊和其他异兽馆舍。”他们似乎为一巨石所挡,石前有一潭清水,中心正好倒影出月亮。倪先生示意小鱼从左边一绕,豁然开朗。
5 e, ]) m. z' y% k, F5 p又是一片精致房舍,茂林修竹,兰蕙芬芳,飞鸟翩翩,有文人雅意。竹林尽头乃是一条湖堤,数十名美少年提着琉璃灯引导。赵乐鱼发现身旁的湖景各有不同。一边" _* j4 T8 V7 X# V2 `  R5 I
平湖,停着条数丈高的石舫。白鹭和鸳鸯徜徉。另一边则是一望无际的荷塘,有个小岛,岛上之楼高耸入云。. K* E5 I' b  Z3 Q  ]5 O9 X+ c' m
倪先生说:“这里的花园有二十八处,二十处是仿造各地名园,或者历史上,诗词中的景色所建。今晚公子从府内中轴线走,大约只能见到六分之一。”
+ Y1 `6 O2 x+ Y! j! O! V赵乐鱼原来好玩,但并不兴奋。湖堤之后,他已经看得眼花缭乱,只是听着那个倪先生不断给他介绍文诹诹的景名。他忍不住捂嘴打了个呵欠,韩逸洲走到小鱼身边拉住他:“好了,好了,我们吃饭的地方就要到了。”. e6 |/ S# D% i# {' C0 B
也怪,自从韩逸洲说话,那个倪先生就不多话了,远远的跟在他们的背后。一座大堂蓝宝石的帘子后,金玉装饰炫目。堂中幅绘画,乃是唐人吴道子的神仙图。四周屏风,分为春夏秋冬,全是韩家内的景色。
& o4 c4 C4 T% o6 X9 J; _# Z5 \侍候的小童子们都粉妆玉琢。等韩逸洲一声令下,把菜肴上的银盖齐齐打开。盘盏一律都是早已失传的天青色汝窑瓷。每碟都以花卉饰边。冰雪堆成的奶油酥山,还冒着冷气。赵乐鱼挨着韩逸洲坐下。男童们比前面几批仆人年纪小,忍不住对他一看再看,还有人偷偷的递眼色,眉宇间都喜气洋洋。赵乐鱼纳闷,权当不知。
2 P; S7 D" F* w, N6 h9 d5 K( H7 C+ ?2 U( L倪先生对赵乐鱼说:“公子随便用,这个堂后就是府中内院,还有一地……”他打住话头:“等会儿让大人领你去吧。”
* y+ @% a3 O: d( }) b; r“好。”y: w+ t0 a. K; U/ L5 w9 q, J
“公子来过洛阳么?这次一定要好好悠闲些日子。”
5 ?* ]  \: G' T7 k3 |" D( h! U“没……我倒想多留,只怕韩大人不许,翰林院也不准。”
; e, g& W5 }7 R4 F+ J/ P倪先生娓娓的说:“我家大人难得回来……况且大人交友很少……怎么会不可以呢?要说长安,未必比得上洛阳的风土。在下也是科举出身,中榜后从未接受朝廷一官。来到洛阳谋事。比在朝勾心斗角来的清闲快心。”
% p8 t, E* B, {! T赵乐鱼喜好厨艺,对这次吃的菜自然有资格品评。可是他意外沉默,只是埋头吃着。吃完,身边的小童送上条冰蚕丝绢,一个犀牛角杯。赵乐鱼把杯中的玫瑰蜜水喝了,香留齿颊。又用丝绢擦了把脸,舒爽无比。& X" ~6 G+ K% R1 w. s  l8 n) u
那童子噗哧一笑,赵乐鱼才发觉,韩逸洲只是用玫瑰露漱口,并用丝绢擦手。此时第二个小童,才送上雪白的软罗。赵乐鱼只能又抹了把脸。2 k. z: {7 f5 m
韩逸洲看赵乐鱼一眼,目光还是柔和。他终于对倪先生说:“今日就罢了,明日你再来找我商量家事。”
/ t' R- i$ [9 G- n- b倪先生瞥了小鱼一眼:“正好我想告退,后园花开正茂,阿吉恐怕也在等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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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T- _  l7 f/ [/ o) L* V6 K& T赵乐鱼恢复顽皮的神态:“逸洲,你家里比皇宫要好啊。”  Q/ J/ S8 r8 t9 z/ M7 X9 ~
韩逸洲道:“皇帝富有四海,但宫中严防刺客,花木不能随意栽培。我家当然自由许多,园林也就可移步换景。我还有一片后花园,平日闲人都不能进去。跟我去看看?”; u+ o$ F& {. X
赵乐鱼问:“是什么花 ?”z* a- @7 z& W) }- H; E0 m/ T( F+ ^1 A9 Q) n
韩逸洲眼睛中掠过狡黠:“洛阳最出名的是什么?”
( Q1 v+ u( M' i小鱼说:“……洛阳牡丹甲天下,牡丹么?”9 W* V3 K+ j% p/ R: Q8 W: v
韩逸洲不置可否。一排茅屋,篱笆中间有一扇门,半掩半开。赵乐鱼笑道:“你家里还有这般乡野的地方?”
$ {- Z5 k$ K  T8 j韩逸洲说:“人不可貌相。若你不试试,怎知道这后面的天地?”1 Y5 D+ u4 j+ h7 B& I
赵乐鱼箭步上前,打开了木门。z7 y' a. Z& y& L- R
他看见一片牡丹花海。姹紫嫣红,交错似锦,晚风吹过,清香四逸。仿佛是织女的彩带遗落人间,才成就了那么幻梦的国色天香。
4 ]2 h; k6 g; |+ V) i赵乐鱼忘记了韩逸洲,忘记了一切烦恼,只是像孩子一般在层层叠叠的花海中行走。每朵牡丹之下,都有水晶的牌子。有的花红似火,名为“贵妃醉酒”,有的雪白一片,名叫“梨花雪”,还有的黑紫如缎,标为“乌龙墨池”。姚黄魏紫,乔粉朱砂更是多不胜数。令人目不暇接。
4 O( K5 S3 q# q韩逸洲叫他:“你小心,刚下雨,牡丹园地潮湿!”+ k0 I% }1 w+ w2 H, |
他回头,见韩逸洲身旁腼腆少年,眉目如画。他大叫:“这是谁呢?不是花仙子吧?”那少年脸一红,对他说“公子,我叫阿吉,是这里的护花园丁。”% k* ]' N0 n7 ?6 o! e' }
赵乐鱼诧异:“你一个人如何照管这许多花?”
" S3 v/ X- M/ \# r阿吉说:“洛阳本来适合牡丹,韩府这块地是牡丹福地。别处养不活的,在大人的家中必然可以开花呢。我在这边,主要就是照管一朵花而已。公子请看……”  K% D& t# B/ G- D$ M
他用手一指,只见东南方向有一纯金亭子,镂空的花窗里,似乎有一朵牡丹。6 S) L4 H/ n/ B( w
赵乐鱼走过去,亭边真的有一朵金绿交错的千瓣牡丹,月光下,金色比亭子中的纯金还亮,绿色淡极,像江南春日的第一枝柳色。他啧啧赞叹,还用手指碰了一下叶儿。: J& j7 `( M9 U7 Z4 X: i0 B
韩逸洲在他耳边说:“这是家父母合力栽培的,我两年前回家,它正好开花。”他的声音有些伤感无力:“没有想到现在又开。”
7 X& B; f% ?( u  s; G1 H4 m他在用人们,管家面前的开朗和镇定慢慢的消退了。疲倦爬满了韩逸洲海水一样深湛的眼睛,柔弱非常。
  s7 z: p1 Q# y( _+ v0 v他心里一动,韩逸洲却掩饰了过去,似高兴说:“这里有两间茅屋,一间在亭子边,一间就在那边的坡上。都是我住的,给你选吧。”
& f, E1 ~' |! F* t" b9 h2 b& b小鱼说:“就是亭子旁的一间好了。”0 ?7 `" G+ _3 E; t) d
韩逸洲说:“好。阿吉,你照顾一下赵公子。我今夜住到上边去……乐鱼,明日见吧。”说完,他孤身一人向那座草堂走去,月下影子消瘦,飘逸如诗。
7 d( G1 j+ w6 u/ [6 r% d名为茅屋,屋内温暖,阿吉介绍:“此处的屋子下面有地下温泉,温度恒定,因此冬暖夏凉。”4 v/ A+ ]; M% W  j0 I. H/ l4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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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乐鱼闻到一股异香:“好奇特的香?莫非不是产自中原?”
, V9 [- V/ k. G5 f“公子好眼色,就是西藏的香。因为主人可能居住,所以都用此香熏染。”
/ }6 v  l. F) z( K他对赵乐鱼说:“里屋玛瑙梅花池子,麒麟嘴巴流出来的水就是温泉水,公子沐浴后,将那边的一个仙鹤向上翻一下,脏水就自动出去了……”
! e" J1 M- R3 d0 k小鱼笑嘻嘻的:“难为小哥,我自己来好了……过几天我上街,买糖给你吃。”5 }4 F  D% `/ D. G( m4 F# ~' e7 M
阿吉脸又红了。
. C5 N9 D. S1 Y: ]% q* F赵乐鱼发现屋内陈设相当清雅。一角的白石条案上刻着棋盘,翡翠和白玉两色棋子摆放着残局。圆桌中间是镂空的,水晶面子下有几尾金鱼,游弋水草之间。* n: z# `: X" j
墙上是展子虔的山水,还有墨色清楚的一首诗,书体酷似小王,大约是韩逸洲自己写的。录得乃是王维牡丹诗:- T+ p) t' F5 T2 @0 g8 z
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
/ q6 _. B! _* l) o" @( e他抚摸着床上白如皓雪的象牙席子,望着那个残局。
5 S) i& D4 l# {' E- U- C小鱼久久不能入睡,等到听到从山坡上传来悠扬的抚琴之声,他不由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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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l# q+ Q1 l& T$ R( e
 
5 r7 V" x. Y0 \有其父必有其子。赵乐鱼的爹爹是出名的老实人,一辈子最聪明的事就是娶了他娘。别人都说小鱼生性伶俐,但偶尔也有和他爹一样冒傻气的时候。
" s/ x4 d- c) Q7 L% f( Q, P7 v小鱼小时候跟着伙伴们在镇上的果园里偷果子吃,管园子的老爷爷出来追他们。顽童们一哄而散,只有小鱼眼睛尖,看到老爷爷摔倒了。他去扶他,结果就是被告上私塾,让先生打红了手心。3 u, a, U% F5 I
小鱼记得当天下雨,爹爹来接他,给了买他一大包糖炒栗子吃。爹爹说:“凡是男子汉,就得当得起。儿子这回做的对,我也有面子。”
2 x! |: a0 D6 j; u  c& [8 \小鱼问:“小伙伴们怎么都跑了?”
8 h. d& I9 j* a- L  W爹爹牵着他的手:“人家是人家。你是谁啊?你不但要当得起,还要学会原谅人。”
7 F6 t# X6 H# E# G9 r( i赵乐鱼午夜醒来,眼角湿漉漉的。他好久没有梦过爹爹了,窗柩作响,他披衣而起。正要关紧它,意外的发现,那朵牡丹“侧侧清寒”在月光下开放了。花盘中间的蕊心,流光溢彩,楚楚动人。8 C9 a4 T8 \# \# `
他想起韩逸洲对此花的爱护,连忙转出草堂。月色洒在花海上,宛如梦幻。光线暗处,正是山坡,有人临风站立,眺望着什么:正是韩逸洲。
& |9 M; Z1 r' r" v" U/ b自从出京城以来,韩逸洲就一直非同寻常。赵乐鱼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脚下加速,悄悄的向上走去。9 ~3 G6 Z1 z% }  O& @3 J. V
到他背后,小鱼才发现:韩逸洲面向的只是一个水谭。水色澄碧,深不见底。他犹豫片刻,才伸手去碰韩逸洲的背,说:“逸洲,你还不睡?半夜三更的,我还当是鬼呢。”! C: s; z, C8 a2 G, J5 S% p
韩逸洲慢慢的回头,清丽绝俗的面孔上垂着几丝被露水湿透的发丝。他有气无力的喊了声:“小鱼?”5 R6 j6 H1 A  A# Z6 \' G
“是我。”
' x; L$ _0 B, p9 k2 J韩逸洲声音虚无缥缈:“你说人能不能重新开始呢?”
/ t; j- s2 E! ?) D4 h: l$ J$ ~8 X6 ]“当然,我是怎样的处世?你当然知道我的答案。人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呢?”
- Y7 ]" k0 \$ q" K0 B5 ?7 N韩逸洲深深注视他,赵乐鱼刹时有点喘不过气来。韩逸洲道:“我刚才看到我的宝贝牡丹开花了。我也在想,小鱼,你救过我一次,烧坏了一只手,后悔吗?”, P' d4 z) P) T0 ?( M# y
老实说,赵乐鱼出生至今,都没有碰到个男人如此说话的,但他面对的是韩逸洲,他也一点讨厌不起来。他直觉怪怪的,只好摸摸鼻子,把韩逸洲拉回面前的草屋。8 [: \0 b2 E! R; g, k
他嘴上咕哝:“好了,好了,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看你是给花吸了精气。着魔差不多……”2 z* M2 g4 S/ o1 i) o
韩逸洲坐下,猛地抖了一下,屋里只有一根蜡烛点燃,满是烛泪。1 {/ I" @7 n0 J" S" R7 ~
赵乐鱼正寻思找什么给他擦干头发,却听到韩逸洲笑了一声:“我刚才还想:小鱼会来么?你真的来了……就像那夜在翰林院,我一个人等死,想到你会忽然来么?你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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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M0 T5 S  {# k赵乐鱼不敢动,他感到某种极不对劲的气息正在这小屋弥漫。他喉头作梗,腿如灌有千斤沉重起来。他明亮的眼睛,本来总是在真诚的微笑,充满年少风流的味道。现在却一点笑不出了,只是迷惑的傻瞪着。仿佛在韩逸洲面前,原来他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 b* j. U+ g0 N* l
“你肯不肯再救我一次呢?”韩逸洲问。) O/ W3 R: m0 H6 z7 d
赵乐鱼傻乎乎的点了点头,他想自己该走了。
% S( o1 m; P# C) e就在这时,韩逸洲吐了口气,蜡烛灭了。/ h+ f" }$ I+ t* j+ K; S
片刻,小鱼又点亮了它,他手里的火折子,好像风中蜻蜓,颤颤巍巍。( b$ E; c2 U- h7 T
韩逸洲低头,毫不犹豫的又一次吹灭了它。8 G, r; T/ Z& w& X& }
赵乐鱼莫名的生气,黑暗中他摸索着,要再一次点燃。他执著的努力,终于又看见了烛光下模糊的一切。他直视韩逸洲的脸,表情严肃,而又亲切。" d) g' M! m" a5 R: b+ M
韩逸洲的眸子,如盈盈秋水,哀伤的望着他。
+ \7 D, U' e3 F7 d$ }$ s屋内重归黑暗。赵乐鱼感到韩逸洲抱住他的脖子,细腻而冰凉的手,顺着他温暖的躯体下滑,触摸了他腰眼以下的地方……% c" O' K4 u3 s
小鱼完全混乱了,他绷紧了身子,几乎要弹跳起来。可是那双柔软的手臂如菟丝子缠绕一般,他动不了。两片嘴唇吻上了他,口中有淡淡的花露味道。
# Q1 P. Q. ?9 S! E) B1 _赵乐鱼很清楚的明白自己没有醉。但在春风都沉醉的夜晚,他却醉倒在洛阳月,牡丹花中。5 h% R. @$ Z$ x! q
拉扯了一会儿。小鱼闷哼一声,终于对着那人的嘴唇狂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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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7 12:16: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三章) N) j. V/ j4 U0 b( h' y/ f
洛阳牡丹花事,一枝瘦影横斜,唯有少年风流。
& [1 J5 c1 B: F8 U: k! H* W4 {0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的衣服都被甩在床下,伴着热烈的喘息,满室。赵乐鱼身子滚烫,眸子黑亮,只是盯着怀中的人。他们肢体交缠,唇齿厮磨。韩逸洲先发制人,此刻却失却了气力,光依在赵乐鱼矫健而火热的身子上取暖。他身子柔滑,馥郁的兰花香味似深入骨髓,赵乐鱼在他的口中翻江倒海,他颤抖不已,睫毛上都湿透了,胸前的两朵红茱,也被舌头濡湿,完全任君采撷。# i! a4 g: s/ t# f% Y6 w; |
 
/ y/ k! {: i/ f, T- ?" l寒风穿窗而过,韩逸洲手指掐着小鱼的肩头。忽然低低的唤他名字:“鱼儿,鱼儿……”几分催促,似乎要哭出来。赵乐鱼猛抬起头,脸红的透透的,他如同春天山林初来觅食的小兽,欲望贲张,然而不得要领。他只觉得下腹窜起了无名野火,好想熄灭,于是他粗鲁的抬起韩逸洲笔直的大腿,夹在自己的腿根处霸道的摩擦,韩逸洲的下体似乎也浸染了花露,细腻的触感引得人更加疯狂。韩逸洲忽然用手挡住小鱼,他支撑着半坐起来,身体僵硬了几分,柔柔的用手抚摸小鱼的额头,问:“你……?”他说不下去……
+ U6 N2 ]9 i! `% `7 u: O小鱼和韩逸洲的身体正无间接触,被他这么一来,才稍微清醒一点。他咬了一下嘴唇,孩子一样气呼呼的:“……怎么了?我做的不对吗?”声音轻不可闻。他垂着头,蜜色的肌体在月色下闪着青春的光泽。韩逸洲眸子滴得出水来,他抬起小鱼尚未长出胡须的下巴,柔声说:“没错……”
* z* c$ N. x7 }1 G' H他又一次张开嘴,和小鱼细细的吻着,慢慢的张开两条腿,缠在小鱼的腰后。小鱼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一双柔润的玉足在他的身后滑动,简直火上浇油。……激烈的碰撞,惊人的悸动……韩逸洲的身子似乎向他倾斜,在烈火的顶点化成了一片池水。他只要占有它,只想投身在这片水中,而池水没有形状,任他小鱼所求。韩逸洲鲜有呻吟,即使发出一声呜咽,也立刻就用手捂住嘴巴。如丝如梦如尘,小鱼一次次的凭着本能冲击着,在柔媚,火热,神秘的花从里,他狠狠的践踏着花瓣,把他们碾成血泥,和自己的种子揉成一处。再也不分开…& \' b; D  V6 o. E, @
直做到精疲力竭,小鱼才倒在韩逸洲的旁边,仰面大口大口的喘气。只是片刻,他就像想起什么似的,一只手紧紧地抱住韩逸洲。他摸了摸韩逸洲:“疼吗?好像流血了……都怪我……我太急了……”
3 t! c3 P* z7 m8 [' ]韩逸洲没出声。小鱼凑在他的背后,呼吸渐渐的均匀,还用自己依然发烫的脸蛋一遍遍的摩挲他的后背。韩逸洲静静的任他爱抚好久,叹了口气:“不怪你……我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让别人弄过……”他说得轻松,小鱼的脸却停住了。
+ m) F) \% y$ h( U; b% X一会儿,韩逸洲才发觉不对头,背后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赵乐鱼竟然哭了?他犹豫片刻,用手去探小鱼,小鱼怎么也不让他碰到面孔。他们这样挨近了,渐渐睡着了……/ _4 r/ t0 i1 I& K) T9 D
等韩逸洲睡熟,赵乐鱼才偷偷起床。窗外正是黎明前的浓黑。他披上一件外衣,走了出去。到了门外,他发了半天呆。突然,劈手打了自己一记耳光。他一溜烟的跑下山坡,“扑通”,跳下冰凉的水潭,潜水到底……
4 ~# Z) q0 `8 W) y9 J这算什么呢?尽管韩逸洲一时软弱弱,一时激动,他怎么可以……和别人一样“欺负”他,原来自己和别人,都是一样的……
  I* T8 a& X$ P; m8 `( Y天色大亮的时候,韩逸洲醒来,他伸手摸了摸旁边,空的。他一时惊愕,马上坐了起来,腰下面疼得厉害,他不禁抽了口气,皱起眉。+ K5 m7 _7 g8 W3 W
“鱼儿?”他叫了一声,无人回答。他又叫:“乐鱼?赵乐鱼!”: f+ y$ o, q0 l6 ]8 z
春光明媚,外面的园子里鸟语花香,韩逸洲的表情却有些苦涩。他确信昨夜赵乐鱼在他身上是满足的。小鱼这孩子啊……他当时就痛得想喊出来,但又怕让小鱼对这种男人间的情事留下不美妙的印象。尽管自己的配合在行家的眼里也属生涩,尽管他自己并没有得到宣泄……他不敢想下去,他放弃了揣测,他累了,不如和衣,闭起眼睛躺着……
# }( e: v+ b1 N' f/ i7 F5 e) Z这时,门打开了。韩逸洲只感到金色的阳光在他的四周,暖洋洋的。他身上的痛楚,都随着这样的阳光而减轻了。
5 {/ }4 F4 r' N3 Y% ^; u7 z“逸洲,我在这儿。”赵乐鱼呼唤他,他的声音很随意,很平和。1 [1 r$ H; q* W* w" C" m
韩逸洲看到赵乐鱼半跪在他的床头,手里端着一碗热粥。他宝石般的大眼睛无邪的望着他,嘴角挂着常见的笑容。
0 A6 e! X- g5 y% Q; \“我喂你吃吧。”赵乐鱼心情仿佛很好:“你说过要喝我煮的鸡汤……难为我天不亮就去厨房……我知道你喜欢吃粥,所以……这是一碗鸡粥……”8 E3 p1 S) I1 y
韩逸洲看到他期盼的表情,就靠着床头,张开嘴,由他一口一口的喂。赵乐鱼笑了,春风一般:“好不好吃?”
3 |0 B3 k# v$ K' _“嗯。”韩逸洲点头,舌尖还是有新鲜的美味,最难得是那种久违的温暖的感觉。他甚至不想说话,破坏这一刻。7 h* J& E3 j0 P; \+ W2 N
赵乐鱼端着空碗到回到离花园最近的那个小厨房的时候,见一个中年胖妇人拿了一把菜刀,一手叉腰站在灶边。她指着一边剩下的鸡汤:“你怎么找到这里的……?”8 r8 {& H4 Y8 w) t
赵乐鱼一愣:“我是客人,我当然找最方便的地方做饭……鸡是我半夜从你们的大厨房直接拿的。”8 t" f3 Q' b* g( C9 T' z, G
那夫人一笑,放下菜刀:“我知道你是赵公子。我就纳闷……”她低头嗅嗅汤,又仔细的研究锅子:“你怎么就烧得出这样好的东西呢?我还以为江南的陆彩岚死后,还没人可以和我媲美呢。”9 \* A  Q  O9 X5 Z; k
小鱼听她提起母亲的名字,心里一跳。面子上还是笑嘻嘻的 :“你是这里的大厨?”
  Q+ S* W  J& o  y, ?; K胖妇人道:“废话。我还是这府里唯一的女人,他们找男人来做菜……在厨房都是我手下败将。当然……我当年跟着夫人来韩家的,我家大人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 抱过他……谁也赶不走我。”
- h" E' O/ K% x# o0 e赵乐鱼尝过此女的手艺,知道她不是吹牛皮。他问:“请问姐姐叫什么名字?”
2 m3 s# A7 m) d2 ]胖妇人一扭腰:“我叫柳紫烟。这里的人,都管我叫柳姨。那么多年,只有你第一个叫我姐姐。”
: `) x( I0 O8 R% M# Q  ]" E赵乐鱼一笑:“你当然是姐姐了……我以后一直管你叫柳姐姐吧。”
2 K6 t( T6 i; l' T2 P& i: o; W柳姨也笑,眼睛都笑没了:“好嘴甜的小孩,怪不得……不过,你真的和倪先生说得一样——是桂林人……?”& E0 Q/ Z5 `: T+ g7 K' i
“是啊。”z3 W) Z9 d& P$ k$ n. N6 [- I/ I
柳姨好像又在笑:“蹊跷……我看你这烧菜的路数……倒明摆着是江南手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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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7 12:17: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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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乐鱼扬起剑眉,道:“就是在江南学的手艺。姐姐一看一个准。我学厨艺靠的就是五湖四海的秘诀。京城里里面生意好的酒家,又有几家用本地人掌勺?”
. C; H! |& X$ }+ l' w- z2 B6 m' y& I柳姨说:“也有理。你……把碗筷撂下,陪伴大人去好了。”4 R7 b0 F: p' c8 w* `( \. B$ H
赵乐鱼脸色微红。他初尝风月,却是和一个男子……虽然他并不怕人家知道,但猛然想起还是有点别扭。他本来想在洛阳办完正事,回京再看情形,最好把案子查清楚。可现在和韩逸洲半生米煮成熟饭,他要是催促韩逸洲,以他的性情,只怕又会多心……8 I) Y6 d; c6 f# _; Y# ?
韩逸洲安详坐在牡丹花丛里,他本色清丽,非但没有被群花夺去风华,反而被称托的他更加秀色可餐。仙界一个轻闲人,怎可落到尘世去趟官场的污水?赵乐鱼倚在花园的门边,目不转睛的看,心内感慨万千。
( M% H, w  ^( q& ]+ M+ c阿吉在边上,打断了他的思绪:“赵公子?我家大人美不美?”, G+ p, d0 q2 \7 [( u
赵乐鱼爽快地说:“美。”y
8 t9 l. U9 }' }+ ^' P7 p阿吉敬仰的望着远处的韩逸洲,小声说:“我成日伺候花,可我家大人哪里是花可媲美?他文才又好,为人也直。虽不会做表面功夫,但心思玲珑,天长日久,公子必定会明白我没有瞎说。”
8 I3 h+ K6 a: @! P$ N赵乐鱼问:“你一直在这里做事?”$ E( z4 z; R, g& p/ ~
阿吉点头:“我娘是这里的厨子,原本是已故夫人的使女。夫人死后,只有我们少数几个旧人还留在府内。两年前……大人回来过一次,那以后上把原来的仆从丫头大都遣散了。大人从小不喜欢看陌生女人在跟前,所以……公子你现在遇见的仆人都是男的。”他样子纤细,没承想是那胖柳姨的儿子。, u* F" {7 K( D
赵乐鱼想了想:“两年前有一个极俊美的翰林来这里做客么?”" }% Z7 v3 e, L, K5 R
阿吉道:“嗯。大人当时还小……那位翰林,本和大人有些渊源。”9 K, V" K% p3 |: `9 i; G3 k
“怎么?他们是亲戚?”b! L4 G6 R6 n7 p6 R1 r% @) o
阿吉摇头:“不是,但五年前我家大人奉母命去四川学琴,找的就是一位出家的道姑。后来家里出事,那位大人千里迢迢送他来洛阳……我妈妈有一次吃醉了酒,说起那大人的母亲,也就是道姑,和已故夫人是结拜姐妹。好像我们已故的夫人是一家绣楼出来的,所以……他们以前大约在一起学过绣花……”% }  q/ P9 s7 w0 [
赵乐鱼望着这个豆蔻年华的少年,心里一惊,他没有想到原来韩逸洲之母,也是烟花女子。估计来了韩府后,她重新变换了家籍,身份。鲜为人知的隐秘,阿吉会不经意的透露。想必柳姨决不会告诉自己儿子“行院”出身之事。
5 Z7 Y7 W2 k+ k( _韩逸洲已经看到了他们,他眉尖婉转,竟然有一丝妩媚,他也不避讳阿吉,只是对赵乐鱼笑。他眼睛清清亮,皮肤莹洁到半透明。赵乐鱼经过昨夜欢好,对他除了喜欢,还多了依恋之情。顿时喉头干涩,肠内百转,只想快些把他抱紧,一起赏这春天最后的绚烂之景。! E+ J. q! N% y3 j0 a
洛阳的春天本比长安早,但春去的也要比长安晚。
7 Z. l. b+ C+ \# ?6 u, M* o卢雪泽从太子那里授课回家。书房外的石榴花居然开了。他背手在廊下踱步,蕊珠似火,夏日将到。他心中也不轻松。自从魏夫人舍命大闹长安以后,周嘉不得不换掉了刑部的老尚书。按照周嘉原意,也就是拖着案办。可老太后那边,却为了此事极扫兴。为了迎接她的寿辰,昨日周嘉下令,在寿辰之前举办公主与卢修的婚礼。因此这几日卢雪泽在家的日子,不是忙于采办物品,就是接待上门贺喜的人。
0 {' W/ P; v" ]: U0 T' m卢涉那日去了皇宫,太后左右奉承的人说,太后是南海观世音,这冰雪可爱的男孩卢涉是善财童子。老太后自然高兴,因此卢涉半个月里面又去了太后宫四五次。这孩子年纪小,行事却有规矩。前几日他在太后那里遇见了太子,太子要他一起玩棋。回来卢雪泽不动声色的问:“你就答应了?”卢涉撒娇,摸着他爹爹的脖子:“没有,我和他才不能玩分胜负的游戏,他输了没面子,我故意输他显得我心思刁。我就和他闲话,他问我喜欢吃什么,还问我,叔叔为人怎么样……”' U. p8 M0 K% D) k
你自然讲你叔叔好话。”g4 {2 ?* g5 w! [$ B( m* u( x
卢涉道:“当然了,叔叔本来就是好人。不过,我说起叔叔如何好的时候,大公主好像不高兴呢。”
/ J0 A4 s7 K! O9 W“你小孩子家哪里知道?”- s8 F5 ^- Q$ t" o
卢涉说:“坏小孩才会骗老爹呢……叔叔前几日也叫我……”他忽然住嘴,凤眼里的眸子骨溜溜转:“爹爹,君子守约,这我可不能告诉你……”
( E5 {& i, y' _1 K; x* b太子在上课的时候,问起好几次“阿涉”。卢雪泽心中有些忐忑,说来也没道理。太子勤学,比周嘉当年收敛,年纪虽小,已经有礼贤下士的名声。% r$ q7 S. V* W2 T; Z
他正想着,卢四趋步甚急,过来耳语几句,卢雪泽倒不吃惊:“她亲自来了?”& h* o& I! m3 ]3 o7 u: J
他也不换家常的旧衣,从容的走到了箩月松风厅。只见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美人正端坐着。' F0 F6 Z, M2 S, y
“见过沈夫人。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卢雪泽温文尔雅的笑道。
  S' R+ [" P, r: [: s) e来人正是沈逐浪夫人萧锦春。她也笑了,雍容天成:“我以前确实陪妈妈来府上一次,当时只是等在门厅。亏得方才那老家人卢四送上热茶热点,当然……必然也是先生的吩咐……”1 D; Y; K2 x$ R  Z$ s
卢雪泽道:“你这次来了,是为尊夫求医?”
6 z, v" n. X1 ?' k8 ]& n0 @+ i) W萧锦春面子上的功夫炉火纯青:“是啊,先生如何猜到?”. j6 v0 u) h, |+ N0 }& I* O7 `1 Y
卢雪泽给她送上一碗花果茶,温言说:“你称呼我为先生,本是合江湖规矩,但我与江湖往来,除了那点看家的医药本事,再无其他。况且万岁言道,最近一个月,沈庄主久不露面,夫人上次来京倒是暗地收买了不少的兵器,庄主身体不适,事情不是明显么?”6 K/ g( f% V( E. a- ^
萧锦春也不否认,柔声说:“还好世人大多是乐做愚人。先生这么晓得我心内的困难,自然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了。”8 |1 O. J6 g, k
卢雪泽沉吟片刻,道:“我一来不能见死不救, 二来万岁已经有旨,夫人开口我一定要竭尽全力。不过,我有一件疑问,必须请教夫人……”
* N: S( l0 Z% `4 y/ T! ?; K+ B3 {/ Y萧锦春眼波澄澄,也不答话,卢雪泽从一个箱子中取出一幅画轴:“夫人看这是谁呢?”/ V% n) r; f+ k0 b' P1 R7 a, a
 
- _6 K7 ~" B/ q- [萧锦春仔细一看,画上是苏州虎丘,她家的老宅旁,一个少年男子舞剑。酷肖三弟,她轻声笑了笑:“先生也知道像我弟弟了……当年要不是母亲带着我上京求医,他若不吃先生开的药,估计活不过6,7 岁就死了……当年,先生也只有十五岁吧,却已经是先帝御医了。”7 I* e+ V# F% T- C
卢雪泽放下画卷,出了一会儿神:“是啊,不过我当年对令堂印象极深。世上健谈爽朗的女子也不多了。她代子求医十分焦急,可不带儿子来京都,说孩子病重不敢让他移动。我开了名为调理药给她……实则……”他顿了一顿:“是解毒药。如此小的孩子中毒,可见是母体怀孕时中毒所致……令堂确实和江湖有些瓜葛,又不愿多说,我就没有勉为其难,顺水推舟说孩子消化不好,吃些药开胃就好。这件事过去了许多年,我渐渐也知道了万岁在江南认得你们。可我一直没有疑心……”
& X6 N4 y& Z& m; W萧锦春的手指动了一动。
2 l6 G, F. z$ i- E, `5 u, f卢雪泽接着说:“可就是在今年的开春,翰林院来了一个新科翰林,我初次与他见面,就觉得他虽然五官有自己的特色,谈笑间却神似我当年的一个熟人……这个人现在变化很大,当年的神色大约只有我这等旁观者才清楚记得,他自己……恐怕都忘了。所以请人画了画来,时间和地点,装束和打扮,却换成十几年前的样子。我有了这心,便着意打听,才知道他是夫人的三弟,官府的捕快。才知道贵姨母临死前几个月曾经来京,但死去却落葬在昆明。才知道你们的三弟,是阿姨死后几个月出生的,曾经有人看见她因为某人派去的吊丧者差点不能保胎……”/ z/ ?+ q( g. ?0 [- q
萧锦春默然。" q7 ?; W6 `. |$ V9 Q" `2 z" r
卢雪泽悠然道:“万岁在我十岁左右的时候,就已经成年。他的性子风流。自然也会在锦绣江南留情,只是当时还未正式成婚,这些事能遮掩得太后自然遮掩了。夫人的阿姨临死之前,到京城来,回去不久就死了……她年纪轻,本来蹊跷。中国人讲究入土归乡,令尊令堂不但在她病重时候滞留西南偏僻之地。她死后,他们和你三弟还留在两广云南好几年。在这几年间,万岁娶了太尉之女,也就是已故的皇后,还先后有了大公主,太子和其他皇子。这时你家才回到江南,但你父母依然不肯让你三弟上京,即使他病重……夫人比他大几岁,记得应该清楚吧?”
9 R( p# `$ l- r' @% ~萧锦春静静的说:“先生客气,我比三弟大十一岁。当年的事,有些我记得,有些我倒学着忘记了。先生……”她抬起善解人意而明锐的双眼:“我没有叫三弟替万岁卖命,是这个孩子自己喜欢……我事先不知道他来京城查翰林院案,那也是万岁的旨意……阴差阳错……万岁居然让小鱼去了洛阳,难道别人的孩子就不当心么?做人真是报应。”她把报应二字说的极淡,卢雪泽却感觉到一股子寒意。
7 ^' Z* {" L# k1 `1 h  h/ Q- P卢雪泽叹息一声,收了画卷:“小鱼总是夫人的三弟,我对谁都不会说。况且现在太后已经退养,太子的地位也稳如磐石,万岁自己也把露水情缘化为对夫人的照顾。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深埋地下吧……”
, S/ o7 O9 B" b$ h4 A, k' g萧锦春冷笑一声,脸上却依旧春风和乐:“先生不是寻常人……也知道权利地位还不如浪荡自由来的快活,我三弟要是不愿意在洛阳,莫说我把夫君的事情忙完了,自然要顾及他。他自己……也是旁人拘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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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7 12:18: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五章& O% ?. t- U$ G+ p8 P$ ]( S4 m
星空灿烂,草虫呢喃。寂静花园的深处,不断有压抑的呻吟传出。带着露水的牡丹,也在春风下羞得半卷了花瓣。
1 {$ F$ v- Q$ F0 o; K韩逸洲苗条的身体,如风中的柳枝轻颤不已。一只赤裸的玉足,更似涌上了血色。难耐的在床沿晃动着,粉白的足趾时而蜷缩,时而蹬直。他的眸子也失去了焦距,在情欲的冲击下,水雾朦胧。他已经在小鱼的怀里这样过了半个时辰,小鱼眼神火热,一只手臂将他圈在胸膛之上,一只手却在韩逸洲的跨下动作。他手上时紧时慢,拨动揉捏着韩逸洲的欲望。初时韩逸洲还有排斥,但随着小鱼的耐心,他渐渐的松弛下整个身心,只是陶醉于手的力量,几乎要被他征服时,小鱼又调皮的放开了。他仿佛落空,心内微痒,迷茫之际,小鱼的嘴唇温存的吻住了他,手下又开始新一轮的戏弄。韩逸洲只感到自己在浪尖翻腾,透不过气,只想释放,他的尖叫都被对方的舌头堵住,他胡乱的攀住小鱼,足尖绷紧,终于在他的手上泄了出来。
, Q5 K. N+ i6 E, I韩逸洲好像明白过来,赵乐鱼将手掌在床褥上一抹,双手捧起他,舔着他的腹部,令他头昏目眩,求饶似的连声叫:“小鱼,小鱼……”小鱼抬起头,笑容满满的望着他:“你也很厉害啊,我弄得手也酸了。”韩逸洲点了点他俊秀的鼻梁,脸红着骂他:“下流胚,你不说自己使坏……”小鱼嬉皮笑脸的缠着他起哄:“你还抱着下流胚做什么?不舍得么……”韩逸洲心中涌起无法言喻,又酸又甜的感觉:“小鱼。你不要……那样来么?已经过了好几天,我可以行的……嗯?”原来那日之后,赵乐鱼虽然与他夜夜春宵,却没有进入他的身子。
1 M; P. D$ h3 Z9 ]  d赵乐鱼说:“我知道,但我怕你疼,看你不快活,我一个人也没法快活。”韩逸洲贴着他的脸:“……也许时间长了……我就习惯了……”小鱼含住他的耳垂,含糊的说:“嗯,我得好好摸索摸索,”他笑了一声:“今天你和倪管家议事的时候,我出去买了点好东西……书坊里面库存的货都给我翻出来……”韩逸洲一愣,赵乐鱼在他耳边咕哝,韩逸洲死命捏了他一下,他哇哇乱叫,旋即乐不可支。; G: }) B  M$ X* R3 n
小鱼看着韩逸洲的面孔,忽然止住笑:“你方才快活么?”韩逸洲侧过头,点了点头,轻声说:“你怎么手段那么‘高强’?”小鱼说:“这个还不简单?是男人都做过,把你的当成我的……就行了。”韩逸洲脸热的要命,小鱼问他:“你自己平时不做么?”韩逸洲摇头:“我不大会。我天生古怪,起那种意思的时候很少,纵然偶尔看了淫词艳曲,也不心猿意马。”小鱼啧啧道:“了不起。我有空闲的时候,一天起码要动几次凡心。夜里也常常梦见美女……”他瞅了一下韩逸洲的脸色,忙说:“当然,美女都没有你好看。逸洲,你好美,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美……像八月中秋的月亮一样……”韩逸洲微笑着,开玩笑似地说:“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简直像个小禽兽,满嘴不正经。但到后来……你说那种话的时候……我光想着要忍住笑……做人还是你这般好……”小鱼压住他道:“我不要做人……我要做野兽……还是一只求欢兽。整天跟在洛阳一枝花韩逸洲的背后……”韩逸洲踢他一下:“我不要……你这个小老鼠……”赵乐鱼笑嘻嘻的说:“就要,就要,小老鼠跟在小猪的后面追,抓住小猪的尾巴荡秋千……”他越说越疯,韩逸洲瘫软下去,二人又缠绵一番。% x0 I1 ?" d# t& i- Z8 y* d
过了许久,韩逸洲才说话:“小鱼,说起来我不喜欢女人,也有一个缘由。除了你。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我们大富之家,爹娘再疼我,也总不会日夜抱着我。我四岁的时候,奶娘去了乡下一次。母亲便派了一个大丫头来照顾我。依稀记得她眉眼生得好俏,口齿伶俐,母亲也喜欢她。可是半夜里她与我睡一房的时候,却常常伸手来摸我下面……有时候还故意拧我,捏得我好疼。我年纪太小,模模糊糊的,只感到难过,吃不下饭,夜里老做恶梦,不久生了场大病。我母亲只道她们服侍不周,将那个丫头和其他几个人都打发出去嫁人……从此以后,我就厌弃年轻女子……年龄越长,就越不喜欢。后来,我跟一个人要好,他也老是喜欢掐我下面……我一疼,心里紧张,身体就更放不开……他就嫌我冷淡……”他没有说下去,脸色有些痛苦。
* K* `$ b# J5 S' C4 O( O. q) a/ G赵乐鱼一阵心疼,爬起来,抚摸着韩逸洲的脸。韩逸洲淡淡笑道:“我想你不是喜欢龙阳的人,若不与你……那样……,就留不住你。这次来洛阳,我看着满园春花,真的不愿意就一个人寂寞的等死。所以……现在看来,这个冒险值得么?小鱼,你肯一直陪着我么?”  ], I: c9 {( P/ q, ]# i- U
赵乐鱼沉思片刻,一字一句地说:“我也没有想到我们会这样……但到了现在,我不会丢下你不管。逸洲,虽然我不能肯定,但我愿意和你相处下去,直到我们确定彼此的心意才好……”
( n* h6 _' v5 u3 d, h韩逸洲的脸更苍白:“你大事都愿意听我的主意?”
% N; C- k% O: u; W1 D; I2 m4 ]! ]3 V赵乐鱼回答:“……逸洲,我愿意把命给了你。”" u7 S; |& n# A
韩逸洲忽然坐起来,下了决心似的说:“那好,我给你看一个地方。”7 F) x3 @+ `: n8 a! D" H% O
他们穿好衣服,顺着花园向外走,半天才到了间大厅,正是赵乐鱼初来晚上看到可容数百宴席的华丽大堂,韩逸洲道:“我父母在世的时候,这里人来人往,特别热闹。”赵乐鱼点头,只见韩逸洲拨开大厅一角的暖炉,小鱼愕然发现,这下面居然有个暗道。韩逸洲用手拍了六下,暗道里竟然亮了。& n) O) r) V9 _# @# j$ d! a
小鱼跟着他前行,曲曲折折,起码走了一刻钟,才到地下一扇铁门的前面。铁门锈迹斑斑,没有任何花纹。韩逸洲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白金钥匙,他郑重交给了赵乐鱼:“小鱼。现在,我把这个送给你,还有一把也在我手里。除了我们,天下没有人开得了这扇门。”
+ ^- u6 c' q% ?# T! o赵乐鱼有点惊讶,在韩逸洲目光的鼓励下,他尝试开门,先后努力了三次才打开。一种亮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当他得以睁眼的时候,他为眼前的奇景目瞪口呆。
; N* Y3 }6 ^) d3 M也许他永远无法正确形容自己所见到的,对于奇珍异宝,他已经没有了数量的概念,因为在这里,他根本无法计算……
. }* e7 U% n! N; q韩逸洲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回荡:“我给你这把钥匙,无论你将来是否和我分手,它永远属于你了。你不想跟我了,随时告诉我就可以走。但是,你若和我在一起,却同时有别人,我就要你死。”
  E3 R5 }5 W- a$ _8 ]赵乐鱼回头看,韩逸洲的脸色异常认真。
3 W- X% ?3 n8 |6 c. f& ?! N. G; A7 w韩逸洲走近了他,又缓和些:“我告诉倪先生,将来你签字的银票在全国我的任何一家钱庄都可兑换。即使你和我分手,依然有效……不过,小鱼,有一点我不能确定……你在上面填的名字,是赵乐鱼……还是……?”
0 k" _6 _: v3 p  P他笑了一下:“……萧超。”) V1 {% i! L- S8 O: P' V& M*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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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7 12:19: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六章
! s* ?( g$ ?/ ^4 d赵乐鱼明亮的眼睛越过了奇珍,只望着韩逸洲。他笑了:“逸洲啊,你果然知道我是谁……”4 z' l$ p7 p. t, O. i* d
“那么说,你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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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乐鱼点头:“我就是靠这个混饭吃的嘛。大火之后,你就疑心了我。破绽就是‘萧三公子’。我朋友没有做错任一环节,但从他出现,你就知道了……?他夜晚得到急信离开驿站。第二天清晨,你家换马人根本就没有带来他要的马。除非你半夜与总帐房通信。不然,你是早就料到他会走的。”8 F9 `6 k6 c1 d7 R+ z1 _
韩逸洲默认。
: a% n1 y& j% s# M; H0 t2 K" K. @赵乐鱼说:“大火中我用身体护住你,你没有受伤。事后你却在床上休息了很久。你想找到足够时间思考。当你知道魏宜简死亡以后,你全部推罪给他,你保护那个人……因为,他是你所曾经珍视的人。你恨自己对他好,他却想你死……所以,你下决心离开长安,回到洛阳。作为人,何况你我的年纪,想要重新开始有什么错呢?”) P1 H' e( D2 F+ ^4 J( w" _5 ~; b
韩逸洲说:“我还没有完全晕去,冷静晨就来相救。他把我们拖出屋顶的时候,情急之下,叫了你一声:小鱼。我说过自己耳朵极好,过耳不忘。可紧接着他把我交给了方纯彦,我来不及想他到底是我哪位熟人。我宴请你时,他居然出现。这下我确定他身份有假。你的来历呢?我仔细的查找,才发现杭州府有一个少年捕快已经几个月不露面。原来你才是萧三,而他是武林二当家冷公子。,总帐房也告诉了我沈夫人最近频繁收买兵器。因此我故意把消息泄漏给沈夫人,让她知道冷静晨在前往洛阳的途中……”! c  r) T) `0 r% i+ y
“原来如此,谢谢你告诉我。”
. j% B+ p( b- T' N4 V/ A7 m" X韩逸洲眼神闪烁:“我可以一直不告诉你,但我恨透了人骗我,也不想和你演戏。小鱼,你可懂?”  J) V& h* T' G
赵乐鱼一句话也不说,凝视他。忽然摊开手,自嘲的一笑:“我也恨人骗。但我长大至今,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不说慌的。也有好心,也有无意的。但总归是骗我。不论高低贵贱,每个人都怕人家看到面具下的脸。也许我自己……”他又笑了一声:“也时常骗自己。”
9 f4 n- x8 ~6 a8 K韩逸洲一怔:“你什么意思呢?”
/ W+ M* F* K( t9 ~3 n! ?  n赵乐鱼摇头:“没什么意思。逸洲,我说了愿意把命都给你,我不会责备你的。但是,翰林院不结案,难道我们真的可以在洛阳逍遥么?魏夫人在大庭广众,动摇了万岁和翰林院的诚信。我不查,有人会查。我还是要回长安一次,至少面见万岁,他要给一句话,我就放手了。”* l; H  W: W' {! n6 ^  f*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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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逸洲咬着嘴唇:“你……其实你不必回长安。”他从胸口掏出一张金色的笺纸。说:“那日我进宫,向万岁讨你一起来洛阳。……”
, {5 z# i  g) {- K3 ?赵乐鱼抢过来一瞧,正是周嘉漂亮,洋洋洒洒的书体:赐翰林院编修赵乐鱼为民,从此天高海阔,自由来去。赵乐鱼变了脸色,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才低下头,浓密的睫毛不断颤抖,从牙缝里迸出几声笑。3 l& s  c- ^. b4 u5 Z0 f/ q
韩逸洲料到他会有反映,却想不通他怎么会笑得出来。只听小鱼说:“我爹妈都已死了,生来也不是条贵命。真没有想到一个堂堂至尊,一位富甲天下的美人,还把我当成了不起的宝贝。岂不是抬举了我……?万岁对我好到这个程度,我还有什么话讲?”
  S( M4 H0 F2 o) t$ t韩逸洲顿时有点后悔,他也知道自己不很会待人接物。也许皇帝的圣旨拿出早了一些,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难道他瞒得了小鱼一辈子?他慢慢的走到小鱼身边:“这也是我擅自主张,你离开长安,不是很好么?别去管翰林院的案子了。至于我这里……。我想过了,我们在洛阳一年只需三个月。因为我手头有些事总要做。其他九个月,你愿意上哪里去,我就陪伴你一起……你没有爹妈,我也是孤儿,我把你当成自己弟弟,永远疼你,好不好呢?”他语气委婉,似乎在恳求小鱼了……' _8 O3 W; o9 _# O8 v
小鱼默默的看着他,许久才说:“嗯,不过逸洲,你不该把事情瞒住我……翰林院内你究竟做了什么?你若肯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才能安心。”) E3 z; Z+ |" T, y( h, K% `( i
韩逸洲背着手,玉色面上如雪后初晴:“也罢。”
% I. M1 m$ {/ J% T3 W“我父母一直说:将来不要去长安。但我却去参加了科考。我那时分不清两情相悦,反正我最伤心的时候他陪伴着我,我心里难得有一个人……。我到了以后,发现不正常的人多:方纯彦冷冰冰,徐孔孟花里胡哨。只两个月,魏宜简便来找我出资帮助他调转手头。原来卢雪泽一直用他做生意,囤积翰林院财富,中饱了私囊。卢雪泽在朝廷打点,无人不说他好,若翰林院是清水衙门,怎么也说不过去的。魏宜简表面和徐孔孟交好,实则不和。他们都争相想成为卢雪泽在翰林院内代理,魏就是为了钱,徐为了什么……不知道。谁都猜不透卢雪泽的心思,连他的弟弟也是……。我和那人感情日渐不谐,我此时才注意到。和我同科的杨青柏常常和那人见面。我偷偷的跟随他们,发现他们常去满树红楼岳姑娘处,我以为……他们肯定是苟且,心中十分气愤。但也无可奈何,有一次,那人对我说,想问我借一大笔银子。我当然同意了。可是转手,杨青柏在京城商铺所用的银子就有我家印记。即使他们通奸,以那人的性子,也不会这般给他钱。”
. v5 t/ K- c' {; F; W“于是,有一次我私下找到杨青柏,叫他以后不要去找那人,直接到我家来拿钱即可。杨青柏后来来了我家几次,每次我都把清徽赶出去,怕他听到不利的话。杨青柏为人无赖,喝醉了就谈起自己如何换身份来科考的事。有一次,我存心给他灌了些药,让他跟我粘在一起坐着,他哈哈大笑:骂我是傻瓜,骂那人也是傻瓜,他说:‘东方以为我揭穿的是他心上人的身份,他要护着他……哪里知道根本是不搭界的。一个九鹰会的旧人,混到现在这个份上……还真了不起。可惜,白白浪费了某大人的钱……不,你的钱……’这时候我明白那人心中另有所爱,可他偶尔和谁在一起,也没什么你侬我侬的迹象。更像彼此偷欢而已……”
9 x0 i* y0 Q& E; F韩逸洲苦笑:“我反正也不恨情敌。那人不引诱别人,人家怎会入瓮?杨青柏被杀的夜晚,卢修先出去。我也借故打算出来,杨青柏忽然问我:是不是你对其他人说了我拿钱的事儿?我说不知道。他就冷笑:你不要仗着护你的人多,就你那点事儿,抖落出去也够丢面子的。我说你指我的断袖之好?随便你吧。我还不知道好了今天,有没有明天呢?他说:我也不怕,我还留了一手呢。话音刚落,那人走了进来,他和杨青柏谈话,到后来越来越浪。我受不了,就出门了。更夫王老三从我身边走过,喝的醉醺醺的,我就说:别乱吵吵,免得大人们生气罚。到了甲秀林,就听到奇怪声响,卢修要去看,我更怕他发现不堪入目的事儿,才拉住他。哪知道杨青柏成了肉酱……”
) L9 T7 I& e* j* M* a# q& p赵乐鱼认真的听他讲,杨青柏好像也不是善类,但他要敲诈的人,到底应该是谁呢?东方要护的,自然是卢雪泽,但卢雪泽的九鹰会身份,皇帝也是知道的。天子包庇,那么,还有什么值得勒索?除非……有人拥有大家都不知道的身份。对影三人,是指此人有三重身份?还是指他,卢雪泽,东方是三个有共同处的人呢?6 U: ^$ R1 M" S/ w" Q: u
他接着韩逸洲说:“因此,你疑心是那人杀了他么?所以你才会第二天去红楼找岳姑娘,想威胁她找到什么证据。你被绑架之时,是不是也听到了像是那人家的声音?”
! c. ^4 t, S, e# d. c韩逸洲点头,他茫然的说:“我觉得那人并不会武功,怎么如此行事诡异?所以我也不全信。杨青柏被杀前,我记得桌上有个茶杯,颜色很好看。可是,他被杀以后,我在混乱的现场找那个杯子。却不见了……”: K6 @3 j+ Z. v5 [
小鱼说:“凶手在短时间内分尸,还要顺手牵羊拿走一个杯子是匪夷所思的。你熟悉的那人,他要凶残的杀杨,被你看到动手,本不合情理。事后他要杀你灭口,以你不设防,也简单,何必搞得复杂?他鬼鬼祟祟的绑架你,还故意让你发现自己藏在他家?”, y( R4 D7 a3 ^/ g
韩逸洲说:“的确,所以我当时心灰意冷,现在静下来也不肯定了。此外,杨青柏被杀以后,魏和徐关系愈加微妙,好像卢学士更倾向徐为自己奔走……徐孔孟的案子。是不是因为妒嫉,给对方一点苦头?”' S1 L% J# l  a0 y$ y3 v: k3 q$ _
韩逸洲又说:“一个老乞丐曾送我布艺小猪。直到你在车上用草编了一个玩意儿给阿随,我才恍然大悟。谢谢你,那天早上多亏了这只小猪。我其实一直随身带着,直到被绑架以后,系在外衣里,外衣丢了,猪也不见了……”! ^( Y1 N: [- k0 u! l% ?
小鱼忽然坐了下来,叹了几声,笑了几声。7 W1 O3 z& d& N
快黎明的时候,韩逸洲感觉到小鱼在他背后,睡得很香,一股子热气顺着他的手臂传过来,他心里暖暖的,旋即进入了梦乡。7 _# r! W  l. ]. H; t8 f
可是早上起来,桌上摆放着新熬的粥,还有一张字条。: a9 H/ p& M8 {, W5 `" _+ G
“逸洲,我想到一些事,要回长安。实在无法面对你辞行,你信我,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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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N) K( ^$ S纸条瞬间就成了碎片,随风而去。8 Q& ^% l/ I0 D5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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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7 12:19: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七章
% Z; \/ E6 i. T$ A3 O: h暴风骤雨,一匹汗血马在大路上狂奔。小鱼终于望见了长安城郭。他来到在一间废弃的房屋内避雨,用袖子将马头上的雨水抹去。从怀里掏出一点燕麦,一边喂马,一边喃喃说:“汗血宝宝,别耍脾气,这回要找的公子脾气不好,杀人比切葱还快。”汗血马不屑的鼻孔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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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黑暗中笑,赵乐鱼回头,冷静晨从门背后绕出来:“你在说我?”. |4 W! h* U' V# q' |
小鱼惊喜道:“静晨?我正想去骊山的山庄呢。” 冷静晨衣裳也湿了:“盟主的事情才安定下来。夫人也记挂你。我本想去洛阳看你……但派在韩府外的人说,你今早上就一路往长安奔来……还好我告诉了你这个歇脚点。”
* T6 g. a: Q4 m& g  ?“姐夫怎么了?”
) v# s5 c: _# k! b# W! n9 ~“已没有大碍了,回头细说吧。”冷静晨皱眉:“你还好么?”' g) d# H7 }5 n% Y$ M( k
小鱼点头:“还好,我找你是想要你帮忙……”
7 \3 I/ y7 P7 `  K冷静晨目光流动:“对你我这公子只配当苦力使。洛阳的花,好看么?”2 D( l  \9 ?: ]8 ], k  n/ t  e: x1 z
小鱼低下头,没搭话。冷静晨收拾起一堆柴火:“算了……。告诉你,我也怀疑一个人,因此这些日子想方设法去查他底细,居然被我查了破绽出来。真想不到……”( f8 C) V1 @: E, h
小鱼猛抬头:“难道你和我想的一样?”他困扰的在冷静晨的手心写了几个字。冷静晨短促的叹息:“我吃不准如何办,无论如何……,我永远不想你为难。”小鱼感激地靠在他身旁:“你是我最铁的朋友。”
: @6 s+ E0 d+ f/ n8 [' D冷静晨默默注视他,微微一笑。
, T" p! Y) x( L2 N1 E雨幕笼罩在京城的上空,似乎有不祥的云气,卢修在高处望了一会儿雨,呆滞的下了高台,在橘楼里挑了本“春秋”来看。太后下午称病,太医院把卢雪泽请了去。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7 V8 {) M( ~9 ~4 k' T8 L
他翻了几页书,眉头深锁,忽然丢开了书本。他在屋子里踱步,拍了拍屋角的一面墙壁,书架一转:里面有个暗室。卢修小时候就偷偷来这里,为此还挨大哥责骂。可是……他小心的抚摸着里面的物件,不同的药材分门别类搁放。卢修犹疑的看了看一个绿色的罐子,低头嗅了水晶瓶子中紫色的粉末。9 d1 Q6 u% E' Q7 w, P2 W7 b
“这不是你可以乱动的,二弟。”卢雪泽的声音飘过屋子,卢修也不害怕,只是笑了笑:“哥,你的脚步总是轻的吓人。”* [) b+ E: A9 p" ^# d
卢雪泽走到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腕,定睛看他:“不可以……我说了绝对不允许。”- Z# S6 K6 J; d, @  r
卢修脸上哲人那般深邃的表情加深了:“哥哥什么意思?”
$ _% Y( R0 r: b+ J' y卢雪泽审视他:“你怎么想,我就什么意思。”, J5 |: p2 \8 O$ M
卢修一愣,卢雪泽的神情十分疲惫,卢修想了想,微妙的问:“大哥,是不是皇上又病了?”; K5 a' j6 B6 {: T3 }
卢雪泽也一愣:“你……怎么知道?”
$ |8 @$ y) r& A5 P- v, f卢修惨淡笑道:“我也不是笨的无可救药,虽然大哥说:我比你狠就可以控制这个家。但大哥你在,我并不想占上风,我只是想帮你……”: w3 Q* {2 i3 s1 N. w: O
卢雪泽不动声色:“不错,今天万岁在太后那里晕倒,太后当然只有假托自己生病才可瞒住风声。这回太后假传万岁圣旨说要给母后侍病,连万岁身边的人都得不到风声。”* B' Y; S# p) j
卢修动容:“病势很重?”
' g6 ?: h0 d4 i; x+ b6 P: M卢雪泽道:“反复的很,我看大约要四,五天才可起床……”
  T9 [/ s) g' B, a/ o% b0 ^卢修坐在他的身边,安静的看他,忽然说:“那婚事……”
+ ?5 q: a6 o) U$ G3 U, P卢雪泽打断他:“婚事当然还是如期。你这几天不快活,我也发现了。我问了涉儿,你的 疑心太重,还让孩子去打听这个……”  ?5 J& a! P* ]
“这是疑心倒好了。人死也死的明白,我虽然没有插手翰林院案情,但我当了几个月大理寺卿……我也真倒霉,什么事儿都让我碰上了。本来我就不喜欢这段姻缘,现在女方也和我一样……”卢修一反常态,激动的说个不停,卢雪泽反手打了他一下嘴巴。
+ [0 n1 C: q, a/ J, E  r" [卢雪泽自己也呆住了,他看看自个的手,还有卢修平静的脸:“……我。”: _6 c; Y. E/ \6 z# m2 x
卢修一阵难受,道:“我没有想逃婚,也没有想自杀,我还是能过下去。大哥,我知道你心里烦……不怪你。我们不要争了,我以后决不让涉儿涉足这些了……”7 ~6 j$ ?4 Q: I9 N0 ]
卢雪泽凝视他:“只要卢家在,你就得忍。你也知道公主心中有了别人,那又如何?你把她娶回来,我们家不过多一个客人。她对你要是一片痴心,反而是你负她。今后的日子还长,不怕不遇到你真心喜欢的。就算一生没有了情爱,还是要过下去。譬如我……”/ r- t9 n/ F- v& s) x  T
卢修闭上眼睛。$ d% F$ G! L$ ~; S+ {7 m
卢雪泽道:“你不愿意看到那人在翰林院和你共事。你放心,我会让他退出翰林院的,……但他这人并不坏。原来估计他怂恿你和公主的婚事,也是因为信赖你为人好。”  C, V" E8 \& p( J! a& E  d
卢修淡淡说:“徐孔孟在不在翰林院,有什么关系?我眼里要没有一个人,尽管可以没有这个人。他至今不娶,本来蹊跷。大公主常年养在太后身边,除了他还有谁可以常见?鹦哥是大公主的小名,知道的人极少,要不是涉儿和太子玩无意中知道了。徐孔孟酒后的那一声,就是千古悬案。可惜他们辈份有差,不能成夫妻……徐孔孟像个花蝴蝶,平日在京也小有风流名声。这种人对公主有几分真心?”
$ I0 V( Q& h% [2 m% \卢雪泽垂下眼皮,好像也在出神。
! M: n" F" Z  ]: S* V* O$ t卢修又说:“我与某人已经无望。我也想开了,若能跟着大哥,在执政的时候为天下苍生谋些福利也是好的……”
, C: o! N$ @6 [, D+ r3 }卢雪泽悲苦一笑。# K% R# h; g4 u. N0 ?
卢修察觉他神色异样,道:“大哥?你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 r$ n3 P( r( M* z# [; K6 c4 y卢雪泽站起来,推了一下墙壁。暗室内顿时一点光亮也没有,黑的怕人。4 a$ r3 X4 ~/ u# A
只有兄弟俩人的呼吸之声。* v4 @( k" g9 v) f4 l
许久,卢雪泽才说:“二弟,我是九鹰会的长老,你早就发现了?”7 z  ]! {4 v# W3 z! b0 v+ }5 @
“……是。我小时候曾经躲在橘楼读书,因此有的事的确知晓,但我那么做……并不是光为了你……”
2 O1 u1 I! o# L" W2 y0 ^. O“为了韩逸洲?你才偷了这屋子的毒药?”0 w$ l9 q2 b9 G8 c, W/ N, I6 |
卢修默然,许久才说:“大哥,你知道?”  g) T. K5 E$ B2 b$ _$ t; _
“你动了药粉,又补了同等量的珍珠粉进去。然而你不知道,我在每个药罐子的扣上都涂了特殊的粉末,只要火折子一加热,七天内手印都浮现在瓶口。”
3 u8 t8 N, Y' }. N% U, t7 [卢修笑一声:“厉害……。其实,我在除夕夜出去约见了杨青柏。我装作不知道你的身份。只是劝他好自为之,不要伤害了韩逸洲。我说我就要当上大理寺卿,要是与他鱼死网破的追究勒索。他至少丢了乌纱。我这么做,因为好几次发现韩逸洲接待他,若没有什么把柄,我不信韩会与他相熟如此。他说晓得不能坏我的好事,也劝我放心。他盯住的那人,与我没什么关系。如此……我还是不信。他被杀的那夜,我本已经在桌上放了茶杯,用的就是那边书上写的慢性毒药。我自己不会去喝,韩逸洲有洁癖,也不会去喝。他这人向来容易渴……我想让他试试自己的运气。不过,半路杀出程咬金,另外有人杀死了他。我进入现场,脑子一片混沌,我们读书人,即使此人可恶,也不会看人血淋淋的死。我趁乱,将没有动过的茶杯藏了起来,可是…… 他并不是因为我才死。我也不是凶手。”$ v& s% }4 w6 e' _1 Z) ~9 d
“来人是谁?”卢雪泽追问。* L8 b! e2 g; {! ]6 X2 U! K4 x  ~
“我不知道,韩逸洲拉住了我。他的神色凄楚,我心里有鬼,也不敢去看个究竟。大哥,你知道是谁?”
+ O7 p. i$ f$ J卢雪泽沉吟,似乎答应了一声。他在屋子里摸索什么,一股月光从扇打开的微型窗子射了进来。
3 a% R4 F6 k" y' F" m“雨停了?”卢修说。
/ d5 k& g: @( W& B, a' X! B卢雪泽拉住他的手,手心冰凉:“是的。二弟,还好你的一念之差没有得逞。不然……我们亲兄弟,我总要帮你收尾。你现在说出来,心里就没有结。但是,我有一件秘密要告诉你,你大了,也要有个准备。”5 F. ^  D7 Q  F3 u. l! c% d
卢修紧张的注视他,却看不清大哥眉目。卢雪泽缓缓说:“天下你知我知,万岁绝对活不过三年去。你与公主成婚后,一定要赶快排除朝廷异己。在三年之后,太子已经长大,你只要顺遂他的意思,辅佐他成为一个明君即可。我绝对不能帮你了,因为万岁一死,我就会自杀……跟着他去……”
  ]7 o& u" u0 E! j. {* ~卢修大惊,几乎语无伦次:“这……啊?哥……为什么?忠臣……就算知己……爱人……也不用。万岁三年会驾崩……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死?”3 J' C4 @$ T; S% Q  E4 |; O
“我不得不死,别无出路。”卢雪泽的面容,转到那暗淡的光线下,他的脸被冷汗湿了,仿佛一张不牢靠的美丽画皮。- P, J" I8 t+ s
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为什么不想想万岁的病何时而起?我为什么那么了解医治的方法?连他什么时候死,我什么时候死,我都早盘算停当。”
5 x! O. z: x5 z0 x% @* V. M( I卢修微张开嘴,他赶到自己根本不能呼吸。他的瞳孔放大了,某个疯狂的念头一扫而过,……所以大哥一直要他接班,要他来保护卢家……!$ {) `( |. y+ R4 s+ w. a* X( H
卢雪泽点头:“不错。因为万岁身上的毒,是我亲手下的。”6 l0 `/ [( N( K6 F3 n9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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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7 12:20: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八章* i3 n9 C5 O7 P: r- F
卢雪泽将头面向那一束月光,轻轻的诉说:“十四年前,我因神童试第一,进入翰林院。太子喜欢看书,学士指派我专门给东宫去送书……。一天天过去,我察觉到太子对我不是普通的好。开始的时候,太子身边总是围绕许多美貌宫娥。但后来……每次只有他一个人等着我,我们坐在阳光通透的房间里谈心。我无论讲什么,他都有兴趣听,眼睛专心致志的望着我。他懂得许多,也告诉我他的想法,他的抱负,他设想的新政……我只有十四岁,在家里我是顶梁柱,翰林院里他们排挤我,我面上挂着笑,实际上气都喘不过来。他庇护我,关心我……父亲去世以后,只有他对我最好。我跟了他去了一次江南……,虽然知道男人之间不可能长相守,但我却也不能去喜欢第二个人了。我发现,他的太子位置并不很稳固,先帝昏庸好色,几位宠妃所生的孩子都威胁他的地位。这时候,先帝因为服用春药昏厥,太医院不敢下药,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引荐我给他治病。”
; a$ F% l7 C7 Y4 j( y6 {6 o9 L/ ^卢修静悄悄的听着,不错,在大哥十五岁的时候,他已经以医术知名全国。
8 }, c. I) P  Q- L- z+ J( q“我给他用了药,先帝果然大为精神。他指名以后由我来代替太医院那帮‘庸医’。他的身体足可以再活十来年。我回来整夜辗转反侧,有一个念头老挥之不去:他这样的皇帝,为什么还要在皇位上尸位素餐那么久?十年前的中国不是今日的太平中国。国内灾民遍野,边境北狄猖狂。内忧外患中,并不止九鹰会这样的民间组织,其他许多人也希望有新势力主宰天下。大家的期望就是太子。他是元后嫡子,娶大将军女为妃。他英俊,勤奋,聪慧,明睿,和他日渐衰老和糊涂的父亲鲜明对比……。太子说过,几年以后一旦狄人入侵,先帝一定会派他去。他早想好了如何应付战争,只是害怕他的叔父和弟弟在背后捅他一刀。我不想给那些人这个机会。我的机会呢?就在眼前。从第二次给先帝调理开始,我放下了毒药。每一次,毒药的剂量都很小,加上有些中药材本身有毒性,因此即使用银针也不易察觉。为了让先帝喜欢我的药,我故意加入提神的物质,想借此让他上瘾。果然,偶尔不是我开药,他就脾气烦躁,身体不舒服。我从来不对太子讲这事,他也忙着联络九鹰会作为外援,当然,我在其中也起了作用。过去两年,先帝的病忽然加重,大家都以为是他纵欲过度所致。我还没有成家,不过是个孩子,以温良恭俭出名。我这样一手遮天。真是笑话……。太子日夜守候在病床边,我看他累了,就伏在他父皇床沿睡。每天煎药完毕,他都要从我手里拿去,亲自喂先帝喝。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怕看见这种场面,因此我总是躲开了。可是有一天,我意外的发现……太子喂药前,会亲自品尝这种药……。而且他年轻,觉得嘴巴里苦涩就大量喝水。他告诉我,他一个月来每天都是这样……我头昏目眩,但我无法把心里的苦说出来。那时太子望着床上的人道:他是我的父亲啊。我赶快停止下药,反正先帝已经病入膏肓。可是他呢?我希望他实际吸入的毒药很少,但他登基大典以后第一次在我面前发病,我就知道比我设想的还厉害。这种毒药,摄入少量,也会吸附骨髓,无法消除,随着岁月,越来越厉害。杨青柏死的那夜,万岁第一次吐血了,我在他的身边想了一夜,到时候我和自己清算了。我不能对他坦白,不止因为我怕,还因为有了你和涉儿。万岁一旦吐血,最多活三年,我呢?我害了对我最好的一个人,难道在他死后我还活着?我无法忍受。”6 A& I% p1 ]! a+ z
卢修忍不住说:“哥,为什么你不可以活着?宫廷斗争本来就残酷,过去的事情情有可原。万岁不是不知道么,你……难道你那么的……?”  A6 K) {  b! \5 K: f* u) S$ _
卢雪泽冷笑一声:“我也不知道……。但问题是:即使我不选择这样的死。别人岂能放过我?当年皇后知晓我与太子亲厚,故意让我去帮她丈夫诊治。先帝病重的时候,她是最冷静的一个。万岁在,谁也不好点破先帝事。万岁对我总是恩泽绵长,她作为母后,要杀我不能,要揭穿当年事,她也是我的帮凶。现在万岁偶尔发病,她摸不到底子。万岁自己也以为还可有十年的光阴。但是一旦万岁死了,她怀疑到万岁的病因,难道会放过我?只有我也死了……她也无法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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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眼睛中含满了眼泪,对卢修安然一笑:“都说我是聪明人,其实我的聪明从来没有让我快活过。在我还年轻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都是沧桑了。我不能再去爱别人,因为我连自己都不爱……。我的一生中,即使有一些光明,在黑暗的年月中也被磨灭了。每当我在万岁身边,常常感到过去要把我吞噬……。二弟,好在你没有这份心计,这也是一种天生的福分。所以……你必能保全。”6 \  K9 q/ o9 Y. V. _  p$ |
卢修抱住卢雪泽的衣服泪如雨下。
; R2 n! Z4 }! u6 w9 |+ _  ]3 ~' U3 h冷月无声,今霄不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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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7 13:00: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九章
4 N- A* b' C) o: }; s* L2 f7 U9 Q: O: L, m
方纯彦把一圈浸透了药膏的白布小心的取下,那双手依然惨不忍睹。: r3 M3 l1 _7 U. c
结了痂,手指有些变形。好像最完美的模子,被地狱的火腐蚀过一回。) `+ p# W6 g% y8 p( X$ ]) T% \
方纯彦吸了口气,缓缓的把新药涂上去 ,东方默默的坐着任他摆布。
. Q3 a' |; [, |/ }5 g( @2 `2 u“过几日就要试着活动了,得想法握住毛笔才行。要是怕疼,今后可能连书法都大为逊色了……”他对东方谐说。
4 N# A0 w( t1 F6 _6 f东方谐笑靥似桃花:“纯彦……我其实也不想写字了。”
  T, B/ u( `5 z4 y6 F, d“什么意思?”
* d' W; L& ~' m! P- |1 |东方谐还是笑盈盈的望着烛花:“没什么,只是想明白一些道理。我这样的人,活着就是寻个开心,找个乐子。当初参加科举,也就是抱着扬名,并且到京城来风流一遭的念头。现在这个梦我做够了,便宜也没少捞。趁我还有命,回到四川当个乡下人。每天树林子转转,看看大江,日子倒省心了。”
2 h4 G$ M0 t1 t5 }. v9 a/ ^方纯彦呆滞的望着他。东方谐用手指在他下巴上摸了一把:“好歹总归和状元郎文曲星一起巫山云雨过……这个机会不是人人有的。”
/ l# S, f& t: E0 t' q+ b“你别动我!”方纯彦扭开头。等他静下来,才发现东方谐的眼睛中满是伤感,他虽然轻飘的笑,脸色却异常的苍白。$ _/ g8 D# ?- m9 T. H
他想起第一次这个人用手指摸他脸的情景,当时他恼怒,羞惭,可是心里却涌起一种奇异的,与正常生活相背道而驰的神妙感觉。也许在那个时候,他就入瓮了……两个人沉湎肉欲的时候,他好像也不很把东方当回事。可这几日大家一本正经的朝夕见面,他却有点担心,担心什么呢?他不清楚……
* D8 x4 |* Z# M) X$ Z东方谐温柔的说:“纯彦,这次多亏了你们夫妇。过几日我的伤势痊愈,就自动请求离职。我实际上没有资格参加科举,若公布了家事,就必定丢官。只盼皇帝打发我去了便罢……。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以后我们也见不着了……”
" i0 k% Q( n7 O# z/ |; T方纯彦冰雪一般的脸似乎被热力融化,但他不惯于作表情,即使此刻,脸上也显得严肃的很,他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东方谐又说:“我们都回不去了。在翰林院相好之时,我们都讲:彼此太认真了,就是累赘了。我一直不以你为累赘,你也不。到了现在,大家一来二去的成了朋友,做那样的事好象就没意思了……”
  Z4 U& N2 M& ^: o方纯彦不安道:“我又没有想你怎么样。只是担心你能否安然的离开……东方,我一直想问你,那天杨青柏被杀,你到底在哪里?”- Z1 v0 V1 k2 Z: Z. _3 _7 N
东方谐直视他的眼睛:“我确实在翰林院内。你还记得我发现了杨青柏在妓院里打赏女人的金锭以后非常生气么?因为我确实没有想到他还靠着我向别人勒索钱财。我也特别恨那个人多管闲事。所以,这一天晚上我是想去找杨青柏理论的。我知道甲秀林里面有一个废弃的仓库,算好了时间,想要是他再胡搅蛮缠,我就把他想办法骗进去锁上,让他在里面赤身裸体冻一夜……。那天傍晚后我就没有离开翰林院,一直呆在你的书楼里。可事情偏偏出了差错。我晚上到了书厅,卢修这个死读书居然一反常态出去散步了,我比较担心他是否会去花园……因此杨青柏说什么,我都假装笑眯眯的敷衍……韩逸洲会错了意,居然片刻之后也出去了,连拉他都拉不住。这样的话,按照规矩,最后一个值班翰林是绝不能离开书厅的,不然被人发现必定受罚。我只好放弃了自己的计划,杨倒满心气愤,他反而指责我不守规矩,怀疑我在皇帝面前进了谗言,让他被贬。他还提起我的私事,说到你……还说起……我和他争吵起来,就在这时候,窗外有人好像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出去一瞧,好像是有个人跌跌撞撞的提着灯笼走。我跟了他一会儿,这才发现原来就是翰林院的那老醉鬼更夫王老三。我本想问他为什么叫我?但想起来何必和这种人理论?只怕是我与杨青柏的争吵叫他听了去不雅。我泱泱不快的在甲秀林转了一圈儿,就听到响动,过了一会儿,我在树荫里看见卢修和韩逸洲向那边跑去。我想莫不是出了事情?但我现在出现在这儿岂不是说不清?于是我赶快拿着你给我的书楼钥匙,从书楼后院爬墙逃了出去。正好你送我的一只鸽子在我家呢,我当夜就通过他和你串了供词。”/ e. ]4 E3 a. r+ S: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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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纯彦禁不住道:“书楼本来人迹罕至的,案发第二日只有卢雪泽来借书。我也不愿意和他多说话,他倒问起我昨夜何处去?我说和你一起赏月,他微微点头。我为了这个不高兴了好几天,怀疑他又借此打击我。但他反而没动静。你要我串供,又不肯实情相告。我们闹别扭也就是这样开始的……”他握了握东方的手腕:“现在我明白了,你不过是怕我知道你的私事,也怕我被牵扯进去……不过,东方,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怕杨青柏,又不明白,你到底如何知道甲秀林有个金库呢?”
) q3 I6 `1 p0 V6 A+ i4 @$ ~东方侧头诚恳地说:“我从来不怕杨青柏,只是怕他伤害我心中一个敬仰的人。后来我发现,这样的想法才可笑。那个人原来有个最大的后台,杨青柏哪里陷害得了他?只怕我和杨的纠缠让那个人看不惯,杨才受了谪官的劫。至于甲秀林的金库……本来是翰林院的私库。以前每任翰林学士都参与商贾,谋取暴利,直到卢雪泽当上学士后,那个私库就作废了,好几年都没人去看一眼……至于我怎么会知道……那说来话长了……翰林院二十五岁以上的人都该知道的。”1 ]! A; l( D& k9 X# W, ^9 a
方纯彦嘴角一斜,蔑视般笑道:“卢雪泽如何会不做生意呢?只是他把钱转移了吧。我虽然不管事,对这些虚假的东西还是看得清的。要说起我的父亲,纵然是贪官。可是卢雪泽敛财,却无人可以拿到把柄。”; w; y" r' E& ]6 Z0 X- F! r
东方意味深长的说:“纯彦?你父亲最后一次为钦差是什么时候?他是你当状元以后……,五年前犯事的吧?”
$ b# L) O& A# R6 L“是。他最后一次就是去洛阳韩家给韩逸洲父亲拜寿。那也是皇帝派他去的。我常常想:可不是为了去一次韩家,拿了一些礼物,就是遭祸了?”
. W3 p& @* Q4 k! @' O7 s* a- O# I东方谐低头沉思,身子一颤:“风大了了些,纯彦你去关天窗……”方纯彦依言起身,却见远处有个人正弯腰在和他的小儿子讲话。
. _4 R/ G0 s" Z' z( e5 m他伸出头一瞧,那人手里提着一只鸭子,一见他露面就兴奋的嚷道:“状元哥哥,我买了这个来看大美人了。”% O6 f+ V# H* Z4 s/ G
“谁?”东方谐警觉道,方纯彦愣愣的说:“还有谁呢?他居然回来了?”5 c& S* i7 Y) Q/ Y9 ^
东方谐脸色一暗,望着方纯彦:“你不提就算了,若提起,我看这小子一直邪乎的紧。莫不是……?”
# C7 |  E! {% H6 U; K& f方纯彦默默点头,把窗子一关,只有半个笑脸:“无所谓,我们最多也就是放信鸽玩游戏……”$ R. c  I- A) w3 T- |$ w
小鱼嘻嘻哈哈的跟着方纯彦儿子搭讪,方夫人梅娘慢吞吞的从邻居家走回来,见了小鱼,她放开愁云一笑:“赵兄弟怎有空来玩?”/ L! o  T7 S' o6 [2 ^2 M+ [
小鱼说:“想来就来了。”方夫人道:“你一路过来,听见人闲话么?”
2 o0 W9 O/ K, f) t小鱼摇头:“我进了长安就直接到这里,这鸭子是我朋友送的。嫂子,我公事在身,本不该入京玩儿。看在老鸭汤份上,你和状元哥借我落脚点。”" r) A2 S% {7 s' D
梅娘爽快说:“一句话的事儿,我家相公说你是他的朋友。”8 N' j  W2 h" _/ h4 R& q# P
“谢了,就不知长安发生了什么事儿?嫂嫂这样耳根清静的女子也要去邻里间白话?”
+ W) u7 u/ |# b% _7 F* v梅娘接过小鱼手里的鸭子:“听说太后病重,大公主今天出宫,在万寿寺佛前发愿祈祷。谁知她忽然在寺内自行剪发,从人拦都拦不住。”
: g3 ~- d3 k* b2 C5 k小鱼一怔,摇头道:“哎……她本来不是要嫁给卢状元么?卢修倒像是个不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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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娘道:“谁知道……。赵兄弟年纪还少……其实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好不好的,只有心里明白。也许大公主真的有宏愿修行,也许她另有心上人……宫内女孩虽然高贵,毕竟接触的人太少……”
" }  D, z# s) K+ D小鱼大眼睛扑闪着,仰头挤出来一个笑容:“嫂子,我想了想,还是会回到翰林院住一宿得了。状元哥哥呢?大美人呢?快出来!我吃了汤再走不迟。”% F1 y8 x  Z/ c5 z*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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