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他过了那个冬天

456852

就这样，他度过了那个冬天
4 D$ A- A7 ?/ L& s
　　起先他打算靠一本书
% q5 @7 W/ g9 I8 q% @* p* E; H5 N
　　靠阅读卡夫卡的那部《城堡》
$ R9 c* Y. z% ?8 K9 U  T
　　但那种书只能让他的心越来阅冷

5 a, h. ]2 q: [+ ], R　　后来他练习跑步
& ?. T) U6 B; V. w' I. z
; a- H' X" g5 W3 u  |" o　　他让黑漆漆的树木跟随他的奔跑一闪一闪的

: i) `/ e1 _7 O; C& G5 }, ~! N　　但天晴时还得准备些柴禾

　　于是他抗着斧头随父亲上山

; V. l! x) v, f& E" U" l8 i5 i4 V　　他兴奋地用力劈着那些干枯的树疙瘩

　　才整整一个上午他好像就把自己耗尽了

　　他放倒自己，在那些枯草和山坡上躺下来

　　他仰望天空，天空一贫如洗啊，让他孤独又伤心
) x) u+ V$ J# H% z0 e' x! `
　　不远处站着他的父亲，他还在使劲挖呀挖，好像要从这泥土中挖出些火苗来
! F5 c% I6 p" b2 I  R/ T6 e. n* G
6 M- L* J0 u$ f7 _0 q5 b; n0 \　　不久雪就落了下来，整个村子像一个空置的木桶或白色的草帽——温和、寂静、装满空虚
6 I/ j; A/ ]  ^# K; E6 A1 l* c* w
　　啄木鸟在天冷时也会出来，那几棵老榆树是它最好的领地，它总能从中挖出些吃的
- z$ K0 V4 u: g8 i( d; L! h: \  F
; P; ~( S( W* _5 ]　　有一天他走近，发现榆树上满目创痍，仿佛留下了无数个弹孔……

9 ^) S4 b' U; {! r　　河流有时会结薄冰，但很快那里就变得明晃晃的，水流像一些挥不去的惆怅
+ g* \' x; w1 [" s2 t2 e# }3 s
0 w: _! c: `% i6 N5 o　　有时候他喜欢跟那头老牛和黄狗在一起，他喜欢看着它们，观察他们的各种情态和眼神

　　他发现老牛向远方望时像一座雕塑或山峰，狗在蹦跳时显得更加快乐和蔼……
- U4 B" Y. a9 [
　　饭菜总是土豆、白菜、粉条和萝卜，它们如此单调和朴素但他热爱着它们
1 ^* }; d' N, b3 {: i) E9 s0 v
5 s4 v2 [+ Z2 a, F　　周围都是亲人和乡亲的方言俚语但他有时候会产生莫名的伤感
1 F: s4 U' F/ K6 A
　　——好像那些房瓦和房瓦上的炊烟都会显得如此陌生

5 m3 t6 e" B; V8 ]0 G　　父亲还有很多熟人的面孔总在那些昏暗的灯光下晃荡，但他总是记不清，一切就像假的一样

3 |3 _8 K& r! L5 F. M; T　　他得感谢那辆拖拉机，它像鬼魂一样把他拉到了三十里外的一个小镇上
3 z% ^5 I- l1 ^  E* s) j
. D% C% d0 }- P. r! e& L　　在那里他有了第一次艳遇，不是那个模样俊俏的寡妇是寡妇身边头发黑亮的女儿

　　他因此总在深夜不停地回忆，回忆远方的煤矿制造了多少灾难和灾难之外的不可思议的故事

; N. b- G. j$ A# e( F% h. T　　他曾在小镇上住了三天，还弄到了那个头发黑亮的姑娘的照片

　　他总在没事的时候偷偷端详着它，像端详着一面神奇的镜子……
! c9 Q/ T# e2 @0 L5 f
" X9 x1 y8 \5 s! `; C　　就这样他度过了那个冬天，那个让他一生难忘的冬天，
) u8 |: a+ j- p- A: [
　　但现在他找不到它们了，找不到那个属于乡下和他自己的冬天了，

2 Y! h- l, o$ g4 @　　一切都随时间离去，他仍然是个孤独的人，仍然不属于别人和他自己，他走在陌生的城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