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楼主 |
发表于 2006-10-23 08:59:31
|
显示全部楼层
; ?4 A0 m# a- P; o
2 p" Q; Q D1 q/ m( g4 ]1 g! \! i
E" z+ {, ?. b/ k, t
竹取从少年的身上爬起来走进浴室，出来的时候看见信也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从那天回来到现在，他总是这个样子。做爱的时候比以前还要放荡，像要把身体里的一切都发泄干净一样，然后就是发呆，又一下子没有了声息。
! @7 i& |, ?+ G3 A g2 a9 \
0 i& x B# z' f 竹取一把抓起信也的手腕仔细地审视着，“最近在吸毒？”
G. M w4 _# {0 y/ x$ T7 B& T2 W: d& [
信也轻扯了一下嘴角算是反驳，有些艰难地支撑起身子，脚步不稳地朝浴室走去。竹取看见信也背后长长的一道伤疤，本来没有流多少血的伤口，到底还是长出了难以磨灭的疤痕。竹取不知道他是不是该愧疚，他不是那种没有风度的男人，但是……$ O% D8 w) x' @: w
2 v3 V) B9 I1 F% O
竹取摇了摇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正确性，这次却连接好几天，怎么都无法平复下来。他太了解信也了，不过还是个少年，看似平静的面孔下，其实表露出来的东西还是那么多。6 {' @' r+ r. j/ l
, b0 i) ^, l. |3 x, ?9 ]9 {4 s
竹取打开房门去拿早餐，一只苏格兰牧羊犬就跑了进来。这是朋友最近寄养在这里的，本来脾气很狂躁，但是自从信也住了进来，便缠上了信也，也老实了许多。果然，信也裹着浴袍出来，大犬就扑了上去，殷勤地摇晃着尾巴。信也摸了摸它的头，难得地露出一个笑容。竹取觉得自己又开始嫉妒了。# x8 u* Y& | a# n
2 {' u5 S( ?) K
“那么喜欢的话，送给你好了。”竹取半讨好地说。% R! S) ?' K r: _ c
! h' U& ]! A/ y& G/ S) o f 信也眼睛都不抬，只是很突然地说；“已经养了这么大一只宠物，干嘛还要养狗？”
& p6 u+ A2 e: v/ I3 k5 S+ K1 a2 L. \4 V5 Z3 L5 w
竹取一时间不太明白，转念才知道信也其实是在指他自己。“这是朋友寄养的。”本来用不着解释，可是竹取还是说了出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在介意些什么。
& y) m! k: Z- h* y# ^" N4 c# n
! b I' n( E! u# o8 [0 {; L “好幸福。”5 e9 d, m* O/ J i3 u
" p, H+ W( L, Z9 v “什么？”
& @, `+ F0 s) ~
: v. s$ e: O& o, R2 S$ ? “我是说这只狗。”; n; |& v9 k/ ~& U2 ?! @, U
) n& ?4 A% n8 ^/ G( ?9 H% H
一下子明白了信也的意思，竹取的怒火又有点往上升。信也却迳自说；“因为什么都不懂，就不会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而且就算被主人虐待，也会有动物保护协会之类的出来撑腰。离家出走的话，说不定会比较悲惨，但是也难保不会遇到说‘好可爱’，然后就抱走了的好心人。”+ h( C0 [6 _7 x$ M; i0 R0 i
/ P; L! f" ` f8 U* m0 ~4 k
“你是在说我虐待你吗？有什么不满意的就直接说出来！”竹取狠狠地拍了一下玻璃桌，震得咖啡杯都掉在了地板上，帕的一声跌个粉碎。4 b$ o# B3 s- B
% Y, v+ {% o" C+ p$ Q9 q
信也又沉默了起来，专心地逗弄着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这样的性格反倒越来越像那个叫原谨吾的，让竹取越来越有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感觉；想起当初原谨吾说：即便是奴隶，主人也会给予爱护的。
4 c7 s9 m) c0 h, \2 {2 w1 A5 ~& L# @8 s
竹取走过去一手抬起信也的下巴。刚才因为低着头没有看见，现在看见信也这么苍白的脸色，还有满眼掩饰不住的恐惧，不论是亲吻或者殴打，竹取都做不到了。低低地咒了一声，竹取转身出去再找一杯咖啡来。" j+ ?8 N; F" J) }2 ]* c
6 e5 ^: M5 L1 [6 z6 n) V! K3 w& D
信也抱着狗狗的头，狗狗伸出舌头在信也的脸上乱舔一阵。信也笑起来，“你在安慰我吗？嗯，我好想谨吾。”把头埋进大犬的颈项。5 K) |2 k K; [' u4 @9 f+ k
2 Z2 N! B% n9 R; `2 N
冷静下来，很多事情便容易想明白了。对于原谨吾所做的事，也大都可以理解。与其说对原谨吾是愤怒，不如说是失望更多一些。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把谨吾当作天使一样，坚信他会引导着自己找到幸福；可是一旦发现那个天使不过是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信也回想起来，发觉自己对原谨吾的第一个感觉居然是对的——应该是比自己还要悲惨的人吧？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成了自己的精神支柱。2 E& u4 G3 n/ o
8 h% ?, K7 z, v g6 i' b( Y2 ~
发呆的时候总是会想；谨吾现在怎么样了？那样的一个人，一定还会秉持着还有女儿要照顾的心思，继续像蟑螂一样活得好好的吧？谨吾就像被他捡到的小狗一样，说到底并没有什么必然的牵绊，可能离开的时候会有些难过，过些时候就好了。
, k! D2 K4 T- q3 L2 Q* ]* |: M& [
- L2 j0 J+ c, O8 K5 R 可是……又总是忘不了谨吾的眼泪。就算是红牌，也有不得不接的客人，这一点信也再清楚不过。4 I3 @) U1 J" h" i, v
. X0 x8 k: R# z' b. f2 E# n 以前很多觉得奇怪的事情现在豁然而解；谨吾为什么看起来总是很疲惫？还有那一次异常的高烧……
% @; f) ~9 h) W
( [/ A0 x. s5 p4 z* E 他是傻瓜才会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l. G+ J8 { k; A
) C/ [# P: l1 z- y
现在一切都没有用了。通往天堂的大门再次关闭了起来。就算自己考上了大学，可以脱离这一切又怎么样？谨吾还是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0 H, p T A4 b& [
6 M. s) Z, E( M- F6 M$ P! G" O! ~
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让人努力，可是他自己呢？还不是一样在做这种事情。身体又不好，年纪也有些大了，还是那样一个容易让人吃定的烂性格。
6 g X1 h" K0 `
& F" z$ A" j7 ~5 [5 x3 _1 d 信也恨恨地咬住了下唇。为什么还要替他担心？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啊！也许……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9 Q1 V8 p8 U4 _* B
) F" J* `! `" {) O6 [ 手机的铃声和竹取的脚步声同时响起，竹取一边接听一边走进来。片刻把手机丢给信也，“找你的。”
/ I0 C" t/ _- J; V6 \" u# M$ d- l9 o6 a2 R4 a
信也吓了一跳，这种时候，不知道还会有谁来找他。* h- |2 q: B/ L( d, h
$ n7 l, ?/ [3 O2 z3 J; G) _5 f
“我是信也。”
1 g @ h% P0 N/ W0 F. [) _% N$ ]1 D
“是我，藤野。”/ N: U* M2 O9 y/ S5 ?) w5 G
: m) M! B' j3 `- M
“有……有什么事情吗？”直觉应该和谨吾有关，立刻紧张起来。
& l2 f8 V/ |: w; d
* i! x: i7 G+ v7 _% @% G# c/ X “谨吾有去找你吗？”# E U( N6 u1 c! P6 Q
/ d1 s8 k) a# Y
“唉？沿有……”: P3 A' O, Q; p' X; T- _+ v e
% f" i5 F2 z& F* I; Y s “这样的话……打搅了。”藤野顿了一下，仍旧什么都没有说。
; K1 c' P( R! ~9 Y8 N a/ o. G3 I! h* y$ V3 ]. z
“等一下！”信也大喊，抬头看了一眼竹取。竹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谨吾……谨吾他……”1 V6 ~- j) w, I% l* V
) |8 t: }1 T: X, t
要问什么？还好吗？可是人应该是找不到了吧。
+ z* u' U5 e/ E0 a; @5 G o0 K, a) q3 _. ^& H5 \
要问去哪里的话，对方也应该是不知道的。8 p, ], K7 w9 U$ X2 a! z U
/ p/ b/ |' F) {1 x7 M& ^% p- ~. k8 V
“如果不麻烦的话，帮忙找一下谨吾。刚醒过来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绪子小姐晚上才能回来，我走不开。”
! s: h0 R. E# v5 l5 ]6 O
7 r% s4 e& H) O 信也愣了一下，刚醒过来是什么意思？生病了吗？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可是那么多话，他问不出口，于是直接问：“出了什么事情？”
|( w* {4 R" p' k
# _6 a1 M$ A; W( [- n “是露亚。那天你走了之后，我们才发现露亚跟到了店里。”
; o* }7 C0 H- b$ l( a, P8 @7 S6 |5 u0 Y" H5 O5 C* o/ F; X' _
手机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信也呆呆地看着竹取，一句话都不说。
& l) z/ t: a b8 e P
: F; N2 w' [+ Q% J$ c “怎么了？”竹取走过去，信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好像吓坏了的样子。' o( V: G2 f5 k" Q# v+ X1 ]
0 B1 [, I) x9 ?% z* s 信也突然冲过来抓住竹取胸前的衣服，瞪着竹取好半天，又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帮帮我，求求你！帮我救救谨吾，帮我找到他，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保证我保证，我不走了，绝对不走了！”
1 P9 {# J6 I! S& u3 I( S6 {- ?: X! x; F
慌乱着在自己脚下哭成一团的信也让竹取吓到了，手忙脚乱地把信也拉起来。认识信也这么久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信也害怕成这个样子，慌张到完全失去了理智。“怎么回事，说清楚。原谨吾又怎么了？”
! x! G: [. o t% h
2 i; z. U) M+ L 只是知道慌，连话都说不清楚了。5 `8 m# `5 x- G5 Z% I5 Z2 `
2 k: u9 N w' O; \! X5 ]! W
信也清楚地知道他和谨吾的女儿露亚是不同的。谨吾曾经说；不是没有想过死，只是想着还有女儿，就觉得还有很多事情是放不下的；也说过；只要他还需要谨吾，他就不会离开。+ l; O6 p/ o8 M1 s* b
( O- w0 v! q8 z0 _
所以在那一瞬间，信也就知道在那一天原谨吾到底遇到了什么。
6 _" q4 T, |4 W. [0 X
. g5 }: S [ d3 h: x! t 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原谨吾是一个远离梦想的人，那些未来啊，美好啊，对于原谨吾来说都是不存在的；但就因为他太过成熟，太容易让人依赖了，于是渐渐忘记了支撑那个男人的不过是别人的需要和期待，那么轻易地就会被人破坏，被人否定了所有生存的价值。, j, y$ R+ Z. ^7 I; J
" p/ K* z8 }# j- K; d 信也抓住竹取的衣服哭成一团，“都是我的错……露亚对谨吾来说，是唯一的希望了。找一个人去让谨吾照顾，或者把狗狗送给他也好，这样他就可以活下来了！”
8 x/ b+ W& {* M: F! Y/ r
! F: M9 f5 q3 |# |+ P 听起来完全没有逻辑的话却让竹取听懂了。那个原谨吾，本来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他早就觉察到了。用别人的映射来肯定自己的存在，从来都被大家认为是最可靠的存在，像精神支柱般树立在每个人的心中，其实不过是个完全没有自我的空壳而已。( t# K$ g. a7 `8 {
" S3 I. y2 x* c
竹取使劲摇了摇信也。不过是个孩子，一遇到这样的事情，立刻就慌乱了起来。“别哭！原谨吾至少会听你的吧。我帮你找，自己不努力的话怎么保护自己喜欢的人！”5 K! S* i$ ?/ n' q' ?
0 w5 I2 e: y" Q9 O: F9 R 谨吾的脸似乎就在眼前，微笑中充满着鼓励和打气——不就是想要保护谨吾，才努力到今天的吗？就算那个男人令他失望了，但是……如果自己也放手的话，还有谁可以保护他呢？那么瘦弱的一个男人，明明自身已经是一无所有，还总是要照顾别人，保护着别人。
" h* U& S8 }/ ^/ O' l3 a, ^ h
9 V3 h: e' K! z( d) @' E1 w' e 信也想起自己承诺的保护，其实从来都没有做到过。既然谨吾都可以鼓励他振作起来，他为什么不可以让谨吾振作起来？这些事他居然今天才想到！& E6 @8 K ]* y& Y
4 i. r. ]0 r! {! x! |3 K% O. M 信也使劲控制着自己的颤抖，哭泣的声音小了下来，哽咽一时间却还没办法停止。“竹取……先，先生……谢谢……谢谢你。”3 l b% B2 ] [, s6 A
/ `7 s( A+ G+ E' G 第一次被信也感谢啊。竹取忍不住苦笑……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5 p6 g9 z9 w: U! F, a0 U6 g" K, n9 A& U ]
5 X% N3 s3 I _+ Q, L+ {5 c
, v" B9 I9 {; E 竹取带着信也一起来到绪子小姐的店里。见过藤野，才知道谨吾是昨天晚上从店里离开的。
2 P1 p% G# k# C1 U7 J' D* m8 E( }: q9 X# Y0 y! z
关于那天的情形，藤野并没有特别说明，只是解释谨吾从那天开始身体就一直不太好；昨天本来已经有了好转，可是一闪神他就已经不见了。，* j+ n/ Y- N8 X0 d
P- W6 D6 d, W( Z: T
含糊的言辞，藤野自己也知道没有多少说服力，可是信也和竹取，一个比一个更加的漫不经心，彼此闪躲着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0 @' q! c6 |0 y- R( l; h' Q( {. X4 j# |, M' i1 Q B: E- C8 d
“总之，我们这里人手不太够，大家分头去找找看吧。”话一说完，信也就要往外冲。
6 F$ E7 @7 @. {9 M. T
8 ?) k _0 h Q* j+ `% v) l- F “信也！”
. O8 k, v, z% K1 L5 D6 O5 x. M
& M9 [& x6 Z/ u6 u% j 信也回过头看着叫住自己的竹取，一脸的防备。% b4 p- L/ h! ^7 ]6 ^
3 b; R3 D3 A% p; ^: `
“带着手机，有消息通知我们。”
- U9 Y/ B. o% S% D! y3 ]: ]2 V0 s$ z
信也很别扭地接过手机，不知道该不该说感谢，但是别人的好意，他也不能完全无视。略略点头算是表达了自己的一份复杂心情，信也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4 ?1 _2 N( ~9 d- C
/ O* A9 {+ r% x3 J s 竹取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对于信也，他算是彻底丧失了自己一贯的坚持。( V0 Q5 w+ e1 }
2 v$ s+ o; l0 i! Y* O
“我好像又看到了一个怨夫的诞生。”含着几分调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竹取转过身，看见绪子正缓缓地走过来。
6 B* t3 W" w: l }, `
" }0 X. {0 o v7 `+ f “不是说晚上才到吗？”
( i3 \0 Q7 @0 K' W* o/ I& ?' t: Q
“已经天下大乱了，我怎么可能在外面待着。”
1 w P; j! B% ?5 O1 A* M0 W6 C6 }' }: |1 u0 L
竹取又看着信也远去的方向。明明已经连背影都看不到了，却仍是忍不住张望下去。
; {) k+ Z( ?0 G3 a7 `6 E7 c& P9 x- p4 i' u) S& A+ v
“不死心吗？”
0 Q2 Q' Z- B0 Y( j
, f( _6 P* b: ?8 t- p “你知道的。当年追求你不成，我才会喜欢上信也的。他和你一样美丽。”
# |9 ?9 k. `, }! U7 @! Q, c$ F$ G8 a; C; O' `; \7 ^5 {( Z
绪子意料之外的没有接话。
- A4 ^1 L# m3 ?3 E
& F7 |$ p* i7 q' {3 F2 ?% o “我会把钱全数赔给你的。原谨吾是个很笨的人，但是他有一句话我记住了：如果目己不幸福，至少让身边的人幸福起来吧。”
8 P) w& L6 _7 C( O
" ^3 `- g$ J1 `' H5 {! B9 Y' p2 { “你对原谨吾很有信心的嘛。”
. {3 E9 D# G) c8 n
: V& P! Y+ k) W) t9 o) J! c: f “不，信也是我的儿子。”隐隐有为人母亲的骄傲在里面。
$ t5 W/ K$ L0 J5 i
8 G5 r c {6 X6 ?0 Y 竹取看了她很久。这个一辈子行只影单，却倔强地独当一面的小女人，也许到了今大，他才真正发现她的美好来。$ o, z# ^ ]$ S
# l9 T& A; W7 j1 D: r3 U
“你是个好女人，绪子。”
7 I R2 j; }8 e( i" Q1 T9 B- \- J- l
绪子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笑了。 t' x8 b7 r& t3 g$ O
( w2 l' a: O% M. Q3 r1 V 其实原谨吾到底去了哪里，信也完全没有线索。
, i h5 e; B) I+ A7 I6 y( f& a% x! j% V7 o# C
那个男人总是把自己的事情紧紧地隐瞒了起来，用一副笑脸轻易地瞒过了所有的人。信也下决心：如果看到原谨吾，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 Y. E; K7 h# |# N4 H, s1 }3 J6 |2 q( n$ ]
可是现在，每路过高楼就忍不住抬头往上面看，心里隐隐觉得，说不定哪个瞬间，眼前就会出现谨吾血肉模糊的尸体。如果真的那样的话……真的那样的话……不敢想下去，却也抑止不住习惯性地把事情往最坏的一面考虑下去。. C" Q3 a. w% u- U- y* r% Y
# i2 D% I3 T3 m7 K& R$ j2 S" `6 s+ y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真诚待他的人，不管那是不是真正的爱，或者多少带着同病相怜的温情，信也都觉得说什么也不该放开手。对谨吾说的话，他已经开始后悔了。原谨吾最珍惜和宝贝的从来都不是自身，而他却利用了谨吾对他的感情，毁坏了丢给谨吾看。: a0 M- S' h; p
) L/ t a) ]7 P( m; P1 c9 ?6 G
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乱晃，除了越来越焦急，一点办法都没有。想着原谨吾可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静悄悄地死去，整个人就无法冷静下来。
5 h. c1 o; b7 M8 x/ J* w& U3 T; B3 b
天色暗了下来，城市庞大的人流又开始潮水一般的涌动。新干线把人群不断地运走和运来。6 h% O/ i0 d( H3 x6 V3 W9 N# J
, _' F' A# Y" N3 T1 S; r; i
信也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中央，看着人来人往。* d1 X: x" ]( f0 Y& Z
0 k. G& C4 F$ R! s% U 他太不了解原谨吾了，关于谨吾的爱好，身世，一切的一切都不知道。信也开始奇怪，他怎么会这样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A9 ~" H$ f y# H7 H3 D! \
0 w2 B# U. A/ L 肩膀突然被人碰了一下。原本以为是准不小心碰到，却又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
( S, L( V( V$ P. s$ z3 o5 k. r( x4 m) a" x9 Z$ L# y
“信也……”
* x) h) D+ R, x; j: {% i6 B9 h
& h; b7 C6 h4 g Q8 y' w “谨吾！”信也几乎跳了起来。0 b1 I' @+ k: K. y; D
2 |9 p% N9 p, U5 q R& b7 H 是原谨吾没有错。完整无缺，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依然清减，一贯苍白的脸色更是带着几分暗暗的青色，但是整个人还算很好，脸上的笑容也是信也熟悉的，只是多了几分拘谨和不安。
7 Q4 t+ J: O% _/ B" |4 C
3 |% X3 ?4 @9 t “看见信也站在这里……所以……想过来打一声招呼。”9 b& o8 d4 U- m) M: p
8 ]4 q. \: ^# [( |0 z8 M# B/ x
“你怎么会在这里！”信也的声调高了几分，脑子里很容易联想起新闻里有人卧轨之后的悲惨样子。- [2 S) M4 ?2 o2 d) Z$ }
3 g1 Q" J4 c; {8 e: n! w; g
谨吾很自然地把这样的声音当作是自己出现得不是时候。正想道歉，却被信也一下子抱住了。* E3 e. K. ?1 f9 U1 l8 [$ c
) i6 \& ^7 N; s4 l$ h2 m3 i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似乎只有他们是唯一静止的。谨吾只能任他抱着，听见趴在自己肩上的少年用闷闷的声音说；“我在找你啊，笨蛋！你跑到哪里去了！”0 e- Q. t: [3 |5 W7 T# F: E
8 g; D6 V7 g# V+ I 为什么又哭了呢？看到信也站在车站的中央，穿梭的人群，只有他一动不动地找不到方向；丢在那里不管的话，也许都不知道要站多久。本能里泛滥出来的同情心立刻让谨吾放弃了一走了之的想法，就冒昧地走了过来。即便对方不需要他，仍是忍不住想要去担心，去惦记，谨吾自己都没有办法。2 _1 M7 r7 C+ o; L
; {8 J$ `& H8 \ b
“我……想回老家看看。”) R x5 ^7 o8 \, I
( f5 e- W2 N5 t( T9 W7 x* F3 h
信也惊讶地对上谨吾的眼睛，“老家？”
( a/ \/ n3 S- F* q
: d; j% T. `+ [( q! Q) j “嗯。”别开了眼去。多少还是有点尴尬的，但是信也好像完全不介意，原谨吾不知道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又担心起来。小孩子的心情总是反覆无常，而他总是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可以慢慢地平复那些伤痛。所以尽管心里一直渴望着，原谨吾却连自己是不是被原谅了都不敢问。: |+ r$ A: N' p- K
- C3 d% i z: S# l6 |
“我可以去看看吗？”信也问，看见谨吾一脸的惊讶又重覆了一遍，“我也想看看谨吾的家。”
; B: A! t4 V. R. t& O' y' b7 { T" o" z
谨吾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信也突然兴高采烈起来，习惯性地扯住了谨吾的手。右手的手腕不过空荡了几天，感觉却像已经过很久了。没有人拉扯着他，便没有了所有的动力。
) v! S4 F5 j' z4 s: c: E/ v
& p) J/ k9 ]. V' R5 K1 p# M 在昏睡的那几天，谨吾梦境里都是信也和露亚指责的面孔，尖锐的语言和滚烫的眼泪，反覆纠缠。
. H- c8 W0 f6 B; C7 M5 C& s4 _' O5 [# l0 Q+ H" D) j- s6 c& n- v
本来以为他可以不在意的，毕竟这些人总有一天会离开他；本来以为多少会理解一点他的苦心，分开的时候不会太难看。但是在一天之内，原谨吾一直以来固守的信仰就被打碎了。只能把暗伤压下去，麻木了就应该不会再疼痛了。
0 }6 T! U6 @4 y, n, F8 b) K' `
a7 E0 W) {- c* I 拥挤的列车上，信也很自然地用一种保护者的姿态让谨吾站在角落，一路都没有说话。快下车的时候，谨吾自己牵住了信也的手；信也假装没有看见，默默地跟着不出声。
: K% G# ]1 u2 d9 S, @% r1 \5 d5 `" m/ x% r- N
出了车站便没有了好风景。这不过是中心城市之外的小地方，逐渐被高速公路和铁路所吞噬。车站的西边看起来更破败一点，细巷弯绕的小巷道，一看就是便宜地段的地方，但是还有一点当年老城市的气氛。
7 i) N0 G# n) ^. S9 F2 C7 y# `, A( ~2 ^/ [ j, I9 m% @
谨吾指指这里说；“这是我的家。”* o0 ~4 W7 D9 N: O$ D0 \
! ?# f* g2 S+ X; H/ I 不过是更深更狭窄的一条小巷，信也并不知道谨吾指的是哪里。仔细看了，倒是很明显的有一口深井似的入口，但却铺了石头，做工仔细，亮着一盏灯。! `& X+ |8 x4 J% ?
. q& ~$ J0 i$ H “那里是附近最有名的剧场。每天晚上都有脱衣舞的表演，一直到十二点，然后那些人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列车回家。我想绪子都是从那里出来的。”
! x2 ]" ?* \# d$ c5 I0 ~
# z8 u" S0 I6 F/ ]8 P 谨吾微笑了一下，“以前经常和绪子跑出来喝酒。这附近还有一些幽秘的角落，有一位婆婆的烧肉非常好吃，不会碰见店里那些讨厌的客人。不知道还在不在。”说着又牵着信也的手走过去。
0 R& M5 b& t* ?- g, h0 Y
9 y0 T( o8 Z5 l1 Z" l5 z8 | 果然不出多久，从一家朝鲜料理店拐过去，就看见一家小小的烤肉摊。木质的屋檐下摆放着一张长条的桌子，除了烤肉，还兼带卖一些清酒。谨吾又絮叨起来：“那个老板叫阿杰的，偷渡过来；后来娶了年长而懂事的太大。她在一家日本料理店当炉台招待，又会烧，又会讲话，见过的世面也多，知道珍惜阿杰那样的好男人。一开始也许只是互相利用，可是后来真的长久在一起了。很幸福。”+ q: L$ ^0 e. U
4 Q- Q2 `: O+ `' h, a; Y
信也在平板的叙述里多少听到了向往的滋味，于是说：“我可不可以请你喝酒？”
) ?$ R, d2 s/ ^; G$ U- H: h" b) \5 ?
“你还没有成年。”% S- o4 s! X) _+ E1 X
4 C: G* [6 u9 b# a$ Z( K% C9 | “今天就成年了。” s3 P+ d+ |& q7 } ~8 ~4 I
8 k9 d: F5 P& k6 t0 i) V. { ] 谨吾惊讶地看着他，“那我请你好了。”; [; V, S' U, g- K5 p4 w& F1 c
- m# ^( e9 c0 n) r V. w' { 老板和老板娘很显然已经认不出来昔日的熟客了，但依旧热情地张罗着。
8 T y' `( E2 m; _/ B9 {+ T4 t, v$ ], M3 ], ~1 v# y
在长长的桌子上占据了最左边的一角，两人又静默了起来。
! j. C& p6 Z% |! Z0 I& w- N7 y) i9 a4 |
“来之前，先去你家了。” G% w$ ]0 }5 [$ U
- B6 a: j% e! v" i- l% K 谨吾说的是“你家”，让信也不舒服起来。可是他不想反驳谨吾，谨吾想要说话，他愿意听。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安，他都可以忍耐。谨吾不一样，仿佛一不留神就会远去，信也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将谨吾紧紧抓住。& u, B4 O2 N" H/ f+ \: J1 ]
5 G' f$ E/ J& Z5 `; w “我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很多余……”: r' J- a, R# h, A
. Y- i: h8 N% H! |
“我不觉得多余！”信也任性地说，谨吾也只能无奈地笑了一下。7 ] o0 a8 t8 ^$ i2 F! o. R$ x
# S" E- t; i Q* x: b$ U6 b
“堆积的衣服已经帮你洗过了，记得回去收回来。楼下的房间也收拾好了，你随时可以去找别的同居人。冰箱里的优酪乳明天就过期了，回去晚了的话就不要喝……桌子上留有纸条，其他的你可以自己看。”
. g2 @7 J: O- n* d# H( I9 T8 j4 ?" L4 }
. H( c4 }6 a- q! j6 A 信也一口气堵得喘不过来，半天才说；“你在留遗言吗？”
! o+ C+ ^1 j6 M9 e- `8 ?4 R( c3 U
. G% Y* \7 X( K “遗言早就写过了。我没有什么保险，不过遗体捐献的话还能有一点钱。如果不麻烦的话，就一起存到我的户头里，密码是……”# I9 h, q, E7 F
# n% v( e* \4 c& P& O6 r: e+ _* s “原谨吾！”信也大叫了一声，周围的人都回头看了，原谨吾都还是笑笑的表情。5 b2 H; c) D4 A" S
! T6 J- r6 M: p* a% S( l: R
信也背对着人，也不怕别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勉强控制着，可是声音还是颤抖起来，“不……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8 ?, B/ c' L
! t/ A% S* p4 P: {: D& Y
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吓到眼前的少年了，谨吾想去摸摸他的头发，手伸出来，又缩了回去。“我不会的，那样的事情做一次就好了，会给别人带来很多麻烦的。”
* m! D1 B9 ^: [! _1 W- r
R0 s( g6 V" T0 S6 |/ X “你！”信也暴躁到想要杀人，或者杀了自己。为什么会有一个人，连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都要先考虑别人的感受呢！并不是想要谨吾死去，只是无法再忍耐这个男人的思考模式！却连责骂都无法开口，反而气得自己眼睛红了。7 V" ^, a3 V" L* y
) K2 V1 i2 y' }
谨吾露出相当惊讶的表情，手足无措地想要帮信也擦去眼泪，却始终不敢真正碰到信也的脸上。
( i; m* T( @+ w: r/ o; {: U# h! [+ o5 f' C: v
信也急了，一把抓起谨吾，扔了些钱在桌子上，立刻朝巷子更深黑的角落跑过去。看到周围并不像有人的样子，信也一手压住谨吾，一手飞快地解开谨吾的裤子，在谨吾还完全没有反应的时候，就冲进了对方的身体。! ]: A, X) Z6 }0 t4 ]* E( u
+ ?2 ^! n6 s# Q5 E X
撕裂般的疼痛让谨吾冷汗直流，咬着牙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好在信也很快就发泄了出来，却埋在谨吾的身体里不愿意离开。望着谨吾的眼睛红红的。
. I, _- Q0 z8 q/ |$ b, i( B
6 S2 i6 V# O1 L “对……对不起。”虽然还不是太明白是为什么让少年产生了这样的冲动，但是看信也的表情，似乎错在他。/ k) _+ @# {* w/ k( f
' L9 U2 A; E( M. c4 U* ~3 @# \
“谁准你说对不起了！是我强暴了你！”信也大吼起来，眼泪也随着落了下来。一边哭泣着，一边补上缺失的吻。“为什么你总是这个样子！你为别人着想的时候，就不会想着对方会不会接受呢！我以为你会死的，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我只有你啊，只有你对我好，只有你爱我。就算是同情，就算你不过当我是小孩子，我也不会计较的。不要离开不要离开……”
N# Y. m/ N: o* m4 H/ ]# F3 K: [, i; a$ d: |: v
少年的泪水蹭得谨吾满脸都是。苦笑着，明明被抛弃的人是自己，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呢？5 b, i! r. n: A9 D2 M/ r5 B+ t" D5 B
" W( x# _& F7 v0 N
“信也迟早会离开的，信也是有未来的人，我没有……所以，即便我不在身边，信也只要努力……”
2 J" p; w- I# ?$ r+ z1 L+ f0 C/ \) c8 A& \
“我可以为了你努力，为什么你不能为我努力呢！”
+ b. b- U: i5 l) Y9 B. {9 ?, P' N. O$ V8 A% _3 f9 I/ t& L% E
谨吾愣住了，“那是……那是……”; _$ i4 }' o! T& N! r8 G, \
2 J# T) e$ X3 h* o2 {# Q/ v
“在绪子的店里，你值多少钱，我买你下来还不行吗！不许走，绝对不许走！”0 Z+ |# R# d% Z- h
! m2 p0 `3 w9 v 谨吾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信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却并不想收回。再极端的方式他也做得出来，只要此刻留得住谨吾。说什么不会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一定只是骗人的而己：身体如果只属于谨吾一个人的，谨吾就不会在乎，所以要让谨吾从头到脚都属于他才可以！
9 Y3 r/ _& G8 |( R# \9 F8 t3 p5 e: M8 s* k2 x" B2 p0 f5 m
“你可以去和绪子小姐说。”谨吾淡淡地笑起来。原来……还是高估了自己，以为不会再被信也嫌弃和憎恨，但实际上只是小孩子就算不喜欢，也不愿意让别人拥有的独占欲而已。因为知道他的身份，就找到了最合适东缚住他的办法……并不是，并不是……单纯地希望他留下来而已。也许信也还没有找到适合他待的位置，其实不用的，一个角落就可以，只需要在他腐烂成尘埃之前看看他。* U3 N; l, ~- x4 M/ `
( B6 g9 F5 X; p+ s% @* W3 I3 q
低垂着的头，不用想就知道谨吾对自己的看法，但那是他在没有能力挽留住这个人之前，最后的任性。满含着说不出的歉意，信也将谨吾的欲望含在口里……
8 A" E S4 g9 e6 {9 j
+ i2 ~$ j& l& [7 [" g. q0 m' l4 Z/ ^; }8 x# d4 b( u( C4 X8 t7 x# t
) ~" F0 N" f" a7 x% f, v' w3 F, I: s
几周之后，信也登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谨吾象征性地去送。自从那次之后两个人就没有再说过话，这次来送机也不过是挤在人群的最后面，躲开信也寻找的视线而已。( T2 X; p- l7 V; x8 D, `
& ]2 J' R: ^3 N- D4 \/ @7 F 信也用了所有的积蓄将原谨吾买了下来，而作为母亲的绪子也最终说服了竹取，一起送了信也前往美国的机票。信也对着谨吾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就算我不在，伤害自己的身体，生病，不好好吃饭，一切的一切都不允许。我会让绪子和藤野替我看着你的。”: U( O4 q u9 x2 b# f
7 ]* d- W& w4 O& K, G- D# N “他们会把你的宠物养得好好的。”谨吾笑着开玩笑，却看见信也的脸色铁青了起来。他也许真的丧失了对信也的感知能力，对他是不是关心，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已经完全不知道了。也许是因为感知对方心思的那颗心已经完全死掉了的缘故。
) D* F- E T' \( c& h( Q, J5 c1 n0 q$ M
竹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谨吾的身后。信也已经进了登机口，看不见踪影。“为什么不跟信也说话？他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没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的吗？”) F# z; J# p& \' C" |$ X
) z1 g' t5 _' L; V* T( {% s8 y 谨吾想起昨天晚上信也在自己身体上下的咒语。如果他不努力，信也也会在那边堕落下去，甚至说出“如果敢伤害自己的身体，我就在那边切断手脚丢回来给你看”这样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少年任性的胡言乱语，却依旧让谨吾不寒而栗。 ?2 n. E0 X* Y) R" |
: ` z' |, G- s2 Y' x3 [3 f
——请暂时的，为了我活着。这是信也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 t+ V, u, f* b! F2 k, k
& O0 Z, N8 _) m' Z0 W( o 竹取叹了一口气，“谨吾，信也说，他要去学医，为了你去学医。如果不是为了你的话，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你不知道我听了这些话有多么的嫉妒。”
4 g& I( u7 r( j' V: x
. U! x3 L5 @! I+ J4 m 谨吾惊讶地抬起眼，这个对于他们来说高贵无比的男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更重要的是，信也说……为了他去学医。
7 x! |* ]7 i! }; A P4 S
$ ^. n# u$ W! t @* z6 c# F& I3 ? 竹取耸了耸肩，示意谨吾跟着自己走，“我送你回去。”! I7 {7 m. Z8 N( e. |9 [. r
# ]5 F% ^% ^% K# d' | “不用了，我……”( Q# h2 W8 y* B0 B2 A. c8 L
7 M8 z' Y. |& y. v “用不着妄自菲薄，原谨吾。两只狗还知道睡在一起互相温暖，更何况人。”1 |, G. ~8 T9 ?& X) S" ^
# t9 {# u5 I& u
谨吾沉默了下来。对着掠过头顶的飞机暗暗地许起愿来。——会一起努力的，说好了的。
6 V# P6 |% w& m5 W: P* E
) ]& V( `# [9 C$ J1 l7 m0 e9 Y6 Q+ k. `5 w% B( t" u
4 d- }4 t' T1 ~5 {# M* z6 o% f- i# B% Z3 v% q' r& n: i7 ~
' v6 B) w: a F 2 ]* [% \; Z: x2 @6 k1 @- w9 e9 o1 R
9 O) f4 N* o! v* h$ ?* r0 T[ 本帖最后由 skwstc 于 2006-10-23 09:06 编辑 ] |
|
狗仔卡
显身卡
发表于 2006-10-23 19:3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