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录★ 《猫狗一家亲》 星炀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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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狗一家亲by星炀
::42:: 一旦开始，不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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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d* H: ?5 s! R不止一次地出神凝视着那双美眸。深深的绿，翡翠一般，遮掩在扇样的睫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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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a6 @7 ^! \3 p2 a+ M不明白为什么洋鬼子的睫毛总是这么长这么翘，美得像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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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W; s5 f/ @. r# Y" A# a所以外国的小孩个个都像洋娃娃。包括混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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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止眼睛，那张脸的所有，都无可挑剔。我深深地嫉妒。



真的有这样的容貌，美得让人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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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m: O) Q2 g. L尤其当他露出那天下无敌的笑容对我时，我都不得不极力忍住要踹过去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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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7 Y# K  l6 N+ L/ N漂亮到极致的小孩，实在很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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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着他，我就越来越明白老妈无论如何要生个混血儿的坚持。这是她一生的目标——生个天下无双的漂亮小孩。这个目标在生了我之后尤其突出了它的迫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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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街时手边牵着的是个天使还是芒果，情况是会有差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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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0 c- l3 b$ L9 V' P2 H7 j2 a有人因为天天吃芒果而导致腹泻，却没有人因为天天看到天使而瞎眼。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与众不同未必就受欢迎，但要受欢迎，务必请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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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与此相类似的原因，我那个随心所欲惯了的母亲毫无心理障碍地生下了了她的第二个儿子，尽管孩子的父亲至今也要让她在她那本厚厚的电话簿里想个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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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2 x; `! n不过，可以肯定的，那一定是个金发碧眼鼻高眼深的英俊男人。优良的基因才会有如此优良的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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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表面上，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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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要做个对比，也许说他是高贵的波斯猫，而我是低廉的土狗，更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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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离婚离得早，我五岁前的童年是跟老爸一起度过的。直到有一天消失了数年之久的老妈从国外回来，坚决要求抢回我的抚养权，老爸跟她争执几次之后，终于妥协——因为他爱她。虽然他嘴上从来不说，而且也在我离开后不久便组织了新的家庭，可是我始终知道，他是那么地爱她。爱到即使知道要抢走他唯一的儿子的理由，也毅然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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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v) M& V- u/ d. F. }" @是的，我爸深爱我妈……现在不是为老爸可歌可泣的爱情感动的时候！恰恰——那是我悲剧的开始。



第一眼看到老妈怀里抱着的小婴儿，迷糊的表情，粉嫩可爱的小手小脚，整个像极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全真版洋娃娃，便觉得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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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陶醉在惊讶与爱不释手中时，老妈一抬眼便看到。笑嘻嘻地问：“小烟也喜欢小雨对不对？要不要抱抱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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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起来，她的笑阴险狡诈，如果我能再大上几岁，绝对不会上这种低幼的当。偏可怜我当时年纪尚小，本身还属低幼，竟毫不犹豫欣喜若狂地点头：“嗯！小烟想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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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包在一堆小小的衣服里柔软得如同面团的小身子被轻轻放进我的怀里，我有些吃力地捧着，他远不象妈妈抱起来时看起来那么轻。可是看着他竟在我的臂弯“咯咯”地笑起来（最后还对我吐了口水，恶），我的心情忽然轻飘飘地直往上扬。脑子里竟忽然闪出三个字！三个关系到我终身幸福的重要启示！重要到……因为太重要，以致我忘了……直到后来才想起个大概来，虽未必准确，但一定正确！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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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d/ N- u) Q; U/ q4 K1 ^, G我完了！



正在我渐渐觉得被越来越沉的小婴儿压得手脚发困时，老妈又说了一句：“小烟以后是哥哥咯，要照顾弟弟，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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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g* T/ T/ n8 X( c我一心指望她说完后赶紧把他抱走，便只顾着答应了，不想——所谓卖身契，在很多时候便是在当事人神志不清的状况下签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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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沈烟轻，你“死”得好惨啊~~~~~我不止一次，这样为自己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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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沈雨浓这个鼻涕虫便跟定了我！

[ 本帖最后由 skwstc 于 2007-3-2 09:5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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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向来忙，都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从我回到她身边，每个星期便只能见到她三两次，老爸倒还经常来看我。他再婚时，还拉我去当了花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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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保姆照顾我们，但很多时候，我还是觉得自己好可怜，根本是在跟那个小家伙相依为命。还是个让我越来越火大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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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五岁时，他一岁大。对他仍有好感。当然只是停留在小孩子对美丽事物的无限追求和向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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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七岁时上小学，他三岁大，在学会叫“妈妈”前先学会了叫“哥哥”。我以一个一年级小学生的水平便赫然发现了所有美丽事物的背后都必然有其辛酸的一面。他从那时开始死活要赖着跟我睡，如果不答应，他便让所有人都不能睡——他小小年纪肺活量便如此惊人，想来一定是得自父系的遗传。如此生猛的状态在很多电视上的外国人身上都能得到证实。然后我妥协，然后就只能每天早上起床时面对理应七八年后才要面对的尴尬——洗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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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U# m# ~3 v! g“玲姨，快来——小雨又尿了——”每次小保姆都百般不请愿地被我从热被窝里唤起来伺候那个小祖宗。我七手八脚地把他八爪鱼似的巴着我全身的手脚扯下来，赶紧去洗澡换衣裳。后来我在《自然》课本上学到，八爪鱼的这一行为通常用于“捕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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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九岁时小学三年级，他五岁了，终于上了幼儿园，开始对“学习”这一人生重大课题的初步认识。每天回来还缠着我要给我讲小朋友间的趣事——我是没兴趣听了，他非要搬张小板凳在我身边讲，还有些奶声奶气的调子的童言童语有时也能让我笑出声来。他由此更要卖力地跟我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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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外貌，不用说，一定是在幼儿园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从老师到其他小朋友的家长都对他好奇不已，更别说无数个喜欢亲近他的小女孩了。这小鬼从小就有色狼的潜质，来者不拒，还学会了把小女生给他进贡的好吃好玩的东西带回来跟我分享。



听他讲着，我隐隐地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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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大概四点钟放学，幼儿园为了配合家长的下班时间大多在五点左右。某天回家时我专门绕道那间幼儿园，破天荒地打算接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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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大班的教室时，只看到有个老师在收捡撒了一地的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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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我，有些惊讶：“呃，小同学，你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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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g# B  @7 t2 B6 X“老师好！”上了学的小孩站在幼儿园无论怎样都觉得大上几分，我露个规矩的笑容，有礼地叫了声，她的脸色立即一柔，“我是沈雨浓的哥哥。我想接他回家，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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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是他哥哥？”她狐疑地对我上下打量，弄得我心里一阵憋气，面上还得维持好好学生的标准。有什么好奇怪的？！同母异父长得不象很希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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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d% L/ h7 b我还非得解释：“是。玲姨今天忙不过来，我代她来接雨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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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这样。”她听到“玲姨”，又看我年纪还小，相信了，点点头，指指右面，“他在后面花园里跟小朋友们玩呢。你过去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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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声谢，过去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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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 g2 t# I5 `# c* F花园里大概不止一个班，看起来年纪不等的小孩闹哄哄地满处都是。两个老师在旁边看着，时不时还聊着天。我跟她们打了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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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o" c' [: ^! N: g- |; h“沈雨浓啊，刚刚还在这边的啊。”明明是两个小班的年轻的老师，又一副都很熟他的样子，想来那家伙不仅在女生里，包括在女老师里都很吃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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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J' j% z0 B% e“没关系，我自己去找找好了。”我笑笑，利用身高优势四面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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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Y" p  \5 m3 w这个花园还挺大的，有个小小的喷水池，周围是花圃，我望了一圈，大多数孩子都在喷水池前，他那么好认的外表理应一眼就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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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C- s2 H% [1 [, ]阳光折射出一抹金黄在我眼角一跳，我再熟悉不过的颜色。快步地走到喷水池边，假山后露出的那缕金发不是他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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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 a0 A' ?# S) h“小雨！”我叫了声，走过去。没有回答。我有些奇怪，平时他要听见我的叫声，早就“哥”啊“哥”地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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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叫了声，终于绕到假山后。却见几个男孩子把他团团围在中间，一个跟他一样高的显然是首脑，还在推他。亏他还长这么大个，居然只会委屈地扁着嘴巴半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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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情形只有一个解释。“你们在干什么？”我雄赳赳气昂昂地大喝一声，站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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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孩子都吓了一跳，看了我一眼，还没明白我是谁就赶紧作鸟兽散闪开跑远了，只剩那个高个子小孩想跑却又似乎觉得没面子地硬撑着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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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F/ i7 E, s# k“你们干什么？欺负我弟啊？”我凶神恶煞地对上那小孩充满怯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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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先……”小孩东窗事发时绝对的第一招——推卸责任！他理直气壮地用手指到雨浓高翘的鼻子尖，“张玲玲明明是专门从家带书给我的，他说他想看，她就给他了。那个明明是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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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h; Y$ t7 l; s3 @  \我看了那家伙一眼，他又委屈地扁扁嘴，半天才小小声磨出一句：“哥，我、我不知道……她又没说……我才说这个好象好好看的样子，她就塞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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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6 I0 X1 B- S- I/ ~/ P“才怪！你每次都用这招！上次李盛要给王小婷吃的……那个……”他的手指得笔直，伸到最后实在想不起到底是什么，又用更大的声音指责，“她后来也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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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0 N5 j' u3 w  D$ `7 r我又看向他，他头低了低，显然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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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j( |& ^+ N3 ]- S- u6 B4 ?高个小孩看我不说话了，更来了神气：“你、你不要脸，总问女孩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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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那么大声干吗？问女孩要东西怎么了？人家愿意给他，你们就不高兴是不是？”我一吼，那小孩当即不敢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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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我吼向那没用的东西，“你是猪啊？人家给你什么你都要！亏你长这么大个子，人家这么推你就只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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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他当即抬起头来小声地反驳，那个样子没有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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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3 E3 D7 D; {. y“闭嘴！”我瞪他一眼，他赶紧又低下头去，“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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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e) H! y' w临走，我满含警告狠狠地瞪向那个高个小孩，他被我凶恶的眼神吓得终于放声大嚎起来，超大音量的骚动把老师招来了。我当即向她投诉有人欺负我弟。



& t& r& }' H7 s- z! q“啊，都是小朋友们闹着玩的。”她试图向我这个小学生解释小朋友们之间纯洁的友谊和无害的打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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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5 r: H2 q" ?1 @" W我暗暗呸了一口，拉起雨浓被扭红的手腕，和被扯得七零八落的衣服，还有被弄得乱糟糟的头发，严肃地说：“老师们应该注意，这样闹着玩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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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吓了一跳，不知是有意无意地低声说了句：“是他太显眼了。”她以为以我的年纪不会听懂。笑话，一个五岁起就被无良老妈托孤的小孩还有什么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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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l2 N9 X- ?; W1 `/ a“老师的意思是他的错？”我眯起眼睛，点点头，“我知道了。明天起我们雨浓不来了。”拉起他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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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那个，沈雨浓的哥哥……”老师赶紧追过来，连说话的腔调都变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们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如果可以，也请你们的家长来一次好吗？一直希望能好好跟他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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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来，露齿一笑：“我妈最近都不在，我家现在我管，老师可以跟我谈。”



. }: ]3 J& l+ A  M. z所谓家务事就要回家办！回到家我就把他拎过来当头一巴掌，他捂着脸吓得缩到墙角：“……哥、哥，我错了……”



“过来！”我一吼，他马上乖乖爬过来，“你哪里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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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以后……不乱拿女孩子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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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5 {! s/ B1 [“猪！”我气得差点又要给他一巴掌，“我管你拿不拿！明明这么大个个子！被人打了要怎么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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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b% r* m  a$ |5 J6 T#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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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N( {# @+ L) R“打回来！知道吗？”我更大声地吼！我沈烟轻怎么会有这么白痴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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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老师说……小朋友要团结友爱，不能骂人打架……”



' t. }* i  D  [9 C8 Z) o4 P3 X7 ]8 A嘿！这明明一副洋鬼子长相的小孩怎么受中国教育怎么好？“我又没让你故意去打别人！但是如果被人欺负了就绝对要打回来！会输也要先打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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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烟轻，这样教他好象不对吧？”在厨房做饭的小保姆听到动静赶紧赶过来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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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对？我就是这么干的！”玲姨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胆子在我凶横的目光下土崩瓦解。沈雨浓怯怯地偷看我的脸色，知道除此之外，我不会给他第二条路走。



  s0 ^4 x$ z+ }7 R% Q5 M开玩笑！我沈烟轻的弟弟只有我能欺负！其他的，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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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小学五年级时，这个还算没给我丢光脸的沈雨浓终于挣扎着也上了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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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搞的，按学区划分学校，在我那一年是这间，到了他这年又变成了那间。活似地壳运动，学区线自动移位。



9 d  G  a  n' f+ u6 K0 o那个开学典礼是我妈一定会出席的重要仪式。想当然尔，雨浓那有如来自外太空的外貌又在纯地方性的小学校引起一阵骚动。人人都以为他是国际亲善友人，却听得他字正腔圆的方言，无不倒地抽搐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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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6 p; S' t/ U6 C: k/ M爱慕虚荣的家母终于从各方配合的反应中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安然地接受来自各位家长和老师羡慕的目光和啧啧的称赞，大小事务安排完结（妥当又是另一回事）后，自认尘埃落定地拍拍屁股继续过逍遥日子去了。



剩下当家的我继续为这个麻烦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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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好容易安稳地进了学校，在这之前也学会了应付各种缘于好奇的有意的无意的故意的恶意的挑衅，理应安然无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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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Z  @* i) i1 ?8 h7 |现在连同楼道的阿姨看到我放学回来都会说：“烟轻啊，你们家阿雨真是特别乖巧，长得漂亮又好有礼貌，见到我们都会问好。一看就知道你这个哥哥当得好，什么时候我们家那两个能跟你们学一学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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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个“好”我礼貌地听着谦虚地应着心下暗爽不已。听听，人家夸小孩都不夸父母教得好，我妈这个妈当得真是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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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客套话，就见那小鬼穿着湿淋淋的雨衣低头进了楼道门。外面飘着细雨，幸亏出门时我给他塞了件雨衣。正暗暗夸着自己体贴周到，那个阿姨就乐呵呵地叫了声：“阿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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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d$ Z3 H4 C/ |5 ^“嗯。”他低头模糊地应了声，就打算从旁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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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我这个不高兴啊，刚刚还在听人家夸他有礼貌，现在他就给我出丑。“李阿姨在跟你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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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到我也在，忽然听到我的声音显然吓了一跳，快速地抬起头来扫了我一眼，又马上低下去，冲着阿姨的方向轻轻地叫了声：“李阿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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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阿姨笑眯眯地：“好，好。呵呵，我这还在跟你哥哥夸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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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z* ]# M$ v+ ]. _* h3 \0 _“等等！你的脸怎么回事？把头抬起来！”我顾不得礼貌，忽出厉声。锐利的目光在他那越来越低的脸颊来回扫射。哼，又不是认识你才一天两天，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你哥我？



- \0 t1 g4 Q0 |, \他期期艾艾半天就是不敢抬，我没耐性了：“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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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怎么了这是？”旁边的阿姨听出我的意思，赶紧仔细瞅瞅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就看到两个小小的红点印在他光滑的左颊，按下去还有些渗血。那分明是两个人类的齿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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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着那暗红的一片，顿觉怒不可遏：“说！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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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b0 t3 b2 H“……不知道……”他又一副胆怯的样子看着我，连眼光都透着可怜。好像这两个齿印不是在他脸上，倒像是他咬在我脸上的。



“你是——”碍于刚刚夸奖完我们的阿姨还在旁，我硬生生吞下他的那个惯用头衔，只恨恨地扫他一眼，“怎么会不知道？又不是咬在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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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他这相貌会招人嫉妒，可是来这一下也太狠了吧？正在脸上，弄得不好要是留了疤老妈扒我的皮事小，以后破相了才事大！想不到现在的低年级小孩还真下得了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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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g$ r7 t6 z& |' w“……真的不知道。”他知道不说不行了，只好全盘招供，“放学的时候刚组好街队要走，就忽然冲出个人，在、在我脸上咬了一下就跑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咧，要再找又找不到了。”说完又急切地跟我解释，“哥你不知道校门口有好多班，好多人，又下雨，我穿着雨衣都看不清楚……”



“哎呀，你们老师不管吗？”好心的阿姨帮我问出了疑问。是啊，出了这种事老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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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头：“人太多了，老师根本不知道。”说完又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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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v5 C+ h( {- c“那是男生还是女生你总知道了吧？”我没好气地再做最后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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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p4 Y, [/ J他的眼光瞬间又变得小心起来：“……女生……吧……撞到身上也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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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你还真……”连女生都能占你便宜，沈雨浓，我真为你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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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就破了些皮，哥哥不要生气了。”站在一旁的阿姨看我脸色难看，他又跟个小媳妇似地缩着，赶紧出来打圆场。“呵呵，肯定是看我们阿雨长得太漂亮，又像外国人，想学着电视上的那些大人亲亲他，又不好意思让他知道，想偷偷亲一下就跑的，结果太用力，就变成咬了。不怕不怕，阿雨还小，两个小小的印子，以后长大了就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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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想瞪她了，她说得这么头头是道，活象亲眼见了一样。连那小女孩的心思都一清二楚，要不是刚才还在跟她说话，我真要怀疑是她主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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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 `( c" \6 \% A  b1 B% O“好了，回家！跟阿姨说再见。”勉强接受那个过于热心的阿姨那一套，我拉上他的手，闷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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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V. s8 B# P6 [+ [. r  J“李阿姨再见！”他乖巧地跟人家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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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乖！好好回去上些药知道吗？别让哥哥担心了。烟轻啊，我家还有些不错的白药，要是需要就过来拿，别跟阿姨客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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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k$ s- c8 _! p( p& G+ F; ]3 |“哦。我知道了。谢谢李阿姨。”拽着那只小手，“噌噌噌”地就上了楼。



玲姨看到他那副惨相，又是一阵大惊小怪的。我气得马上翻出碘酒给他消毒，然后用万花油仔细地给他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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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碘酒辣得呲牙裂嘴的，一碰就缩得三千里远，被我一瞪，又乖乖地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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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v9 H7 d# A+ m“知道痛下次就要小心，知道没？”



( Z3 h1 m8 v: l8 M/ ]3 z( a# a“嗯。”他乖乖地应，我轻轻地抹上万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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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学校连女色狼都这么多，要是再碰到，也要一样扁，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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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什么叫‘色狼’啊？我们学校没有狼的。”给他弄得舒服了些，他竟还开始好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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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一年级小男生这种纯真的问题，我身为五年级的前辈竟也有些被噎住。事实上，我也是从四年级才知道这么个词的，而且意思好象也不是很明确。好象就是……



, R/ X- l* `& \6 i" `: P- Q  a8 S8 d“就是……就是……见你长得太好看，就想摸你，亲你的人……不过通常都是女生碰到的多。你这次是例外！”最后一句我用了极其肯定的语气来加强说明的权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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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i- ]" Z1 N: ?' t$ Q( {& E“哦。如果以后我碰到觉得我太好看，就想摸我亲我的人，就扁他！对不对？”还算他机灵，竟懂得举一反三，我连连点头。这小子的脸从小就被夸惯了，也知道自己属于“长得太好看”的范围。



晚上睡觉时，他洗完澡就直接钻进被窝，还有些湿的头发搔得我很难受，连忙大喊：“沈雨浓，把头发擦干才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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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他像没听到，只管像只小猫似地在我身上磨蹭，“我的脸还有点痛痛的，你可不可以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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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吗？都是大孩子了还要我亲？”我一脸厌恶地瞪着他，很有身为“大孩子”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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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S: D) n1 {, a6 o“亲亲嘛~~~~哥~~~~~”我最受不了他撒娇时拉长的声调，腻味！很敷衍地在他的伤口旁边啄了一下，还是小时侯亲下去时豆腐般嫩嫩的触感，现在则带上了万花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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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哥了。”他满足地依偎在我身边，暖暖的像个小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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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k! w2 E* d2 E1 c  ]6 o“嗯。”对于这种话我向来已经听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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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8 P2 u5 v: y# F, f$ Z“哥也最喜欢小雨吧？”他很自以为是地“呵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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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W, x% ?, h6 A, n“哼。”我翻个身，懒得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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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Z4 G/ r# z" L3 J; b过了半晌，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正要放轻松睡过去，就听到他小小声地在我背后嘟哝：“哥~~~~”



这小鬼烦不烦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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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长得好看，还是长得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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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_/ M7 W" ?* @我的意识只停顿了一下，就瞬间清醒了，以至翻身都翻得有点急，撞到了他的鼻子：“怎么？有人说你长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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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呃，是……”他吃痛地摸摸鼻子，开始闪烁其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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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 {$ d1 _9 L1 V* z; C“到底是‘是’还是‘不是’？”看他这么吞吞吐吐的，我的眼睛又要开始冒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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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因为从小妈妈就说我长得像爸爸，所以跟你长得不一样。李阿姨、何阿姨、柳叔叔还有幼儿园的老师都说我长得好看。可是我们班的赵蓉蓉悄悄跟我说，班里的同学都觉得我长得怪，根本不像中国人。我升旗的时候一唱国歌，大家就偷偷地笑。他们还说选少先队员的时候一定不要选我，因为我是洋鬼子……哥，我到底是不是中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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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h8 i0 Q0 a; T- ?8 I我怔怔地看着他像倾云湖般碧绿的眼睛和眼睑上翘起的长而密的睫毛，微卷的金发，还有牛奶一样柔白的皮肤，半晌才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头：“笨蛋！你知不知道我们中国人是全世界最多的？长什么样儿的没有？像你这样的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是猪啊？连自己是不是中国人都不知道！户口簿上都这么写的！明天去跟你们班那些白痴同学说，让他们回家问自己爸妈。我们地理课上刚学的，新疆人差不多都长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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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从鼻子摸到额头，似懂非懂地又问，“那我爸爸是新疆人咯？”



“这个要问妈。我没见过。”我现在才发现他知一进十的能力超强，立刻就能反应出问题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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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t5 [/ s5 ]& G“呵呵，哥，你懂得好多哦。”他开始傻笑，无限崇拜地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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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r) i0 o6 M* t+ p“当然！”我用鼻子哼出一声，“懂得不多怎么做你哥？”这可是个苦差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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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哼哼地往我怀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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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他半天，才犹豫着问：“小雨，你想不想见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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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已经差不多睡着了，又被我摇醒，迷迷糊湖地看我，“哥你想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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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我想见你爸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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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我也不想。”



“白痴啊你，干吗跟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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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哥就够了。又没见过他。”他傻呼呼地笑，又往我怀里挤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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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别再挤了啊，我要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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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D/ W1 q$ D* [“哥最好了。”他忽然伸手揽上我的脖子，甜甜地将脑袋靠上来，就像三岁时挤着我睡一样。不多会便发出了熟睡的鼻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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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搂着这个小小的软软的身体小心地往床里挪了挪，看着他那猪样，忽然心里涌上一种无比温暖的感觉。禁不住笑笑，轻轻地在他脸上的伤口吻了一下，下巴靠着他发顶找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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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D5 f7 e  X0 i5 @; i; A! W9 ~$ L2 a被周公带走前，脑子里出现的念头是：小雨猪，以后不擦干头发，看我还给不给你上来！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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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嘿嘿，也许有大人觉得星炀编事编得太离谱了，可偏偏关于小雨猪的被咬事件可不是星炀的随意杜撰哦，这可是真人真事。受害人恰恰是我那从小就被一堆阿姨姨妈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哥哥。经过就是小雨那样啦~~~~~~不过他是小学一年级下雨天放学经过其他小学门口，被一个小女孩冲出来咬了一口，我妈的推测和笑谈请见“李阿姨”版。



仅以此文纪念我们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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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我们那神游物外的老妈竟还得通过她的前夫！说起来真是让人觉得牙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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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老爸说了雨浓在学校的事，当天晚上老妈终于回巢，一看到那小脸蛋上还红着的印记就气得跳脚！聊以自慰的资本受损，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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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一个星期不到，沈雨浓终于转到我们学校，正式归入我的羽翼覆盖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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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那女人在作母亲方面的失败，光看她的交际手腕也的确挺让人佩服的。我们学校是市重点，又已经不在学区内，当时虽然也有走关系这回事，但哪有现在这么凶？明明是不可能的任务，她居然这么轻易办到了！这是我这辈子里难得感激她的几件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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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8 Y' I" O. y& n有时会想起记忆里她乏善可陈的好来，她的长袖善舞常常使得我们也受益。忍不住推断要是我们国家外交部长由她当，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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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当我没想过！给她当外交部长，只会多出更多的沈雨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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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 X9 B/ t; R- X' Y7 o: p不过我们一起在小学里的时间也只有这一年。我已经五年级了，马上就要上初中了。



我每天上学放学都跟他一起，时间长了，那些初见到他时怪异的目光也慢慢变为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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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的伤渐渐愈合，然而超出我们预料的是，原本那么小的伤口竟也留了疤！并不是表面那种一眼就看得出的疤痕，只是颜色很淡的一点，却能在他笑起来的时候变成非常明显的一道碎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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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后气愤地指给老爸看（本想给老妈看更能引起同仇敌忾的，可惜需要她的时候她永远不在），他却安抚地拍拍我的脑袋说：“呵呵，小烟看得还真仔细啊，你不说我都没注意。”随后又笑着对伤者说，“小雨啊，伤疤可是男人的骄傲哦。你是小男子汉了，不要对脸啊外表啊这么斤斤计较的，男孩子应该大方点，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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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胆小鬼在我爸面前也唯唯诺诺，边点头还边偷看一眼我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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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爸面前，我把愤怒只燃烧在眼底，却看那道毛毛虫一样趴在他光滑的脸蛋上的痕迹越来越不顺眼。在我眼里，那个东西比任何地方都显眼。那种感觉很像私有物品被莫名其妙地弄破了却还拉不到帮手去讨伐凶手，只能在心里憋气。而最让我难受的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在乎的伤口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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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5 t9 T2 h+ f直到后来听到女生老是拿来讨论的星座性格理论那套时，才勉强能拿处女座的完美主义来安抚自己，不过那也是上了高中的时候。



$ _7 J" N* p' k  D那条伤痕随着他的长大也一起长大。每次他笑起来，我都忍不住盯着那里看。后来，我摸着那条疤轻声说：“如果当时我在你身边，你就不会受这种莫名其妙的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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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6 Q- d9 o0 T3 o) ~% |他却还是笑着，让那疤更明显：“哥，你就是爱操心。根本不关你的事，这么多年干吗还是放不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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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O% O- l9 K/ [% v( q2 Z0 O) ]& ^我瞪他：“还不是因为我是你哥？猪！”



- q9 N& d% w& t. @4 @即使很久很久以后，我还是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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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到新的班级，正好（其实也是老妈的授意）是我堂弟陆霄那个班，有个地头蛇照应着，我也稍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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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霄跟他同年，而且从此以后两人的缘分好得惊人——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乃至大学都是同班，狐朋狗友做到这份上也是老天的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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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和陆霄才是真正意趣相投的人，默契之好常常让人以为他们才是亲兄弟。可见，人总不会是完美的。沈雨浓就是我的断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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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 @' e- v+ q6 G在外有我罩着，在内有陆霄带着，他本来就活泼好动容易跟人打成一片（其实我一直认为是他脑子少根筋的缘故），很快就在新环境里如鱼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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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他还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我东奔西窜，连我去同学家都要跟去，结果在我还没能明白地表达出不耐，他就跟陆霄混成一堆了。害我未能及时表达出的意见闷在心里，变得更是烦躁。正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王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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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f+ h  E6 Q' g王烨算是不学好的那型。在小学时，还可以称之为“不乖”，上了中学，他那样的其实就被定性为一小流氓。而且在我认识他的这么多年里，他就没“乖”过。他似乎就是上天专门制造出来祸乱人间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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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Q, x7 Z& ~9 ^4 Q. N& R  f可笑他后来跟我讲希腊神话（不要觉得奇怪，他不是不喜欢读书，只是不喜欢考试），说潘多拉的盒子里其实装的就是两个人，第一个被放出来的是他王烨，害得人世一阵恐慌；而压箱底的就是我沈烟轻，是神为了安抚人心制造出的“希望”。我为他这个理论笑得前仰后合，笑完后嗤之以鼻——有我这样的“希望”，可见这个世界的未来多么不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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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V* y1 p  B; S; M4 }+ ?% F* a1 Z他也跟着“呵呵”笑，边笑边摇头，烟轻，你还不了解自己的能量有多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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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撇嘴，既然如此，那为何还压制不了你这祸害？



# ^3 J, \! I5 u5 v' c已经很有效果了，做人不要太贪心。他最后笑说。很有几分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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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说来说去，我和他的孽缘便是从大家的11岁开始算起。缘由——还是沈雨浓这个麻烦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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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skwstc 于 2007-3-2 09:1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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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9 \' H, H" u- M6 c王烨没循规蹈矩地上过幼儿园。他老爸老妈都是纺织厂的工人，三班倒起来家里缺大人的情况跟我家差不多，所以他从小就放在姥爷姥姥家给带大。由于缺严父的棍棒管教，他仗着牛高马大的块头在他姥爷家那片称王称霸，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作风连稍大点孩子都怕了他。因此按学区进的小学，同级有不少都认识他，再经过五年的风雨磨练，王烨这棵霸王树在校园暴力的沃土上日益茁壮，光是说起他的名字同学的眼神比上课看小说给老师抓到时还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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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 `+ k* O7 _我？我当然属于老师家长眼中的那种好学生。表面温顺平实，学习也不特别拔尖，每个学期的学期评定上都是老师来来去去的那几条：尊敬师长，团结同学，热爱劳动，认真学习……除了有个显眼的弟弟，我基本上是个不会引人注目的家伙。



' G0 H. q0 K# x3 m' M偏偏我身边有个麻烦磁铁，会不停地把麻烦吸引过来。所以对我而言，此生最大的麻烦不是别人，就是沈雨浓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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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5 X  t) ?6 U5 e因为老妈跟国外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我们身上穿的衣服用的东西大到书包小到橡皮都是洋货。而像我这样不出众也不打算出众的好好学生，是很会隐藏在群众当中的。每次老妈买的东西我都会精挑细选，把鲜艳的特别的时髦的看起来很贵的……给小雨，自己身穿ADIDAS的灰蓝运动衣，脚踩PUMA的黑色复古运动鞋，背个即使按照人工力学设计也疑似砖箱的CAMCEL书包……反正小学生里有几个会看衣服牌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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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对我有个好处——从来不管我！我爱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反正我这样的也折腾不到哪儿去。所以即使她觉得我的审美趣味颇为另类，也一副放我自由发展的宽容态度。日后干脆也不必为我细心挑选，直接给我个朴实无华的定位，用蓝白系领导我的着装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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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专心致志打理她的宝贝心肝千年一出坠落人间的天使沈雨浓。哼哼哼……放心，我心理平衡得很，最近花粉过敏鼻子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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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巧校园暴力案大多都跟抢劫勒索有关。呵呵，真的很巧，巧得理所当然——这次的主角是我们家沈小公子，主谋当然便是王烨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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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_1 E2 ?7 M: p% z" F2 s7 {! \  ~刚开始几天我并没发现有何异状，只是他写作业的时候经常过来问我借橡皮和笔，我问他，他就说不小心弄丢了。我自己也经常丢三落四的，自然没有资格骂他。加上我是毕业班，放学时间比他们晚，也渐渐很少跟他一起回家。天时地利，事情在我眼皮底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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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我们放学的时候经过他们班，碰到陆霄在做值日，便顺口问起他最近的情况。陆霄看到我说话底气都不足：“挺好……老师常常表扬他，说他很认真。他每天都拿小红花的。”他把教室后面的光荣榜指给我看。用花形橡皮蘸了印油盖上去的场面很像一片新旧不一的血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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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应了声，让他赶紧扫地，我等他一块走。便带着几分骄傲的心情去细细查看他们班那张光荣榜。其实基本上每个人都有几朵小红花，不过“沈雨浓”的名字后面是挺长的一串，果然差不多天天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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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这小鬼倒老实得很，什么都不说。要是在以前，早就三天两头在我面前提了。长大的小孩真让人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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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 S1 }0 E& s4 {陆霄跟其他几个同学很快弄完了，我跟他慢慢走在操场上，又开始东拉西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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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I6 k8 U1 x. O5 }我这个堂弟是我二叔的儿子，下面还有一个堂妹，是三叔家的。我跟回老妈的时候他还不到一岁，这几年也不怎么亲近，说起话来甚至有些生疏。他从小学游泳，现在已经是市游泳队的一员。眉清目秀，骨架匀称，从小也是被“小帅哥小帅哥”地叫大的。比起沈雨浓那个只有脸能看的白痴自然是长进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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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d/ [) e$ D, q3 K也许是基于长兄如父的道理，他有些怕我。跟在我旁边走了半天，才下定决心似地说：“大哥，那个王烨是你们班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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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w% \. P; X  a# g0 ?0 k我停下来，有些奇怪：“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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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_3 s4 e( ^+ |6 X9 g“你跟他熟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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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我失笑，“干吗？想当他小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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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J$ r; Y' S8 O# o2 c/ S' ?“可能吗？”他忽然白我一眼，颇受不了我的冷笑话，“……最近小雨好象跟他在一起……”一看到我脸色突变，他立即改口，“呃，呃，是他和小雨……我有几次放学的时候看到他们似乎在一起。今天好象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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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q6 W/ J  a“干吗不早说？！”我的脸绷紧了，沉着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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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K" i- o; |“我以为……他是你们班同学，你托他给小雨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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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啊你！我怎么会托那种人带什么话？现在他们在哪儿？”



8 ]4 z, o& K& X& p; y“……小操场吧……哎，大哥，你别急啊，我是放学时看到的，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大哥，等等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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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狂奔到教学楼后面的小操场，一个人影也没有。落日的余晖懒洋洋地拖曳在水泥地面上，像个步履蹒跚的迟暮老者。忽然一道荧光吸引了我的视线。赶紧跑过去，在学生公用的厕所旁一个橙色的书包被踩扁了似的扔在地上，包面上的涂着反光涂料的一条白道被踩得很脏，苟延残喘地在阳光下发出求救光芒。周围几本练习本和课本还有零碎的小东西被甩开散在一边，除此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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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s4 _$ ]$ N% R“小雨！小雨！沈雨浓！”我冲着厕所里大叫，气急败坏，心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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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陆霄气喘吁吁地跟过来，我瞪了他一眼，小雨要是出了什么事，小心他的皮！他瑟缩地抖了一下，哭丧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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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无法怪他，他会害怕是理所当然的事。王烨树立了这么久的高大形象足以震慑每一个胆子小一点的人，何况他这样的低年生？大概沈雨浓也是如此吧？被人拍着肩膀就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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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3 d! P  X* z( L& A$ O9 g3 o, b! [“猪！”我愤怒地低吼，只要想到那张脸会肿得像个猪头，头皮就开始发麻。“沈雨浓！你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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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个声息，停下来喘口气，一咬牙就冲进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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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5 T! R* p3 R刚走进门口，就听到一个细若蚁纳的声音：“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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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 O) C6 R4 K! @, K一个细瘦的人影颤颤巍巍地低着头蹩出来，我一看到，只觉血气直往上涌！他全身上下被剥得只剩一条内裤，白嫩的肌肤在空气里微微颤抖，手臂上还有几条显然是挣扎留下的红印子。头发给扯得乱糟糟的，一张小脸上涕泗横流，脏得跟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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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知道丢脸，走了两步就不敢再过来，停在那里不敢看又要偷看我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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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霸王打你了？”陆霄跟进来被他的惨状吓得惊呼。“霸王”正是王烨的别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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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答话，只低头，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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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叫你不学好！跟烂人瞎混！”我也浑身发抖，走过去用力一拍他的前额，连手都是抖的。心里酸酸的，说不上是生气还是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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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v  [, b  m+ R; ~“啊！”他立刻用手捂住额头，痛苦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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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q* L" c: V5 ?/ g$ d$ \6 g' l. z我扯下他的手，扒拉开额头上的乱发，就看到一个大包泛青地矗着，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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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L) G6 ^& U( Y3 o2 U0 @3 d) {“哗！”陆霄在后面看到，又低呼一声，看了我一眼，不敢大呼小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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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气一直悬在嗓门上，心里不停翻涌，觉得堵得慌，有什么东西要冲破障碍冲出来。喉咙里发干，脸上烫得像有把火在烧！我的脸一定很红，连耳根都红了，这是从来没有的感觉，从来没有！再后来，也很少很少这样憋得慌，像是在忍耐什么，闷着压着，又要压不住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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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得已经快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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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极端的愤怒！！



- G! a9 U/ q* y3 v  C“唰”地一声扯开运动衣的拉链，整件衣服像是被我硬拉下来的，又瞬间裹在他裸露的身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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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  E& {' ~3 @! O8 J双手刚触在他的肩头，一使劲，他便被拉进我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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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地，死死地，搂着他。我觉得我连眼眶都是热的，可以喷出血来！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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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B0 ?  L& @刚才他出来的一瞬间，迷离的橙黄的光芒映在他身后，他像个朦胧的影子，不清晰得让我极度恐慌。一颗心都要从嘴里蹦出来！



我以为，那就只是个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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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o6 ^/ j7 m- i+ m2 q他在我怀里“呜呜”地哭，受尽了委屈地，一直叫一直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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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不学好！叫你不学好！猪！”喉咙里的热浪一阵阵涌着，辣涩涩的，难受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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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这个给你。”陆霄也把长裤脱下来了，给他穿上，自己换上训练时用的运动短裤。其实我的外套已经足够遮到他的腿部，但他也许光着身子站太久了，已经有点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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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8 m% x6 @+ F2 o6 }天渐渐要黑了，我和陆霄一人拉着他一只手，护着他往校门走。我边走边看他，他耷拉着头，像只受尽折磨的流浪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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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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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i6 @. k8 q  y. I! Y7 g2 W所有的一切，自然有人要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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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x9 u" k7 c  u; u+ v我们慢慢走着，走到快一半时，陆霄忽然叫了我一声：“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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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7 y& `! u+ q6 ^: a我看他，他却看着校门口，我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刚刚压下去的凶焰顿时又在胸膛里“腾”地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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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3 x" i  ^( _* r; n4 s7 R1 K7 i一把甩开小雨的手，我直接冲上去，对着正往我们这边来的王烨就是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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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不在乎他有过多少“丰功伟绩”，我有可能不是他的对手这种事也根本不在考虑的范围。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要杀人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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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般凌厉的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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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材乍看有些单薄，但天生腿比较长，而且经常踢球，腿上的力道最大能到多少，自己很清楚。这一脚用了全力，饶是王烨这样牛高马大的块头也被我踢个正着，捂着肚子蹲下了。



我向来不做君子，跟着上去就一顿胖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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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时间也来不及还手，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护住头脸，惨叫着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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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怒的火焰将我的理智快要焚烧殆尽了，从来没有这样快意地出拳。拳打脚踢，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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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A3 S+ P; Q8 S他不愧久经沙场，很快反应过来，在我的狂风暴雨的拳脚下竟还能趁我不注意，一猫腰抱住我的大腿死劲往下一扳，我正打在兴头，重心一个不稳，一下被他扳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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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势立即逆转！他直接压在我身上开始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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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已经气晕了头，那么硬的拳头落下来，也根本没有防护，同样用力打过去，很快我们扭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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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O; O, \; ~/ e  s; K毫无章法，却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搏斗，胸中的愤懑，每一分，我都要让他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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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打！！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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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t7 s2 {. ^1 q, i, D. ]! t像两个夙敌，定要分个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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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0 g- j, O/ k- X眼中，只有挥舞的拳头，和他那张依然稚气却凶横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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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A, G2 h. T4 |! E" g7 I9 {滚烫的汗水洒在脸上，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纠缠在一起的影子，分不清谁是他谁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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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a+ z0 n. k4 l8 A3 i4 X5 U5 ]落日里的校园，染金带赤的温热的水泥地，两个血性的少年完全不要命一样地扭打，这竟是我日后的回忆里最鲜明的一章。鲜活而生动地，活在我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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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l: n, d1 M  x不记得我们打了多久，只记得后来陆霄和雨浓冲上来加入战团，场面一片混乱。直到最后，是突然听到了学校保安的一声大喝，我们才分得开，恨恨地相视一眼，各自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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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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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二叔担心，让陆霄赶紧回家。而我们两个回到家里，玲姨第一眼看到我，差点没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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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眶青了，鼻子流血，胳膊很痛，脸完全麻木了……那两个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狼狈，是人都能看出来我们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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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姨早被我打压得什么都不敢问，战战兢兢地取了药小心给我们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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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_- Q2 ]2 U, _刚收拾停当，吃了晚饭，我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一直在旁边紧张得要死尽围着我打转的沈雨浓，他马上小媳妇似的缩了一下，正要开口，老爸来了。玲姨在一边活似看到救世主，一脸的欢天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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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陆霄已经把什么都招了。老爸的脸很臭，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看起来很凶的他了。我开始埋怨老妈玩神出鬼没，永远不会出现在需要她的时间里。我家老头是比较内向，可是相对的，一旦发火将是相当可怕的一件人间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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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进门，就先很偏袒地揽过沈雨浓，仔细对他那一头包和全身的青紫看了又看。而我就只能乖乖地站在对面，如条乞怜的小狗眼巴巴地期待主人低头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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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B+ @1 M. p2 V5 x8 b8 G1 T% c* ~# v波斯猫啊波斯猫，就是要捧在手心慢慢疼的，害我不小心鼻子又酸了一下，不争气地开始胸口疼。



5 P5 \9 o" h1 G# J- t0 `, x; X这个不适还没过去，他老人家突然抬头看我了。这回轮到我发抖，不等他大人垂询，赶紧三下五去二把经过报备了一遍。其中当然主要描述沈雨浓从厕所出来时惨绝人寰的状态，和我爱弟如命感同身受的愤怒，最后立即作了一个小小的检讨——不该这么冲动，自己妄图用武力解决，而应立即向组织汇报，反映情况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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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我他妈就相信以暴制暴，其他的都是废话！——这句是放在心里，以对付接下来长篇大论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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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9 }" r7 O/ c' E0 t8 R. k谁知这老头只看我笑了一下，有几分清透地说：“别拿对你们老师那套来唬我，你脑子这么清楚，早干吗去了？我没有在说你不该为雨浓打架，弟弟被欺负了作哥哥的当然应该挺身而出！没种打架的男人，算什么男人？”我听得心头一松，只差没得意起来，就被他下句话差点砸晕——“可是如果这架打得莫名其妙就该骂了！你知道是不是他干的就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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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s& u) P9 Q6 a什么莫名其妙？我眉毛一竖正要反驳，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吓得我立刻保持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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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笨啊，烟轻。你就没想，如果是他出的手，他明明都已经走了，干吗还这么笨地回来？这不是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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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M' C6 ?, r. e我一下被问愣住了，张口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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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0 g0 {$ [; m1 b“永远不要单一地判断一个人。他常常做错，并不代表在这件事上也是错的。我们对人对事，都该让别人有说话的机会。否则就是后悔，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可吃！”他严厉地对我总结了这么一句让我似懂非懂的话，才拉过我，查看我的伤势。“还好都是外伤。特别是这里，”他点点我的眼眶，我疼得一抽气，“打架最忌给人打到耳鼻喉眼这种脆弱的地方，打坏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了，告诉过你多少次，只打不防你以为你有几只眼睛可以换着用？还有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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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i) l$ D& U$ J“伯伯，不要骂哥。是我不对。”只有沈雨浓那个笨蛋还敢对着台风眼出声。我拼命给他使眼色，他当没看到——反了反了，今天真是都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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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却出乎我意料地对他轻声，虽然语气里还是有些低气压：“雨浓，你当然也有不对！遇到这种事你应该马上跟老师和大人说，而不是一而三再而三地忍受他们的欺负，这样只会助长坏人嚣张的气焰，还会让更多的同学发生跟你一样的事。这是非常非常错误的，你明白吗？但打架责任主要在烟轻，我现在跟他说的，你也要认真听，将来如果碰到你也犯这样的错误，我就不仅仅是说两句就算了。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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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句，语气最是严厉，他眼睛一红，乖乖低下头。我松口气，以为他不敢出声了，谁知他却还是不罢休：“那、那您现在就骂我好了，不要骂哥。不是我先犯错，哥也不会犯了。都是我不好。”



他一个人自说自话完在那儿低着头就开始噼里啪啦地掉眼泪，我爸看着也讲不下去了。皱着眉说，算了算了，今天你们都累了，明天暂时不要去上课，我去跟你们老师好好谈一谈。说完，只打点我们洗完澡，又重新上了药，都赶上床了，才离开。



“哥，会不会很痛？”沈雨浓紧紧地靠着我，帮我揉揉这里揉揉那里，还轻轻地冲我的眼眶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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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3 v  @1 B' ]9 ^“废话！你不痛吗？”我冷哼一声，对老爸的怨气还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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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可是你比我更痛吧？”黑暗中，他的眼光闪啊闪的，像有魔力的宝石。而且隐隐约约的又开始有些不一样的亮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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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我先警告你啊，我已经浑身都痛了，你敢哭湿枕头就自己一个人去沙发睡！我没力气再来招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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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6 t0 ]9 l0 j8 d" @# E. u. P. M# i  M“哦，哦，”他马上开始吸气，硬是辛苦地忍着，也不敢再来个水漫金山。“哥，陆霄会不会也被他爸骂啊？”



“难说。只要他说清楚是我们拖他下水的，应该就没事了吧？二叔就他一个儿子，宝贝得不得了，骂也不会太狠的。”说到这个，忽然想起我爸也就我一个儿子啊，怎么不见他宝贝一下我？对眼前这个家伙比对我还好，妈的！鼻子又酸酸的，心头涌上一阵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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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对不起……”这家伙很敏感，立刻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又无限内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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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口气，所有的锐气都被老爸镇压下去了，而且对他凶有什么用？手指轻轻地扫过他额前的大包：“还痛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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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I1 h# H4 i+ u虽然我的手指很轻，但他肿胀起来变得特别敏感的皮肤还是受不了，他“嘶”地吸抽口气，说：“不、不痛了……哥你帮我吹吹就好了。”



我们就像相依为命在这世上的两根藤蔓，缠绕在一起，互相安抚互相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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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直以来，哪怕以后也会是这样，我相信，不仅伤痛，还有快乐、泪水，我们都会一起分享，一起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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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模模糊糊睡去，我都没有问起今天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以及，王烨为什么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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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只要怀里还能抱着温温软软的他，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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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O  J1 ?* f+ i7 ~: k  k皮肉的疼痛可以治好，可心里的痛呢？谁来帮我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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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老妈终于接到消息急匆匆地赶回来了。她显然刚下飞机，一身的风尘仆仆，拖着不管去哪里都随身携带的大旅行箱。结果，只第一眼，除了跟玲姨一样惊叫之外，她还立刻把我们带去医院做全面的详细的检查。其实她这么紧张主要是怕小雨落下个脑震荡什么的后遗症啦，我嘛，当然只是顺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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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y4 T4 q, C* o2 ^还好，就像我那个看起来打架经验丰富的老爸诊断的一样，只是外伤，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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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J- U  d( r' q1 W; g7 J: m3 }刚把我们送回家，老妈又一阵风似地卷出去。据说要跟老爸一起上学校讨论学校安全管理方面的漏洞和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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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还是全身都痛，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又有人敲门，玲姨买菜去了。小雨又睡了，我只得懒洋洋地去开门——竟是王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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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挡在门口，警告加命令：“不要再找我弟麻烦！否则下次我一刀给你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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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Z# D* l- k$ c" L他一样扭曲的脸扯了扯嘴角， “哼哼”笑了两声：“先别说得这么牛！谁让你弟那么招摇？看他不顺的人多了去了。不是我罩他，他早完了！妈的，现在还要被你揍！有本事你去跟那些人动刀！操！……不过，沈烟轻，想不到你也挺能干架的啊！平时真是小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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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N4 x% [. ?: c“你罩他？说的什么笑话？！”很不屑地从齿缝中蹦出一声，“把他剥光算是罩他？你白痴还是当我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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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q2 {, Z( P# T3 J3 s) P“这话说起来长了。你就什么都没问他？”他摇头晃脑的样子我看了就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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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懒得再跟他说什么废话，撇撇嘴，“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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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胆子倒真大，还敢找上门来，不怕碰到我爸妈直接拖到派出所去？



“切！我全身被你们揍得痛死，来看看你们是不是也一样。心理平衡一下嘛。”他皮皮地靠在门框，吊儿郎当的样子真让我有摔门的欲望。“怎么样，不想听听你宝贝弟弟变成小光猪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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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z/ z) j$ T" T) f; ~我很想像他一样拽拽地答一句“不想！”，可是好奇心渐渐被他撩起来，装作考虑了很久，久到他都一脸不耐烦了，才很勉强地闪开身子让他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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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进门就发出那种夸张且奇怪的声音让我马上后悔了！真想拽着他胳膊再把他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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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r, Z/ ^9 G; x8 X7 P2 k. t6 v0 p/ [“哗——啧啧啧——你家够有钱的！”他忒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还死劲往下蹭了蹭，我尽量当没看见，咬着牙去给他倒了杯白开水。轻声轻气地放在玻璃几上——这可是我家，东西坏了损失的是我们，这点道理我还是想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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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这么多人盯上他，嘿嘿，”他拿起个杯子都要看半天，“连杯子都这么漂亮，剥了他100算是少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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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100？”我冷冷地问，没把气白花在他那些无聊举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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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r% X# f& _; }& `“钱啊！100块人民币啊，你以为是100根头发啊？”他像听到个好笑的笑话似的瞧着我乐，根本没注意到我眼中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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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G/ L, b% w“他身上根本没这么多钱！你唬谁？”我妈是给我们不少零花钱，可是都放在我爸那儿，每天五毛钱还是早餐钱。他说过以后花钱的机会多的是，现在得先学会花。



“他身上就是有这么多钱！”他跟我杠上了，一直脖子，“全都剥光了，怎么会没有？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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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A0 ~3 p“你——”那个“剥”啊“剥”的一直在他嘴巴里窜进窜出，一口气没咽下去，我一把冲过去揪起他的领口，“你还是不是人？拿了他东西也就算了，连衣服鞋子都抢！他这么小，出了事你负得起责任吗？！”一想到那个晕黄的阳光里蹩出来的人影，我的火又上来了，心像被锐利的东西戳了又戳，疼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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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可不是怕了你啊。虽然你打架还真有点狠劲，不过要真打起来，你还未必是我的对手。不过我今天来，还没打算再打上一架。我是来跟你商量事情的。”他的脖子连带身子被我扯得半起来，竟还一脸不慌不忙，我的拳头举在半空，半晌才慢慢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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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一摔，他倒进沙发里，还死皮白赖地笑：“衣服是我剥的，东西是我拿的，但都不是我自己想要的。我不干，其他人来，他一身的伤还少得了？而且不就是怕他真出事，我才回去的吗？结果怎样？好心没好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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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我仍很怀疑地瞪着他。说起来他还是受命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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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K3 S) [' ^2 z5 r1 Q# o“呵呵，你不知道吧？旁边初中里的几个人盯他很久了，他太惹眼。不整他整谁？”又是这句！从小到大，“太惹眼”就像他的标志，怎么揭都揭不掉。如同他生来的罪过！我的心慢慢沉下去，满腹的滋味酸酸涩涩，说不清楚。



5 u. ~9 }) c2 i2 d6 @# G“一开始，我也不算认得他们，顶多见过几次，我还想好好上学呢，跟他们不一样。后来他们找到我，说我们有门卫，进不了我们学校，让我把沈雨浓拐出来，有好处大家分。我没答应。因为看他是你弟，你又宝贝得要死，我想还是别惹麻烦。结果你天天跟他一起上下学，偏偏有天给他落了单，就给那些人扯走了。我紧跟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给人搜身了。不过说起来好好笑，他们费了半天劲，才找到8分钱，气得要死，当场就要撕他的书！他急得跳起来，说我的橡皮铅笔都是从美国带回来的，都给你们！那些人才算是放了他。不过要他三五不时地进点贡。我看他也挺倔的，马上就要开顶，就过去帮他打圆场，说以后不如我负责，拿了东西再转交各位大爷，他哥是我们班同学，这事我包了。否则事情闹开了，对大家都没好处。嘿嘿，你是不是平时管他管得特凶？他根本不敢让你知道这事，让我千万不能告诉你。”他话太多，说完一口气把一杯水都喝了，又皮皮地递过来，“哎，你家有可乐吧？那东西太贵，我就喝过几次。你们家这么有钱，肯定有，给我来一杯吧。”



“有也不给你喝！”他说到那里我已经听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拿敌敌畏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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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真小气。那算了，我可走了。”他作势站起来，慢慢地伸个懒腰，看我还没反应，又嬉皮笑脸地，“就一杯。我保证，什么都说，好不好？沈烟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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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回见他这种霸王也会求人，有些惊讶，而且向来吃软不吃硬，冷着脸去冰箱拿了一罐丢给他。他像拣到什么宝贝似的，惊喜莫名地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开了，在开口舔了舔，大大喝了一口，便心满意足得跟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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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乐在当时虽然还不是十分普遍，但毕竟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一罐易拉罐就把他乐成这样，我就猜到他家家境不会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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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百年没喝过这东西似的，一副享受得不行了的样子，害我都觉得那东西给他喝得好象真的很好喝，他才咂咂嘴，想起我来了似的，嘿嘿地对我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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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k, c% Y& \! _; J. X这个样子的他，没有霸气，也少了些凶横，就像我身边最普通的同学，也有着青涩未脱的稚气。我对他的观感一下有了些改变——他变得没有这么可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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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M% A  J3 O5 G! S2 d也许，也因为我也才不过是个容易被打动的小孩吧。没有什么所谓坚定的立场的小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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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许是从我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真的挺喜欢这个的。呵呵，算了，接着跟你讲吧。否则你又要嫌我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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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d4 H/ @0 F0 ]( U2 A6 F“又要”？我什么时候嫌过他烦？跟他都没说过几次话，他不是搞错人了吧？算了，不管这个，先把重要事情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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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那帮人的头儿打电游输得挺惨，又觉得从你弟那儿每天只有几毛钱和一点小文具，卖不了几个钱，所以昨天要来次狠的！我也是没办法，昨天放学的时候校门口人太杂，门卫一没留神，居然给他们混进来了。他们直接要我带他去厕所。去了那儿我才知道他们要干吗。那么多人，又个个比我高比我壮，你说我不做行吗？你弟倒还挺有胆子，发现不对，转身想跑，结果给堵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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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r( M( e- Y7 N4 N7 H- c“你们打他了？把他头磕成那样？”说起来我就来气，这些初中生合起来欺负一个小学生，不要脸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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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打他，我留心着呢，尽量护着他。可就是他跑得太急，那些人从后面一拉，他手给扯住，身子飞回来磕到墙上……他也挺可怜的，这几天早餐都没吃，把钱省下来给他们，结果身子轻飘飘的，像能飞似的。其他的伤是挣扎的时候留下的，后来我劝他死心了。这次完了，也许他们就不找他麻烦了，他才肯给我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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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早读都特早，基本上都是第一节课下课了才有时间去学校小卖部买早餐。这个我没法盯，也没想过会有什么不对。原来他得这样……妈的！我又想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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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冤有头债有主，我可是很关照你弟了啊，你有本事对那些人横去！别要杀人地盯着我！”他又低头猛喝他的可乐，我用鼻子哼了声，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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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弟那一身都是名牌啊，他们赶这么急还能卖这么高，啧啧！你平时穿的这么灰不溜秋的，其实也是吧？呵呵，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心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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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从昨晚就硬被我压住的火在他这句话之后有熊熊之势，慢慢地从心底烧上来，我想我的脸在几十秒后就能比西红柿还红得透。我觉得全世界都在指着我说我是天底下最卑劣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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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7 W/ j$ u" h' {& Q) [是，因为他本来就很显眼，无论穿什么都一样，所以我给他最亮眼的东西，自己却安然地隐藏在他耀眼的光芒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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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x& ~1 _& I! e5 A3 e& m其实我根本没什么本事，怕出风头怕引人注目，就只在家里作威作福，只敢对他一个人凶，对会有的麻烦却怕得要死——我是混蛋！我是孬种！我是胆小鬼！沈雨浓摊上我这种哥哥真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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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吹得圆鼓鼓的气球一下被戳破了，我无力地颓坐下来，王烨竟还会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边喝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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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到底来干吗的？”羞愧难当，我恨不得这人立刻人间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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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一口气把可乐喝了个底朝天，满足地打了个嗝。“又嫌我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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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2 Q. o9 N4 I4 e“什么‘又’啊‘又’的？我什么时候说过你烦了？！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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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动作忽然停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竟从脚跟开始泛寒气，直觉地想起在《动物世界》里看到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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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z" e% ~0 i5 D/ J! k“你真的不记得了？呵呵，也是，我这种人，当然是越快撇清关系越好。”他又开始自言自语，我更是奇怪地瞟他。“那次我也是过来问你作业，你当时不知吃错什么药，回头就对我吼了一句，别烦我！那股火气连我都被吓到了。心想，沈烟轻啊，没想到你还真有种，连我都敢吼！我以为你起码会道个歉吧，谁知居然看都没看我一眼，背起书包就走。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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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种事？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大概当时正在为沈雨浓那头猪生气，根本没在意后面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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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 H+ [) M“然后我就注意到你了。发现你这人，怎么讲，很……平时闷声闷气的，其实也是个狠角色！便对你满有好感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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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Y/ ?3 E, O狠角色？他还真是夸奖了。我撇过头冷冷地说：“那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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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对你弟挺照顾啊。”他像怕我听不到似的，大声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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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f& Y  b- F9 p我赶紧一挥手：“我没聋，你给我小声点，小雨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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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乎地笑，声音倒压小了：“哎，你对你弟真是疼到骨子里，我没话说了。所以不如这样，我来罩你弟！保他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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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干吗这么好心？”我到底还是小孩子，没往多的地方想，只是纯粹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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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我本来就好心嘛，怎么样？”他又很厚脸皮地痞笑。我终于开始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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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什么条件？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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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 {! \/ t, J5 a" C“每个月20块。”他看我脸色一变，赶紧说，“反正你们家这么有钱，你也不会在乎这么点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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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7 M& U1 J0 |1 A. Z- d* l6 W( }“我没这么多钱！而且我爸妈肯定不会同意的。”我根本不考虑，太荒谬了！



每个月20块！我自己都不可能拿到这么多钱。老爸管我们用钱管得特严，除了买早餐拿钱总是要申诉理由的。学校要买的东西也要有老师发的单子。我是自己存了一点过年私攒下来的封包，但没打算拿来交小雨的保护费用。而且，我为什么要让他保护小雨？这次的事他也有份！没告到公安局去都算对得起他了，还想要钱？真是无耻！



他还要再说：“你不告诉他们不就行了？而且这点钱，你总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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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g; m2 k, B' z% V2 f, N我的脸黑得吓人，看向他的时候他竟已经不敢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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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门口，打开门：“请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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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烟轻……”他喃喃地窝在沙发里没动。我过去拉他。“喂，你……你会后悔的！你难道不怕那些人再找你弟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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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他哥，我罩他！而且我爸妈已经去学校了，那些人识相的就自己小心点，否则被送进少管所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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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毛病啊！”他跳起来，像看到怪物，“闹到公安局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以为他们就那么几个人？送走了这几个，你弟和你就别想安宁了！蠢死了！你很能打吗？你罩他？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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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干吗要在这里被你这个小流氓说啊？给你罩我弟，他不死得更快？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极端鄙视地望着他，他恼怒得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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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不要以为我是在求你，我是来跟你商量的！如果、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同学的份上，我、我才、才懒得管这么多呢！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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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5 A" _. [' s“那你就是多管闲事！我们不需要！你给我走！”我把他硬拉向门口，他巴在沙发扶手上跟我较劲。我们两个像拉拔河，我也跟他犟上了，不信他敢在这里跟我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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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X' S1 @0 V( a! [) Y3 w可是他没有跟我动手，被拉得急了，忽然爆出一声：“我、我妈不在了！”面红耳赤的，被我专注地一看，立刻低了头，掩饰着少年人的怒火和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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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5 V! T) U9 ^4 G; _我是被他那声吓得停住的，看他的神情有异，不自觉地便松了手。不在？“不在”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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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F. X. _( p: X/ t4 {0 [  ~" F他一直向后的力道让他“啪”地坐到了地板上，他也没站起来。只低着头坐在那里，浑身充满了孤独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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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一直坐着，头低低地垂着，像是有千斤的重量。我也有些茫然，就以那个姿势呆呆地站着看他，用一种我并不自觉的俯视的姿态。



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他，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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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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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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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现在说话好不好，毕竟我所受的家教是要尊重别人的悲伤的。



他应该是在悲伤吧？我想。



怪异的沉默在我们之间弥漫，扩散到整个屋子里，我忽然觉得有些压抑。11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要让人窒息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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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z# @. {9 y有个人，在我面前展示了他的脆弱。这么一个霸王！他，也会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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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7 T% Z6 L  f* b& O+ W% E& O“我不是在求你！”他终于开始轻轻地说，语调里有种难言的情绪，还小的我并不会分析，也许若干年之后，我能知道那叫“难堪”。“……我、我妈上个星期不在了，厂里出了事故。我家之前修房子借了人家的钱，还没还完……抚恤金也没多少，我爸说存起来给我以后结婚用……”出了这种事我们都不知道，可见平时大家对他的态度。他说得断断续续的，语调一直低沉，像只受伤的鹰在独自舔着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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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那还早着吧？我有点想笑，他爸想得还真远，那得多少年以后啊？那时的我根本没有“时光如梭”这种概念，只觉得长大啊结婚啊是遥远得像是下辈子的事，跟我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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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h* i( T1 O7 J4 Z5 @1 P9 z“……而且他也说我不长进，还是不要读初中了，毕业后随便找个中专、技校混个手艺就行了，他说这么一直读下去，以后家里也负担不起，还是不要浪费钱。可是……可是，我还是想读下去……虽然我知道我学习不好，也很讨厌考试和学校，但是我想读下去……能读到初中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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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p* L6 ~8 D2 ~% {& s'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想读初中，也忘了九年义务教育这回事，在我一直以来的想法里，小学毕业了读初中，初中毕业了读高中，然后考大学，是件天经地义顺理成章的事情。读中专技校？那是没出息的人才会干的事。比如他。如果他读了技校，我一点都不奇怪。我还以为他的目标是做那个传说中的“青龙帮”的帮主——一个被太多香港片培养出来的只在每个人口头中成长的帮派。神乎其神，不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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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第一次觉得他，好象不是那么没出息。他也想好好读书，跟所有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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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不是那么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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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X9 H: Y! b+ y用每个月20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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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算自己交每个学期一百多块的书本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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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能相信他？万一他拿来挥霍也很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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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K& t% s1 w可是，我真的有点被打动了，被他这个样子。



我跟他根本不熟悉，如果他现在算是在演戏来博取我的同情，我也只能说他是个天生的演员，让我竟不知如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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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 g1 ~& Y' P/ i3 H2 [有些话如果断然说出口，我会觉得自己很差劲，差劲到也许沈雨浓也要看不起我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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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劲到，连眼前这个王烨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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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A3 I. D' D3 [) `& \9 n( Z我也不过11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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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个没见过多少人，多少事的11岁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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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能决定别人的未来？



我也没有这个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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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d- `4 w3 c7 y6 e0 y4 d我……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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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s: K# K* r“你要读初中，也要离开学校，你怎么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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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他听到我的话，惊讶地抬头，脸还是红红的。“我、我读本校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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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校？”我这才叫吃惊！我们学校的小学是重点，但初中部真叫一个“烂”！这个要读初中的人竟还是要读这种烂学校？让我怎么相信他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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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Q! M9 {4 b& m0 M3 `“……我的成绩大概考不上重点，读普通学校的话哪里不都一样？况且本校我熟，你弟我可以看三年，看完了一定会找到合适的人接手。拿了你的钱，不会让你担心的！你放心！”他信誓旦旦，拍胸脯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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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N) I" \; U; X( i/ A9 O我后来想我之所以相信他，是因为他那种赤诚的纯真的表情让我愿意去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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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是个很有感染力的人。不过我没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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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c$ g8 z" i+ D, s# P, S他又笑嘻嘻地跨出我家门时，我叫住了他：“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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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厨房又拿了两罐可乐丢给他。“一罐在路上喝，一罐你自己留着，想什么时候喝就什么时候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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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惊喜莫名地看着我，“嘿嘿”笑着说了声“谢谢”，抱着走了。看那个样子，恐怕他得都留着，好一阵子都舍不得喝。



0 d$ N+ P1 D' F我的性格里有个比较劣质的因子。我喜欢看别人特别宝贝着某样东西，越宝贝就越舍不得轻易地碰，久久地看上一眼，像贪财的财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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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Y- g0 i4 a9 |/ o这样，他们也没有资格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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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也是取自真实事件。我在初一的时候听说的一件校园勒索抢劫案。一个女孩子，因为穿得过于光鲜，被一群在外面混的女生拖到树丛里扒光了。包括鞋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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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得如何骇人听闻，当时。只学会了做人应当低调。这世界，很多时候在遭遇特殊事件的时候你通常没有机会也没有人会理会你的申述——招摇对某些人来说是根刺，有意无意地撩拨了她的神经，发起疯来你只有倒霉的份——对绝大多数并不身怀绝技的普通学生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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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才偶尔会想，那个女生，是怎样回的家？全身光溜溜，一辈子都抹不掉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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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要有些被迫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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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我们很早便觉得这世界并不这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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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可爱的是我真的长大后看到的另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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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7 _, |" ^* e' _台湾多绑架案。有钱人家就教自己小孩说，如果人家问你你家有没有钱，你一定要答，我家很穷。于是有了这样的版本：我家没钱。真的。我爸爸很穷，我妈妈很穷，我姐姐、哥哥、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很穷，我们家管家很穷，花王很穷，女佣很穷，门房、司机……都很穷。真的，我们家很穷很穷，非常非常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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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烨的妈妈是在上夜班的时候，蒸煮棉条的机器门不知怎么松了，长长的棉条甩出来，缠住了她的脖子，在极短的时间内造成窒息休克直至死亡。无人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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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无意中跟老爸说起，才想起那天半夜里响得急促的电话还是我接的。一通厂保卫科打来厂长家的紧急电话。而我不过恰好因为周末带着小雨去那边住了一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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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中似乎有一双手，牵着各样的线，连接起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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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 E  e8 K. c3 s0 i3 ]5 B5 |% n似乎，一切都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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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3 l2 \8 F+ e, O% O我和他在那之后变得有些亲近起来，一个失孤的少年，为何竟再看不见他悲伤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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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霸道，依然凶恶，依然对每一个得罪他的人横眉竖目指手画脚。他依然是那个他，母亲不在了，霸王也没有变得颓丧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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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竖起坚硬的鳞甲，将柔软的内在裹得紧紧的，严严的，不让人看见，不让人碰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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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偶尔，他会露出自嘲又厌恶的浅笑，轻轻地哼一声，在喉咙里——在我给他20块钱的时候。不是对我，不是对钱，只是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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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y! q, }. B" I老爸和老妈的联合出击让学校对这个恶性事件表示了极其的关注，连公安局都来问了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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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T. M5 v. |$ M# _最后？呵，那帮小混混有没有被抓起来或是教训一顿我不清楚，但沈雨浓从此在学校已是个无人能轻易惹到的角色。据说连老师都对他礼让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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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他感到悲哀。剩下的四年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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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他还有陆霄，还好小孩子都比较少根筋，他们班那些都还懵懵懂懂的同学不会像大人一样让他觉得被孤立。不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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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五年级真的还算小孩子吗？我看早有青春期叛逆的苗头伸展出来了。那年夏天从电视里看来的消息和报道也足以引起年轻“愤青”们激烈的辩论和争吵，用他们还稚嫩的言辞和思想为那发生在遥远城市里的爆发。因为在大人眼里我们都还可以“童言无忌”，所以也不会有人来理睬他们的尖锐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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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我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看着她们激动地挥舞着手臂，高谈阔论。女生的青春期比男生提前的理论在中学老师故做神秘状地让我们翻开课本自习时我便早已从现实中领悟到了。无论是身体还是思想，同龄的女生都早熟得让我心生怯意。



. s$ T" @; ]2 O; w7 }: H不参与时政的人也没几个愿意接近我，有一个外国种的弟弟也就罢了，竟深藏不露地敢和霸王拼命，还拥有有钱有势的家世背景，我的额头上俨然被贴着“生人勿近”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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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敢随便跟我说话倒是大大咧咧惯了的王烨，刚开始是邀我一起去打电游，被告知我家有游戏机之后，便干脆到我家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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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夏天热闹而喧哗，大到整个国家，小到我个人的人生都起了波折，有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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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w* R. n1 _2 J  B小学考中学的小考中，我以198的总分进入重点初中的重点班。王烨履行诺言直升本校初中部。沈雨浓和陆霄上了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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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0 O0 D) \+ c$ B6 W青春的书签夹在了新的一页上。上面标注着：1989年。

% ^" [1 ]$ T: N# Z[ 本帖最后由 skwstc 于 2007-3-2 09:2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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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九年义务教育，我的初中是四年制的。现在看起来已经比较让人奇怪了，说起来的时候常常有人要问我，你那多出来的一年怎么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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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啊！我总是笑得极其得意，仿佛这一年是白拿的，本不存在我的生命里，是上天多补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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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N- X( f- D5 M别人三年学的东西，我们用了四年。时间悠长，学业轻松，我毫不客气的，玩了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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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跨进了初中的门槛起就自觉比一个月前都长大了一轮。这个世界在我们眼中开阔了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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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b3 j* r8 x* O打任天堂，跟同学交换游戏卡；跟着女生一起起哄买小虎队的磁带；偷偷摸摸结党组队去黑漆漆的录象厅里看香港录像。到了后来，是王烨贼兮兮地拿来我家的一盒录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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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对我家熟得不得了。一进门，就左右观察了一圈：“就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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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 I+ o4 ?% }. D“小雨课后有作文班。玲姨买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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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二年级就上作文班？早了点吧？上次不是说在课外数奥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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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加的。一三五作文，二四六数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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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他们老师跟他有仇啊？成心整死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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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别瞎说，别人想去还去不了呢。都是优等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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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B, B8 U/ z' }“哦，对哦，你以前也是作文班的，我都忘了。嘿嘿。”他抓抓头发，一脸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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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c/ A. d0 u“随便啦，都是没什么意思的东西。你要不要一起玩？”我拿起手柄继续我的超级玛丽，他赶紧过来搭上我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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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6 |, [* {. r4 X“别玩那个了。嘿嘿，瞧我带了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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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u( U8 I: m, _" B6 S我塌肩滑掉他的手臂，他整天脏兮兮的我受不了：“不就是录像？这次又是什么鬼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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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现在谁还看鬼片啊？”他颇受冤枉地鬼叫起来，仿佛塞给我鬼片看的两天前应该追溯到上个世纪。“这可是我硬从人家那抢过来的，好东西啊！”



“嘁！你哪次不是硬从人家那抢的？给我看看！”我一伸手从他手里抽过来，还是空白录象带盒子，显然是转录的。“这是什么？”



4 V# Q- T) H' U0 T“看看不就知道了。”他很神秘地又笑，我给他个白眼，把游戏机关了，换上录象机。



“哎哎，你要不要可乐？”他每次来我家都跟土匪似的，什么都不要，就要可乐。玲姨看家里可乐消耗快，还以为我们爱喝，补充得可及时了。结果全喂了他。小雨都叫他“可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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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儿，待会儿。”难得可乐王今天竟然不要可乐！我惊叹外面是否已经下起了红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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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6 i; C5 \, N只好跟着他一起聚精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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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o1 R9 K/ L/ p屏幕上一阵雪花点之后，出现一个房间，有个男人，打扮得跟个暴发户似的，躺在一张大得夸张的双人床上，还穿西装打领带。随后便进来了一个女人，用我当时的审美观就已经被划入庸脂俗粉那一道。女人媚笑地看着男人，两人开始交谈，边说女的边往那男的身上挨去，几句话不到，男人开始脱她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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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详细的情节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唯一有的印象也就是立刻明白了这是台湾拍的可以定义为“三级片”的东西，当时我们叫做黄色录象。恐怕还是传说中的那种级别。后来回想起来还被我总结为恐怕得是八十年代中期的片子，废话多，镜头不具体，表演不够专业挑逗，总之一句就是感官刺激性不足。不一会那两个人就光溜溜地滚在一起，男人趴在女人身上抽筋似地乱摇，女人痛苦又快乐状地乱叫。别说我日后阅历丰富时不会将这种货色看在眼里，就是当时，我也不过是个未开蒙的懵懂时期，这种东西看得我十分无聊！深觉远没有听说的那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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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瞄了一眼旁边的王烨，顺手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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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一脸痴呆，看向我时眼睛的焦距都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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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4 G1 `; f7 a/ [* i我不耐烦地指指他的嘴：“擦擦，擦擦，口水都流出来了，别弄脏我家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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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他真的接过去在嘴边胡抹一通，我一旁看着，“扑哧”一声笑出来，立刻像是被触了笑筋似的趴在沙发边上狂笑，看这傻家伙比看那种录像有趣多了，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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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7 k6 S$ Y) o3 y: d3 Q他疑惑地看着我发疯，半天才想起来摸摸自个儿嘴边，脸立即通红一片，恼羞成怒地扑上来掐我。“敢骗小爷！看我不收拾你！”



. l) s/ ^# G. {& k& ]. ^' l他全身压上来，手伸到我腰间、腋下乱挠，害得我在他身下一阵躲：“哈哈，哈哈，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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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闹成一团，以至没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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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E3 L  t2 @/ s$ q, g沈雨浓推开门时，看到就是这样的情景。因为太过突然，王烨和我都被吓了一跳，他一只手没撑住，整个人猛地趴落我身上，脑袋还敲到我的嘴，疼得我大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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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 L  e& Y( [5 ~) y# f  b“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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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脸惊诧，看看我又看看王烨，嘴唇抖动，竟好像不知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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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先想起要关电视，赶紧把王烨推开，揉着嘴角抄过遥控器把里面的浪声浪叫闭掉。才有点不自然地跟他招呼：“回来了？”



王烨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啐我一口：“小雨而已嘛。紧张什么？我还以为是你爸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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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r- I; j' w“你们、你们在做什么？”他慢慢地走过来，像是在打听什么骇人听闻的事。



+ T9 A1 @% z9 S: j; T9 v& r$ f我扯起嘴角笑笑：“没什么，我逗王烨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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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烨一把拦住他，“嘿嘿”淫笑：“小雨啊，想不想跟哥哥们长点见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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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即拍掉他的脏手：“去！胡说什么？好的不教教他这个！他才多大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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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_1 V" V# t# Q还不等王烨回答，沈雨浓马上委屈地反驳：“哥，我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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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抚地揉揉他的头，去把录像带拿出来塞回王烨怀里。“我爸今晚也许会过来吃饭，你赶紧拿了这东西走。”



“呵呵，那下次我再拿更刺激的过来。”他还想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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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瞥他一眼：“下次再说吧。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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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D0 S9 F2 t  C把他推到门口，他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叫：“哎哎，可乐，可乐，我的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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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去拿罐可乐把这王八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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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雨浓“哦”了一声，放下书包去冰箱拿可乐。王烨则开始瞪我。每次他要来我家喝可乐都被我把“霸王”反过来叫。他的抗议行动还未来得及展开就乖乖就义在了可乐面前。



, E/ ^& e- t8 c1 G, m送走了那色情王，我面对沈雨浓直勾勾盯着我的绿眼珠子还是有些不自在。只好开口跟他解释：“嗨，霸王无聊，拿了盒黄带过来我们家看。你也知道他家没录象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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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用在沙发上挤成一团儿看啊。”他不满地撇撇嘴，原来不是对录像带不满意，而是我们的观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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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I  m( H8 Z- D: x+ V) ]- `“嘁！跟他闹着玩呢，谁要跟他挤啦？那一身臭烘烘的。”我给他一个“你真无聊”的眼色，重新坐到电视机前准备继续超级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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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孩的心灵从小被我蹂躏惯了，竟对我这个不屑的样子非常满意。一张小脸马上乐呵呵地笑着，紧挨着我坐过来。“哥，我今天的作文得了‘优’！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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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9 \- z7 t. r: T, B* D" |' S“别烦我，忙着呢。”我抄起手柄投入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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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m! W5 T8 G/ C他在旁边不依不饶的：“听嘛！我写的是你啊。”



9 o, L  S9 y* v: Q5 ?8 q1 y0 ]1 f: W“哎、哎，别摇我别摇我——念吧念吧，我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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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十分快乐地从书包里翻出那本我妈买给他的精装作文本，开始大声朗读：“题目叫做：我最喜欢的人。我最喜欢的人是我的哥哥。他的名字叫沈烟轻，比我大4岁，今年上初一了。”将我的生平简单地介绍了一遍之后，开始述说我当年怎么带他的种种伟大的可歌可泣的事迹，听得我自己都觉得，真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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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A2 \5 ~$ ]大概讲了两三百字，最后一句再点题：“所以，我最喜欢的人就是我的哥哥。我永远永远都很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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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级还在学生字的阶段就开始抓作文，我只能说他们老师够狠的！我们当时还只在磨每个星期天的周记呢。那大概他们三年级的时候要参加什么全国作文比赛了，可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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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完了我还当个没事人似的，他又不满意了，又开始摇我：“哥，你说句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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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沈雨浓同学，你们老师只管给你‘优’，也没说你哪儿写得好哪儿写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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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J) I( |- J7 p“老师给我写了评语了。你看，他说我——语句通顺……表达流扬……”



) _3 l; g. ~1 g5 t+ f* t“表达流扬？”我笑了声，把他那本子快速地抽过来瞄了眼，“哎哟，我的少爷，表达流畅！‘畅’！我还留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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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w2 y) F' s  e' F# l% M“这个念‘chang’吗？”他很老实地在旁边注上音，又赶紧跟我声明，“我很少写错别字的，这个字我们还没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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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R( n4 m, F3 v) r“知道你语文好啦。你们老师就写了这些，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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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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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8 V1 y  U# y: J“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很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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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哥，你好厉害哦，问的问题跟老师的一样啊！”他惊叹地崇拜地注视着我，一字一顿地解释，“‘很很喜欢他’就是‘非常非常喜欢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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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1 x% w+ C2 d0 W/ b5 P“那个干吗不用‘非常’？没有人会用两个‘很’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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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J! E- `- Q$ I“可是好多同学都用‘非常’了，非常喜欢这个，非常喜欢那个……我想用个不一样的嘛。因为我喜欢的是哥，跟他们喜欢爸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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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是错的，考试的时候会给分才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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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3 _& Q4 m# u0 ?  H% c“可是这不是考试。”



  s! U0 t, C* q8 E3 ?. P嘿，他还跟我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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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n4 n: c3 v: N/ M" O0 O“好，我不管你，反正到时自然有你们老师抓。”我瞥瞥他，把游戏机的“暂停”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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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肚子不满地坐在我身边，看着玛丽兄弟顶蘑菇，踩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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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那个水管工通关的时候，我让他从老远的地方就开始助跑，好一下把旗子拉到最高，响够21响礼炮，他又开始说话了，声音小小的，像是想让我听见，又要让我知道他在闹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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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想说，很很很很，非常非常，比喜欢还要喜欢他嘛！”



# Q5 x% g# t9 r3 j; m0 ?8 C玛丽只跳到旗杆的一半，礼炮响了四声，我的嘴角裂开一条向上弯起的缝，他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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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我怎么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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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V3 a  e/ b! L! ~于是，乃至若干年后，我在我的书里还能翻到这样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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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7 j1 A6 `8 Z" V; `) r: `哥，我到现在还是很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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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真的如风一般，呼的就吹过去了。等到那个还会搬个小板凳在我身边念作文的小小孩上到五年级的时候，我又要面对另一次人生的转折——中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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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散慵懒的初中时光，我过得繁忙而快乐。忙着四处看当时初初大规模登陆中国的日本漫画，《七龙珠》、《圣斗士》、《寒羽良》……忙着应付青春期叛逆期，初二那阵最是觉得自己无所不知，还老是觉得这世界忽然变得伤感起来——当然事实上，世界没有伤感，我也没有伤感，只是不这样表现便不能证明我的长大而已。忙着跟同学扎堆吃喝看美女撩美眉，专挑漂亮女生放学回家的时候跟在人家后面，既不搭讪也不挑衅，害得那女生惊慌失措兼心里小鹿乱撞，跟到楼道门口，上楼时故做不经意地回眸一眼，我们立即哄叫一声，她便马上如受惊的小兔窜上楼去。无聊而有趣的游戏，我们乐此不彼，朦胧中这便是男性荷尔蒙开始作怪的前奏。其实就是“挑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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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4 j6 k: |. e- x( h6 n玩到什么都没意思了，还可以看看书——别误会，武侠小说而已。从我小学三年级开始看第一本《孤星泪》以来，这种读物就成了贯穿我整个学生生涯的良伴。我办了一张租书卡，几乎每天都到离我家两条街外的书店报到。每晚夜伴长灯，沈雨浓做作业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孜孜以求，研究绝世武功盖世奇遇，不过我从不幻想会有那么一天策马江湖跟诸多红颜知己儿女情长若干番，我向来分得清现实和小说，就如同我知道哥们义气和社会评价有时不可兼得一样——对与我显然无法道同的王烨，就得渐渐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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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Z* n: G) \1 U1 L$ J尽管我知道他不是个真正的坏人，但我必须得当个好学生。他在母校呼风唤雨的时候，我是重点中学里谨守《中学生行为规范》的乖宝宝，至少做好了表面工作，即使你在背地里使坏也没人会轻易怀疑到你身上。就象《金剑雕翎》里，能做到像沈木风那样有魅力的大魔头，实在让我羡慕。我也不是特想学坏，只是很想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想对这世界说：哈，长大，不过就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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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V+ {7 T. K0 \6 M4 r而当我真的开始懂得“长大”是怎么一回事时，我又开始畏缩了——我说过我不是胆子很大很有勇气的人，从来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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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始偷偷注意三班的那个高个女生的时候，在收到第一封“情书”边面红耳赤边暗自得意的时候，在某天狼狈地对沈雨浓说“今天开始我们分床睡！”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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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长到我鼻子高的沈雨浓显然还搞不清楚状况，特别委屈地问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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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2 `3 H: W; o$ z! M我一瞪眼，强自镇定：“因为每次我都被你踢到快掉下去，你还敢问我为什么？”



他看着我，想了一下：“那我保证不乱踢了，我、我就睡这么一点，”他爬上床挨着床沿躺下做示范，“就这么一点，如果踢到你了，你就把我踢下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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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h- a( J! G7 u! X+ F' K& [“小雨，”看着他这样，我也不好受，但非得要他明白，这次一定一定要分开，“你个头都快有我高了，这张床根本不够我们睡的。听话，去睡自己的床。我都让玲姨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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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F- I) z& q, ]$ {3 w. n他知道只要我这么平静地跟他说话，那就是下定决心没商量了，看了我一阵，不说话了，转身爬上他那张已经搁置了七八年的床。我看得出他很难过，也很委屈，因为连我都知道他睡觉向来特老实，从来不踢人——只把人搂得紧紧的。可是我能这么跟他说吗？——小雨，你哥青春期到了，你搂得这么死我那儿不舒服。——就是说了他也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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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_( }* ]; F6 T% i他一声不吭，掉头冲着墙壁，背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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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上，我就不停地在做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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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还是只有五岁的他，小胳膊小腿地在我后面追，一边用嫩嫩的声音喊着：哥，等等，等等我啊！我没理会，只一个劲往前赶。忽然“啪”地一声，回过头去，他整个人摔趴在地上，一骨碌麻利地爬起来。抬眼看到我回头了，立马开始号啕大哭！两只眼睛活像开了水龙头似的，我看了半天，他越发得意，哭个没完了。我气得直跺脚，走回去，刚才蹲下要看，他立即扑到我怀里，哇哇大叫：哥坏！哥不等小雨！哥坏！



5 ^; }* ]; \7 {' N+ d+ Y/ \7 d2 |一遍又一遍，我根本无法睡着。只好坐起来，看着对面的床上那个翻来翻去的身影发呆。直到天亮。



( {6 z2 E2 _0 i1 g7 P( s他早上起床也没精神，无精打采地去刷牙，头还磕到水管上。我在旁边，直觉地伸手要给他揉，他却一闪头避开了。我的手僵在空中好半天，火慢慢地冒上来。小孩脾气！暗哼了一声，看你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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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他跟我呕了一个多星期的气，破历史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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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5 U6 ]9 H) s( N# X! o自从我上了初中光顾着每天忙着忙那，跟他的圈子离得也越来越远，渐渐就没多大工夫理会他了，我们之间是有了那么点生疏。



其实我也不好受，每天晚上怀里空空的也睡得不舒服。可是毕竟年轻，很多事过个几个月就抛在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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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M/ W  h8 E5 s1 n青春的列车总是开得太快，沿路的风景常常在我们眼中一闪而过，无法停留。只有要到站了才发现错过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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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4 v8 O& R, ?( t初四下学期来临的时候，我才惊觉原来我脑海里的那点东西跟要面对的考试内容比就象四川盆地跟马里亚纳海沟，黄土高坡跟珠穆朗玛峰，沈雨浓跟所有美国人……一样，要上重点高中，现在根本不够看的。



第一次摸底考，我是全班第二十五名！痛定思痛，开始重新翻开书本埋头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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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语文一直是强项，数学也还可以，政治完全靠背老师的重点，反正来来去去就那么多条，物理化学，公式定理都还眼熟，也勉强抓得起来，最最麻烦是英语！因为我们是小学四年级就开始学英语，初一的那些又是重头来，我嫌烦，也应对得过去，从初一起就没理过它，现在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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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 x2 @  B) u3 R我制定了一个详细的学习计划，每晚加班加点，重点突击英语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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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累了四年的单词，岂是短时间内就能随随便便拿下来的？更何况我还不能把政治那些丢了。每天晚上背啊背啊，背了单词还得看语法，翻开课本，跟新的一样，还得拼命回忆老师以前上课都讲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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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Y! r( [) ]* u' z7 F我们的课本是实验教材，跟杂志一样大，图片占了很大的比重。听着磁带叽里咕噜，看着那些大鼻子洋人在书里唧唧歪歪，我脑袋就开始发昏。最可气屋子里还有个等人高的真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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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雨浓也要准备小考了，很认真地在另一张桌子做习题。我背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背完计划好的一页单词表，然后做语法，对照答案，竟错了一大半！气得我要抓狂，火冒三丈之下，眼珠子一转，有了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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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Y; o: @% j, L8 _“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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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 D, p, B" h( N% N1 @“干吗？”他倒专心，头也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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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语文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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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疑惑地抬起头来看我：“没有。不过我语文一向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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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 X3 G  e6 ?“我知道。就是告诉你一下嘛。今天我们老师说，中国人英语可以不学，但是语文一定不能不好。没有哪种语言能比我们汉语更好听更好看的了。”我把“中国人”的音咬得很重，果然看到他目光闪烁了一下，我满意地笑笑，接着补充，“我也觉得。你说那些从外国回来的小孩，就算他爸妈是中国人，可是他中国话说不好，还满嘴英文，多招人讨厌啊！”



“会……吗？”他看我无比坚定的样子，开始考虑了。“可是我们班的一个新同学是从美国回来的，很多人都喜欢跟他说话啊。尤其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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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b( [4 Z/ S- a& W- t, G  i$ Y“那是表面的友好啦。但你看你普通话和方言都说得地道，人家就不会怀疑你是中国人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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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啦，”他有点得意地笑，“我跟他们说我爸是新疆人啊。对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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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P2 A, s; ?- n) }他还记得这个？我有些心虚地点点头。“总之就是，英文不用怎么学，语文一定要很好很好就对了。”赶紧把训诫丢出去，草草收场。现在跟这小孩对话越来越不易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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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B* A: J" Y1 K1 a长大了的小孩真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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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我借口喝水跑到厨房偷笑。这回我要培养出一个只会说汉语的外国人，让讲英文的洋鬼子们都见鬼去吧！哈哈哈！想想看，等他长大，一副典型的外国人长相，英文奇烂无比，却能流利地讲成语歇后语背唐诗宋词乃至古今三字经，每个人都要惊掉下巴，那么我被英文摧残后的心灵该多么舒畅平衡！



少年的我，无聊地做了这样孩子气的事，却导致了后来追悔莫及的意外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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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l) \. o, }* j3 U7 {# c无论怎样，事实证明我还不算太笨。当然也许也因为“教导”沈雨浓后我对英文反而充满了激情，在最后一次模考中，我的英文97分，总分全班第五，全年级第十。所有同学都大吃一惊，人人过来讨教神功速成秘笈。我哈哈大笑，哪有什么秘方，运气好而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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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3 m' ]! x4 q' L; B/ \3 h中考时发挥正常，我如愿以偿地进了重点高中。沈雨浓也考得不错，还比我当年高一分，接我的班进了我们学校。不过他一点都看不出高兴的样儿，因为我们高中是封闭式教学，全部学生必须住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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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暑假，天上要下火似的，热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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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硬是挤上我的床，抱着我说：“哥，你要等我哦！我很快就能追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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