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录★ 《透明海》 BY 白芸 【完结】

skwstc

　　毫无逻辑的话，欧阳安儿却说得一脸认真。

1 Q: T' m4 p+ Y, {7 w6 |3 _　　「如果……你很喜欢一个男生，但你哥哥却不喜欢，那你怎么办？」凌飞作了一个愚蠢的假设。
6 U* c% d9 F# B4 U9 f) z( N3 c
　　「这种情况不可能的啦，我怎么会喜欢大哥不喜欢的男生。」安儿一口否决。

2 h4 f# f9 U, {8 z) B　　「那就是说……如果有人想追你，其实都不必经过你同意，只要你大哥说OK就好了？」
; H' P% H3 Y3 t  b
　　「对啊。哪怕我没见过这个男生，只要大哥给我安排，说你们两个可以结婚了，我会听大哥的话，马上和他结婚的。」
7 r3 M. F! p/ p, A* N% K/ c
* t' B. n# C2 E3 I3 _/ s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

  q$ o' l! U0 b9 T) v) P　　没想到安儿竟然有这么严重的恋兄情结，其实再恋兄也无所谓，可为什么她的兄长偏偏是欧阳冉——全丰泰他最看不顺眼的男人。难道为了追求安儿，他必须在这个男人面前陪笑脸，卑躬屈膝，努力讨好他不成？

　　一想到这个画面，凌飞就浑身抽搐，真是人间惨剧啊，他竟无语凝噎！
# B" P1 k' \$ N- D$ V  o
. o5 m. b: r+ \8 p　　「我妈死得很早，爸爸又一直关注在事业上，是哥哥辛苦把我养大的，他就像我的半个父亲，我非常敬爱他。」欧阳安儿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 E" i& J! g5 M  x  q4 N
　　凌飞沉默了，他想起自己的母亲……

　　办公室的门轻轻一响，安儿立即住口，「欧阳经理，你好慢哦。」

　　「接了一通客户的急电。」欧阳冉淡淡说，俯身看安儿，「今天你想去哪里吃？」
. b( D+ _3 B+ X$ f
　　两人的态度默契自然，看得出兄妹情深。
2 I% h1 Y) @1 ?$ A* c
　　「我只有半个小时的午休时间，随便一点就好了。」

　　「那就去西苑的快餐厅吧。」
  M# \* z% u3 t" V( K6 ?; A
' u" d- q: J* P% c: p9 S% |　　「好啊，」安儿望向凌飞，「凌飞，你还没吃吧，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
5 x. X& b- R7 {
　　「好……」

　　凌飞「好」字才出唇，就被欧阳冉截断，「他很忙，不要打扰人家工作，我们走吧。」说罢，就头也不回地拉着安儿走开。

7 O' j8 A* G! _　　我并没有被打扰啊……

0 q0 [7 ]% Y& C# I/ J　　无声哀号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安儿走远，凌飞在心里把欧阳冉骂了个狗血淋头。
0 z( Z( D# k, p6 L" K- y8 n1 v* @( B
. c" d* o) d& \5 ^( b" W　　***
4 D+ L/ |  U2 {" n
' d  T9 c3 X: R  j　　翌日，开市后，天胶立即反跳二百点，而凌飞先前斩仓沽空，形势对他大大不利。
7 T. W8 c8 J& V! [! P/ N/ S2 t4 w3 z
% l8 u3 n4 N( d/ U　　下午一时，天胶继续反跳三百点，总共比昨天涨了五百点。

　　这他妈的是什么行情？
5 F$ P# x( C( R% G0 x; b/ e' L' u+ i& v+ x
　　凌飞脸色铁青地盯着荧幕，心里忍不住咒骂着。

　　从早上八点起，他就一直钉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感觉自己全身的筋骨都已僵化，双眼酸涩难当，滴水未进，也没有吃饭，肚子在空空作响，却没有半点想吃东西的欲望。

! A; f/ W0 ?$ l9 Q　　平仓？斩仓反手？继续持有？还是……
% T# E9 g% M: X
! B' }8 A% H$ V$ d: {3 k! J3 }　　凌飞的脑子一片混乱，他已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先前所有赢利悉数化为乌有，不仅如此，他不断追加的保证金，也即将超过帐面所能负担的数额，而天胶的上涨亦接近技术分析所呈现的止损点，这意味着，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马上平仓，要么任由保证金被击穿。

　　无论选哪个，都是惨重的损失。

) K' {, q: I( v) o$ A) ^　　事实上，走到这一步，他在天胶上已经输定了，只是一个形式问题，但凌飞迟迟不愿下手，或许是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吧。内心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如果再坚持下去，说不定下一刻……下一刻就能风生水起……
5 L3 }0 K' e0 h7 Z, [* C/ r
　　「我去抽根烟。」凌飞站起来，对旁边的乔原海说，后者无言地拍拍他的肩膀，算是慰藉。

　　乔原海在大豆上也损失了五万，彼此都是愁云惨雾，同病相怜。
7 c2 t% y8 y* W7 p
3 S1 n7 r  b6 x! v6 ~　　凌飞推开通往顶层的铁门，这里不常有人上来，铁门有些生锈，一推，便传来一股淡淡的锈味。

9 f3 n- Y0 B7 I$ ]$ U" x$ \　　一阵舒爽的风，吹得他外套猎猎作响……
- X0 H9 P5 n, V+ ?" g
　　他松了松领带，眺望层楼，前言繁华旖旎的世界尽收眼底：西侧的高架桥上，车流如蚁；南方绿树成荫，是刚开辟的公共绿地；北边有着名商业街和皇冠购物商厦，浅蓝色玻璃帷幕，在阳光下折射着灼目光点……
, G; K- S, C" t( O# x
　　如果现在问凌飞，他为什么要来这个城市，他仍是无法回答。

　　这是地球上人口最多的城市之一，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声音、乱糟糟的人流，一切都是那么动态、疯狂而应接不暇。
2 Q( H0 M3 e' K4 y  H
" m0 b$ G3 d4 n1 O1 n　　在这里辛苦打拼的每一天，他总是不断梦到南部老家，母亲温柔的笑脸，疏朗的高空和阳光，每一线每一缕都温柔横溢，仿佛能抚慰心灵。然而在这里，却只有物欲横流、追名逐利，深夜里，依旧灯火辉煌，不夜城亮得如同天边的焰火，满街都是走不完的人群，每张仍都充满了陌生的麻木……

' w. u/ i/ ~) K5 k" U* {1 a　　可即使如此，这仍然是座奇妙的城市，风格迥异、现代时尚，充满了机遇和生机，随时令人热血沸腾，想在这上面砌砖盖瓦，做出一番事业。
7 J( K/ K! R7 V# x2 E
　　我相信你能做到！

　　凌飞闭紧双目，张开两臂，任由风声呼呼掠过，想象自己有双硕大的翅膀，可以自由在蓝天翱翔。
# Z' Q' J. T! Q/ p  i
. H( y( P+ G: F9 T　　想象总是可以无边无际，且，那样令人愉快。

　　抽完烟后，回到办公室不久，凌飞即打电话给李长江，「李总，刚才的交易情况，我发了E-mail给你，你都看到了吧。」
9 z+ E8 M1 R8 P2 W
9 H- i4 F& X! Y* h0 c: Q　　第一次感觉，给客户打电话，竟是如此沉重。
$ H( R* ~/ {/ e- `5 |# \( N
$ f# V( b: E! M: x9 E6 ]" `　　「看到了，凌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的失误，对市场行情估计错误，非常抱歉。」凌飞坦率承认过失。

+ Y2 Q9 U8 k+ {- H* B" H　　「算了，炒期货本来就是高风险的事，我也没指望你只赚不赔。」

　　对方非常善解人意，而恰恰是这种宽容，令凌飞惭愧至极。

　　「李总，我研究天胶已经很久了，当然不敢说百分百准确，但我对它非常熟悉。无论从国内市场行情、库存量的增加，还是近期政府即将发布的降低进口关税的消息来看，天胶仍有下跌的趋势，就这么放弃实在太可惜，如果您还愿意的话……」
1 j/ s6 v0 n. Y1 n# v
7 E$ h5 l  `  y) h: g7 b5 P6 ?　　「凌先生，你的意思是，你还想再做下去？」

! w' |: u5 x1 n9 E4 a8 U' r2 l$ C　　「对！」
, ]& X, R" Z  C6 g! O6 w+ j
# M* ~# P. W3 N' b　　「我不是不相信你，反正已经是亏损，倒不如继续持仓，机会还大一些。但如果要继续操作，就势必要追加保证金，而我公司最近收支不如预期，分红有限，我虽有心，却无力啊。」
" g1 w9 U, |' P5 i, r0 b
& a. i) W6 |: i, \　　「这样……」

: N4 Y# E3 c# l; j7 W8 G  N3 g; y. w　　凌飞略一沉吟，李长江是他第一个中户，在先前的操作中，已经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私下也颇有交情，于公于私，他都不想轻易让这个客户「死」掉。
9 f! _4 S* [0 C/ S
　　「如果您还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可以从私人帐户拿出三万，填到你帐上，充当保证金。」
+ L0 }7 P* U( P* s( l+ f
　　三万，是凌飞这几年辛苦打工省下的积蓄，虽然不是全部，却也占了相当一部分存款。
- V( ?0 p" W3 ]1 t
( V. K* g- s  o+ T/ S; A- ]　　「你真的愿意这样做？」

! M# L. l4 \# v/ X1 T　　「一切后果，由我自己负责，您只要发个话就行了。」凌飞决定了，他要背水一战！

　　「好，凌先生，你是个痛快人，既然这样，我也不要推托了，一切都由你来决定。」
4 C' ^1 }: K0 Z' m# p6 |# m) F
! B% E) D9 }0 e& d+ M$ \　　「谢谢您。」
( ~7 S1 i2 F7 ~, G" T
: q& \6 o) E7 P& Q/ S5 P　　「不，如果赚了的话，我要感激的是你。」

　　搁下电话，凌飞长吁出一口气，转过脸，却对上乔原海不敢置信的眼神，「凌飞，你疯了！从来没有听过经纪人自己拿钱填到客户帐上的，你以为自己是千万富翁？就算是千万富翁，也禁不起你这么折腾。要是被经理知道，你就死定了！」

　　「我知道。」凌飞苦笑，「但是我已经决定了，老乔。」
" `' \( m' x$ w8 r# I, s/ E
$ [6 [: k  R! h$ i) p7 O8 H, [) N! \" z　　「你啊，就是这股子不到南墙不回头、明明已经撞上南墙还不回头的倔牛脾气，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乔原海哀叹连连。

　　凌飞却只是淡淡一笑。
5 s; q' L8 Y; \) j5 l' E
# ]7 A3 W3 g7 N+ _! @1 l4 ]　　***

, E3 E' t8 `! q& V- G+ \7 C: p　　经理办公室。

$ B. y! P! P4 h6 U2 Y　　端坐在黑色皮椅内的男人，除了眼神比平时锐利十倍外，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但凌飞知道，在那一脸的沉静下面，隐藏着比风暴更激烈的怒意。

2 G8 H, I/ L- p) f  t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只是在遵从自己的操作原则，相信自己的判断。」
+ ~! y" h  X+ w  P7 r3 A5 H. Q) E
) w' \  Z! r+ G! W: U3 @6 z+ m( ]　　凌飞有些困难地承受着他目光的压力，这就像高手过招，只要气势差一点，就势必被眼前精悍的对手撕个粉碎。

　　他知道自己必须顶住。
9 u3 L" p9 W6 J2 P5 _9 Y+ W
8 z9 k  I5 O) n* X, Z　　「你显然自信过头了，凌飞，要是你再这样蛮干下去，我会动用经理的职权，强行平仓。」
& ^: \$ k" @' j4 N! u( S" L+ g6 ?
　　欧阳冉双目灼灼，盯着他。

　　「我已经写了一份详细的报告，除了技术分析外，也充分阐述了机遇的可能。」
$ H' f3 Z; S" b$ G" Y" [
8 X! c) J$ V% W$ Y　　「问题的根本不在于报告，而是你对自己的错根本毫无觉悟！这不关交易本身的事，而是你坏了丰泰的规矩。丰泰自成立以来，就从来没有经纪人私自替客户追加保证金的事，即使这样是你的私人帐户，也是前所未闻！」欧阳冉忍不住以指节重重叩击桌面。
# [# I9 q1 r, L* h6 s, `# n
, L* l7 L& R8 P: g" F　　「我知道这么做的确不合规定……」凌飞微低下头。
) l* _. w0 d0 h9 ]+ [6 l' q
  @$ Q/ T; x# t8 u0 h& @$ h: S　　「知道还这么干！」

3 u! Z. v! U% a3 Q4 U8 C　　「可我也知道机会千载难逢。」凌飞猛抬起头，首次露出哀求的表情，「更何况，好不容易有客户这么信任我，我不想就这么贸贸然平仓出局，至少还要再坚持一下，我相信形势过几天就会逆转。」
) @& m* Q' @4 G* P9 w
　　欧阳冉摇摇头，「凌飞，你是在感情用事，这是操盘手的大忌！交易成功的首要是操作人员必须有一颗理智冷静的头脑，而你却掺杂了太多私人感情。我以前还认为你是个可造之材，但今天你的表现令我太失望。你不但不是一个合格的操盘手，甚至都不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2 l. l* ^% ^1 b4 F( D7 l- {5 V
　　这话说得很重，凌飞紧紧咬住牙关，是他操作不当在先，不管欧阳冉怎么骂，他都没有还嘴的立场，但一阵阵不甘和委屈，却在胸口翻江倒海……
$ @8 Z1 ~6 c2 L$ m! D( H! c1 @
　　他不甘心，如果就这么平仓出局，忙碌时只睡三四个时，甚至通宵达旦分析盘面研究市场，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现在，在最不想低头的人面前，被尽情责骂羞辱？
3 {, [" Y3 T( j/ w2 C
　　心情阵阵澎湃，鼻尖传来浓重酸意，凌飞死死攥紧拳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2 S) u' f9 ~- `8 g
　　见对方眼眶微微泛红，欧阳冉轻叹一声，放缓了口气，「凌飞，你的得失心太重、太注重输赢了。在我们眼中，钱不该是钱，只是数字的变化而已，试着用平常心来交易吧，只有学会看淡一切，才能立足于不败之地。」

$ R3 g- Y: R! S2 U2 }4 _6 z　　凌飞缓缓抬起头，看着他……

　　这人男人永远不会理解他，更不会懂得他的世界，他永远不明白，钱到底有多重要。

　　没错，他也一直教育自己，金钱只是数字上的变化，但既然生活在现实世界，又能有几人能真正做到视金钱为粪土、视名利为浮云？说这些话的人，不是衣食无虞，便是从不识人间疾苦的少爷公子哥。
: Q. D& t# @4 I2 z+ ~+ X" i
　　「经理，你从来没试过，一天三餐都吃泡面是什么滋味吧，你也不会知道，晚上睡在简易小床上，连腿都伸不开的感觉吧，你更不明白，每天打二十小时的工，累到连腰都伸不直只能佝偻着回家的样子吧……」
. M5 j, b: `2 P0 r/ L
　　凌飞的声音很低沉，却十分有力。

: y' u3 @, L, f* z　　「我只是一个俗人，钱对来说，非常重要；输赢对我来说，是目前唯一在意的事；成功对我来说，是我毕生追求的目标！所以，我不可能像你一样，以平常心生活。我渴望得太多，想要得太多，因为我什么都没有。而你，自小就拥有一切，衣食不缺，对你来说，有什么需要在乎的东西吗？但我跟你不一样，不要拿你的标准来衡量我，这对我不公平。」

　　他的话，竟令欧阳冉内心微微刺痛。
. Z1 w/ N; a+ I) k$ f3 ^& e& R
. d! i) B$ s' n　　「凌飞，你同样也并不了解我。不要那么简单就想当然尔，没错，我的确出身富贵，但这并不说明我拥有一切……」

  b5 ^2 c7 Y! J. P; D　　话才出唇，欧阳冉就惊觉自己的失控，又何必作这些无意义的争辩？

　　对比他人，总觉得比自己千好万好，更何况在别人眼中，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己更是一帆风顺，又有几人能看到背后的风雨艰辛？但这些话，即使摆上台面，也不可能被理解，更不具任何意义。
: h" o5 D5 N1 G( i
　　在这个年轻男子面前，所有的劝告，都像平地烧过旷野的火苗，一把火后，便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痕迹。
% w! _/ z7 |, h9 A( [
　　他还太年轻。
: I7 @) C+ B4 K0 q  t
　　年轻到必须遭遇某些打击，才能领悟生命中难以承受之轻。

6 U9 X* E5 b" n9 j2 P2 v　　欧阳冉叹了口气，开口道：「好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记住，只有一次，下不为例！」

8 u& J7 @5 F/ b! x; Z7 _) m　　「谢谢经理！」凌飞大喜过望。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欧阳冉靠在椅背上，合上双眼，将里面所有复杂难辨的情绪尽皆收藏。

skwstc

第六章  
' t5 E( i( q, X% s$ ^+ ]
　　OFF终于再次出现了！
3 X" y' l5 F2 v& e* L8 L
  O! i6 C3 _2 b- T9 V" H) `　　当看到那个绿绿的头像在闪动时，我大喜过望，频频向OFF发出消息。
% |3 H9 v# }. U9 B0 l$ Y
+ c3 s7 K5 e5 I　　「OFF，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生气了，把我从好友列表删掉，再也不打算见我了。」
8 Y, Y. Z2 `  _7 e5 S4 ?
　　「最近我比较忙，才会一直没有上线。」
9 ]* H5 r5 P8 s1 ~0 z
6 m5 S4 \% w* D　　「你真的不生我的气？」

# O# X& c' R- b" Q　　「没有，我早料到你会提这个要求。」

: w2 V" |' i% s* q5 N3 c　　「OFF，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真的绝不再提。」
% A# m, P: B2 {% N- x$ g
3 F6 p% [) V! \+ d　　「希望你说到做到。」

; E9 J  l$ B+ G: I7 R+ p　　「OFF，我总有个错觉，有一天，你会突然抛下我，一声不吭地消失，就像你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 @: G( s& E( d$ \　　「如果真的要离开，我会告诉你。」

　　「不！请不要离开，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你有多气我，都不要一声不吭就突然消失。」
# L7 g! _+ G5 M$ y  U7 M
　　「阿飞，我们终究是独立的个体，从未见过对方，甚至不知彼此是谁，没有谁会离开谁活不下去。」

　　「可是我需要你，我真的需要你，OFF。」

　　然后，OFF再没有回应我，一直沉默着……我也不去打扰OFF，任OFF一个人静静思索。

$ W+ I8 n" Q# k- S5 o# x" c6 m　　我知道自己已经陷得太深，陷在这份虚幻的网路情感里。
+ r# _5 @$ X$ r) F" z% k
　　我爱上这位名叫OFF的人了吗？在OFF这人ID的背后，我甚至不知道这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2 S) X& s0 d0 U7 h& _　　我的整颗心都被巨大的喜悦充盈着，一整夜喜孜孜地看着那个绿绿产头像，想象着OFF的模样，知道今后在漆黑的夜里，再不会孤单。
* G# Q# e2 f7 C% {
　　然后，我就睡了一个沉沉的好觉。
2 L8 O+ o9 R! R3 E1 t2 n
% N( |' j  @- @! L9 t. V　　***

　　翌日，市场普通预测，美国政府将发布报告，增加燃料油库存，打压NYMEX原油期货。

　　原油一向是商品期货市场的重要风向标，消息一发布，NYMEX的原油便连连下滑，达到这个月来的最低点。

( z$ Q3 W. `: o! \- s6 H* L　　而受国际市场拖累，国内期货市场亦全线下滑，其中以先前被誉为「牛市」的铜、铝最明显，铜、铝均以跌停开盘，随后小幅回升。

　　这对凌飞来说，本该是个好消息，他一心盼望天胶亦会顺势大大回落，但没想到，天胶却纹丝不动，依旧在一一○○○点附近震荡，既没有明显下滑趋势，也没有明显上涨趋势，天胶盘面一片面性平静如水。
* \* ?" l: J, [, ^5 q/ ?+ k$ t+ Y
. h! N; G  r+ p& o$ q' h+ |1 t  [　　凌飞燃起的满怀雄心壮志，一下子无力可使，只能和它干耗着……
& o2 s+ e& [) V$ k% o- s
　　办公室不少同事都在炒铜铝，因为铜铝牛市了大半年，很多人都大大赚了一笔，然而没想到横生突变，还来不及脱手，就已被套牢。到了下半年，情况持续变糟，不少人都脸色惨白，气氛亦凝重起来。
8 n- u# p' R. W2 t6 N; E, _
　　环视吵杂的四周，凌飞发现少了好几张熟悉的脸孔，又多了好几张新的从未见过的脸。
( b. ~1 S& k6 f2 S1 G7 P, Y- [" D4 I
　　那些消失的炒手，肯定是操作失败，「破产」后既没有资金，又得不到客户信任，不得不灰溜溜走路，而新面孔，则肯定是刚加入丰泰的新手，从他们平滑的脸上就看得出来，一脸的菜鸟之色。
. E: ~: y0 ?1 G
* V& {) z; Y. M$ M　　交易部是一个最能体现市场价值的地方，做得好，就留，做不好，就卷铺盖滚蛋，干脆利落，冷酷无情。

) n+ }" _6 a3 l& p; ~, Y" S1 w　　这里没人同情弱者，有的，只是互相间的竞争和对强者的崇拜。

　　寂静的男用洗手间，空调和风扇的嗡响显得格外清晰。
( `0 [( h& L( Q3 l( G
　　坐在小隔间里，凌飞忽然听到一阵笑语，门被推开，传来三、四个人纷杂的脚步声……

% ]2 n/ E4 R" m　　「今天的行情真是惨啊，前几个星期赚的全赔了，这是什么鬼世道，再这样下去，我的铜铝可再也做不下去了。」
# D  V& M' j$ X  d  g( i: w
　　「我的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这个声音，凌飞很熟悉，是一直对他有意见的张新华。

6 s( x- }- W) p4 o/ {　　「喂，你听说我们部门最新的八卦了吗？」
. L! W3 k6 s  }6 i
　　大概没想到有人在里面张新华的声音响亮依旧。
  L# _0 ?" q* D* z: g
/ E. s9 V+ _# o" x: x2 K6 t; a; u  j0 h　　「什么八卦？是指我们部门刚炒了一批老人，又招了一批新手的大换血的事？」

　　「不是，那个谁也不和在眼里的愣头青。」张新华冷笑了一声。
( g; w+ ]  z. m+ n9 r/ A# Z8 i
: L0 U5 q( W. A0 G　　「凌飞？」有人一下猜到是谁，「他炒天胶，结果不但把客户的钱全赔了，还不想收手，又把自己的钱垫进去，依我看，他是在自找死路。」

, \3 S- f6 S) E! o　　「凌飞这小子实在太跩了，是个新人，就学学别人，好好夹起尾巴做人，还整天一副老子我最大最有本事的臭脸，看到就呕。」

　　看来自己得罪的人还真不少，凌飞无声地抽了抽嘴角。
  W: r  i: i6 l4 ?: p+ m+ s4 D
　　「没错没错，没见过这么狂的家伙。虽说脑子是灵，但就他那种态度，没人喜欢做他同事。有一次我和他一起分析小麦，他做虚拟实盘，我做技术分析，他居然跑到副经理面前告我的状，说我工作太懒散，浪费他的时间，他以为别人都像他一样，可以不吃不喝连续工作二十个小时啊。人家有老婆孩子，哪里可能从早做到晚？再说公司只付我们一天八小时工资，其余抽佣金，做多又没有钱拿，他这么积极干什么，不是脑子有病嘛！」

　　「我看这小子在丰泰绝对待不长，再做几笔，就会被炒鱿鱼了。」有人冷笑着说：「没看到上次他经理争论，吵得脸红脖子粗，全办公室都听到了，说不定经理早就想让他滚蛋。」

4 s$ G* a* z5 h$ x　　「这可不一定。」张新华嘿嘿干笑了几声，「打是情，骂是爱。别看经理表面对他凶得很，私下却非常器重。」

' F* W$ ]/ [. W/ W　　这种诡异的语气，让凌飞得很不舒服。

　　「这话怎么说？」

/ K4 f! D; ~" q　　「如果是别人，擅自帮客户垫款，早就被炒鱿鱼了，怎么可能留到现在？我看欧阳冉就是对凌飞另眼相待。」
' w4 X, F$ m% G) `1 V
　　凌飞内心一动，难道真是这样？

　　一想到先前欧阳冉的黑面黑口，凌飞立即否决了自己的妄想，活了二十几年，他还不至于笨到看不出来，某人对自己到底是好感还是厌恶。

　　「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不要传是我说的，要不然我就倒霉了。」张新华压低声音……

# a# l8 D9 s! T" v9 i$ P: g　　「欧阳冉是……」
: Y5 E) E) l) y; G. u
　　凌飞竖起耳朵，但张新华的声音太低，他只听到前面这几个字。
9 k- K- ]" q  U5 x% ]% X
　　「真的假的？我们的经理是同性爱？」
# ^" g# p! r7 L$ k) D
  I0 e/ ~: q4 O) E7 u. {" q# }. \　　因太震惊，有人忍不住叫出声来。

　　凌飞像块石头一样僵住了，欧阳冉是同性爱？哈，这可是他听到最荒谬的世纪笑话。

　　「虽然不敢说千真万确，但我有一个在美国的朋友，他老爸也是做生意的，和欧阳家有些商业上的来往。他说欧阳冉念书时，和男人有过纠葛，事情好像闹得很大，他老爸震怒之下，差点要断绝父子关系，实在是因为欧阳冉在NYMEX表现出色，而且除了他，没有更适合的接班人，欧阳老爷子才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追究了。」
0 y) j* f. p3 d: T
　　「是这样啊，一点也看不出来……」

　　「难怪欧阳冉的条件，从没听说他有固定的女友，实在不合常理……」别人恍然大悟，纷纷附和。
* X1 @+ X. D4 j4 W( L# F' \* I0 ?! E
　　「所以我说，欧阳冉对凌飞不是这么简单，刚上任，第一个就找凌飞谈话，这次天胶事件，又放任他乱来，我说『另眼相待』，有说错吗？」张新华很确信地说道。

. G+ h2 O# B) y+ e7 j　　「这样说起来……他们的确很暧昧。」
* C8 g; Q* }6 {; r
. l. v! @' o+ ~) }6 L4 z2 S0 X9 R　　「何止暧昧，说不定他俩早就有一腿！表面上火星撞地球，谁知道私下是不是早就滚到一块……」

# g, i: g* e" ]: G* h　　「砰」地一声，凌飞猛地推开小间的门。

　　众人都吓了一跳，齐齐回过头来。

　　「凌飞你在啊……」张新华尴尬笑道，他身边还有二位同事，都是成天和他混在一起的那帮人。

　　「我不但在，而且全部都听到了。」

　　凌飞一步步走向张新华，后者见他脸色狰狞，吓得步步后退，「那……你……你想干什么？」
9 ^3 \, t/ X+ V7 Q' i& G9 R  G* L8 p2 q
: O1 x& F2 b! ]4 w' [3 C' h( g4 q　　凌飞怒喝一声，他身材高大健硕，对比之下，勉强到一米七、像根竹竿的张新华根本不堪一击。
- m! Z0 T3 g3 J- ^# I
, o. @: b9 U, v) `8 J& M4 F　　张新华吓得腿都软了而原先帮腔的两人，一见大势不妙，个个溜得不见人影。

　　「孬种！只会在别人背后饶舌。」凌飞鄙夷地呸了一声，「我警告你，要是再这么不负责任散播谣言，我迟早揍得你屁股开花。张新华，我们原本井水不犯河水，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是不是？你别搞得老子上火，到时候倒霉的是你！」

- ]& ~  g1 v% A6 Q; Z　　「我……我不会再乱说话了……」
0 N/ y0 b( V9 j1 Y
　　  

skwstc

「你最好小心点，如果缝不上这张臭嘴，我来替你缝！」
1 q/ ]8 E& A" c( {
　　凌飞从小就是摸爬滚打「混」大的，凶悍起来蛮有流氓之风，看看张新华被他吓得差不多，他一松手，对方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 s/ Q$ u% E3 h; F5 d9 t# [1 X/ p7 V
" j+ [- N8 a; e% ?　　这帮子男人，简直比巫婆还居心不良，居然诬蔑欧阳冉和他是GAY？怎么可能！

7 ]  i# ^$ e9 g5 i　　欧阳冉虽然与他格格不入，就像土著和现代人，一个持箭，一个拿枪，大眼瞪小眼，各执一方领域，经历背景都天差地别，就算拿枪顶在彼此头上，以他们的个性，也不可能成为朋友，更何况从外貌举止来看，欧阳冉比男人更男人，哪有半点像娘娘腔？
8 l9 a& i# m# x+ t9 v& w+ @; _
　　没错，他的确一直看他不顺眼，他一身贵得吓人的行头，满脸无形的高贵沉静，看他的眼神好像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他则是一坨没药救的大便，但再没好感，他也不会像张新华那样，昧着良心泼脏水。
  d. N$ ]0 g( D3 ?* s" |+ ~
　　即使在男人眼里，凌飞也不得不承认，欧阳冉是个非常优秀出色的男人，优秀到连他也嫉妒的地步。
& X% \; }8 o: c# c$ g8 {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家伙的确是他努力的目标，总有一天，他相信自己能超越他！

. q/ |$ H  t5 J% L* D　　重重从鼻孔喷出两团闷气，凌飞像一头正在斗牛场的蛮牛，红着眼、撒开四蹄，快步朝办公大厅走去，到了门口，正好撞上欧阳冉。

　　这家伙怎么了？

: H( w& y/ e8 X; a5 C　　欧阳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 B4 P6 Z: R0 |  E
　　正要擦肩而过时，凌飞突然说：「经理，如果你是去洗手间的话，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去，那里面有只臭虫，」他咬牙切齿地再次强调，「一只臭得不得了的臭虫！」
1 T5 g: M. A, z! c# @% [
9 {& w# a5 s; I5 U/ L0 v' }, }& Y　　什么？
2 p" b+ P( @# `+ Z6 R: Z
( f0 T( Z% X  L& J8 N- X. K　　欧阳冉还没回过神来，凌飞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
! v( L/ {1 u. c0 y
　　这家伙……

% q) X3 s5 Z3 n　　欧阳冉苦笑，微微摇头。
5 }. \/ l! k, c+ h( G7 X$ m
　　***
0 S9 W, i6 _5 @# X# K! s: ~; c
* S; p3 F+ u. m, n- x3 i$ K　　天胶在上午的静止徘徊后，突然在午后恢复了生气，然而，却是凌飞不想看到的生机。
# F1 z/ _" E* h% w0 c
! L, W! O4 w& h* K) O' |7 i4 [　　胶价自二○○○直线上窜，升到二一五六○，凌飞收到了结算部的第二次通知，一咬牙，他再次将自己仅剩的二万元，追加到客户帐上。
9 m0 M0 q4 m2 Z' [
　　这是他最后一笔积蓄，他知道自己在冒险，可除了乐观地期望行情有所改变外，他已别无选择。揉了揉了酸涨的额头，凌飞起身，到休息室泡了杯咖啡。
7 ]( O7 x. I/ @# a2 D6 J
　　苦涩的咖啡让他勉强打起精神，打开通往阳台的门，阵阵舒爽清风扑面而来，他到墙角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掏出手机，拨打那个烂熟于胸中的号码。

$ {  K! g; X3 W# p3 @6 R: u( v　　听到有人回应的声音，凌飞的唇边浮上温柔笑意，「妈，是我。」
0 T6 l- t3 s; v1 n' E  S
　　「阿飞啊，今天怎么会打电话过来。」母亲惊喜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9 @5 U# a9 t3 V
　　「突然想您了呗。」
4 C2 Z& x, k) n: H, X! M
　　即使看不到母亲的脸，但说这些话，仍是觉得有点难为情。

, s* N; Z8 y# D' E$ W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说这些……」母亲却很高兴的样子。
* |" \* b7 `, b  Y9 P
　　凌飞内心有深深的负疚感，只要拿出一点心思，对亲人稍好一点点，他们就会受宠若惊，是自己平时太忽略母亲了吗？
& }6 s( R# {" s4 y% w0 @" Z( M( I7 D
* d* W- E. S' f) Z; A7 Q7 R4 E　　虽然母亲他最重要的人，但很显然，有些感情，必须要表达出来，一味藏在心中，即便是亲人，也未必就能读得懂。
2 j$ k" {& t, R/ |
　　「阿飞，你工作忙得还顺利吗？」

% r" \0 O; P, I1 C6 |& T　　「我一切都好。」

　　「真的？」
& q8 C1 y" E6 e+ X) K' o) ?
　　「真的。」
* [/ q( j& K# R) X
　　「如果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一定要跟妈讲哦。」
* }2 u! t2 Q2 C8 k
( S# V) l+ w# A* B" H　　「妈，您多心了，我和以前一样，很好。」

" Y9 E, m1 `9 f% `7 v' f, q　　「你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什么都不想让妈操心，就算受了委屈，也从来不向妈抱怨。心里越不好过，就越要隐瞒，越装出没事人的模样……妈还不知道你的性子……」

; K. T. T; D% K3 W, a% y+ r# Y3 f　　凌飞诧异于母亲的敏感。和对自己的了解。
; W: m' K( L9 P2 r& G; o
　　「妈，不说这个了。」他换了个话题，「最近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她叫安儿，既漂亮又可爱，性格也好，是我的同事。」

　　「真的？」母亲的吸引力，果然被成功地引到了这个话题上。

3 [( e  }/ {# e( ~& y/ G* Y　　「妈你别心急，八字还没一撇呢，人家条件很优，是我公司上属集团老总的千金小姐，她未必看得上我。」
1 Y0 H2 [8 r; b5 z
/ D, N0 k! d+ ]# C* l　　「人家条件再优，可我儿子也不差啊，你从小到大都很招人喜欢的。」
( g! U6 \8 S9 d  \1 \2 i4 I
　　凌飞苦笑……

　　为人父母的偏心，总认为自己的子女是天下第一。

) d9 N, J7 v2 w1 A　　和母亲说笑几句后，凌飞收了电话，觉得心里好过了一些。亲人总是他的治伤良药，不管打击再重，只要听到母亲的声音，就觉自己又有了足够勇气，继续向前走。

8 i4 g" @; f5 Y/ t9 n　　他必须坚持，为了自己，更为了在南部默默为他祝福的母亲。

, K* W3 v% ^1 X　　「凌飞！」
1 R* o. Z! {' O0 N
　　突然，一个大大的如花笑颜，出现在他面前，说曹操曹操就到，正是欧阳安儿。
% _/ Q7 x+ T1 u$ U* O
　　「是你啊，找我有事？」
, u: m" e4 u+ k* O2 M
　　「想找你一起吃午饭，没想到以『拼命三郎』着称的你居然不在办公室，幸亏我想到阳台，来看了看，否则就错过了。」安儿笑道。
0 b) C) C: m# p% O7 m- k
　　「你不是每天都约好和经理一起吃饭？」

　　「别理他，他明明和人家说好的，临时又变卦，说什么要拜访客户，抽不出时间，真是的，客户有比妹妹更重要吗？」不提这还好，一提，安儿的气真是不打一处来。

　　凌飞无语苦笑，看来，欧阳冉永远排在第一位，除非他不在，自己才能轮上一点残羹冷炙。
$ r6 Z- X5 X% ^' W7 b
　　「刚才你和谁讲电话？」安儿好奇地问。
8 _: l: x: U+ ^" S# X, n  L
　　「我母亲。」
& R2 J4 q/ K6 h: A! s
8 ^) }9 [* B5 V- r2 L. L　　「你很孝顺啊，午休还想着打电话给她。」

　　「哪里，平时忙，忽略她太多，今天也是突然想到，就打了一个电话……」凌飞有些惭愧地看着安儿，「我不是一个好儿子。」

　　「会这么想，就说明你肯定是个孝顺儿子啦。」安儿笑着对他眨眨眼，「对了，上次听你说在做天胶，怎么样了？」
; [! t- o* o. j
　　凌飞沉重地摇摇头，「快破产了。」
6 Q! O/ l- y. Q$ P- P0 J: h
2 k' k8 `" J5 g6 D& y　　「不会吧……」安儿含笑的唇角，渐渐收敛了。

　　「可能是我能力不够，也可能是缺乏阅历，总之，近来有越来越力不从心的感觉。」
5 @3 |$ `- L/ X0 ?8 _+ }7 X
　　凌飞趴在栅栏上，眺望远景……

/ R: }  ]4 J$ \0 q7 t% g  q　　「刚才在电话里，我很想对母亲说，我想回家。可是我不能说，否则她肯定会担心。

　　「我想念家乡，那是一个非常宁静安详的小镇子，只有一条主街，镇子里都是彼此熟识的人，连对方家里的小狗叫什么名字都一清二楚，每个人都笑得很自然开心，完全不像这里。有时候，心里明明堵得慌，却连找一个倾诉的人都找不到。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还能不能真心和人交往……
# U/ ^8 i4 e+ ~7 f8 |4 B1 m$ U
* \# B9 \7 ?( r4 B　　「这个城市虽然迷人，但其实我并不开心。安儿，你告诉我，是不是想要成功，就必须付出与快乐无缘的代价？」
3 U1 R5 l- n: I, ~; W6 G+ {! M8 m, s6 D
9 v/ U( @7 M" O% n' l# \　　凌飞转过头，看着欧阳安儿，微风中，她的发丝就像丝绸一样，闪闪发亮。

8 L% ~" o. ], k  e& U  `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我无法回答。」安儿笑了笑，将一缕头发拔到耳后，「我只知道，做任何事，或多或少，部要付出代价，问题在于这代价是否令你甘愿无悔？
, g5 |$ s9 a  M4 H: _* B
　　记得以前，哥哥在纽约做交易呗时，非常辛苦，一天从早做到晚，彻夜不眠，司空见惯，甚至连做到胃出血，直到现在，他的胃仍是不好，要不断吃药，吃的方面稍微不注意，就会引发旧疾。
2 Z3 X# E! C" K
　　我也曾哭着劝他，为什么，这么做值得吗？你并不缺钱啊。可是他却说，因为想挺直腰板，过自己想要过的人生，更重要，是想给我一个自由幸福的未来，让我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哥哥并没有发展任何兴趣，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继承家业，就是为了让我有更广阔的自由空间。」

9 l) U& \7 n# R　　「但是我又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这么辛苦呢？所以大学我也选修了金融，一毕业，就抢着到丰泰来了。」安儿微笑道：「凌飞，就像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一样，你妈也是你最重要的人吧。而你想做的，只是想让他们开心，为你骄傲而已，这样就够了。」
; m- U% R) I* s( w2 s- i
　　一席话，像突破云层的阳光，冲淡了盘踞在心头已久的阴霾。刹那间，凌飞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 i& ]' Q0 z1 H! n　　「谢谢你，安儿，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话。」

/ u6 {4 d0 `2 S　　忘情中，他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而安儿也没有急着挣开，只是微抿起嘴，两人相视而笑。

skwstc

第七章

* y1 V/ \2 l' Q% W+ |5 I/ i　　「OFF，你曾经爱过吗？」
# w& ?$ l" a" U4 B9 B. [
　　「……应该有吧。」
. f( p3 D2 d9 o
　　「爱得深吗？」
6 E* l5 ]$ l8 x) v  W$ T( P
2 ~0 ]9 j. ^$ c# k0 S　　「怎样才叫深？」
! b9 _5 ^3 {4 `0 Q" G5 d
　　「就是可以视对方为生命的那种恋情。」
( O9 u. M) A; R% l2 ]. B9 f
　　OFF沉默了良久，才回答，「我是一个冷血动物。」

　　我笑了，「OFF，你对自己真是残忍。」
+ e. u" ?, q: c/ H/ T, J
) K  ~  _1 Z5 s0 g6 l　　「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因为恋爱了？」
6 j0 p) K; T; s, L% W4 V- e: c
( a" {; D0 ~5 W  j) L　　「你真了解我。」
$ q  y' J, j+ g
- n% h  {/ d- y. B0 S1 ]7 C　　「难道是你上次和我提过的那位美女？」

　　「是啊，我觉得我应该是很喜欢她的吧。跟她在一起，很开心，令人感觉非常舒服，只是还不到爱的程度，但是我想，也许这只是时间问题。我太久没有去好好爱过一个人了。」

* e  }, g% M. V& l. g9 J! n+ D5 ?　　「你不怕受伤？」
& }8 C7 ?+ a: Z/ B
　　「不怕。恋爱的美好和怀念，胜过伤害和遗憾，即使最终真的不能在一起，也是一种难忘的记忆。」
' M2 x. ~% C# v- Q) A' Z
　　「阿飞，你很勇敢，比我勇敢太多了。加油！」

　　「我会的！」

　　***
- |2 c7 Q3 c/ @4 }
　　一大早上班，凌飞就觉得办公厅里气氛怪怪的，众人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神情就不出的诡异。

　　「好小子，下手还蛮快的！」才坐到位子上，乔原海便来一记如来大掌，差点将他打趴在地下。
! K# e$ B. a! q+ B1 A2 i: C
, s) W. Q3 n$ ^, H　　「什么下手快？」
6 A7 \1 z; p: t* j' J
4 ~! H7 ?* F1 x/ }　　「你还来问我？来来……以后办喜酒，少不了我的一份。」乔原海向他摊开手。

8 o9 T/ I* A& J" ]3 u) j( b　　「老乔，你到底唠唠叨叨的在说些什么？」凌飞一头雾水。
/ v: C, @% ~; |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装蒜了。」乔原海呵呵笑道：「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把到了欧阳安儿——我们全丰泰的公主啊？别撒谎，有人可是亲眼看到，你和她午休时躲在休息室的阳台上，搂搂抱抱，亲热得很。」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凌飞有点受不了丰泰流言传播的速度，比蝗虫过境还夸张。搂搂抱抱？怎么不干脆传他们直接上床算了？
& T8 A: h/ ~2 n5 t! c, N
　　「那个人不是眼睛脱窗，就是脑子有问题吧。我连碰都没碰过她，最多只握了下她的手而已。」
  D0 C7 B4 [/ d7 K
　　「噢噢……握手？」乔原海两眼发亮，「不过几周，你们就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 S4 f$ L$ E( \7 c6 I# \/ N　　「不是你想的那样。」凌飞连连摇手，那个握手，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纯朋友式的，没有任何暧昧之意。
6 U( Q5 L- v2 C" J, `
: w, p! D) k; W8 Q8 q　　「死小子，别告诉我你不喜欢安儿。」
( _2 ~8 |: i9 T. _) H4 s# v' M
　　「我当然喜欢她，但是现在，我不会追她，也没这个资格追。」凌飞坦然地说。
3 _  R! Y4 g) k5 C$ G
　　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足以承诺未来，他不想心爱的人跟他吃苦。也许这个想法很老套，但的确是他内心此刻的真实写照。

　　「万一有一天，欧阳安儿被别人追走了，你可别后悔。」乔原海揶揄他。

$ S& r8 U* o; w+ p  E　　「是我的，总是我的。」

. g: d3 }; a5 \2 ^　　「好狂妄的口气啊。」乔原海笑着捶他一拳。
' c6 w: n3 V$ l6 ^0 w" U. k) i
$ W( Z/ G# i4 g* A0 y; w　　下楼到盘房交单，最近期货市场略有起色，交易的人不比昨日，又热络了许多。

　　办好手续，正当凌飞打算上楼时，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 @0 g0 S( E5 h# |! s; V6 R- [- V
( |3 Q. d) G' p! p& w9 K: N* A5 L　　「凌飞？」

. X- `- [7 s( \. B, Y　　凌飞转过头，副经理赵家仁身边站着一位男子，应该是客户吧，国字型脸，和自己差不多年纪，脑门上油光可鉴。
( p; J0 |$ i" {1 B8 ]& c( t3 ~
　　「怎么，飞黄腾达了，就不认识老邻居老同学了？」那人走到凌飞面前，似笑非笑地说，狭小眼睛闪着不是很正气的光芒。
8 v; K# Z+ G4 B! y
　　凌飞仔细打量他，半晌，终于记了起来，「你是……方建国？」

% ~6 _+ u' M% N' i6 K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方建国曾当过他老家三年的邻居，而且和他就读同一间中学。不过，也只到国中而已，一毕业，凌飞就和母亲就搬家了，然后，凌飞只身坐上北上的火车，从此，与过去的自己诀别，也再不曾见过任何知道自己身世的人。

　　现在却在这里看到方建国，凌飞的心里涌上很不妙的预感。
, u: i  c# E1 g1 [4 b) }
　　「刚才看了你半天，觉得很像，没想到真的是你，你过得还好吧？」表面亲热的语气，却透着骨子里的虚假。
1 I4 s: y* ]% d
　　当初，纠集所有公寓楼里的小孩，十几个人对他一个，把他团团围住打得鼻青脸肿的始作俑者不正是他？
7 k1 P& e) a9 k3 z1 T( m* o
　　凌飞永远忘不了，就是眼前这个人，当时一脚踩在他肚子上，朝他身上吐唾沫，边吐并大骂着「杀人犯的儿子是老鼠，只会打地洞」之类伤人至深的话！

　　凌飞冷冷一笑，「还好。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他可没兴趣和这个家伙寒暄，拜他所赐，正是因为他，他的童年才过得如此惨淡屈辱。

' J% C. A  [" `; }) V　　「等一下，干嘛这么急嘛。」方建国却一把拦住他，阴笑道：「凌飞，几年没见，没想到你混到这里来了。看样子，混得还相当不错嘛，我想你的同事和老板肯定不知道你的过去吧，你也绝对不会告拆他们，对不对？要是说了，怎么可能还会在这里？」
6 y& }# e7 ~, S" Q9 v
2 p$ B  j+ @& Q5 ]　　「你到底想说什么？」凌飞一动不动，冷冷看着他。
7 |0 @- S9 ]3 A+ O
　　「哟，别急嘛，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方建国发出阵阵笑声，「放心吧，我们好歹做过邻居和同学，我才不会那么多嘴，去四处昭告，其实你不光有个杀人入狱的老爹，还有个做妓女的老妈。凌飞，我一直很好奇，你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种……」
1 u' [& N# s$ v- ]! z" `. K
- k: P; \( c6 K+ B8 l. c! X　　话音未落，重重的一拳，如猛虎出闸，一下子砸到方建国的鼻梁上，对方的痛叫声中，鼻血四处飞溅……
2 c6 M$ Q7 J( G/ c6 V0 F
) [! |$ V4 B9 v/ R4 _　　「你他妈敢再说一个字试试看！」
! I+ L% c9 c* d2 N/ w" ]; ]
　　凌飞像只红了眼的斗牛扑上去，毫无章法地一顿拳打脚踢……他真该在第一眼看到方建国时，就立刻拿把枪，轰了这个卑鄙小人！

# P' R8 X  O2 q7 Q+ w　　「凌飞，快住手！这到底像什么样子，亏你还是丰泰的员工。」副经理赵家仁连忙使出吃奶的力气，仍是拦不住暴走的凌飞，他就像只受伤的野兽，力气大得惊人。

5 r: A% s7 s- K5 [2 T3 j* ?　　「快点把他压住。」

　　赵家仁指挥着两名保全上前，三个大男人，使出全身力气，才将凌飞死死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当时的场面，可谓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9 j. P! k# L: G6 a; J7 s" s
　　***
! }% V/ U' `- o- g+ v
　　经理办公室，寂静无声。
& L5 Y8 O) ?2 T) v* @3 K
　　阳光打在欧阳冉的脸上，深不可测的凝肃。

　　凌飞低头站在欧阳冉面前，身边是赵家仁。

5 g1 D% z! ]* Q. R7 k　　  

skwstc

刚才的混战中，可怜的赵家仁被凌飞不慎撞中鼻子，血流不止，现在两个鼻孔都塞着止血棉，被撑得大大的，看上去说不出的可笑。

　　而凌飞的廉价西装早在撕打中破扯破，左肩以下一大块破布耷拉着，领带不翼而飞，头发可媲美鸡窝，颧骨处擦破了点皮，渗出一丝血痕。
' S' T8 X. G" w- y% q8 }$ t( r
* N* n7 ~% c" |7 f' g! a　　欧阳冉从鼻间重重哼了一声，赵家仁吓得浑身一抖，胆颤心惊地看着自己威严的顶头上司。

　　「你先出去吧。」
7 ~, Y- g' F9 t" @
　　「是。」赵家仁如蒙大赦，逃也似地飞步走出办公室。
8 I' m% t7 `" h+ i
8 W6 P  H, y* p  h9 j5 P% e+ c　　欧阳冉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凌飞，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丰泰变成了打架斗狠的拳击场？」

　　凌飞低着头，一动不动。

# h( l( v: P1 L/ g; }. x9 n　　「方建国下颚骨碎裂，肋骨断了两根，住院费全部从你的工资里扣。」

　　凌飞仍是一动不动。

/ H; \5 D- D7 d1 E　　欧阳冉叹气，「换套衣服，然后，跟我去向方建国赔罪道歉。」
3 `) O! C0 h) H2 ~; u( d
" m5 x% Q% ~, x4 k: @　　「我不去！」凌飞猛地抬起头。

. D- V, S1 u" h1 A3 @: R, e　　「不由得你不去！」欧阳冉忍不住站起来，「你知道你刚才的所作所为，给丰泰带来多坏的影响？不管起因是什么，究竟谁对谁错，是你先动的手，就给我去道歉。」

　　凌飞深深吸气，仰起头，「是不是只要我是丰泰的一员，就非要道歉不可？」

　　「如果你还没忘记自己是丰泰人的话。」

. D# ~2 \- m: ^) T5 R　　「那我辞职。我不干了！这总可以了吧。」
* d, Y1 \8 J: E5 O1 m- Q! z$ b
　　一股热血上涌，凌飞猛地扯过办公室的钥匙串，扔到欧阳冉桌上，「铛」地一声，发出清脆震响。
1 r1 E. k0 z! ]  j7 [
2 k, O& h! p5 a) L　　拍了拍手，凌飞掉头走向门口，打算就此告别……

% c" ]. f! ?$ F( h　　「你他妈给我站住！」

8 C1 V( t" {& ?9 X$ \4 M# Z1 E　　欧阳冉气坏了，一句粗话脱口而出，长这么大，他骂粗口还是屈指可数，这一次，被凌飞轻易破了功。

　　「你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疾走几步，到凌飞面前，欧阳冉冷厉地看着他，「有事情发生，不想办法解决，反而想辞职一走了之，凌飞，我不知道你是这么只会逃避的人。」
) p8 ^. O- O9 w
　　「我不是在逃避。」凌飞忍不住辩驳。

6 e( [/ ~" t+ W' v4 X　　「辞职还不是逃避？辞职就可以解决问题吗？你还年轻，赌气的话，说出口是很痛快，但这后果是什么，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凌飞，别一味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
4 ^0 p8 t7 ~5 J  b: t! M
　　虽然在气头上，但凌飞的理智仍告诉他，欧阳冉说得有道理，他只是拉不下这个脸，逞一时之气罢了。
: @* G: `. ]3 \
5 q( L+ z4 R2 V! A4 Y+ b　　其实，在冲动说出「辞职」的同时，凌飞就已经后悔了。他热爱这份工作，不想自己的未来就这样毁在方建国这个人渣身上。
4 b& M, \( F" g# H
　　见他一动不动，知其略有悔意，欧阳冉放缓了语气，给他一个台阶下。
5 d( W( e' L$ Z3 }* D( z+ C
5 e7 u2 K# O' p. a　　「刚才的经过，已经有人报告给我听了。我知道错并不全在你，方建国自己也要担很大责任，我只是希望下一次，你不要这么鲁莽，至少不要在办公场所和人动手。」
! p1 z- P: I: Q, _% g& `) S. G
　　「对不起，经理。」凌飞吃软不吃硬，也放软了态度。

　　正当欧阳冉想让这个屡屡犯事的「问题儿童」回去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进来。」欧阳冉朗声道。
/ f3 F3 o% E* p5 x
　　来人急急推门进来，是欧阳安儿。

5 N( B. ]1 F/ ]6 Z: |　　「凌飞，听说你出事了，我特地过来看看。」欧阳安儿急匆匆地说，一眼看到他脸上的血痕，掩唇轻叫了一声，「你流血了。」
+ v/ O; Q/ S* ?4 y
) L/ X& r% O* M* e　　「还好。」凌飞想拿衣袖去擦，却披欧阳安儿拉住。
) C# y. V6 T0 C, B5 Q) W- U. i
' k- x# y8 i: G% A: x  ^& b: ^　　「不要动，这样擦很脏的，小心伤口感染，跟我去医务室吧。」安儿说着，转头看欧阳冉，「哥，我可以带他去吗？」

! T" f5 {( K2 y, ~　　「你们去吧。」欧阳冉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对欧阳冉而言，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最宝贝的妹妹如此关心一位男性，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了凌飞？
" ^8 Y, b" r0 k/ ?# k
# V+ l8 N& V) y) X1 m　　欧阳冉沉吟着，深邃的眼眸中，多了一丝隐忧。

) L/ V. Q# t$ V+ v  T$ M　　随欧阳安儿去简单包扎了一下，在脸上贴了块OK绷，回到只公大厅，凌飞顿时觉得气氛大异平常。
+ u0 N6 R: M  h2 H$ p, K
1 q( S% }: ]6 s1 j( C+ T' T, C; E* O　　没有平时的窃窃私语，同事们个个安静得可怕，无人与他目光交会，即使偶尔对上，也马上掉头转开，仿佛当他是团不存在的空气。

+ h) W- h8 N+ a1 O! n/ e7 w; p3 r　　凌飞知道，当时方建国大声说的话，想必已经传遍了丰泰的每个角落。
+ u6 J" b/ T+ a8 v
　　「杀人犯和妓女的儿子」，光凭这句话，只怕就已让人吓破了胆，难怪现在没有一个人敢来惹他。
3 H% K) E6 _7 H& @3 D- [; j: a
5 l+ N5 |6 k4 T/ K# O$ Q/ u　　除了安儿。
0 j& M* x4 i$ i8 @& b! M
　　一想到她，凌飞就觉得温暖起来。
8 _9 g  w* m. i- T6 u; O
　　安儿不可能没有听到传言，可是她不但没有嫌弃他，反而关心地跑来，特地带他去包扎伤口。

　　她也应该对他有好感吧，如果主动发起攻势，说不定能成功。只是，安儿说过，所有的感情，都必须得到欧阳冉的支持。这就意味着，在正式追求她之前，他必须过了欧阳冉这一关。

4 a' t' |, J2 j' R0 T　　可地球人都知道，他和欧阳冉是火星撞地球，怎么可能过得了这一关？

　　可恶……凌飞烦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一会儿，就过了下班时分。
' _% J5 P. `: u- J6 u( q
　　与其回家继续烦恼，倒不如在公司打发时间，凌飞有点心不在焉地随意浏览着公司内部网页……
, T9 _5 `% e0 w1 q! t, ?- h
　　忽然，一道阴影，投射在他的荧幕上。
/ b) l6 }7 n5 }4 H# M9 Z* ~
　　凌飞转过头，吓了一跳，「经理？」

　　欧阳冉神色平静，淡淡说：「我想跟你谈谈，跟我来。」抛下一句话，他便往外走。
/ Q3 P/ b# r, K9 K# J
　　凌飞连忙跟了上去。

skwstc

  第八章

　　OFF，你愿意听听我的梦境吗？
' s# c( x: D5 [2 X9 h% v# y/ Z
　　那迄今为止，折磨我千百次的眠和罪。

　　有时候，我们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泄密，泄露出所有记忆、对话、片段、景色所交织的无声画面……尤其在深夜的眠梦中。
# ~2 ]+ [9 K% j% C  h2 D
　　我经常梦到自己有多重身分，不是卧底黑帮的警员，就是被全球通缉的大盗，要么就是不孝的子女，无情的情人世界纠缠在我驰骋不羁的狂想中，所有情感线索变成一种暧昧的罪。

$ i9 @4 [8 v9 X" o: G5 H; |4 j6 I　　而更多的时候，我会梦到我在一个小房间，被铁栅栏密密封住，四周密不透风，然后我会看到一张苍白垂老的脸庞，嵌着一双绝望木然的眼眸。
8 t4 |  C8 N% _7 }& J
" {9 k+ L* j# E: J　　因为某种罪，那个人被终生囚禁在那里，赎他所犯的过错。

" W  Q# t# y8 H% U' }1 ^　　我痛恨着这个人，痛恨他带给我和母亲的罪，让我自小就诞生在十字架的重压下，过着屈辱而贫穷的生活。

8 r7 n7 r7 r0 |  l' ?- m/ V　　而我却又不得不意识到，我身上流着这个男人的血，我是他的一部分，而我不想连自己也痛恨，所以，我选择了原谅。
, N1 O! E; W; K8 c) a* b
2 c  f. r$ E0 J( q$ G　　于是那眠梦，也就一天天淡化了。
- H8 [+ A7 O+ t+ Z3 B) d& p2 w
　　然而今天，所有想隐藏的罪，在刹那被人连根拔起。
! A4 G# G" E5 y) e6 H: F: v: C
　　OFF，那个人，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 a' v$ l9 t  }  `/ I
1 \; U1 w1 v' g# u  E　　***
" p; M4 Z, N- c) x; j+ s/ Q& ^
* N1 S: g% |( u7 |* D2 E　　「匡」地一声，铁门被推开，四周涌入的风，呼呼刮过，带来丝丝寒意。

　　凌飞诧异欧阳冉竟会带他来顶楼，这是全丰泰他最喜欢的地方，心情一有起伏，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跑到这里。
& A* T/ a6 U7 v8 M8 c! v
　　完全没想料到，欧阳冉也会注意到这个小地方。
6 e! N' Z, W2 }# w
  _  \5 z) Y) S　　在顶楼来回踱了几步，欧阳冉的表情虽是沉稳，却在踱步声中泄露了些许焦躁……
' x0 l; K& O6 c" _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就直说了吧。」欧阳冉停下，开门见山，「你和安儿，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 b. Z& p. r$ s$ y/ x* ?6 W　　凌飞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击中了，半天反应不过来。

　　「进展？」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1 G! U* A7 P# p/ C6 f+ s- S- T
　　「你们不可能在交往，否则安儿她不会瞒着我，但我看你对安儿很有好感，你是不是想追求她？」
% Q; q" t0 b+ b
; @: Z4 o: w3 d8 f　　「这个……想是想啦……」凌飞抓了抓头发，他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 F! p6 p7 H% `  c; @& U% X# A
3 d' M+ p8 s9 ^　　安儿是这么出色的女孩，如果无法成为可以匹配她的男人，他不会贸贸然对安儿开口。

　　「如果你有这个念头的说，我劝你最好马上打消。」欧阳冉的眼神十分凌厉，「因为我不会同意的。」

, n! S" q  h7 j+ u! }/ s) m+ J! G　　凌飞本来还想解释，自己并不会付诸行动，但一看欧阳冉这么反对，反而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5 `: Y, o6 g4 A5 c
　　「我本来还没打算去追她，现在你这么一说，我看我是非追到她不可了。」凌飞一转身就往外走。

　　欧阳冉一把揪住他，沉静似水的表情，第一次有了裂缝，「凌飞，你是在逼着我炒你鱿鱼！」

　　「不敢。你有这个权力，大可以现在就妙了我，我可没求你让我留下！」凌飞毫不畏惧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眸。

　　两人对视的目光都太强烈犀利，如流星般扑面而来，明知会相撞，却丝毫不肯让开，终至双双灼伤的境地。

) {/ k# z: R' U1 i2 z　　「再说一遍，你不要逼着我这么做！」
0 V- k& T4 B  Y3 d% w
1 a/ k$ N& }1 b6 }　　「那我也再说一遍，不要逼着我出手揍你。
, x9 M& L6 `# w/ `/ f
　　「安儿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会亲自给她选择一位门当户对的男友。更何况，她还太年轻，我反对太早恋爱。」
1 M. ]: Q3 I" S  v& J. ~
　　「门当户对？」凌飞禁不住冷笑，「所谓的门当户对，是不是要和你们欧阳家一样，身价过亿，豪宅无数，宝马名车……只有这样的人，才够资格追求安儿？」

　　「我的门当户对，并不是指外在的条件，而是指，安儿的对象，必须是品性端正的正人君子，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当然，我并不想那么虚伪，他的出身和外在条件，也是很重要的考虑因素之一。」
5 S, W. q% |, V- O
. n: U6 {& I' b! O1 x' ^　　欧阳冉缓缓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自安儿成年后，追求者不计其数，但有几个人，是真心爱她？又有几个人，不是贪图她的身世家产？凌飞，你可以争论这世上还有纯粹的真爱，但我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冒险。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爱情不可能脱离物质单独存在。不管怎样，说我势利也好，独断也好，我一定要选一个各方面都配得上安儿的对象，才能放心。」
8 L" U1 G" x7 q# w0 p- c& N
% v  q5 N3 }' y# ]& ^7 x　　凌飞几乎要仰天大笑，「哈，何必说得这么好听，倒不如直接告诉我，『癞蛤蟆不要想吃天鹅肉』就好了。像我这样一穷二白、还为几文钱苦苦打拼的小职员，连看都不配看她一眼。」

　　「我并不是这样意思。」欧阳冉反驳道。

　　「你就是这个意思！」凌飞忍不住大声说：「你敢说你特地叫我来，对我说这些屁话，不是受了方建国的影响？你肯定听到了吧，那些传言，说我是杀人犯和妓女的儿子！」

8 {1 z3 I! W4 [' w3 Q' p　　欧阳冉不禁沉默，这沉默自然就是认同。

　　内心如被利刃割过，凌飞又敏感地嗅到了，陈年累月积攒的伤口，腐臭而出的阵阵气息。

　　「凌飞，我本身对你并无偏见，但你要明白，以你的家庭背景，想和安儿有所发展，根本不可能。即使我同意，你也绝对过不了我们家族这一关。我亲自去调查过。你的父亲的确被判无期徒刑，而你的母亲……」
6 R- R! t2 D9 _
　　「你这种天之骄子懂个屁！」

　　凌飞忍不住一把将他按在粗糙的水泥墙面上，左手揪着他的衣领，右手攥成拳，高高扬起……
9 p7 ~0 F- R+ p" l6 _, J" G$ f
4 [! r. w1 H3 G5 @9 i1 C　　他们的脸庞靠得如此之近，彼此都能看到眼眸中深黑的令人眩目的光点，暴走的愤怒，很想让他一拳砸到这个男人脸上，但脑中仅存一线的理智却告诉他：如果这一拳真砸下去，完的不仅是他，同时也是他自己。

" E/ ]  z4 i5 u7 o9 M( w' r3 G# s　　脑中刹那电光火石，无数的画面在眼前浮现——

' y, ?' G: u: Z　　在高耸入云的丰泰大厦前抬头仰望、踌躇满志的自己，三更半夜仍盯着电脑荧幕观望行情的自己，因客户一句信任就喜不自禁的自己……最终，所有的画面都像黑白影片，渐渐褪色遁去，剩下的，只有母亲温婉的笑脸，站在火车的月台上，拼命朝他挥舞双手。
& k6 S, v/ v; U: O9 Y1 R
# H, T# U& q0 z) J8 F# w　　牙关咬了又咬，凌飞缓缓把拳头放下……

; r2 O+ w: l( a3 O9 J4 P6 q, h　　「你可以侮辱我看低我，但是不要看低我的母亲。没错，方建国说的都是事实。」

' X* l, E+ j, L9 W7 g　　伤口被人强迫着一把揭开，带来的，是难以言喻的痛。

　　「我父亲是个小混混，跟着老大开了一间讨债公司，成天吊儿啷当地生活。在一次讨债中，被人教唆，将负债人刺成了重伤，失血过多而死。我父亲被告上法庭，判了无期徒刑。本来不该判这么重，但他的老大急于推脱责任，把罪名全往我父亲身上扣，而他又没有足够的钱付律师费，草草用了一个法院指定律师，杀一儆百，定了重罪。」
/ m5 W" Z7 |  [) V! O8 s, ~* o
　　在凌飞童年的记忆里，有相当一段，是在监狱阴湿的会客室，拿着话筒，和父亲交谈……
: t" Y1 ^0 F5 b- r- a4 L3 I
　　从来都是灰蒙蒙的画面，被一格格囚禁的、有限的自由，每次探监都嗅到的、绝望而麻木的气息。
6 c" {8 K0 Y% i' @3 s; m& w% z+ V
- h& W1 v* f: E$ Y9 M; ~7 I, Y7 \　　像噩梦一样，驱之不散。

! {1 A0 P. G5 m% K! M& b% u　　「没了主要收入来源，我们家日渐穷困，那时我还太小，根本帮不上母亲的忙，而当初母亲嫁给父亲，遭到亲戚的严重反对，甚至还为此断了父母关系，无人可求，更无人帮助。她没念过书，也没有任何手艺，有的，只是还算清秀的外貌，于是她选择了出卖自己的方式来把我养大。坐台、私人伴游、陪舞小姐，她什么都做……用存下来的每一分钱，供我念书上学，添置衣服，让我在同学面前不致显得太寒酸。高中毕业后，我就辍学开始打工，家里有了我一份收入支撑，她就没有再做下去……
: q5 r: V1 e+ k
　　「我的妈妈，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就算她真的出卖过自己又怎过，我对她的爱和尊敬，不会比任何子女对父母的少。为了她，我一定要出人投地，给昔日那些方建国之流一点颜色看看！所以，我才来到丰泰，不分日夜，拼命工作，然后，遇到了安儿……

　　「没错，我是喜欢她，即使她知道我是杀人犯和妓女的儿子，态度也没有任何改变。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让她做我的女友，我会一辈子好好爱她照顾她让她快乐，她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人。但我没有开口追求她，我也不会开口。因为我知道。现在的我根本配不上她，这个不需要你的提醒，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6 e2 [5 D; `, w  S3 a; X% J　　凌飞深深吸了一口气，声线已有些颤抖……

; \( I, k/ f7 ^0 q. U5 F( L　　「如果，如果我生来就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恩爱的父母，有衣食无虞、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生，不需要卑躬屈膝在别人脸色下过日子，不需要比别人多十倍的力气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我发誓，我一定可以成长为一个比你更出色的男人、更优秀的操盘手……然而，我却什么都没有，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比别人低一等，杀人犯和妓女的儿子也是人！」
  w8 g$ r- O# c9 y, |
1 h  k: ]& G2 \) }　　「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欧阳冉忍不住伸出手，下意识想抹去他眼角泛溢的泪光。

0 }- t# `( I( d　　  

skwstc

他一向看到的凌飞，都是飞扬倨傲、自信满满的样子，从未想过，那毫无风霜的年轻脸庞背后，隐藏着如此深重的过往。
$ l8 v$ {! i0 E" Y
　　而此刻，当着他的面，他竟会情不自禁流下泪来。

+ G, p, i; I# B6 Y; T% _* K　　这泪光，莫名令他心痛，且，莫名心动。

; O5 [4 ]! T) \( d& p4 U　　欧阳冉强烈后悔着，他不该对他说这番话，难道是因为在充满铜臭的职场上打滚太久，他也变得和别人一样势利了？

　　「不，让我说完！」凌飞猛地挥开他的手，激动地说：「即使现在我比不上你，但并不意味着我一辈子都比不上你。我比你年轻，比你肯吃苦，比你有野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成功的样子。我只是不明白一点，门户之见就这么重要？有人因为她的外貌家世而爱上安儿，和因为她的内心爱上她，这两者到底有什么不同？」

7 q3 P5 |  I( q( p" J　　欧阳冉浑身一震，这可是他从未想过的。
3 n) z9 p; S9 P, w# y
　　「内心就一定比外表高贵？只注重外在条件，就一定鄙俗不堪？你敢说自己对人的看法绝对客观？敢说喜欢上一个人，只要心灵和思想就好？既然年龄、性别、身高，都是衡量对象的基本标准，那为什么一考虑外貌财富这种东西，就会认定对方是想一心利用安儿往上爬？只要他爱安儿，不管是爱她的财富，还是爱她的内心，这两者到底有什么根本区别？爱她的内心，难道就一定能白头到老？而爱她的财富家世，就必然会始乱终弃？

' H+ v6 J! Q0 {" j2 x　　「我并不是为自己辩解，我不去追求安儿，完全是出于一个男人的自尊，但如果有人为了她是欧阳董事的千金而去追求她，那也只是他一种相对现实的选择，无可厚非。真正关键，并不在于那些追求者，而是安儿自己的想法。你不觉得，仅凭门户就把那些条件不合格的人挡在门外，实在太绝对太主观了吗？」
1 q, q% k7 c' V
5 Q4 ?% S+ u5 o  c4 I, o　　欧阳冉完全呆住了……
  n7 x/ h- K5 ~# K" N; t9 T+ f
　　照他的看法，凌飞这一套完全是歪理，可奇怪的是，他竟然无法辩驳。到底是因为对方的气势，还是观点，欧阳冉无法判断。
1 C. S) M2 |# s0 K
! \- k' i  B. o　　凌飞知道，今天，他已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彻底撕破了脸，破罐子破摔。干脆撕得再彻底一点。

　　「欧阳冉，在公司里，我还会尊称你一声『经理』。但是，我们彼此心里都明白得很，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我们都看对方不顺眼，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事实上，要不是看在安儿的面子，我根本不会和你说这么多屁话。好了，废话到此为止，从今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想炒我，大可以马上就炒，不需要屡次三番拿这个威胁，我早就随时准备好拍屁股走人，但只要我留在丰泰一天，就会照自己的个性生存，你最好有所觉悟！」

　　说完，凌飞就打算走人，打开铁门一瞬间，传来欧阳冉诚恳的声音，「等一下！」
! B/ a$ r% u9 W
/ _/ M6 `% W6 `0 l/ z　　凌飞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 H& D( t' @4 B" \
" Z" p* ]# Q# \9 i7 z" S　　「刚才，关于你父母那些话，我愿意道歉。对不起，今后这样的话题，我绝不会再提。」

　　没想到，从这个倨傲男人口中，也会听到「对不起」的字样。然而，伤害业已造成，再
0 I& b9 L, K0 O* h3 J
9 @% [9 W; K# J9 T, D/ }　　抱歉也无法弥补。

　　凌飞没有回应，径自打开门，走了出去。

　　欧阳冉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吹着顶楼微寒的风……

8 c& W! P' B5 D6 E' m　　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他才晃了晃，苦笑着点上一支烟，然后，走到水泥护栏边，向下眺望……

! X5 d2 b# N6 H! }3 g　　这个让人又气又恼又头痛的男子，对他充满莫名的厌恶和敌意，并主观认定他也同样厌恶自己，生性像蛮牛一样横冲直撞，又像小豹子一样稍稍一戳就会喷火跳脚，正从底楼出来，如蚁般小小的一点，迅速穿过大厦广场……

　　他疾步如飞，整个人充满了势不可挡的劲头和活力。

6 A) F1 b" f( H- J4 h, M　　风中飞速燃尽的烟头，炙痛他的手，欧阳冉仍纹丝未动。他知道，这次危险了。

: Y4 z2 [# n) Y　　不是安儿，而是他自己。

　　***

6 ~5 @4 e  \; Y  E$ i　　天胶行情节节高涨，引发了又一波牛市。

　　十月，达维飓风登陆海南——国内第一大产胶大省，据统计，橡胶的摧倒和折断率达百分之八十以上，造成十多亿元的直接经济损失，减少数万吨，预计产胶能力大大下降。此外，天胶主产国泰国又近几个月连续降雨，使割胶旺季呈现供应紧强的局面。
2 G) F# T" K# ?, L8 U( v
　　种种因素综合在一起，天胶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这种变化自然第一时间反应到了天胶期货，造成价格的不断长涨。
" Q% q/ w# \& i+ R& {: x6 [# K9 k( H
/ ^3 e  E9 m1 p& m　　在接到公司结算，第三次追加保证金五万的通知时，凌飞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天，于是不得不强行平仓。

! n$ q9 {/ o- @' K* E( A　　总共投入的六十万元人民币，再加上他先后二次追加的五万元，共六十五万人民币，最后只剩下六百元。

　　这是凌飞交易史上的第一次「破产」，也是彻彻底底的「破产」。
4 B2 C! k* @! l8 X; b3 J% n
　　凌飞后来总结失败教训时，蓦然领悟，早在二个星期前，在NYMEX原油期货连累下，行情全线下滑时，天胶却偏偏巍然不动，如此反常的情况，即使作为一名反应迟钝的普通炒手，也应该早就意识到情势不妙，会坚决止损出局。
7 N. O# R, |5 F. Y# s1 b5 ]6 y
　　可是他却没有，不但没有，反而像中了魔一样，一味盲目依赖自己的判断，以至越陷越深。
4 z3 `% G0 L5 e; i! h
　　如今一眼就能看清的事实，为什么，当时却懵懂不察。

　　因为好胜心！
1 |- h3 y9 M6 a
. t+ ]9 R5 h& l3 o, s　　太过求助心切、鲁莽冒进，反而蒙蔽了自己的理智。

* v% v+ T  a. S3 b　　平仓后，凌飞坐在椅子上，双肘靠着桌面，手指深深插入发间，体会着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痛悔滋味，久久无法动弹。
* o6 C, w+ l6 D6 C' k& n8 ?
2 x# }2 w8 R- R# \　　「喂，凌飞，回家吧，早过下班时间了。」乔原海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他先前的损失，在最近的一波牛市中回本了不少，情况比凌飞要好得多。

, r& [* T# l0 @3 Y$ R  p# i　　「你先回家吧，老乔，我再坐一会儿。」凌飞摇摇头。
/ X+ ?+ y+ ?! c( f
4 {2 l% @+ \& A9 O6 r" G! K6 J( o　　「你吃过晚饭了吗？」乔原海担心地看着他憔悴的脸色。

  c0 P& S# z5 |' d/ r: y6 b5 Z+ {# J, Z　　「没有，我不饿。」事实上，他整整一天水米未进，却没有半分饥饿的感觉。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乔原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拿过公文包，走了出去。
1 Q* ^: ]6 t+ a3 n' d% k0 Y
$ V1 ^5 K( A! |8 |( {' H* d　　空荡荡的办公大厅，顿时只剩下凌飞一个人。
* W; }) Z* u* F* @  }2 `6 L% T' C4 F
/ I3 M! G7 x  @9 E( g# R8 N　　室内灯火通明，一盏盏日光灯，映着一排排林立的电脑，资料线、电脑和供电器整齐排列，桌上档有些被胡乱散摊着，有些被整整齐齐地堆在一旁。
& j* x  f, `5 o
　　每张办公桌，都能体现一位经纪人的个性。
1 \: z, e* f& u# `3 A) F
+ D% N5 I0 \* F* D5 Z　　凌飞的桌面割分得整洁有序，各类资料都分门别类。一触手就能拿到想要的信息。他深知资讯的重要，很大一部分业余时间，他就坐在这里，把手头的资讯——整理划分，想要时，便能一目了然。

　　这个耗费了大半年心血的地方，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要和它说拜拜。

　　就这样认输了吗？
/ T  H  ?3 }* }2 t; Z9 k/ g, a9 `2 H
　　凝视着一片沉寂的电脑荧幕，凌飞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 ?) r& [7 H9 z" a; Y) [4 b
& [* S1 p& R6 W" b) N$ ]　　欧阳冉夹着公文包走过大厅通道时，并不意外地看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厅里，只有凌飞背对着他端坐在电脑前。
# f( F9 R+ v% ^7 \+ i8 P7 \
9 t1 H0 U% \, ^　　他不由地停下脚步……
4 }  U- e5 U- u6 k& f
　　那背影一动不动，黑发在灯光下微微闪亮，白衬衫包裹着结实的背部，透着年轻的气息，那姿势，竟散发着少见的沉稳和凝重……

　　欧阳冉当然知道，他这么沉默是为了什么。
; B; K0 a6 ~! }! B' ?" s1 b: {! W
0 I) C5 n: [. l8 A1 B　　挫折，有时反而是一件好事。
9 ^, Y! |% A2 j. P3 C
　　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风霜，又怎能成大器？更何况凌飞的性格，太过锋芒毕露，是该由失败来好好教育他一下。

　　经此一役，但愿他能吸取教训，继续往前走。

5 j0 a' z3 e. _　　欧阳冉希望他受点挫折，打击一下他任性鲁莽的气焰，但并不希望，他真的会被这么一点挫折打倒。
0 i# A) B$ b; Y& m4 C1 y* R' e
　　静静陪了他半晌，欧阳冉无声离去。

skwstc

  
第九章
8 r+ a5 U. c* G8 L6 v. @2 T　　「阿飞，你怎么好几天都没有上线，出了什么事？」
! _& \* u" P7 e( y5 T
　　「对不起，最近实在太忙了，都没时间上网。」

' {+ N: O  w. i& p, H　　「是工作的缘故？」

5 R: }8 c) G% e& S& m1 D; |0 |7 }: O　　「嗯，发生了很多事。我把工作给搞砸了，赔光了客户的钱，也垫上了自己的所有存款，彻彻底底地得罪了上司，我甚至还差点揍了他一拳……」

/ r. i' F; c# O, V　　「你总是那么冲动。」

: j: l4 h6 `0 l　　「是啊，冲动是我性格中的致命弱点，经过这一次，总算认识到了。我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做这一行，也许我该引咎辞职。」

# z# U" N: J1 L" E　　「我认识的阿飞，从来就不是那么轻言放弃的人。阿飞，你是可造之材，别让我失望。」
3 }7 o* C' i' W2 M; G; c+ l
% S+ n9 }5 }' _4 l. q" l　　「谢谢你，OFF，如果我能坚持下去，完全是因为你。」
8 o( p5 R* ^+ h; E
) c: `- ]  J- u3 X　　「不，你是为了你自己。对了，你在MACD论坛上做的虚拟实盘，我都仔细看过了，也给出了个人意见，去查回帖和短讯吧。」
% [! |; O6 _9 F5 ^
　　「谢谢你。OFF，你是我的良师益友。」
* }4 p$ y% j3 ^# K$ a
　　「不客气。偶尔也稍微软弱一下吧，俗语道，过刚易折。」

" A, F7 E& U) ^# e7 g  Q3 s  S　　「我知道，只是做不到，我不想向别人示弱。」
4 d0 Z/ E% O4 X! L/ D1 C
　　「那你会很辛苦。」

　　「不怕，几十年都这么过来了。」
, X" \% K* K# [) c
　　「除了冲动外，你还有要命的倔强。」

　　「呵呵，OFF，你愈来愈了解我了。可是，我却一点也不了解你。」
2 R8 Z6 J2 O9 [  ^6 ]$ n
　　「有时还是不要了解比较好。」
4 p) A- X3 h0 e3 e, l
　　「朦胧美吗？」

/ k# R$ p) O1 `' L1 ]4 l/ D% u; A　　「不。是会打破幻想。」

　　到底OFF在怕些什么呢？怕我看到真实面目后，会落荒而逃吗？

: m& h7 I5 C4 W: h　　我很想问OFF到底是谁，然后直接冲到面前，把OFF紧紧抱住！可是，OFF是一个极其懂得保持距离的人，不会像我一样爱上自己的幻觉。
) }$ r6 U0 A6 r5 G
　　OFF只会在夜里安慰我，用他／她特有的方式。
5 Y# F. ]8 D) f. ]
　　在OFF面前，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 Q4 E6 |( }9 N
　　***
; r* j( {. j3 C' Q$ ?/ K
　　空无一人的洗手间，传来水流湍急的声音……
! H9 K* _' f: O& ^4 h, s: U7 y8 t
- ?! h7 c8 L$ c/ {( k　　把脑袋放到冷水龙头下，用力冲刷，然后，凌飞胡乱抹了两把脸，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彻夜未眠，也没有回家，只是坐在办公椅上小寐了片刻，反反复覆的浅眠，一直做着不知所谓的梦，梦里场景往往稍纵即逝，如相机快闪镜头，引发眼花撩乱的焦躁。

　　意识在半梦半醒间挣扎，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直到东方泛白，凌飞才彻底清醒过来。

　　眼看临近上班时间，他走到洗手间，想稍稍整理下仪容，然而，才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就吓了一跳。

  W; N) C$ _0 D/ C　　这是一张无比灰败的脸，眼底血丝浓密，憔悴无比，串串水珠，不断从脸上滑落，看上去狼狈至极……
) J! g9 k$ P$ m5 v
" w  Q) @" ?1 G( `. s　　撑在盥洗台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凌飞一动不动，盯着镜中的画面。
8 d' u$ Z  f, y
　　这镜中的男子，并不是他！

　　他不会有这么一张一看就是失败者的脸！
) Z2 o9 S. i$ F; T  B- L( h1 |4 }
　　「哟，这不是凌飞吗？你不是一向都自信满满，天下就属你最厉害最有能力，怎么现在一脸落魄潦倒的样子啊？」
; ~# M$ L! k+ }) g) B
% y! @. L2 x2 q; d: P' Y+ H　　凌飞转过头，真是冤家路窄。
( S: E3 n& d0 T3 d) N* L7 p; I
- }2 O* p0 a  }$ x0 ^7 L5 U　　张新华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抖了抖两下脸颊，突然一拍手，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我想起来了，听说你一意孤行，不但赔光了客户的钱，还把自己的积蓄全部搭了进去。果然不愧是我们交易部最热血的年程人，做事还真有个人风格啊。」

& r' v2 V: e9 Y) R( Z  ?9 {" n# ~　　凌飞沉默着，不去理他。
4 i; y) n; N+ B% z
3 j% |2 |" Y$ _! g( p9 h　　「要我是你的话，早就引咎辞职了。没想到你本事没多少，脸皮倒挺厚，我真不明白，你现在怎么还能在丰泰待得下去。」

　　凌飞冷冷看他一眼，抽出纸巾擦干脸和手，朝门口走去，却被张新华挡住。
. ?: O) {. T" b8 X$ c. K0 i5 w8 i
　　「让开。」凌飞开口道。
6 ?, o8 }' m4 [( D3 y
　　「真少见，你居然一句话都不反驳？以前的伶牙俐齿去哪里了？」张新华还在不知死活地戳他的死穴。
% [5 Q( G- ~. t5 j0 u- y
& o  S1 Z$ Z. H2 S7 a1 R　　所谓小人得志，正是这样吧。

　　明明自上一次后，他见到他，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没想到今天居然有这个胆子撩拨他。

% m! r% x/ q0 I/ `: K7 M　　「你是不是欠揍？」
: z# |1 R* F. m( S4 |9 K' f
$ x7 h, _7 B% @: e2 m　　凌飞根本还没碰他，洗手间被人忽地推开，一见来人，张新华立即冲上去，哭丧着脸投诉，「经理，凌飞刚才想揍我。」

　　凌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张新华，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学幼稚园的小朋友？
9 w2 {5 o3 [" n! ~* b2 ]. M" O
　　「他为什么想揍你？」欧阳冉微扬眉毛，问张新华。

* x. u% g$ L- X) z4 D# l　　「大家都知道凌飞破产了，我刚才是好心，讲心了他几句，没想到他却恼羞成怒。就要对我动手。」
: A+ ~9 {. M1 ~* ^. k& [; @
* A; l. r! x& b　　「凌飞，有你什么解释？」欧阳冉转过头，看着一脸桀骜不驯的男子。

& v- @1 [6 {3 o0 E% I　　「没什么解释，我的确觉得他欠扁。」
) Z; G  Z/ ^' x+ o8 b4 }' A
　　欧阳冉的太阳穴，突地跳动了一下。

1 `" `; l, j9 v' `5 r8 i0 t6 F! d　　「经理，你看看他，像什么样子！？说实话，我们都无法接受有这种野蛮同事，动不动就抡拳头打人，居然把副经理的客户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医院里，再这样下去……」

　　「好了。」欧阳冉抬手阻止他，「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先回去吧。」
3 p/ f! S: C8 e3 i9 V2 Z! Y8 o
5 E- U0 J$ ^( l; H- y1 t& R　　「经理，你是我们部门的领导，大家都希望你能秉公处理。哪怕凌飞再有才能，也不能这样对待客户。现在因为他一个人的过失，让我们部门名誉扫地，在整个丰泰成为笑柄。经理，你不会就这样放任凌飞乱来吧？」

　　张新华话中带刺，欧阳冉又怎会听不出来？
: f! P: j/ h+ i8 ?( Y, Y3 j1 L
　　他顿时面色一沉，眸光如剑，瞳孔深处，透出丝丝寒意，「我说过了，我会处理。你这在质疑我的领导能力？」
" h( K  I7 S7 f9 \* j% }' a7 g. k
% _1 w9 m+ _. @　　「我没有……」张新华吓得低下头。

　　平时的欧阳冉，大多是一脸疏离温文的模样，虽然也有气势凌厉的时候，但像现在这么强烈的寒意，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 T' L) I2 b9 U. y& z1 q# G+ b
0 z# [! i& X6 {& M! b　　「那就不要这么多话，你先回去。」欧阳冉沉声道。

% C. o" A* [# j　　「是。」张新华不敢再说，讪讪退了下去。

( x8 G% R; }4 ]& V7 I　　洗手间的门缓缓关拢，重归于寂静，这是继前几日顶楼对话后，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
' u" ]6 V9 K. }6 Q' V/ ^$ U
+ `4 B( @) E/ V" s　　彼此无话，沉默的气氛有此尴尬，忽然，凌飞低笑出声。

& G, ~' o; Q+ _0 z0 S" E　　「你笑什么？」欧阳冉问他。

1 M4 w  c; }' _) H0 v0 u0 Y, g0 ~　　「如果你想炒我，就赶快炒。如果想等我自动引咎辞职，你恐怕等不到这一天。辞职是懦夫的行为，我不想就这么逃避。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当初不听你的劝，一意孤行，才造成今天的后果，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但绝不会是以呵引咎辞职的方式。」
2 D' j" |1 r( L- d
- P' l- {& j( {" i% x　　是因为遭受了重大挫折的缘故吧，凌飞的态度明显有了转变，那张线条分明的脸上，几乎找不到从前的傲气和飞扬跋扈，神情和口吻，都隐隐带着一抹稳重之色。

1 V- }+ I7 C, u: C　　「我并没打算要炒你。」

' p: a" M/ Z: {- R/ v2 }/ a- E　　凌飞一怔，抬头望入男人的眼睛……

# A* u& y/ |" J! h3 b3 \' _9 P) r　　对方的瞳孔并非纯黑，而呈深棕色，神采幽熠，深不见底，仿若一片肃穆而沉静的海洋。

　　「在努力工作还清所有亏损之前，我要是让你走了，岂不便宜你？好好给我卖命吧！」欧欧冉淡淡地说。

) d: G! d& _* _0 l7 B　　这个男人是在个真的，还是说笑而已？
, N; T7 O4 C7 U' y$ ~2 [
; ]/ E- ^$ H# ?$ @　　凌飞再笨，到现在也看出来了，欧阳冉并不像别人那样，一心想踢掉他，否则，他早就卷铺盖滚蛋了，又岂能留到现在？
. W) q4 x" \! M6 r9 u
　　为什么？
- N8 H( i3 o; \/ A6 k+ b
　　自己不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吗？又或者，他把自己留着的唯一目的，是为了随时观赏自己失败的惨相？
0 k# b) z: S- T4 N; Z
　　想来想去都无法理解，凌飞疑惑地开口，「那交易部的人怎么办？同事们大多是张新华一派的，他们早就想踢掉我，现在机会总算来了。欧阳冉，虽然你是这里的头头，可总要做到服众吧。更何况，没有一个上司，会喜欢有一位经常顶撞自己、并给自己惹一堆麻烦的手下。我真不明白，让我留下，对你有什么好处？」

　　还没等欧阳冉开口，凌飞就自顾自给了解释，「因为同情？难道是我前几天对你说的那番话，激发了你大少爷过多的同情心？」

$ G) h7 j+ d4 ]　　自从顶楼撕破脸那一次后，原以为，横跨在他和他之间的坚冰，会愈发坚固，没想到，不但没有加固，反而有着莫名其妙消融的趋势。

5 }9 U  G6 k  A3 |8 ?* F0 q* L　　所谓厌恶到了头，反而能彼此容忍，就是指现在这种情况吧。
$ I5 J' d8 u  V" a' |( p; E
　　凌飞有个感觉，不管他再出言不逊，这个男人也不会真的光火。不过，这是他欠他的，
3 x$ h# L, ~. \( }% E
　　谁让他以那种方式逼他撕开深埋在内心的伤疤。
! I% H4 {+ @; G, c
　　「如果你要这样想，随便你。」

4 T9 V# z; }' d- z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欧阳冉。」

　　「这还无需你告诉我。」欧阳冉淡淡一笑，「在担心我会后悔之前，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吧。看你一脸倒霉相，还撑得下去吗？要不要我替你买份养老金，提前退休算了？」
' q+ P6 a/ O' j* u
  ?* Y8 G; I9 W! K( n　　这家伙，有时说话还真是毒辣无比啊。
- I$ m; r" K, q& O+ X" g
- M( R7 G% H* x7 r# j& d　　凌飞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满怀的不甘与豪情，被眼前这个他最想超越的男人轻易激发了，「谁都有栽跟头的时候，这点小挫折算什么？你等着瞧，马上就会让你看到我东山再起！」
. T' L% }' Y5 h2 H/ z" q4 y
2 i6 _" B* m4 t7 f　　「砰」地一声，门被重重带上。

　　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即使败得一塌糊涂，这小子想必也能笑着挺胸走过，把明天当成新的一天。

/ D$ j7 H, B2 Y$ K　　他的粗神经和牛脾气，应用在对待失败的态度上，意外的很不错嘛……

　　欧阳冉无声地弯起嘴角。
& g! G9 A0 S# _
　　***

& {" K1 u" y+ c3 M, d0 u' l　　经过这一次惨败，凌飞痛定思痛，好好总结了三点经验教训：
7 k0 X$ R1 g/ n' q, x% \- \
　　一、坚决止损。

/ J" ^7 v6 Q& l+ h* m; h3 P( y2 `' `　　这是所有经纪人都铭记于心的口号，但真正做到的，却屈指可数。他曾经在止损这一点上做得不错，然而在天胶中，却明显头脑发昏，把这一条完全抛诸脑后。
/ ^3 V+ i- n/ F8 r/ h1 Q" c/ y
　　二、合理的仓位管理和资金的管理。

2 S0 J# P# f& j4 n) Q9 U1 w- I　　从今后，绝不满仓操作，而是要按合理比例，分配余下的资金，才不会动辄被行情所拖累。
4 T. X/ ^) b8 k$ @$ g% O
0 h% u, M# R9 N; g- u+ \4 U: q$ ]　　三、盘面感觉。
9 p  t1 k3 ~( t
7 |3 K8 v; Y  ^! ?/ {) Q: l　　当利好消息发布，盘面该涨却未涨，或坏消息发布，盘面该跌却未跌时，不要急于买卖，不要太了相信自己对盘面的直觉，这是他在天胶上痛悟的教训。

: w7 t6 k+ P. e6 ]　　在便利贴上，用红笔重重写下这几个要点，凌飞将它贴在电脑荧幕上，一眼就能看到，以便警示自己。
0 W+ `( p) x; Y
8 q8 Y+ m* F- ]* C1 Q　　欧阳冉走过他的办公桌，一眼看到那三行红字，像标语一样招摇醒目，忍不住嗤笑出声。

　　「有什么可笑的？」耳尖的凌飞，一听到声音，立即掉头怒目而视，活像一头被摸了屁股的小老虎。

& X# X" F0 S( I  d" E7 m1 g　　「幼稚。」欧阳冉哼了一声，目不斜视地走开。
$ q/ y& B7 K9 V, v( F" g
　　

skwstc

这家伙！
' }& n* g4 S1 t* _2 u+ x- B
! H9 t& S" X- g4 ?0 p) `+ b4 |  u　　凌飞恨得牙痒痒，将手中的资料狠狠揪成一团，假想它就是欧阳冉那张臭脸，我捏死你……
6 O4 V; }( }: _& @: ]% f( D* ]- F
　　不一会儿，欧阳冉却突然折返，凌飞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纸团抛到他的脸上，「经理？」

$ N: l# k# q) G/ u) I/ ^) m& Z　　皱眉瞥了对方一眼，欧阳冉把手里一本破旧无比的书扔给他。

2 j. s* ~- f4 \1 f4 N8 _　　「这是……」凌飞疑惑地翻了翻，书的封面写着《期货新思维》这几个字，作者是外国人，很早的中译版。

　　「看幼稚园级别的便条，不如看这本书。」欧阳冉淡淡地说，「先给你三天时间，以你的水平，能翻完三分之一，已经很好了。我指的是『翻完』，而不是『理解』，我还没指望你到达这个程度。三天后，再来找我。」说完后，他即掉头离开。

% Z$ B1 h( o0 n; x  y; E/ w　　这家伙，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

3 T& h% E5 p3 V1 I0 E  G, {5 U# S　　凌飞拿起书，厚厚一本，掂在手里颇为沉重，看上去十分陈旧，不知被翻阅过多少次，书脊都有些松动。

" P& ^1 u/ F1 }  L9 B1 h0 `　　随手一翻，里面密密麻麻，红蓝二色做着不少记号和重点，还有很多注释，这是欧阳冉自己经常翻看的书？
- c+ z3 y2 y4 V
　　三天……
9 C" J8 u1 X/ X" s8 V% u: ~
# U/ ?3 N9 C* y　　欧阳冉那家伙认定以他的水平，三天只能完成三分之一的阅读量？好，那就让他看看他的厉害！

　　这段时间，凌飞发奋图强，比平时更用功刻苦，在观摩行情外，又阅读了大量专业书籍，从财经、统计学到数学，自认技术分析已臻十分烂熟的境地，再艰深晦涩的专业书，都能一看即知。他就不信，这本看起来没什么料的书，还能把他难倒不成？
& \6 \8 y) m5 H2 |+ W
: K8 w$ m% V& P) |　　凭着一股子劲头，结束完手头的工作，回到家，泡了一杯面，凌飞就迫不及待地边吃边看。

　　才翻到第十页，凌飞就差点破口大骂。
. p' D+ q; a) b3 N, W
; d) t  C. n8 l( L3 B3 I4 X& Z　　这是什么烂书？满页都是大段大段、不知所云的枯燥学术理论，只会说大道理，连验证类内容都寥寥无几，更别说是公式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 C. a0 M3 r/ d. ?6 M/ D
2 x0 w- ?( z! y* z7 |　　这些纯理论，每句话，拆开来，还算是中文，但组合在一起，就丝毫不具意义，就像人半夜三更的梦呓，吐字是很清晰，可根本无法组织成语言。
, b  D" }. U# {' g- r
6 L' c- F# Q7 _% D1 R! |. M0 a　　欧阳冉这家伙，该不会耍着他玩吧。
5 g5 }, v# R3 ~% D
　　凌飞很想把这破书扔出去，但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注释，迟疑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有动手。
9 u% h  g! C% _( C+ \
2 h2 g' a% Y, D3 i( Y　　吃完泡面，他强迫自己坐在沙发上，一字一字地看下去，边看边在心里暗骂欧阳冉。

* I% ^: m) l3 O' g0 J2 [7 t' C　　渐渐的，睡意上涌，眼前越来越模糊，意识也不知何时飞到了远方……

0 f/ i; k# u2 ]　　「啪」地一声，感受到刺目灯光，凌飞将手背遮在眼皮上，适应了好几秒，才睁开眼睛。
! V  _# [% e% |1 H) Y4 z8 H
; R! S* [6 E& o. T2 m　　「你回来了？」
$ ~. P% t8 k9 N$ u, G$ W$ @
6 m: F& I2 u* C1 c& Y　　是室友池凯，凌飞下意识看了看挂钟，凌晨二点。

+ [0 ^. f3 D. d5 I  v; Y4 p+ p　　「好晚啊。」
# Y; z: n: k. i: ?  R2 `4 ?
　　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抹掉口水，凌飞从沙发上爬起来，一动身，原本靠在胸前的书便滑落到地面上。
) d- C7 y( U! A: ^9 {( x+ b
8 K% X8 D; G+ X8 I　　这本书的「魅力」实在太强了，足可和安眠药一拼。
6 z" j+ n2 F. c4 L. o! ?; P
4 D3 i! O+ b  Q% n　　池凯弯下腰，捡起书，放到茶几上，淡淡扫了一眼书名，「一天工作八小时不够，回家还要念书，真是辛苦。」
; o) k& j7 E2 I: W2 Z( y
　　「没办法，那个高人一等的龟毛经理非要我看的。」凌飞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拿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2 Z( p6 O% `4 Y( }" B
% b7 y% @$ w% y) Q: V* H2 ?　　「你们经理蛮疼你的嘛。」池凯哦了一声。

9 _5 b- g6 I2 b7 J6 J　　凌飞「噗」地一声，把水喷得三丈远。
3 ^! ~% D. F" F! I, [- y  U/ M
' `) |1 |0 u# p: p　　「干嘛反应这么大？」
& x6 p4 v- P+ q; o
$ g3 @1 j0 {1 g: e　　「拜托，不要用这么恶心的字眼！我的晚饭吃的是泡面，你想我全部吐出来啊。」凌飞拼命揉着自己的胸口。
8 w" _3 m3 H$ A
　　「要是不疼你，为什么特地拿专业书给你看？吃饱了撑的？」
9 a' H% k5 S+ i: b) N7 x$ G# [
　　「依我看……」凌飞想了想，「他根本只是想借此来嘲弄我的阅读水平吧。反正我连大学都没念过，他肯定以为，给我看这种书是对牛弹琴。」
6 d: b4 F: X( U% R
　　「你的上司真可怜。」池凯不冷不淡地吁了口气。

, _$ d, p7 H& @0 I　　「真正可怜的是我！」凌飞叫道。
% ^) Y) k- {. n8 m
7 P  a: J: v9 Z" S  q　　「如果我是你上司，早就把你这个目无尊长的臭小子给炒了！好心给你书看，还被你骂，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欠扁！」

　　池凯一脸酷酷地走进浴室，「砰」地把门关上。
' r/ z7 S6 P; `- y' |$ T
　　凌飞瞪大眼睛，想分辩，却又失去了对象，只能像只泄气的皮球，跌回沙发中……
9 k' |  Y( J* Q$ ^
1 D: a- G! m$ u' |4 b　　直着脖子想了好一会儿，凌飞倾身，拿过茶几上的书，深吸一口气，聚精会神地阅读起来……

2 a, _. {( M1 `2 E/ p' A0 j　　***
% J# U+ Y$ P9 y( ^# e) l
5 A# }. C/ k1 ?　　三天后。

　　时间：早上十点。

　　地点：经理办公室。
/ m; z6 q% h8 Y# [7 B) D
　　人物：欧阳冉和凌飞。
! z) ~; T9 O4 T& g
　　气氛：凝重、沉默、大眼瞪小眼……
' g8 n: X8 J+ `) i* a
　　「那本书看得怎么样了？」欧阳冉靠在椅子上，问他。

% ]- R7 e* M3 Q( J4 G! {　　「我都看完了。」凌飞站着，挺胸回答。
2 ]4 b: w3 K' @
　　「全部看完了？」欧阳冉微显诧异。

　　「嗯。」凌飞用力点点头，再加上一句，「每个字都看了。」
# t* F8 u" D- ?
  m5 |% _& j5 {& H" R( s　　「看懂了吗？」

　　一句话问倒英雄，凌飞抓了抓头发，「呃……这个……」
2 u  R+ L" h+ }4 Y
* y" g, l6 c- N- }* [6 a; C& c& e　　「吞吞吐吐，并不是你的风格。」欧阳冉深不见底的眼眸，浮上一层淡淡笑意．
7 p2 i1 |% Q$ I: P* ~% \+ B
　　「这本书枯燥的要命，大部分都在不知所云……」凌飞不服气地说。

0 V/ I9 U# ?/ P　　「换句话而言，你根本没看懂。」欧阳冉下了一个结论。
$ H2 A2 I3 n4 b- l0 t
　　凌飞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8 X# G+ r. l" ^1 H+ P+ o
; H+ G: z# S) T, `8 W　　他决定忍……
. Q& d, |6 ^" O: s
0 Q/ T; I8 ^5 Y7 W: F/ _% H　　「行。」欧阳冉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本书，又递给他，书面赫然印着「统计学与管理」的字样。

# ]. |' `( Q( ]0 \" v　　凌飞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又叫我看？」
) l$ [) `  T+ G8 o/ l& i
　　「对。和第一本一样，三天后，过来见我。」
: s8 v2 h  J4 f$ ]  z% F% m
: L$ T6 r8 S$ L5 p　　「经理，那我手头的工作怎么办？」凌飞忍不住垮下脸。

7 u# ~: f0 R9 m$ E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做到两边兼顾。」

. }! }/ O# B+ `% X0 R4 b5 {' q! j　　SHIT！现在说相信他的能力，早在当初，怎么连个屁都不放？
7 b* i& ]  f  P1 `! t' @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凌飞一脸扭曲地接过书，却没发什么牢骚，就这么下去了。

　　这么温顺听话，有点出乎欧阳冉的意外。
1 G# E  b8 M4 V( P* e3 |# W( u/ T
　　看来，这只小豹子的脾气有所收敛。

　　是个好现象。
8 I1 _+ O: I) x7 A# C% P/ v( T
" z0 Y* B# u$ v! U' h& b8 R　　欧阳冉双手交叉于胸前，靠在皮椅上，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 c4 W: ?7 }3 @5 h7 k! |　　***
6 p1 p5 F6 F7 W! k, m- o" L
8 `1 t6 S; \6 \) ]$ N, ?* B( ~# w　　凌飞在MACD论坛上大吐苦水，这两本书《期货新思维》和《统计学与管理》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人写的，他们既非学术领域的知名学者，也不是财经管理界业绩斐然的人物，他实在不明白，欧阳冉给他这两本书的目的何在。
# u/ g& C5 p$ n  |
- [* y2 T* Q9 y& o　　不一会儿，论坛提醒他有短讯，一打开，就看到OFF给他的留言：把两本结合起来看。用《统计学与管理》的公式，来验证分析《期货新思维》里的纯理论。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凌飞脑中灵光一闪，连忙抓过被自己扔到一边的两本书。

* J5 Z" J( y4 A7 l; w* e4 \　　这次他耐下心来，把这两本书同时好好过了一遍。

　　他发现，在前一本《期货新思维》中，缺乏实践指标的部分，完全可以用后一本书里提供的公式来验证。
4 f% a) h, y9 n4 h* E- G( \
　　这两本书，一前一后、一起一承，起到了很好的结合作用。单看一本，似乎并不是很有用，但两本一起看，却顿时柳暗花明，呈现另一番风貌。

' I& v& ~( f& F　　凌飞意识到，自己先前仍是太急躁了。
) @! V- S8 {0 d' S7 Q  s6 o
　　《期货新思维》里，其实有不少新颖独到的观点和理论，最重要的，是其中检讨了不少被大众所公认为合理的指标，指出其中的误区和盲点，再加上欧阳冉划下密密麻麻的重点，凌飞再三阅读，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些什么。
& E& T6 Y. o% Q0 v9 q
6 |1 P( e- {% z7 a- A9 _4 M( X1 s, I　　当天晚上，他只睡了两个小时，其余时间，全部花在这两本书上；第二天晚上，他睡得更少；到了第三天，他彻夜不眠，把它们一口气看完。
: n4 ^7 q' b1 ^! [' I7 Z) c  V! F
　　第四天，凌飞到欧阳冉的办公室，恭敬地把这两本书递还给欧阳冉。
: N" }3 s+ Y, U. M8 p
　　「你全看完了？」欧阳冉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眸。
8 [" k; B9 F, a& _3 i9 ]$ g
　　「嗯。」
+ t" W& v1 ^% ]5 {) B& h: T
　　「懂了吗？」
. t' M: L) L! t2 @
: ?* G) A  R6 }  }! P　　「嗯。」凌飞点点头，「我根据书上所说的，结合上一次的天胶行情进行分析，建立了大众心理指数，并改善了技术指标，现在市场处于什么状态，我当时到底错在哪里，一看就知道了。面还提到，建立崭新的心理交易系统，很有道理。」

　　《期货新思维》，这本书的作者虽然默默无名，对理念却分析得十分透彻。炒期货的人买书，往往注重绝招秘术，治标不治本，这本书，却完全反其道而行之。

　　几年前，欧阳冉无意中在一家小书店看到这本无人问津的书，如获至宝，马上搜罗回家。只是它的理论性太强，如果没有很扎实的统计学知识，很难有效应用，这也正是他让凌飞看统计书的原因。
; U8 x% D- z& Q1 f- H" S
　　「没错，这很重要。我认为，你在技术分析上已经很纯熟了，会亏损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在于自己，你还不够了解自己。」欧阳冉提点他。
. B! s) v  C7 I" X, H2 n
! n5 K6 g" w7 j/ u6 ^& u  a" \8 s0 y　　凌飞内心一凛，看着他。

　　「在整个市场中，最复杂的不是资料和行情，而是交易员本身。他们的心理成熟度、行为模式，是决定成功的重要关键。有空的话，多看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吧，对你有好处。」
4 G0 O1 @/ }5 Y9 e
　　「是。」

# `' |% u! N* b* L! P+ _5 m0 V　　「我这边还有一些不错的书，你想看的话，随时可以过来借。」

　　「谢谢你，经理。」

　　这是凌飞第一次，诚心诚意，向他道谢。
. k5 F* B' X6 |% ^2 N
& ?& m1 n4 ]0 [5 A" L　　「哦？我还以为，你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谢』这个字。」欧阳冉忍不住扬起了眉毛。
% h7 T' f8 o3 Z3 `: M
$ x( R7 U& y; d- w9 q  U, e　　「以前态度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你这么客气，我反而不习惯。」
/ L/ H# m1 x. I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凌飞的太阳穴青筋凸跳。

　　「还是抓狂的样子比较适合你。」欧阳冉微微一笑。

; N: o4 @* ]$ x+ a8 i( ^) U　　凌飞的脸上，不禁黑线密布。
  

skwstc

第十章
9 [% D) r! B" C$ u, i  M
5 d* l) }0 p9 q
; h+ M7 w% v5 y( d2 U3 q　　「OFF，谢谢你上次的帮忙。」

　　「你是指那两本书的事？」

　　「是啊，多亏有你，我才没有在经理面前出丑。不过，这两本书真的很有用，我受益菲浅。」
: |8 Y# P$ o( b
" H; k" V/ [5 a7 [; b+ _6 P. |　　「你该去谢你的经理。」

　　「我已经谢过他了，不过他这个人哪，根本不必跟他客气。」

　　「你和他的关系还这么么僵？」
  T( D/ R. k; ~1 J: V
& L  @- F0 A5 G1 N# ?6 _) o* R! j2 r　　「比以前好一点。有时我甚至觉得，他其实不像我自己想的那么讨厌我。」

& E7 J: o5 N; ]- {3 j4 J4 {% |　　「如果是真的话，你岂不是一直对他有偏见？」
; C: a3 e! v5 c# J6 T( N2 m
　　「也许是吧。不要再聊他了，聊聊你自己吧？」

　　「我自己有什么可聊的？」

" _- ^& X0 F5 f' u$ g　　「我们交谈这么久了，从来没见你向我抱怨工作的事。如果不是刻意不想说，那就一定是你在事业上非常成功。我猜，你不是屡战屡胜的操盘手，就是顶尖的财经分析师。」

　　「呵呵，我也希望自己是。」
" u, \/ Z# o9 J$ I* H, L5 T
2 J6 [* @2 O. x) M& F  N　　OFF永远都是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从来不展露真实的自己，窗外夜幕迷离，霓虹隐约闪烁，我突然有了想说些什么的冲动。
, {7 P" q4 m5 u' j1 Z
' J" S* `/ g. L' y0 D　　「OFF，我对你没有什么幻想，所以，不要害怕被我打破。」

　　OFF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跳出几个字，「我知道。」

5 s# b  y2 u$ D. e! [* L7 E　　凝视着小小的对话方块，我把双手放在键盘上，轻轻打出了「OFF，我想看到真实的你」，打完后，我迟疑了很久，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 j1 B  {3 V* d& l! j5 _　　小小的对话方块一直停留在桌面上，我不敢再轻举妄动，怕一伸手，就触飞了虚拟网路中，唯一仅存的小小的幸福。

　　我知道．自己变得越来越懦弱了。

　　***
6 M3 f1 M8 s. s0 F
　　晨光清朗，蓝天似洗。
/ D) y9 ]8 K7 M6 ]8 H' B& ]
　　人流涌动中，凌飞夹在其中，走入丰泰大厦一楼。

　　「凌飞！」前方，欧阳安儿正朝他招手。

1 o8 B; r+ k* R8 f% i2 X$ o1 s. V) O　　「安儿，早啊。」凌飞微笑着奔到她身边。一大早就看到清丽的美女，真是让人精神一振。

　　「你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欧阳安儿上下打量他。
" E" o+ X* x- P$ R' x4 l
　　「是吗？」凌飞摸摸自己的脸，「我这几天睡眠比较充足。」

9 R) _( d6 o3 A" [" N' T　　「嗯，睡眠对身体很重要。你前几天看上去脸色苍白，很憔悴，我一直替你担心呢。」
) l+ M" g# p; ]  b
　　「是吗？呵呵呵……」凌飞咧开嘴傻笑，心里充满了粉红色的小泡泡，安儿她在担心我……

　　「安儿，中午有空一起吃饭吗？」
) b; n4 g6 N2 U4 g& F7 [0 p
+ y! S1 N& V" ^4 G　　「我约了我哥，如果他没空的话，我就来找你。」
! e. o* ^$ I$ I: U
　　为什么每次都是他排在欧阳冉后面，这个超级不识趣的大灯泡！
; p% c' [- h* A7 U. G/ A$ C) D+ [
　　心里不爽归不爽，但凌飞还是笑道，「好啊，反正我是万年备用胎，只要你想，就来找我吧，我随时奉陪。」

　　「好啊。」欧阳安儿掩嘴轻笑。

* k$ R& D- \! y/ u  T0 J) K  S9 V! y　　走入办公室，凌飞脱下西装。挂在衣架上，解开衬衫袖扣，撩到手肘，搓了搓手，打开电脑。
5 P4 t, B7 x4 f* s
　　「看来你又恢复成一条活龙了！」乔原海笑眯眯地在旁边椅子上坐下。
2 ?1 o2 W/ E  m" r
　　「是时候重新出发了。」凌飞正襟危坐，输入自己的用户名与密码，登录交易部的系统。
- I0 a8 K1 e9 j- L2 w* d; W
  t4 ^) A7 n# I. N) s' |& Y% _: E3 V　　「好，我期待你的表现。」乔原海笑道。
0 n+ d+ T! C' |9 o( W2 m! s; W
　　身边传来几道怨毒的目光，凌飞知道，是张新华一派的人。对他们而言，自己显然是个碍眼的存在，但是……
- R) f% X- k1 \. s) g5 r: N* r/ o" r
0 v0 I1 S8 j% W% {! \; k- N  I- @8 {　　不好意思了，我会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做下去，除非被人炒，否则，我绝不会主动离开。

7 `. z" p6 l" `% V& ~　　不去理会别人，凌飞全神贯注地察看着行情。
' g- q1 r* P5 Q# P, c" o: `
1 q0 K- |. u& `7 i7 H$ e0 j　　突然，他桌上的电话响了，凌飞连忙接起来，「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是欧阳冉的声音。
5 y; n: t$ d$ ]' e, L8 h
　　「好，我马上就来。」
" m  T! |; A' S
　　一分钟后，凌飞就置身于经理办公室，除了他和欧阳冉外，办公桌右侧的沙发上，还端坐个一个人。

　　「我来介绍一下，NEWPALM公司的副总，傅宣年。这位是我们公司的经纪人，凌飞。」
, F6 k6 I+ n: P8 L8 T: @/ r
　　「很高兴认识您。」
7 G4 ?$ c3 c% G' b
1 g& `* I6 {. e8 K　　双方各自握手，凌飞仔细地看了一眼傅宣年，他年约五十，略显福态，精神矍铄，五官祥和。

$ E. J- Q$ N7 c' B. D/ S4 M+ l　　「傅总打算投资一千万人民币到期市中，以前，和他合作的是东方天元，但在运作中成绩不理想，一个月就亏了二百多万。所以傅总就更换了经纪人，我和傅总私下有交情，蒙他信赖，愿意来我们的交易部。」欧阳冉对凌飞说。
1 @  [4 K; U0 m6 @- ?" u7 x
% b. y! Y8 F9 @7 @/ K1 m  v! g　　「欧阳经理太客气了，我知道你们丰泰大名鼎鼎，这点投资额，能不能勉强算一个中户都是问题。而你的时间又那么宝贵，都可以用黄金来计算了，我的这几文钱，可根本请不动你这尊大佛啊。」傅宣年朗声笑道。
0 A: D% D; h/ R% i5 t* \- d! |  w
1 ]2 b0 q6 [! f, g0 g2 P6 \　　「哪里，你这不是讽刺我吗？要不是最近实在分身乏术，我一定会亲自照看你的户头。」欧阳冉微微一笑。
. {) S; I5 i  h; c. q: F: E9 ~
2 b0 ?: e2 o, ?! x' g　　「这我倒不敢有非份之想，你亲自管理的，都是数百万美元起价的大投资。反正我相信你的眼光，只要是你推荐的人才，我都百分百信赖。」傅宣年拍着胸口说。
# S; f. I7 J- V. ~' W/ x
　　听到这里，凌飞已经明白了。

　　「经理……」他的内心五味陈杂，没想到，欧阳冉居然会主动介绍客户给他。而且还是投资额一千万的大客户。

" }! i* w4 j( D! a& Y　　欧阳冉微一抬手止住他，对傅宣年说：「虽然我不敢夸下海口，稳赚百分之五十以上，但我们一定会尽力的。放心吧，傅总，人情之外，公事公办，既然做下承诺，我们就一定会做到。」

　　「好！欧阳经理，我就欣赏你的爽快。」傅宣年开怀大笑。

　　彼此言谈甚欢，印象都不错。
7 l! e8 }2 n) R* z+ R, m6 u% W" Y) A
% @/ w# [/ }. ^2 q# {9 ?! c* o# Z% _) Q　　接下来，双方各自签约，傅宣年成为凌飞第一个投资额千万的客户，当然，一切交易行为，都必须先给欧阳冉过目。
( @* j, G7 I% K. a
: H! |  l$ U+ k5 n　　「凌先生，今后还请多多关照。」傅宣年自车后座探出头，微笑颔首，欧阳冉和凌飞亲自将他送到一楼。

　　「也请您多多关照。」凌飞微微欠身。
# y* E' q9 P2 F" R; @7 T
　　目送汽车消失在前方，凌飞转向身边的男人，「经理，谢谢你，还肯给我机会。」
8 `) h1 I  @! y6 e6 Z3 C
　　「机会可不是从天而降的免费午餐。」欧阳冉的神情很凝重，「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凌飞，这次只许胜，不许败，如果你又输了的放，就给我卷铺盖滚蛋吧。」

　　十分残忍严厉的话，但凌飞却没有半点不快。
0 j2 V# v7 f7 K1 A; y2 l) k0 d
7 W/ `9 W5 K4 A% N( P, h( i　　「你真的相信我？」

3 D; H4 ^2 }5 T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光。」
7 ]1 B( ~4 C; z, O
5 l. B6 ]1 T/ v& l　　不知怎地，凌飞的整颗心，因这句话而瞬间明亮起来。

　　直到这一刻，他才相信，自己在欧阳冉眼中，并非一无是处。

9 l3 R" G3 t9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