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完长达几页的倾诉信件,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旁边的同事立刻关心地凑过来问:“这是怎么了?”我看着她:“你说呢?”同事的眼中立刻透出明了的会意:“难道又是一个感情问题?”
, Y- D# F7 w8 |' I2 F( V1 B! | 难道!又是?这已经是第多少个了呢?怕是没有几个主持人能数得清自己到底接过多少个这样的电话了吧。
. C' L1 y* |% c8 s9 W 记得几年前刚来深圳,和几个初入社会的朋友一起拜会前辈师姐,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一些人生指点。师姐是这城市里的知名记者,负责报纸的情感栏目,曾经最多时一日接待约访者十几人,几年下来,名副其实地阅人无数。对着一众20出头的人,师姐郑重以告:“你们要记得,千万不要歧视同性爱。”那时候我们都笑,这还用说么?都是心高气傲的人,道德坚定,原则坚强,怎么会搀和进这样不智的事情里?师姐说:“你们不要笑,这些人就是都有种致命的伤,而且无一例外都有‘伤心故事’,等着你来拯救。你要是认了真了的读懂他们,你就飞蛾扑火的心疼他们吧。”! B7 q4 o9 Q. L1 h) I: b) W
几年的编辑做下来,才深悟师姐的提醒里有多少担忧和揪心。一次次地看过这些人的眼泪,听过他们无奈的叹息,这担忧和揪心也变成了我们每个人的一部分。惊异于故事里惊人的相似,忧虑于太多执迷不悔的痴情,我们常忍不住大声地或者沉痛地对他们说:“你这个傻啊!”不是贬低,是惋惜,是责备,也是心疼。
/ X- i" d3 _7 k, b( O 时代失去了许多曾有过的道德的约束,同性爱里的男女不会像几百年前被抓去浸猪笼也不会像几十年前那样被唾弃,从社会发展的宽容和人性化来说,这是进步,但是,这绝不意味着它变成了合理正常。有人也许会用“爱情至上、爱情超越一切”来解释,是的,正是从爱情的角度,才要对所有的朋友说:不要歧视他们。无关道德,而是爱情本身,因为“爱一个人,就应该大胆去爱”。2 [: o3 U! q7 B
但愿我们呈现的真实能让每个迷惑的人看清这感情里的致命伤。8 n7 Q* S/ J& ^- U5 ^$ }
● 信述/辛* [! @! @6 b% g: D
遇到了来自同性的骚扰
. n% b! n) R- g5 o刘*是部门经理,30出头,人不但长得好而且才学俱佳———在我们这样的公司里,能做到中层管理人员位置的,都绝非等闲之辈。我在他手下干了半年,十分尊重这个能干又帅气的上司。# C: w! ^6 O* V4 g4 }1 W1 f) S
然而,后来发生的事始料未及。" l R) B" _' }7 q8 x$ f3 Y! K
起先只是偶然发现,当我和刘*单独相处时,他看我的眼光十分暧昧。我怀疑是不是自己感觉出了问题,而且,以刘*的外貌和气质,也不会把自己当作A片主角吧?- i. T4 o8 P- T! ]8 C
让我难堪的事终于来了。那天下班后,我到公司的淋浴间洗澡只有我和刘*两个人,我在拿沐浴液的瞬间,突然发现刘*正盯着我的身子发呆。我的脸一下红了,忙转过背去假意让喷头冲自己的脸。忽然之间,我感觉一个身体贴上了我的后背,一双柔嫩的手从我身后搂过来。我听到刘*在我身边低语:“多好的身子啊!”顿时我像遭了电击,窘得不知所措。我连忙脱开了身,几下把自己擦干,哆哆嗦嗦地穿起衣裙,逃也似地离开了浴室。$ W5 [5 e ~6 H, ^
有了第一次,刘*对我的异常举动接踵而至。我无力的抵抗丝毫不起作用,反倒像鼓动起刘*骚扰的兴趣一般。难堪的次数愈发增多,我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成了刘*袭击的目标。
9 W" h |4 H- S7 p" ~4 h, f+ U7 q5 R
2 a( b+ k z) }) [, H我的男人出了个馊主意) k J2 U( p3 T% Z1 |
晚饭时,见我满腹心事饭也吃不下几口,BF杨岩关切地问我哪不舒服。我吞吞吐吐地道出:“有人性骚扰我。”杨岩一听,一下暴怒起来:“没有臭鱼腥,哪来烂苍蝇?你说说,在哪里骚扰你?”我答在办公室还有淋浴间。 杨岩一听满脸困惑,随后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我委屈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也不给人家拿主意!” 难过了一夜,次日我又晕乎乎地去上班。想了点办法,我终于得知了刘*的家里电话。这天晚上,我偷偷到电话亭拨通了刘*家里的电话,那边一个男人接了电话,刚说了声“喂”,我却连忙放下了电话,如此反复几次不敢开口。一个男人骚扰另一个男人,谁信?有谁看见了?谁能替我证明?3 k' e7 s; W, Z4 g
杨岩说:“唉,你一定要我拿主意的话,我就给你出个绝招!”
" ?" F& Y: z' [; y* s “真的?”我一下紧搂住他的脖子。杨岩一字一句地说:“以毒攻毒,以骚对骚。”我“噗哧”一声笑了,细细一想,话还真有道理,我主动去对付刘*,没准倒把她骇退了呢。中层管理人员,闹出去大家都脸面扫地,他比我还怕。( A( U+ B! {2 _1 i/ n' T7 Y6 z
说干就干。我暗暗观察刘*的反应。自打我形象大变后,他就不敢碰我了。一天晚上,我在公司淋浴室又与他不期而遇,当时只有我俩,我的心开始咚咚地打鼓。过了好一会儿,居然什么事也没有,我安然无恙,刘*反倒将身子背过去了。我一乐,这下好了,杨岩的主意果然不错!我横下心来,勇敢地朝刘*靠过去,决心实施杨岩的“以毒攻毒,以骚对骚”之计。我伸出双手从后面偷袭了刘*的胸部,还故作娇羞地说:“刘总,你的身材好好啊!”出乎意料的是,刘*却像触电一般,红着脸快速躲开了。* _8 u4 ?% {7 C, a
接下去我打算乘胜追击,彻底治住刘*。我利用一切机会,只要旁边无人,便主动对刘*动手动脚。刘*有鬼在先,不敢声张,开始躲闪,直到最后半哀求半命令:“辛*,你玩够了没有!我可是你的上司。”我只好讪讪地住手。$ b% T1 I% Y; D+ j( B
到此,我被刘*性骚扰的事情终于结束,生活又可恢复到往日的平静了。
+ c( A4 X) m7 l8 F& a$ d k J$ u/ A6 \+ {+ }
我对他的憎恶变成了满腔同情4 s! P8 _! e T/ t; p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我的心又被另一件事情搅乱。那天上午10点,公司召开紧急会议,气氛异常紧张,高层突然宣布解除刘*的部门经理职务,贬为普通职员。我猛地一惊,一股冷气从脚心直冲脑门。糟糕,肯定是刘*骚扰我的事情被踢爆了!恐怕我也在劫难逃。但公司方面的解释很快让我放了心:刘*被解职的原因,是他近段时间在工作上接连两次出了大错,导致公司蒙受严重损失。
/ U# _( a* r8 k4 y: j! X% v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闪电般划过:刘*被解职其实与我有关!工作出错的时间,正是最近两个月我对他进行猛烈反骚扰行动的时候!我这样想着,不安和内疚瞬间涌过心底。
1 f |. J# q" `" h! h4 O8 f中午,我正巧听见两个女同事在茶水间里绘声绘色地嘀咕刘*的情景。我平常对这种搬弄是非的女人最见不惯,于是制止道:“不要这样无聊好不好?人家都那样了,亏你们还说得出口!”没想到话一出口,惹火烧身。那两个女人矛头一下对准了我:“你为啥要帮他说话?你俩的丑事别当我们不知道,一对同志!”我血往上涌,“啪”地甩手就给了那女人一耳光。
; n5 [# ?' R9 w1 Y2 ^6 v7 ^事情闹大了,我想我在公司的位置恐怕保不住了。所幸我遇到了一个善解人意的老板。公司副总兼人力资源部主任芬妮女士是香港人。在其力主下,公司把那两个“是非精”解聘了。芬妮女士在员工大会上解释说,公司不能容忍这样搬弄口舌的人。而我则受到了口头警告。听见这一结果,我瞥见刘*长舒了一口气,向我投过来欣慰的目光。我也投桃报李,报以浅浅的微笑。
: u3 h n) y4 X8 k& h! G人在面临困境时,一丝同情的目光都是那么珍贵。当我和刘*四目交投的瞬间,一种从未有过的依恋、互助、好感诸多成分并杂的感情在我心中交织并膨胀开来。
% l& l' R3 I2 n# h' c/ _7 m刘*辞职的那天,她特地把我叫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拉着我的手哭了,我安慰他,“都过去了,你还是尽早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吧。”刘*猛地抱住我,呓语般说:“好弟弟!只有你理解我。”我也感动得眼里热乎乎的,头一次主动拥抱了他。
2 }3 W6 p9 g& t3 K! O8 }# ? ]2 \ * g! d/ {8 P% V$ [) L1 V
我的心为他而疼痛
5 E: _6 \; B: D+ Z. x# v* p/ w$ k' Q0 ~刘*转眼走了一个月,我偶尔会想起他,不知他过得怎么样,他还好吗?
9 w* A2 }9 \3 F% Q8 l 一天,芬妮女士把我找到办公室谈话,大意是外资公司决不管员工的私生活,但也要以不影响工作为前提。她顿了顿告诉我:“刘*是他个人的事。他曾经有个双胞胎妹妹在17岁病逝,从此刘*的性格就有些变异……说了这么多,我是希望你不要带着不良心态来工作。对了,你和刘*还有来往吗?”“没有。他离开公司后的情况我一概不知道。”我说。芬妮点点头说这样最好。
) ?- @& R2 ^7 h6 d) y对刘*,我其实早就不恨了,眼下芬妮的解释更增添了我对他的同情。但芬妮对我的告诫无疑是有道理的,我不能因为这份同情而把自己的事业和家庭拖下水去。
$ T i* A6 w6 X6 y% S 大约半年后的一个晚上,杨岩加班,我在家看电视,突然接到刘*的电话。原来他辞职后就和朋友分手了,目前在一家超市上班。听到他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满心酸楚。放下电话,我赶忙打了一辆的士朝刘*租住的地方飞奔而去。
" {! f8 x5 R7 m1 E- F8 t% ?( s见刘*气色好转,人又恢复了帅气,我衷心为他高兴。他告诉我,目前他在这家超市职位平平,薪水也不到原先的三分之一,但觉得一个人生活很好,很平静……# W* [. u+ F6 Y3 ~- c% u" S
时间不知不觉已过深夜12点,该说再见了。走到街边的路灯下,刘*突然拉起我的手,欲言又止。我笑了:“你再这样恋恋不舍,天都要亮了!”说完我挥挥手,转身大步往前走。走出几步远,忽然在背后喊我。我回头望着他。“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你来见我,不怕别人说我们是同性爱吗?我现在工作的超市有人听到风言风语,好多同事都不敢跟我来往……以后我们还是别见面了,免得别人误会,我这也是为你好……”
- T) P# g& Z- I我愣住了:“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他突然哭了:“以后别来找我了!我过两天就搬家!”说完一边哭一边往回走。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脑子一片空白。过了好久,才感觉一种钝钝的疼痛,从心底无声地漫上来。( Y2 ^* q8 j. |/ N* j; D2 t9 z; l
黑夜里,的士载着我往家的方向飞奔。我再没有回头。
$ ?: M" b6 N5 j! B W ; t. Q; {& y _% z8 s. @, k
9 ]- m% A4 _, M3 \* [* C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