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 BY 天籁纸鸢 【完结】

猫瞳

第1章

　　既然要断袖，就要断得彻底，就要断得无懈可击。当上面那个，还不如找个姑娘相亲相爱。唯有当下面那个，才能享尽断袖余桃之乐。
　　
, V8 I6 E" y7 I5 t2 j2 a5 b9 L　　这话是个王八羔子说的。那个王八羔子，用一句话形容就是狂简斐然吟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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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8 H: r# _3 @: u! N) G( ~　　季斐然，单字贤。礼部尚书。只要有人提到他，皆纷纷感叹：聪明，聪明啊。想了想，又会摇头摆手补充一句：造孽，造孽啊。
　　
　　季斐然是个断袖。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断袖不是罪，连当今天子都有那么三四个男宠。可在人们眼里，季斐然断得忒没品，忒造孽。参照他那句座右铭——他没

) E" N" q+ n0 {& N+ b+ p7 v' E有兴趣压别人，只喜欢给别人压。
　　
* j4 t9 s5 s$ |: C" P　　天子多纵欲。前几年的番邦一战过后，礼部尚书齐大人碰巧告老还乡，季斐然代替了他老人家的位置。连蹦几级，许多人都认为是季斐然投皇上所好，以房中术为进身之阶。

于是时人讥之为“洗屌尚书”。
　　
. G  s# k; _5 s: P7 _3 I　　任谁都知道，这不是个好名儿。几个月后这话传到了季斐然的耳朵里。折扇一撑，无限风情：“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洗屌，又何妨。”
　　
4 W/ e+ J/ }% r! n& V0 L　　此言一出，大惊朝廷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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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为此停了一次早朝，拖季斐然去御书房促膝长谈几个时辰，言下之意大抵就是叫他说话注意点，免得别人把明君当昏君，贤相当奸臣。季斐然拱手一笑：“微臣下次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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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d  z' h$ M, z4 \注意说辞，以情至上，不强调床第之事，微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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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U, l+ G# Q　　皇上被气得肺病发作，颤抖着手指指向他，估计那动作里头的意思和“还我清白”没什么差别。龙颜大怒，险些就当场结果了他。在皇上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季斐然安全退出

。出去后，几个大臣问他皇上和他说了什么，他神秘地拉了拉衣领，扭了扭脖子，留下一个英姿翩翩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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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u8 H# g! _* u　　谣言越传越离谱。季斐然的爹也就是后来的户部尚书连忙上书，请求皇上允许禁足季斐然两个月，以免铸成大错。一向苛刻的皇上毫不犹豫在呈本上挥了个“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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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光宗耀祖备受瞩目的季斐然一夜间变成了老爹口中的败家子。季夫人一激动，褒了满满一锅燕窝鱼翅汤放在桌上，倚闾望切。一见宝贝儿子回来了，感动得老泪纵横，扯

了一张小帕就开始抹脸：“山楂还在房里等你呢。以后我们娘俩儿，还有山楂，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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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 w% o  p, Y* H! H　　季斐然兴高采烈地走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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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 v6 H+ F. D* V/ ^　　红木桌上，一个华美的鸟笼。半秃的画眉正躺在里面抽搐。
　　
　　季斐然的手一抖，脸都吓白了：“娘，山楂何故连鸟毛都没了？”转过头去，季夫人早就不见踪影。季天策站在房门前，脸色铁青，也伸了颤抖的手指向他：“孽障~~孽障啊

7 E  \0 A; u7 {8 r. D6 [！你现在立刻把你的破鸟给我扔了，面壁思过去！”
　　
　　季斐然道：“爹，孩儿回来再思。常大人请客，孩儿不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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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季天策也无语了。常大人就是常及，常及就是常中堂。中堂请的客，谁敢不去。季天策摆了摆手，欲语还休。季斐然体贴地补充一句：“爹，常大人比您还大了，您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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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9 {& _, z% o+ m放心，我顶多看上他的小儿子。儿子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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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F+ v5 [; B3 c; ]. u　　季斐然在大街上走，处处都听到“游信”二字。找人打听了，才知道此人是个才子，在是乡士会试都拿了第一，全城百姓都料想他将连中三元。四月初，春闱刚过，礼部从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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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的举人及国子监监生中录取了三百名贡士，可是礼部尚书季大人连会元的名字都不知道。
　　
　　老远就看到了常及，还穿着一身黑色的一品官服。常及走过来，色咪咪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季斐然用扇柄敲了敲脑袋：“常大人啊~斐然又被皇上抛弃了。”皇上竟然不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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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考会试，当真是遗弃他了。以他的经验来看，参加会试落第的男子起码有二成是美人，入殿试的，没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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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及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没事，皇上只是暂时生气，过段时间还会继续宠幸你的啊。咱们赶快进去才是。”
　　
" P1 W  g' c6 @% e/ ^% C　　才下朝就急色，季斐然无奈。季斐然一脸疲倦：“常大人，告诉皇上，斐然身体不适，没法陪他选状元了。”见常及点头了，脸上又发出了太阳的光芒：“走走走，近来欲睡

+ t9 j0 X( ^5 y( e( A6 v. E4 Z0 b兼难睡，今宵有酒今宵醉。”打开折扇，一边摇着一边进了面前的楼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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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上挂一牌匾，上题两个金粉大字：妓院。

猫瞳

第2章

　　京师青楼数百家，若论至红者，非妓院莫属。飘香怡红丽春牡丹等名字看多了，这家店的名倒是使人精神抖擞。光看这家店的名，既知鸨母是个热血泼皮妇。而且她还是个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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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T* n2 i! `5 E有经济头脑的女人，为了满足大众需求，妓院里男女皆有。
　　
　　一见季斐然和常及进门，鸨母没来，一群姑娘相公们就先将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大伙儿的精神也养得好，个个面如满月目若青莲。常及捋了捋胡子，看着周围的姑娘点头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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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X5 i: b8 b笑：“甚好，甚好。”季斐然摇了摇扇子，看着周围的相公点头微笑：“甚好~~甚好~~”
　　
　　鸨母看到了季斐然，又看到了常及，甩着手帕走到常及面前道：“常大人，季大人，好久不见啊。”常及道：“近日忙于公事，没时间来，芷兰在没？”鸨母道：“听说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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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x+ i( M/ N; H要……大人一来芷兰就有空，真是天赐良缘啊。”季斐然道：“常大人昨天来的时候没见她么。”
　　
　　常及的手卡在了胡子上。鸨母用手帕捂着嘴咳两声，朝里面唤道：“芷兰，芷兰啊，快来接待常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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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5 A2 F' \8 g: |& R; ]9 m　　不过多时，珠花帘子挑开，探出一张眉目如画的鹅蛋脸，身段窈窕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常及的黑眼球笑不见了：“美人儿，越生越好看了。”芷兰扫了一眼季斐然，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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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y2 B# u1 P. J# K常及抿嘴一笑：“大人。”常及揽了她的腰就进了房。季斐然咂咂嘴：“有了媳妇忘了娘。”
　　
9 b/ o3 r7 U' _) r6 x  E) e3 o) I% v　　嚓的一声，老鸨手中的帕子撕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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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n: x! p* o: e# b! K　　季斐然合上扇子，用扇柄挑起了一个相公的下巴：“这公子生得好生标致，是新来的么。”那相公水汪汪的大眼睛朝季斐然一瞅，小白脸立刻红得跟小辣椒似的：“禀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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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是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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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 g! |) o1 [1 H　　“秋意如水，雨轻风熟，名如美人面。秋意，好名。”折扇收回，在手心轻轻一敲，转过头，一双媚眼瞥向了老鸨。老鸨揉了揉手中的两半帕子：“季大人果真是聪明人，这

/ ~" _9 r& _- y1 v1 X6 q( Y: P9 j名儿确实不是我取的。”季斐然笑道：“莫不成为了取名，嬷嬷还请了贡生？”老鸨笑得鼻孔朝天：“何止是贡生，很可能是状元郎啊。”
　　
　　季斐然恍然道：“游信？”
　　
8 w/ R% H8 R$ v, Q, F( C0 n: Z　　老鸨道：“呵呵呵呵，嬷嬷我不识字，只知道取什么花儿啊什么蝶儿的，游公子取的名字我听不懂，但是就觉得不一样。他的文采，仅次于季大人了罢。”季斐然若有所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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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6 N4 }3 J9 E2 K/ D. a, e. b点点头：“有空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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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鸨还没来得及接话，身旁发出“砰”的一声，地震山摇：“老鸨！芷兰明明在的，方才你为何要说她不在！” 季斐然顺着看过去，风风火火来了个魁梧男子，身后跟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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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M: a  \# s# S. K7 p' C- D  B绝色。老鸨脖子一缩，转过头去谄笑：“常~~常~~”那男子吼道：“长你的芭乐！给我把她叫出来，否则今天没你们好过！”
　　
$ s% y" h" ?% S/ m' M  a0 ]　　季斐然眼睛一弯，俩眼扫了扫那男子身后的绝色，身材高挑。往下看，纤腰窄臀。衣衫贴身，笔直双腿。往上看，眉毛微扬，不长不短不浓不淡，眼睛亮到会发光，清秀鼻口

8 N( l$ F/ J$ }$ }4 @4 S，黄金比例。再瞅一眼秋意，叹。一比下来，简直是月亮和乌龟。
　　
　　老鸨藏了这等美男子竟然不说出来，定是想留着自个儿用。季斐然敲着扇子，嘴角渐渐露出看似迷人的笑容：“芷兰被我朋友预定了，这位公子先别动怒。”话是对那魁梧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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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说的，眼睛长在了绝色身上。魁梧男子道：“不就是个婊子，还要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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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8 [- j+ i' c5 }8 \5 ^) C　　季斐然摇了摇扇柄：“公子此言差矣。女子生来娇贵，本应受到保护。不同的是，普通女子受一名男子的保护，青楼女子则受所有男子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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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 M1 U: n5 d: \  S7 @　　魁梧男子道：“我不听你胡扯。我爹可是天子面前的红人，你要再和我争，我告诉我爹，叫他禀报圣上将你家满门抄斩！”季斐然眨了眨眼：“敢问是哪家公子？”魁梧男子

冷笑道：“区区光禄寺卿，不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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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i  Z1 L8 [' g( @2 s  q　　光禄寺卿，三品官，还是从的。果然不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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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S! F% T3 w9 {8 U3 d4 _　　老鸨在旁边抹冷汗，那绝色就站在寺卿的儿子身后，含笑不语。季斐然道：“原来是寺卿公子，真是对不住。公子不妨进去找我朋友好好谈谈，兴许他会答应你的。”一边说

，眼睛一边往绝色身上瞄。寺卿公子摆摆手道：“罢了，说两句好听的我就放了你。”
　　
  D5 [: G, F8 @6 d' U  }/ S　　季斐然道：“俊爽清秀，慷慨雄豪。千年王气，横霸古今。”寺卿公子面露喜色：“没你说得那么夸张，哈哈。”季斐然指了指寺卿公子袖口的鸾鸟图纹：“我说的是你这里

: ?# \8 b- d6 I5 J+ L- r( e' i8 k3 A刺绣的小鸡。”寺卿公子低头一看，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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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渐渐由白变红，由红变白，最后还是红了：“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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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寺卿公子身后的人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季斐然走到他面前，欠身拱手：“人生适意无南北，相逢何必曾相识。这位公子，可有兴趣与在下小酌一壶罗浮春？”那公子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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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寺卿公子的脸红得更透彻了：“你~~你~~”
　　
) g* I' N/ w: J+ Y" @2 |& o　　季斐然对老鸨眨了眨眼，悄声道：“嬷嬷，真有你的。下次有美人记得与我分享。”老鸨道：“就在这里吃酒么？”季斐然道：“要了这里的人，自然是在这里吃。”老鸨沮

5 {, j; n) }5 y丧道：“你不是约了游公子么，还把我们秋意放在眼里？”季斐然的折扇差点真折了：“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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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V0 J: `% D　　那公子脸上仍挂着笑容：“在下游信，字子望。”

猫瞳

　　第3章

　　季斐然缓缓点了点头，眼睛闪闪发亮：“原来是游会元，久仰久仰。在下季贤。”又把他从头到尾仔细瞧了个遍，眼睛更亮了些，指着一个靠窗的位置示意游信坐下。游信道

：“季公子先请。”
　　
　　季斐然随意靠在椅背上，游信正襟危坐。季斐然摇了摇扇子：“早就听闻游公子才华横溢，参加科举可是为了博取功名？”游信道：“家父曾在朝廷当官，后解甲归田，仍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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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子嗣能世世代代为皇上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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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_8 p' R5 J# n" O　　季斐然道：“令尊一定是位清廉正直的大人。”游信道：“家父说，做官要清如水，廉如镜。且九种人不宜当官。”季斐然道：“哪九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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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5 v/ {) v; P& l* e; t　　“无酒量，无人缘，无金银。才华横溢，疾恶如仇，正宗学历过高，胆小，多话……” 游信说话时语速较慢，到这，不由自主笑了笑，“不擅房事之人。”季斐然也忍不住笑

了：“前八种我明白，最后一种还望游公子指点指点。”
　　
　　游信摆了摆手：“此话不宜多说。”季斐然啪地收住折扇，凑近了些，朝游信轻轻一瞥：“洗屌尚书。”游信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季公子真是个豁达人士。隔几日便是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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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I: z8 i9 U试之日，事后再与公子畅谈。”起身准备离开。
　　
　　季斐然倒下一杯罗浮春，递给了游信：“这么快就要走了，真是遗憾。先敬游公子一杯，预祝公子金榜题名。”游信道：“叫我子望即可。再会。”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老

& C& ?% w% v4 S& U0 _6 l! u% @. z鸨挥舞着小手帕欢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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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斐然走过去，对老鸨低声道：“待会常大人出来了，你给他说，叫他务必要转告皇上，季斐然一定会遵守旨意，等他允许再上朝。”老鸨点头：“季大人要走了？”季斐然

对身后羞答答的秋意回眸一笑：“秋意，陪我到里间喝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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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3 H0 i: c- j2 W0 ^: q　　翌日清晨下了朝，季天策带回来一个“喜讯”：皇上停了季斐然的休假。
　　
# p' v2 W* v" F# Z; C) A3 e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季斐然正在房间里逗山楂，冲刚长出点毛的山楂吹了个口哨：“小楂，娘怎么对你你都要好好吃东西，不要任性知道么。”抖了抖拿来垫鸟笼的仙鹤补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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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了床旁。
　　
' M' h0 b. A. E2 f( j! n' n0 q　　然后季大人就继续回去卖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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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T8 z: U  c' X) J　　四月中旬。皇上策问会试中选贡士，特地叫上和硕亲王封尧、大学士刘虔材及礼部的几位大人陪同。皇上精神焕发，季斐然脸拉得老长。封尧探了个头过去问：“季大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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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不舒服么。”季斐然有气无力道：“为了皇上，死也值了。”皇上道：“老九，别管他。”
　　
　　老远就看见奉天殿里密密麻麻全是人头。皇上迈着大步，坐到龙椅上，季斐然，封尧，刘虔材和礼部侍郎归衡启站其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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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尧挪到季斐然身边，小声道：“小贤，还在生皇上的气？”季斐然瞄了一眼皇上，偷偷说：“我要不表现得很难受，他就知道我想来了。”封尧道：“你不是说贡生都挺丑

的么。”季斐然笑道：“凡事总有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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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H) b6 }9 W2 o; q/ r　　刘虔材清了清嗓子：“公堂之上，保持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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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宁静的大堂更加宁静了，封尧和季斐然也闭了嘴。站在前排左数第三个，从皇上进来起，头发丝到脚跟子没一个地方不在抖，因此很荣幸地被皇上第一个看中：“你叫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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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名字。”那贡生左看右看，最后指了指自己的脸。刘虔材道：“皇上说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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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N5 O1 ]5 [  A* v; R　　那贡生道：“我~~我叫~~我叫张~~张舍兑。”刘虔材呵斥道：“放肆！什么我啊我的！” 张舍兑愣了半晌，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草民知错~~草民罪~~该万死。”皇上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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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z  h" u, x  X" o2 p挥手：“罢了罢了，起来，朕给你出个对联你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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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I# F7 s4 n  {3 k　　张舍兑站起身，视线几乎要在地上灼个洞。皇上道：“龙不吟，虎不啸，鱼不跃，蟾不跳，笑煞落头刘海。”张舍兑又抖了几抖，想了许久，结结巴巴道：“凤~~凤不唱，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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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I8 b; n' q7 E3 C6 u不~~不嚎，鸟不叫，蛙不~~闹，哭死和尚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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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大殿，彻底肃静了。
　　
% k$ J7 V) C) |3 k+ ?# g　　刘虔材老骨头差点一下散架，封尧眼睛睁得老大，皇上蓦然抬头看着张舍兑：“你真是的考进来的？”张舍兑的脸刷拉一下变成了白纸：“回皇上，是~~是的。”皇上靠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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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靠背上，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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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0 j0 ^* f1 a- m" b8 r　　大殿内忽然响起了掌声。众人目光一转，原来是季斐然在鼓掌。皇上也疑惑了：“爱卿这是什么意思。”季斐然笑道：“张贡生的对联接得何其工整，不过不够文雅。”凑到

. m# \  \. Y4 D7 t皇上耳边道：“皇上，这是头一个，别吓着后面的了。”
　　
　　皇上凝神点点头：“嗯，爱卿言之有礼。来人，带他下去领点银子。”打发了一个，季斐然后退一步，眼睛直往人群里扫。刘虔材小声道：“那皇上，这人如何处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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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N3 w( a, h% p$ r翻开了名册：“落第落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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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问了几个人同样的问题，每个人多少都有些紧张，比张舍兑强一些，却也没个出众的。季斐然埋下头打了个呵欠，再抬头，眼睛又一亮。皇上道：“你是凌秉主？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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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那个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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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9 \1 N) T; c2 f* w　　那个被唤作凌秉主的贡生生了一双吊梢眼，脸颊偏瘦，白白净净的，小样儿是越看越邪气。他想了一会儿，接道：“车无轮，马无鞍，象无牙，炮无火，活捉寨内将军。”
　　
　　原来鲜花还需绿叶配。连皇上都忍不住想鼓掌了。皇上道：“江山万年固。”凌秉主想了想，又道：“天地一家春。”皇上道：“出交天下士。”凌秉主道：“人读古人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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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 X! P% C  F$ E　　季斐然捅了捅封尧的胳膊：“鼎甲三名里肯定有他。”封尧道：“能不能拿状元，要看游信表现如何了。”季斐然道：“连你都知道游信？”封尧点点头，还未说话皇上就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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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p- _: ]3 W/ l5 e) F道：“下一个，游信。”没人回答。
　　
" m3 z. E& _4 N' b0 r4 a0 v　　皇上又唤道：“游子望。”还是没人回答。皇上道：“游信没有来？”刘虔材连忙欠身道：“微臣不知。”皇上蹙眉道：“竟连殿试都会迟到。”用毛笔蘸了点墨，在名册上

划了一个叉。季斐然在人群里又扫了几眼，确实没看到游信的身影。
　　
　　殿试到了黄昏十分方且结束，后来的贡生表现都不错，却没人能像凌秉主那样出彩。最后一个人考完后，皇上疲惫地拿着名册，用红笔在凌秉主名字上划了个圈：“状元就他

了。”
　　
7 i1 a. w1 q8 v　　就在这时，一个人匆匆忙忙赶了进来。季斐然还没来得及看人，那人已跪在了皇上面前：“草民罪该万死，耽搁了时辰，请皇上允许草民补考。”
　　
* {0 M2 y# Q! h$ a　　这才看清那张精致的脸，正是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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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7 _0 a) Z& C3 z　　游信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额头，把头埋了下去。皇上道：“游信，你来得可真早呢。”游信道：“请皇上责罚。”皇上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朕疲了，刘虔材，你来考。”
　　
　　刘虔材欠身道：“微臣不敢。”皇上砰地一拍桌：“叫你考你就考！”刘虔材道：“是是。”走下台阶，站在了游信的面前：“游会元请先起。”待他起来后，刘虔材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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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用从一至十这十个数字作一上联。”
　　
　　游信不紧不慢道：“一叶孤舟，坐了二三个骚客，启用四桨五帆，经过六滩七湾，历尽八颠九簸，可叹十分来迟。”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点了点头，琢磨着他的上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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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U3 q5 y1 A。左侍郎归衡启低声道：“好工~整！”皇上回头看了看他，最后一个字立刻变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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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坐直了身子，端起桌上的茶杯，用杯盖拨了拨茶水：“原来是因为路上颠簸才会误考。那你再倒过来用十到一作个下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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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龙恩浩荡。”游信拱手，几乎没有经过思虑便脱口而出，“十年寒窗，进了九八家书院，抛却七情六欲，苦读五经四书，考了三番二次，今天一定要中。”
　　
　　这下不止是归衡启一个人在说了，连刘虔材和封尧都连连称妙。茶没喝进多少，皇上就把杯子放回了桌面：“啧，这该如何是好。”封尧道：“皇兄是不是觉得凌秉主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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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d' u& ~% K* {$ j？”皇上点点头：“你的意思呢？”封尧道：“私以为游信要强上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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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喝上一口茶，叹了一声：“尚书大人，你觉得呢。”游信猛然抬头看去，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季斐然眼睛弯了起来：“微臣也觉得游信好。”皇上挑了挑眉：“什么叫你

. F) P/ O' w2 Y% z& P: g也觉得？理由呢。”季斐然委屈道：“皇上都没问九王爷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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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又砰地拍了桌：“他是王爷，你是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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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z9 `/ c9 V9 x- @　　季斐然道：“游信应变能力要强些。回答速度也比凌……凌……”皇上道：“凌秉主。”季斐然清了清嗓子：“也比凌秉主快。而且，他把读书应考的苦衷和迟到缘由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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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9 `7 m! N( F$ I( _, i清楚了，令人感动。最重要的是，他不作态，亦不紧张，表现从容自然，成竹在胸，是个当官的料。”
　　
　　皇上道：“不错。你也就这种时候有点能耐。”季斐然微笑着点点头。
　　
) e3 H) S, S. u+ b  `: x　　游信却突然跪下来：“草民来迟已铸成大错，万不可误了遵守考场纪律的学者。”皇上道：“待朕回去好生想想。”顿了顿，又道：“游子望，朕很看好你。不要令朕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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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q1 W& c% z. B7 j! b  q”游信喜道：“是，谢皇上恩典！”
　　
% `7 t# b- V" u* W5 f% A6 N7 \　　皇上叫上刘虔材和封尧离开了。封尧临行前对季斐然道：“小贤，待会来我府上好么。”季斐然朝游信努了努嘴：“想和他玩玩，改天罢。”封尧瞅了游信一眼：“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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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f2 u3 f9 I- X- e　　季斐然一张捉了小鸡的老鹰脸：“够虚伪，够做作，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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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尧一怔，笑了：“也好。”语毕随皇上出去了。
　　
( R" r% b) u' L* m4 E　　季斐然转过头，刚好看到站起身的游信。游信掸掸衣角，谦逊有礼地给季斐然行了个礼：“季大人。”季斐然朝他走了两步，微微一笑：“前几日游公子还与我在某楼吃酒，

才过几天，就启用四桨五帆，经过六滩七湾，历尽八颠九簸，真是辛苦游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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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信稍愣了片刻，面不改色地说：“多谢大人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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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9 L  n! G! G% ?* _　　季斐然摆手，一脸真诚：“恭喜游公子博得皇上青睐，令尊传授的九种方法游公子倒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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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F# n9 Z3 Z　　以退为进，弃头衔如敝屐，看似清廉耿介之士，实则思虑长远。
+ o0 E3 _7 P2 V( r9 k5 w( I! {6 s; s　　
: R: S- H+ R! a: Z* A　　游信微笑道：“不敢不敢。”
7 s0 O# M8 D) \5 U  ]4 T! b　　
6 n" C: D) r4 P6 Q" G　　季斐然把玩着一块玉佩，抛上抛下，绕到了游信的身边，轻声道：“那……最后一种可有学好？”游信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不才不明白大人的意思，大人监考一整天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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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r9 z; N8 p, Q. S1 G' l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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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4 H+ R- m; ]; K6 H6 b　　“不累~~不累。”季斐然拎着玉佩的绳子甩了几圈，凑到游信的耳边悄声说，“‘洗屌’之事我最擅长，游公子若是不会，我可以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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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 ~# ?0 T( r- {  T　　游信直退到了奉天殿大门口，拱手道：“子望有事先退下了，季大人，告辞。”
　　
　　季斐然将玉佩在手中紧紧一握，笑得别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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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2 \; Y& E- a( p& q' j' q: B. g　　与此同时，御花园。皇上抖了抖黄褂子，漫不经心道：“老九，你就没点收敛。”封尧沉声道：“皇兄明察秋毫。”随行的刘虔材也冷不丁冒出一句：“九王爷，皇上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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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E% U  z+ p+ v* G! G; C你好。想想振威将军——”封尧打断道：“多谢刘大人提醒。”
　　
　　皇上摇摇头，长喟一声：“季贤啊季贤，倘若他短命，定是因为得了花柳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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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V4 \2 A2 w5 Y) D9 g$ d　　洗屌尚书：改编自万安的典故。明宪宗时，万安以进春药得宠，后来当上了内阁首辅（即大学士，正一品）。时人讥之为“洗屌相公”。
补服绣仙鹤是从一品官的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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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d% @1 H* g0 i4 G　　贡生：明清两代科举制度中，由府、州、县学推荐到京师国子监学习的人。
连中三元就是乡士会试殿试都拿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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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Z& |: y- X2 R. F　　春闱是就是会试。

0 F/ g8 M4 A/ f5 U$ X3 p- s/ `, H% I　　PS：六部尚书的官职都是从一品。小季是礼部的，大概功能就是与考试有关，还与外交有关。嘿嘿，外交。

猫瞳

　　第5章

  b/ t: a6 B2 ^* X　　洞旁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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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间所说人生两大幸事，金榜题名即为其一。文进士之榜挂左门外，武进士之榜挂右门外，供百姓观看。揭晓名次的布告由皇帝点定，黄纸书贴在城墙上，鼎甲三人的名字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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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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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f0 ^1 r1 ]. x　　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一名，凌秉主，河南河内县人；第二名，游信，浙江钱塘人；第三名，王志忠，四川锦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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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百姓们都围在皇榜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已经有人在谣传“游子望谦让状元”的故事，且越传越离谱。季斐然看着金榜，摇头笑了。
　　
　　朝廷中有这么个说法：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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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胪后，第一名钦点状元，授翰林院修撰，官拜正五品，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授翰林院编修，官拜正五品。其余进士经过朝考合格者，入翰林院当庶吉士。庶吉士的人

# y6 P# C& V3 H, z升迁很快，更别说是编修了。
　　
　　游信果然很绝。编修和修攒官职同级，即便非鼎元也不吃亏。给足了皇上台阶下，又收买人心。倘若那状元郎凌秉主是个白痴，也会觉得他游信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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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 c9 I* g0 Y4 {3 q) N! ]　　放榜后数日，皇城内喜气洋洋。皇上定下时间，于四月末在琼林苑赐宴新文进士，既然来者都是读书人，自然得叫上礼部的诸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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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 Z# q# D$ q　　申时三刻开宴，归衡启未时正刻就杀到尚书府。季天策把人都放进去了，季斐然还在屋子里逗山楂。归衡启道：“季大人，我们几时出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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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启啊，你看看小楂变了么。”季斐然没抬头，手指蘸了点小米粥，伸到鸟笼里去，山楂弯了嘴就去啄。归衡启看着山楂，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看上去还挺精神，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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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_9 P9 x3 Q6 l+ e) q( W就是鸟毛少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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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z7 s3 R! B" [2 [　　季斐然叹了一声，站起来，手在归衡启的锦鸡补服上蹭了几下，走到一副仕女画面前。画上的仕女手持羽扇，半遮玉面。季斐然拿起折扇，打开，摆了一个与画中女子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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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眨了眨眼，微笑道：“像么。”归衡启颤声道：“像~~像~~~”
　　
　　愣是磨到了申时正刻季斐然才慢吞吞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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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A; v, J% E7 g# @% ~　　申时二刻，琼苑。皇上尚未驾到，不少新进士已在苑内等候。归衡启大松一口气，搬了板凳坐在苑内，用袖子擦着自己额头上的虚汗。季斐然穿着便服拿着折扇，一摇一晃地

& B7 H3 ?3 _1 X4 k  `7 e" s- ^8 x走进来，笑眯眯地说：“皇上要准时来就不是皇上了。”
　　
　　归衡启说不出话，只一个劲朝他鞠躬。
　　
4 R, ?% f5 x4 g. o7 I& o4 ]　　季斐然在苑内转了几圈，新进士们多数都在玩文字游戏，只有两个人在下棋，身旁围了一圈人。老远看去两张漂漂亮亮的小脸，正是状元郎和榜眼郎。
　　
$ y" s/ J% d! ^; h　　凌秉主身体微微前倾，眉头紧锁，一颗白子夹在食指中指间，久久不肯落下。游信单只手背托着下巴，手放在黑子盒里拨弄着，脸上挂着一丝清淡的笑容。
　　
1 H/ D4 Q' {3 M& t　　掂掇了许久，凌秉主才落了子，两条眉毛依然拧在一块。游信拾起一颗黑子，落在了白子正上方。凌秉主又想了一会，嘴角渐渐露出笑容，迅速拿过一颗白子道：“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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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季斐然就轻笑了一声。
　　
　　一群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季斐然身上。游信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眸子闪亮闪亮的。凌秉主蹙眉道：“你笑甚么。”季斐然道：“为你高兴啊，你赢了。”凌秉主嘁了一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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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子。季斐然弯下身对游信说：“就是不明白你为何要故意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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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不大，刚好可以让凌秉主和游信都听到。游信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凌秉主脸上已有愠色，猛然站起来：“你是什么人，在这里胡说八道。”
　　
　　季斐然拱手道：“哦，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季斐然，单字贤。”凌秉主先是一怔，又不屑道：“季斐然乃是朝廷礼部尚书，会生得你这副模样？”季斐然眨眨眼，动作小却迅

8 v0 D& E- M1 g, ]速地摇了几下扇子：“我不好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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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信依然坐在椅子上，看着季斐然微笑。
　　
  O( b2 H# G4 j2 A: b0 H　　“朝廷第一美男子就是季斐然季大人了，凌状元不相信也是情有可原的。”洪亮的声音响起，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季斐然就已经先蹿了出去：“斐然原以为自己已年老色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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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法伺候皇上了，可皇上今天竟说出这样的话，皇上~~斐然跟定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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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9 F! w  _0 Y- M　　众人这才纷纷下跪，连喊皇上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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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4 _1 P4 B- D& h% S% [! Q　　皇上脸上挂着微笑，额头上蹦出了一根青筋：“平身~~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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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4 X, A! |8 d0 A+ ]; g　　然后皇上就带着诸位进士上了宴席，抛下季斐然孤零零站在原地。一道残风吹过，落叶飞舞，季斐然用袖子抹了抹眼角，垂头丧气走了两步，停下来，继续抹眼。归衡启走过

# X6 T! f$ H9 S. Q# z5 o来小声道：“季大人，别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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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斐然转过头，用手把右眼俩眼皮绷开：“刚刮风，我眼睛进沙了，快给我吹吹。”归衡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鼓起一口气，用力朝他眼中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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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入座后，专请名师奏古乐伴宴，上了几百道名菜：道口烧鸡，抓炒鱼片，填烤鸭，锦绣薏米羹，罐焖鱼唇，一品豆腐，三仙丸子等等。进士多数都出生贫寒，加之饿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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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下午，看着面前的御膳，眼珠子掉了一大片。
　　
　　皇上允许动箸后，没人讲话，就筷子和碗乒乒乓乓，几张桌子开了锅。唯独游信一人舀了些荷叶膳粥细嚼慢咽。皇上看到了，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爱卿为何不吃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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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6 ]# d  D？”
　　
　　皇上一开口，众人都停手。
　　
* \' A5 d% F) E5 H5 v! W, l　　游信还是一副天塌了都压不死他的模样：“待大家吃完了再吃也不迟。”皇上点点头，笑道：“朕不过是问问，不用那么拘谨，继续吃罢。”然后对身旁的季斐然小声道：“

; ~7 `; @8 @( ?4 b% D/ K9 }. U4 |游信若表现好的话，提他做翰林院侍读。”季斐然道：“遵旨。”
　　
4 _1 s+ n/ s+ z6 ^; _+ L　　视线刚好和对面的游信撞在一块，对他抛了个媚眼。游信微笑着点点头，埋头喝汤不再看他。皇上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子：“好生吃饭！”

猫瞳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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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多时，常及来到了琼苑，说是过一段时间番子要来长安给皇上送礼，问皇上是否要派人去迎接。皇上说：“让季斐然去罢。”季斐然叹了一口气：“臣遵旨。”常及道：

“说到番邦，再隔段时间便是齐大将军的忌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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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回头看了一眼季斐然。季斐然正端着酒壶，将状元红倒入了归衡启的酒杯中。皇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朕知道。”归衡启推了推季斐然：“季~~季大人，酒都满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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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G8 P) G! O; w2 i$ m/ D　　季斐然一怔，将酒壶轻轻放在桌子上：“尊中酒满身强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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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咂嘴道：“他们从哪个门进来？”常及道：“回皇上，从北门进来。”季斐然的胳膊一歪，玉雕酒壶在桌子上绕了几个圈，最后还是打倒了，酒水汩汩流出。
　　
5 g% f. a5 z, A) ^* S! W  t　　皇上蹙眉道：“叫他们改从别的门进。”
　　
　　常及也朝季斐然扫了一眼，凑过去小声道：“看样子今儿个季大人又要闹出事了，微臣担心皇上受惊，还是先回去罢。”皇上迟疑了片刻，起驾回宫。随后新进士们也跟着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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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
　　
　　季斐然喝得烂醉，伏在石桌上，死撑着不肯闭上眼。归衡启坐在季斐然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季斐然抓起扇子就朝他手上打去。归衡启揉着自己被扇红的手：“季大人，天

( M/ v3 k* X2 J/ V黑了，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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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斐然坐起来，两眼慢慢闭上。许久，又迅速睁开。又慢慢闭上……重复了好几次，才蹦出俩字：“弹开。”归衡启原本还准备说话，季斐然的扇柄又落在了他的头上。万不
7 o. ?. o5 j8 b( C8 Y# ^/ R+ G1 v
$ k6 Y0 {- Q1 }( n3 J得已的情况下，只好幽怨地说：“我走了，你明天不要又说我不管你啊。”
　　
　　“我说了你能奈我何如！”在他脑袋上又敲了一下，终于把人给敲走了。季斐然自顾自地趴在桌上，小指头勾住酒壶，往喉咙中直接倒酒。被呛了，丢了瓶子干咳几声，又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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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N+ ^* i6 }, g. a4 d0 H在了桌子上。明亮的双眼蒙上了一层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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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  [0 @9 m' P& Q　　“大地春如海，男儿国是家。龙灯花鼓夜，长剑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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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G' P( m3 v' O* A9 v2 \3 m　　翻了个身，仰头微笑了许久，抓了一颗花生米，往天上一抛，张嘴接住。一个人在宁静的琼苑里玩了半个时辰，突然抓了一把花生米朝一颗大树扔去：“贴着树这么久也不累

0 P' e  g- l: O  X' z; d+ c) u，啄木鸟么。”
　　
! R1 K; t% T0 ^, Q: h　　树后走出一个人，一身简单飘逸的衣服。
　　
　　“原来季大人一直知道我在。”被人发现了，游信反倒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季斐然朝他勾了勾手指头：“来来来，坐，喝酒。”游信慢慢走过来坐下，斟了一杯酒，小酌一

口：“季大人为何不想去北门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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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c! V+ _  q  _$ `) U! U　　季斐然对着壶嘴喝了一会，端着酒壶，双眼朝游信一瞥，嘴角扬了起来。游信亦但笑不语。季斐然慢慢靠过去，打了个酒嗝儿，冲着游信呵了一口气：“闻到没有，状~~元~~

9 g5 F1 F. E. E2 _. k" H0 q红~~”
　　
　　游信还是一脸淡淡的笑容：“闻到了。”
　　
　　季斐然笑了一会，用手撑着自己的后脑勺：“子望啊，知不知道方才皇上跟我说了什么？”游信摇摇头。季斐然扬头笑了一下：“他说，你要表现得好，就把你提升成翰林院

; O% O: e6 S5 z/ f5 \7 V侍读。”游信道：“皇上和季大人的大恩大德，不才无以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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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斐然撑开折扇，摇了几下：“不会，想要回报很简单，只要你愿意。”游信道：“季大人请讲。”季斐然用食指关节刮了刮游信尖尖的下巴：“以身相许。”
　　
　　游信一脸云淡风清：“子望见了男人就没反应，真是对不住季大人了。”季斐然丝毫未感惊愕，带着一丝醉意的眼一弯，脸往前靠了些：“我会让你有反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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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T" h/ _  `+ e　　语毕，举起扇子盖住了两个人的脸，在游信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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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r' b/ V+ e　　游信愣了一下，用手指按住了自己的唇。稍待片刻，脸上又露出了微笑。季斐然挑衅地瞅了他一眼，把挽起的袖子放下，站起来抖抖衣服，摇着扇子回尚书府了。
　　
7 F' N' D& F) i　　次日，游信的职官升迁为翰林院侍读，官拜正四品。

猫瞳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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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f* W+ a' ]8 n( K　　季斐然被贬了。而且被贬得心甘情愿，被贬得舒畅适意。确切说，是他和归衡启的位置交换了，贬成了礼部侍郎。归衡启悬着一颗心当了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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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r+ {  A3 m- R8 d　　被贬的理由很简单——玩忽职守，随意调动下属官员。游信被提拔后天，翰林院上书的折子里就有了他的一份。皇上看了奏折后以后差点又犯肺病，连面都没见就叫人去摘了

5 t8 u' c- V# f5 Y. h0 a季斐然的红宝石冠。
　　
　　季斐然兴高采烈地冲回家告诉爹娘这个喜讯，不幸的是季老夫妇正在用膳，一听儿子说完话，季天策抬头，半只鸡翅挂在嘴巴上晃来晃去。
　　
　　下一刻，那半只鸡翅就直飞向了季斐然的锦鸡补服。季天策拽着另半根鸡翅指着他：“你~~你这个小兔崽子，老夫说了多少次，不要把心思放在男色上！你还嫌你在朝廷在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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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8 Q( w" Y$ C2 f3 m, y. Z间的名声不够臭是不是？给我滚出这个家门！我季天策没你这个儿子！”
　　
　　季斐然被扫地出门，拍掉了身上的鸡翅，走出尚书府，碰上了正欲前来拜访的封尧。封尧担心地看着他说：“小贤，我听说你的事了。我去找皇兄求情好么。”季斐然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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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K# f: N: d) x2 V7 E  t! g：“不用不用，小归不敢欺负我的。”封尧道：“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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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6 p( G9 e% _6 [& f　　“行了行了，不就少二十五两岁俸么，没有关系。”季斐然一脸老爷子似的超脱，“也难得你专程来看我，哪天我们一起去吃花酒。”说完就要走。封尧突然拉住他的手腕，

6 S+ Y2 W9 F2 W6 g: S$ l把他扯了回来：“小贤，最近你怎么总是逃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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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斐然甩了甩手，无用，只有任凭他拉着：“何故九王爷最近心思跟女人一样细腻敏感脆弱神经质？我逃避你的话还会同你讲话么。”封尧支吾了半晌都没说出话，神情却在

抬头的一瞬凝固了：“小贤……小贤。”
　　
　　季斐然道：“我的手都给你捏红了。”封尧做了个“嘘”的动作，拉他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指了指对面的茶楼。季斐然闻声看去，也是一惊：“宰相和状元郎也有一腿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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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I! U, j1 @/ K; O2 q6 d　　茶楼上，常及和凌秉主正对坐着，两人挨得很近，常及正对着凌秉主的耳朵小声说话，凌秉主掂着茶杯盖，神情凝重，时不时地点点头。
　　
　　封尧道：“你认为他们这样是在谈情说爱？”季斐然蹙了蹙眉，又笑道：“都快贴一块去了，不是谈情说爱是什么？常大人真是色性不改，啧啧啧啧，可怜的凌鼎元。”见封

尧一直盯着他们，推了他一把：“小心长针眼。”
　　
4 A3 R- ?7 t: H5 G　　封尧的脸色黯了下来：“小贤，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9 V+ r3 a% w0 G9 F' l　　季斐然一怔，很快就笑了：“我现在不好看了？”封尧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叹了一口气，忽然搂住他的肩膀，将他抱入怀中。
　　
7 a+ `6 B' u9 b9 z　　“如果齐祚不死……我是不是永远都没有机会？”
　　
　　怀中的人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也只是轻微的一下。季斐然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颈间，声音放得很轻：“刚好我爹把我丢出来了，今天晚上我就来你府上。”封尧猛然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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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8 {/ [+ Y' }他推开，扶住他的双肩：“我不是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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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斐然笑道：“得了，我不会和你争位置的。我说了，我永远是下面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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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Y9 H3 v. _# y( S7 K( a　　封尧慌得手都开始发抖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提他的名字了，我也不勉强你了。你不要这样。”季斐然打了个呵欠：“你不收算了，我去青楼睡。”说完用力把他的手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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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快速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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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尧追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看着瘦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季斐然没去青楼，倒回了礼部。一个员外郎来告诉他，归衡启有事告假了，临行前叫他小心点，因为朝中又有人谣传他游信的关系不正常。季斐然拍了拍那员外的肩膀，意味

深长地说：“你去告诉他们，我提拔游信是因为我相中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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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员外郎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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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青龙，南玄武，西白虎，北朱雀。长安的四个大门用的是四圣兽的名字。其中，朱雀门直通番邦之地，故此门鲜少有人来往。站在城内往外眺望远方，一片辽阔的草原。空

$ S+ N( Z% b* P6 R; h旷的城门下，阴冷乌黑。僻静到走路都会发出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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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谁走过这里，都不会想到这里曾密密麻麻地站着半个城的老百姓。他们踮脚仰望着城门外，目睹军队走过，为他们的英雄欢呼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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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斐然一个人走在城门下宽阔的大道，看着遥远的草原，突然停下了脚步。这一刻，朱雀城门显得异常高大，城下的人，渺小而单薄。
　　
! Z  K/ _  G1 |/ w# Q/ e- }5 V& O# W　　季斐然半侧着脸长叹一声：“游大人，您老人家就没哪次肯正常现身的。”

猫瞳

　　第8章

) T9 o$ G. m0 ?/ S6 @　　话音刚路，游信走出来，笑吟吟地看着他：“不才参见季大人。”季斐然回过头来，下颌微微扬起：“这天色不大好，灰蒙蒙的。”游信道：“承蒙大人提拔，子望专程来道

: o( u: ~, J1 T9 t, P7 Q0 L( b7 i谢的。”季斐然笑道：“在礼部道谢不就得了？跟这么长一段路，不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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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信道：“未料到皇上会降季大人的官职，否则子望定不会上书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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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斐然没有看他：“过河拆桥这样的事又不止你一个人会做，没必要故作内疚。”说到这，转头笑道：“你要不是这样的人，我还不会‘相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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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 G* ]: m/ d) t　　游信眯着眼看了看天空，道：“看样子要下雨了，找个地方避一避？”季斐然点点头，抖了抖补服，往城内走去。游信跟着他走去。
　　
. S* K% m1 ^6 T; Z　　不过多时，长安上空已是乌云密布，几道闪电擦过，劈得浊浪灰亮灰亮的。小贩收摊，行人渐少。一条玉河横垮过京师，水面圈圈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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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m* ~* X% u　　岸旁数只斛舟，岸上一个小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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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b! N. Y  B' R　　游信走到了小棚下，拨掉了棚上半垂的几根稻草，朝季斐然挥挥手：“季大人，暂时在这委屈了。”季斐然摇头，朝岸边的一个船家说了一句话，丢了几粒碎银在他手中，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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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D' C* H# c( d" Q6 E家伸个懒腰，桨架在了船沿。季斐然轻松地跳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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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信跟着跳了上去，也给了那船家一些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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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 j; _1 d　　船篷中冒出个姑娘的头，两条弯弯的却月眉，一双杏眼，目光飞速在季斐然的脸上扫过，冲船家喊了一声：“爹，有客人么。”船家应了一声。季斐然拱手道：“可方便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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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憩片刻？”那姑娘迅速点头，拉开了挂在船篷上的草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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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起进去坐下，空气略潮。中有一个小桌，桌上一个盛了酒的缺口碗，桌脚一坛醪糟酒。那姑娘把碗往旁边挪了挪：“是我爹喝的。”季斐然翘起二郎腿，理了理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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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A3 Y3 \# j0 s  ]/ o+ \“姑娘不会饮酒？”姑娘想了想，道：“只会一点。”
　　
6 r' p7 g. N$ Z5 l6 E8 h' E4 o& h　　游信看了一眼季斐然，又往外面看去。
　　
　　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雨，篷顶被雨水砸得劈啪作响。推开小窗，河面上已泛起阵阵涟漪，滚滚波纹。船外清新，船内燠热。
　　
　　季斐然道：“那真遗憾，我还说邀请姑娘拼酒呢。”姑娘的脸微微发红：“些许还是没问题的。”季斐然笑了笑，见她斟了一碗，接到手中，一饮而尽。姑娘端着碗，瞥了一

% i# y& c% ]3 A# `# H( ~眼季斐然，慢慢将酒喝下去。
　　
2 c  n" d* l# m　　直到酒坛子喝空了，两人才停下来。碰巧雨也小了许多。季斐然用袖子蹭蹭嘴角，畅笑道：“不醇不辣，却别有一番滋味。还未见过这么能喝的女子，姑娘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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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n! M7 ?8 X( Q/ @　　那姑娘的双颊一直浮着酡红，经他这么一说，连脑袋都跟着埋下去了：“船上还有许多，公子若是喜欢，可以带几壶回去。”
　　
+ P" B! k& x& A) V- b0 @; W, {　　季斐然摇摇头：“美酒配良辰，过犹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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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季斐然挑开帘子从后面出去，微凉细雨落在发间，裤子慢慢被浸湿。玄武城门早已消失在江雾中，两岸琼花满目。
　　
　　醉中自笑，酒醒还愁。
　　
　　天渐渐黑了，船尾上水痕未干，膝盖彻头彻尾的冰凉。季斐然微微蹙了眉，走过去坐下，双手捂着关节。不过多时，连手都凉了。
　　
4 ~/ C: i. `& o6 b2 q9 }% y　　“季大人，没有星星没月亮，坐在这里吹冷风看楼房么。”
　　
　　季斐然收回按着关节的手，转头调侃道：“少年见青春，万物皆妩媚。有美景不欣赏，窝在篷子里等生霉么。”游信扫了他的膝盖一眼，摇摇脑袋，又回了船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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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b# c" I- d; Q6 s  u　　季斐然的手又搭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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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H/ Z5 ^' E7 a　　片刻过后，游信又出来了，手中拿着一团白毛巾，上面还冒着雾气。季斐然笑道：“游大人也有心情赏景了？”游信叹了一声，在他身边蹲下，卷起了他的裤腿。季斐然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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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脚：“看美景，不是看美腿。”
　　
　　游信噗嗤一笑：“淋雨加风湿。季大人明天还想上朝么。”季斐然呆了许久，才一字一句道：“游榜眼好能耐，连老夫有风湿都可以‘看’得出来。”游信把裤子卷到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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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盖上，用食指关节敲了两下：“红了。”将热毛巾敷上了季斐然的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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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q7 P, }' T3 ?3 Q( B　　季斐然惨叫一声，想收腿，却被游信按住了。腿上的疼痛感越来越轻，毛巾的温度似乎传到了骨子里，心窝里。季斐然笑道：“子望厉害，着实舒服。”
　　
' j+ r# |7 X# N" @; R/ p* y　　游信用毛巾把他的腿裹了起来，轻声道：“我娘就得过这种病。”季斐然道：“所以你看到别人患风湿，孝心大发，还专门贡献了一块毛巾。”游信淡淡地说：“早就逝世了

。”季斐然傻眼了。游信的眉微皱了一下，又抬头温言道：“季大人，多多爱惜自己身子。”
　　
　　季斐然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然后又笑了。

猫瞳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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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z5 O! V) ^/ W$ N　　翰林院官员授职后，每隔几年再进行考试，称为大考。考后按成绩分为四等，一等特加重用，二等升阶；三、四等分别予以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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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l' E& n/ H. z7 j% V+ n　　几个月后，大考结束。这回翰林院出了两个奇迹。一是榜眼郎游信考了个一等而状元郎凌秉主只拿了二等。二是虽然游信成绩好些，连升三级的人却是凌秉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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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花园。皇上坐在黄椅子上，季斐然规矩站在一旁。宫女拿了黄马褂，皇上一边伸手穿一边说：“斐然哪，这次考试确实没水分么。”季斐然笑道：“杨大人是掌院学士，皇

! c. l2 Q! |$ ^1 q: t% x9 j6 L. I; x上倒问起斐然了。”皇上手指着他抖：“你啊~~你啊。”季斐然依然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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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想了想又道：“你是不是还怪朕贬了你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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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d5 u; r* D9 c; b　　季斐然摇摇头：“斐然不在意那些东西，请皇上不要多心。”皇上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么老实，朕还有些不习惯。”
　　
4 z4 Z+ P) A7 E# L! f  R, ^　　此时走来个太监：“皇上，游大人到了。”皇上道：“传。”太监出去了。没一会儿，游信就挂着满脸的笑意走了进来。季斐然留心到皇上没注意自己，冲他眨了眨眼。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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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只是微笑点头，叩拜皇上。
　　
5 _$ V; E$ E: }: |+ Q& I　　赐了坐，一见游信如此表情，转过头去一看，果真是季斐然在挤眉弄眼。皇上斥道：“斐然，你给朕老实点！”季斐然扁扁嘴：“是皇上说斐然太老实不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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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提了一口气，憋了半晌才道：“要不是齐祚死了，你哪能变成这样。”话一说出口，连皇上自个儿都发现出问题了。季斐然只笑着鞠躬道：“那微臣先行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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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y* W* W/ I　　皇上欲语还休，只得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 w2 P% O7 V! j4 g　　季斐然擦着游信身边走过去，乍眼儿看去眼眶竟已通红。游信还当眼花，晃了晃脑袋，季斐然已经走远了。
　　
　　皇上看着季斐然的背影摇摇头，叹了口气，对游信道：“过几天番子要来，我打算叫斐然去接待他们，你也跟着去罢。”

1 c' ?1 s& ]3 p, I- R& W9 c5 V5 W! B　　番子来的那一天，白虎门前站了礼部的几位大人，翰林院侍读、侍读学士，以及蒙古堂的侍读学士。季斐然问游信蒙古堂的人是不是皇上叫的，游信只笑着摇头。季斐然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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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o9 O5 ]/ Z% g- E- P6 ?3 A- Q( g7 a是谁，游信走近一步放低了声音说：“是常大人叫来当翻译的。”季斐然道：“那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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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c. ^. }+ {* G　　游信道：“病了，在家修养。”说完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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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X* E7 x+ s2 q　　归衡启见他们聊得欢，也凑过来插一嘴：“游大人往这门口这么一站，可当真迷倒不少姑娘家。也好煞煞蛮子们的威风。”游信指了指归衡启的补服：“论衣服，姑娘家喜欢

) w+ b! h0 b9 D+ b& z仙鹤。论气质，还是不要太拘谨的好。”又若有所指地对季斐然笑了笑。
　　
　　季斐然扯开衣领，用手扇扇风：“我说子望，一条扁担两头挑，不累么。”
　　
8 P+ S" g7 ^- y0 Y5 [7 S　　游信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五轮八光左右两点瞳人弯了起来，没再说话。归衡启仔细打量了自己衣服上的仙鹤，两只眼睛也跟着弯了，抖两抖，站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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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橐橐马蹄声夹着号角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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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里不少人都出来了，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统统被护卫们赶到了道旁。蒙古使者带了几十车的进贡宝贝，骑着马儿风风火火地杀进城门，差点就把门口的大臣给撂一边了。
　　
" ?3 e4 O# t5 |& @! @　　蒙古使者下了马，带头的是个大胡子。走到几人面前，先是豪爽一笑，然后冲着几人竖起了大拇指，说了一堆蒙古语。蒙古堂的侍读学士道：“他说他的名字叫答失蛮哈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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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我们皇帝在何处。”
　　
" R$ u/ G# o: x% i　　游信道：“万岁爷要明儿个才抽得出时间，今天咱们接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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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读学士译了话，又把答失蛮哈只卜的话转过来：“他说他们只见皇上，其他人不见。”季斐然一听这话，挑起一只眉毛：“给他说，咱们万岁爷只接蒙古王。”
　　
　　侍读学士正待说话，却被游信阻止了：“给他说，想见皇上那就请等到明日。”转过头对季斐然道：“季大人连面子帐都不会使了么。”季斐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笑了：

“成，子望厉害，怎么说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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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5 Y2 P& p9 B+ m9 H/ p; q　　游信凝神看了他许久，头一次没露出他的标志性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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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侍读学士与答失蛮哈只卜交流的时候，游信又问：“御厨给使者备了什么菜？”季斐然扫了他一眼，打了个呵欠。归衡启道：“这我倒没问，无非就是鸡鸭鱼肉山珍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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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s5 J( j! z1 ^1 X' b9 \　　游信道：“麻烦归大人转告御厨，勿备虾蟹鱼等海味，蒙古族忌食这些。另外，他们很讨厌黑色，千万别从他们的衣帽上跨过，别用东西指他们的脑袋。”凑过去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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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子牛脾气，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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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K8 H& c% D# l/ S7 K　　那几个使者还在和侍读学士说话，侍读学士转过头看了看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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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 f" A* g) y  X　　归衡启惊道：“游大人好生厉害，不愧是榜眼出身。”游信摆摆手：“子望哪来这么多时间去学习番邦的东西，这些都是临时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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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0 R* f. _1 H: y" z  N% ~# j　　过了片刻，几人一起送答失蛮哈只卜等人入城，游信和随他同来的翰林院侍读说要出恭，随后才到。待他回来的时候，就剩季斐然一个人还在白虎门前。游信加快脚步走过来

：“季大人为何不跟着一起去了？”季斐然道：“那侍读呢？”
　　
- Y7 k2 C! o5 q4 h5 h　　游信笑道：“估计是上大号罢。”

猫瞳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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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信去邀请几个蒙古使者共进晚餐，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把他们说服了。既然是外交，肯定少不了季斐然的事儿。当初皇上让他当礼部尚书有两个原因，其一即是其谈吐

, L& x* R8 W0 P不俗，与他交流过一次的人往往在数年后还对其记忆犹新。
　　
. x8 s* M% {( n8 h　　可是这一次季斐然却失常了。整顿饭除了吃就是喝，也不正眼儿看蒙古使者一眼。好在游信说的话都挺中听，否则那几个彪形大汉定会患上和万岁爷一样的病。
　　
$ m, _  C, l' B2 e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公公高声呼唤：“皇上传礼部侍郎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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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T, U# e9 z# J# z6 D　　季斐然一直在喝酒，一听到这公鸭嗓，眼皮一翻，在宴席上就跳了起来：“给皇上说，斐然马上去陪他~~睡~~~”归衡启的手一抖，筷子落餐桌上。蒙古使者听不懂他说的什么

，立刻去问那侍读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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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d% B3 C( D% {　　游信使了个颜色，侍读学士立刻会意地点点头，对蒙古使者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话。游信眉头微蹙，匆匆扫了一眼侍读学士，顿了顿，站起来握住季斐然的手：“斐然，回去先

3 K/ t; H2 G$ W歇着。”说完，朝几个使者点点头，搀着季斐然走到了门口。
　　
' o% |; M& L8 ]5 M) ]  q# A; w, P　　此言此行愣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落了筷子。
　　
　　归衡启早没了筷子，只好脸部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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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门口的时候，半侧着身子，让季斐然靠在自己肩膀上。屋里的人都直了身子往外看。季斐然跟无骨鸡似地倒在游信身上。那公公小声道：“万岁爷只说叫季大人撤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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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去找他。”游信叹了一口气：“你进去给归大人说，我送季大人回去，一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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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j% f0 s' T+ M, }$ i: C　　游信脱了两人的补服，反着穿上，扶着季斐然往尚书府赶。没想到季斐然看去瘦瘦一条，实际挺沉。一路上两人没少被人议论，也只能硬着头皮走。
　　
　　“王八蛋。”走到尚书府附近时，季斐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声音还挺大，好在周围没什么人。游信放慢脚步，抿了抿唇，小声道：“谁是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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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h" ]- H5 h　　季斐然用力去推他，醉醺醺地说：“就是你~~这王八蛋。”游信轻轻一笑：“为何我就是王八蛋了？”季斐然胸脯挺起，似乎想呕，浓浓的酒味飘出来：“因为你说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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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1 q! Z6 H( \" Y可是你没有，所以~~你就是王八蛋！”游信沉声道：“我是谁？”
　　
* J9 f4 C1 B  b* e# ?8 T, v' h　　季斐然翻了翻眼皮，最后还是闭上了，走得摇摇晃晃：“齐祚你这小兔崽子，连自己名字都忘了，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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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信身体一僵，停下了脚步，把季斐然推在墙上。季斐然头一歪，倒在了他的手臂上，身体往下滑去。游信连忙接住，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动了动眉毛，咂了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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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c; \+ D$ C( P1 T2 i7 E　　游信凝神看着他许久，推了他一下：“季大人，醒醒，到家了。”季斐然皱眉，把头别了过去。游信把他的头拧过来，轻拍了两下：“季大人，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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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斐然已经完全睡死过去。
　　
4 T" ?* V. K! J0 d3 [　　游信没再叫他，锁眉盯着他的脸看。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捧住他的头。犹疑了一下，还是垂下头去吻了他。
　　
/ S! `" |9 v0 L- ?' @　　季斐然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游信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抱住季斐然腰的手微微发颤。用舌轻轻挑开他的唇瓣，有些羞涩地往里深入，却被季斐然的哼声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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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然将季斐然推开，迅速晃晃脑袋，深呼吸几次。待平静下来以后，扶着季斐然走到尚书府门前，用力扣了几下门环。
　　
+ d* u* m3 L* n- V% u  ^1 {　　将季斐然送回家，游信又赶回去接待蒙古使者。一桌子的人见他进来，咽唾沫的咽唾沫我，干咳的干咳，反正没一个反应正常的。游信微笑着坐下，颇有礼貌地问道：“各位

谈到哪儿了？”没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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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一会，归衡启才道：“谈到蒙古王送的宝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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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3 ]) H% D4 R# n+ f　　游信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哦？就是他们来的时候带的那几十口箱子？”归衡启道：“嗯，他们说明天要一件件展示给皇上看。”游信点点头，转头对侍读学士道：“你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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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一下，皇上准备让穆兰公主与蒙古王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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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兰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刚满十六，容貌自可倾城，名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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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E3 ]- p' T1 ~　　那几个蒙古使者听后，都惊得手忙脚乱，连连点头，说了一大串话。侍读学士道：“他们说，遇到这么重要的事，要先通知蒙古王。”游信笑道：“你们派个信使去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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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Z5 ^! }4 J7 B8 F6 }7 I  E% ^( K7 e以及微臣在这里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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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腾了两三个时辰，蒙古使者离开了。游信神情凝重地坐着，俩眼直盯着一个地方看，纹丝不动。归衡启瞧了他一眼，试探道：“游大人，在想和亲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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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p; x- e6 `7 @5 k  _* A　　游信眨眨眼，迅速抬起头来：“是。”末了又补充一句：“在想穆兰公主和亲的事。”
　　
1 ?( n4 e& S1 f- i　　归衡启夹了一块羊肉塞到嘴里：“我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的，游大人真是‘为国捐躯’哪。”游信道：“什么为国捐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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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看不出来，游榜眼也有反应不过来的时候。方才季大人又做了傻事，要不是游大人出来混淆视听，估计皇上的清誉就这么给毁灭喽。”说完还禁不住轻笑了几声，“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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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了季大人这么几年，他的脾气我还没能彻底摸透。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凡事只要与振威将军沾了点儿边，他定会反常。每次我都会给他吓得魂不守舍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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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z* `" L( ?8 }　　游信点点头，又陷入了沉思。归衡启一边嚼着肉，一边喃喃道：“这羊肉还挺耐吃。蛮子的口味也算凑合。”
　　
　　翌日，季斐然很不幸地误了早朝。季老爹火气冲冲地跑到他的屋子，把他从床上拽了下来：“我真想把你给丢出去算了！你昨天晚上又给我闹出什么洋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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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斐然没弄清个所以然，就被季天策提了鸡毛掸子狂抽一顿。
　　
　　原来早朝上公布了几条比较震惊的消息。首先，皇上与蒙古使者会了面，且初次定下蒙古王和穆兰公主的和亲；其次，礼部侍郎季斐然因前日之事被贬，调到内阁当学士，官

( Y3 ~$ q# {. C! T8 ]4 \拜从二品；再次，翰林院侍读学士游信因立大功升迁，调到内阁担任大学士一职，官拜正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