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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i/ G- g/ z7 n: R8 E刘雪峰虽然其貌不扬地位不高,但的确很聪明。他在江边混了三年多了,对这一带熟悉得比片警还熟。而且,他只要看看一个人的眼神,就能判断出这个人是不是圈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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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7 S- L$ E% w肖第一次到了这个地方,火红色的棉衣、清秀的面容、斯文的谈吐、优雅的举止,让他一下子捕捉到了某种不一样的信息。上一次在旅店里跟小服务员争执其实也是因为他偷偷地溜进去看肖。这几天来肖在观察他,他也在观察肖。后来在网吧里,在肖最不注意的时候他终于偷看到了肖的谈话内容。 ; @, Y% j( e" ]8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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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不是在找简约么?"肖问:"你怎么知道?"他得意地说:"天底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肖问:"那你知道简约在哪里么?"他说:"……当然。" 2 b8 u- a" ?0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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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肖跟着刘雪峰走进了东方旅店。于是对于肖来说便有了有生以来最难忘的夜晚。这个夜晚对于肖来说是肮脏的、可怕的和恶心的。那个三个月没洗澡的流浪少年赤身裸体地紧紧抱住了他,撅起的嘴巴里喷出令人作呕的古怪味道。饥渴而又疯狂的流浪少年象一个无边的沙漠或者是填不满的空洞,象是一个在泥浆中翻滚的蟒蛇或者是邪恶的精灵怪兽。 * {3 L- O) z: X T
2 k" Y# S5 \4 }2 g事后,刘雪峰躺在床上,一边用手搓胸口皮肤的泥球儿,一边感叹着,说:"哎,肖,你真够哥们儿意思。那个简约如果知道你为了找他可以跟我上床,他一定会感动得屁滚尿流!"肖说:"少废话,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刘雪峰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连床板都跟着一起颤动。他一边笑,一边穿衣服。 1 ]( m* H% @- Y8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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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楞住了,问:"你笑什么?"刘雪峰说:"都说南方人精明,怎么偏偏有你这么一个傻瓜呢?" % ~$ [" g$ |" o3 ['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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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沙的一切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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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3 |2 y+ z1 `) N8 M: D* l; ~- H小苹果躲在杨健家里度过了最难过的一段时间,等身体完全恢复以后,自然而然地成了杨健的女朋友。杨妈妈对她好到了极点,用我们最为熟悉的话来形容就是:捧在手里怕摔到,含在嘴里怕化掉。杨妈妈还以为小苹果此次怀的是杨健的孩子,连连埋怨说:"年轻人哪,真的不懂事。又不反对你们结婚,也乐意帮你们带孩子,怎么就自做主张呢?"小苹果因为杨妈妈暴风骤雨般的关怀体贴而陶然,甚至有了一种因祸得福的感觉。 3 A7 Y0 }! e, n0 v- q,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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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感觉中小苹果开始淡忘肖了。起初是懵懂的爱,一下子懵懂了两年。然后是刻骨的恨,特别是在手术台上剜肉流血的时候,简直恨不得把肖连皮带肉吃了。最后只有去淡忘了。 . A- k1 \% O9 G9 C) n3 t+ v; o
; x& G- X h6 C6 {她不懂,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放着正常的生活不过,偏偏要选择一条匪夷所思的路。但是她已经不想再为这个问题而浪费脑神经了。这世界本来有些问题就没有答案,何必要苦苦追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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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有月牙儿的夜晚,杨健牵着小苹果的手去琴岛歌厅听歌。回来的路上,杨健说:"你真的会忘记肖么?"小苹果平地说:"你不相信么?我不是那种纠缠不清的女人。人生只不过是短短的几十年,为了他我已经浪费了这么多,没必要再去浪费了。"她的一双大眼睛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光滑的额头泛着某种光泽。 % y6 \# U5 _3 X% t( v, y0 x
1 u0 a n* n/ \; Y她又说:"要说彻彻底底忘记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事,毕竟有那么一段时光。现在想想才明白了很多。说实话,我恨他。他不喜欢我为什么不说呢?唉,算了算了,现在他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了,挺轻松。"杨健什么也说不出了,只是把她拥在怀里。小苹果在一刹间感动得七窍生烟。她和肖在一起的时候好似从未拥有过如此宽容温暖的拥抱,她才知道真正的爱情掺杂不了半点勉强。 ) Y7 K, b) y: E- q- r- _; a. M3 T
% G( [7 ] r) \$ W- c- F但是她与杨健之间离爱情还差一点点距离。这种距离看不到摸不到,但能感觉得到。 + n. S7 I: u) [' i6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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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是把目光关注到远在哈尔滨的肖的身上。肖因为刘雪峰的笑声而恼怒,握紧的拳头挥过来,刘雪峰的牙齿缝里顿时溢出了血。他含着血还在哈哈大笑,连连说:"打得好,打得好!你怎么打我都可以,怎么恨我都成,反正事情已经注定了。" "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肖的问话很无助。 " n2 u! C9 @2 D4 d-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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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雪峰说:"你说呢?"肖说:"我不知道,总之,你骗了我。"刘雪峰收住了笑声,叹了一口气说:"都什么时代了,你还这么傻?什么减约加约的早就把你忘了。如果他没忘了你,怎么不打电话给你?"他的话音刚落,肖的手机突然振铃了。 + R! @% v1 j2 ^0 x'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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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连号码都没看就接听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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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位?……杨健?……"肖问:"找我什么事?"杨健说:"小苹果的事。"肖不耐烦地说:"小苹果关你什么事?"杨健说:"以前的事与我无关,以后就不一样了。"肖说:"你跟她在一起?"杨健说:"是的。你知道吗?她差一点儿死在医院里!她去堕胎,你知道的,那个孩子是你的!你:( :( :(如果还是个男人就要负起责任来!"肖说:"你让我怎么负责?她现在不是跟你了吗?"杨健骂:"屁话!你根本就是在放屁!我叫你回来把事说清楚,至少也要给她一个交代!"肖说:"我不回来了,我也回不来了。我的钱用光了,人也没找到,我不会回去了。" "什么?"杨健说:"你真的是去找人?肖啊肖,你……" "小苹果把什么都跟你说了吧?"肖说:"那我也不隐瞒。我没爱过她,也不想跟她结婚。是她逼我的。我是同性爱。我从小就喜欢男人。我虚伪地活了二十四年了,我没办法再虚伪地活下去了。"杨健说:"好了好了,我不想听你那些恶心的话,你回不回来?"肖说:"不回去,你跟小苹果说,我有对不起她的地方下辈子再还吧。"杨健问:"你现在在哪里?"肖说:"哈尔滨。"杨健说:"把地址留给我,我去找你。"肖说:"别说空话了,安慰小苹果几句算了。你要真是喜欢她就多用点心在她的身上吧。就算你找到我又能怎么样?我回去了又能怎么样?我同样是花了两年时间在她的身上,我不想在为了这件事浪费时间。!" "呸!"杨健狠狠骂:"你根本不配做男人!"又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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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肖真的不配做男人,因为做男人很难。肖缺少对女人的责任感,做男人的重要因素之一就是对女人和家庭有责任感,并且负起责任。因此肖算不上是好男人。但是他的性别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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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V( p5 _* l, X* J( \这不是肖自愿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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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肖并不责怪自己的性别,相反,他喜欢做男人,喜欢做喜欢男人的男人。 , v8 [& F$ R7 i2 V*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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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方旅馆出来,肖的心情彻底堕如了松花江底。刘雪峰愚弄了他,也可以说是玩弄了他,而他却没有丝毫的补偿。 / X4 B2 v w& N1 @/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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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回自己住的房间,而是顺着沿江大道往前走,走了很久。他很想堕落,很想找一个堕落的方式让自己堕落。 " q! q7 L' b0 W% m2 T0 ^9 z+ }- R+ F
1 U3 v7 d( F5 _, z/ f' Q) v. d夜幕下的哈尔滨灯红酒绿,只可惜在松花江边上只有冰雪,只有凄风。 ) F. C. C1 i' W# g! h
; y M# j U! F& Q3 k" a他看见江面上有人扯起了几千瓦的通亮的灯泡,在强烈的灯光下加班搞冰雕。晶莹透亮的冰块在他们笨重的铁制工具下渐渐变得细致起来,仿佛有了生命。飞溅的雪屑扑在他们的脸上化成了细小的水珠。他们的眉毛胡子上都结了霜,呼出的气体在夜空里如同蒸发的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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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递给陌生的师傅一根烟,然后转头往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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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8 ?: m3 P! e* ~: W我们不好猜测肖的心里又有了什么样的感悟。绝境如悬崖,心情似清水。悬崖勒马说不定会柳暗花明,当然也有摔死的现象。清水冷了结冰,加热就会翻滚,最后还是会恢复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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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回到小旅店里,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泪水又一次忍不住流下来。 8 [; O! X6 N% f* \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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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服务员敲门问:"肖大哥,肖大哥!昨晚你跑哪儿去了?老板娘给你留门一直留到半夜十二点!"肖说:"没事儿。"小服务员说:"听你的动静不对劲儿,咋了?哭了?"肖说:"我没事儿!"小服务员说:"到底咋了?你直说,在这儿我帮你。"肖说:"我真的没事儿,谢谢你和老板娘。明天我可能要走了。"隔着门板,小服务员看不见肖的表情,但听他的声音感觉他一定是很伤心。小服务员真有点儿弄不懂了。她只以为肖是趁寒假到北方观光旅游的学生,可几天来,只见他去上网,去江边徘徊,并不开心的样子,她思考了半天都没结果。于是,象征性地挽留了几句就自己回去了。 6 ~4 i! u* w% _* Q/ L9 C"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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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肖果然来结帐。老板娘很诧异,连连说:"咋就不玩儿了呢?多呆两天吧。哈尔滨的国际冰雪节还没开幕呢,等开幕以后可热闹了!咋的,想家了?"在肖的心里,多么热闹和繁华的冰雪节是与自己无关的。他已经惧怕了冰雪,也不想再看到冰雪。他有很严重的危机感,因为他没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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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H* T+ w6 ?, _+ U+ X- h就在昨夜走出东方旅馆大门的瞬间,他的钱包被刘雪峰习惯性地扒了去。当时肖并不知道,他也没有往那方面想。等他发现了的时候,已经没有再找回来的希望了。他只剩下口袋里的几百元零钱,甚至没有了吃早餐的权利。他放弃了寻找,寻找钱包和寻找简。 1 F1 P6 ^# U y0 Y; G0 L
! Y) o3 ]( D5 W3 k, [他觉得自己好弱智好可笑。在这个通讯发达信息膨胀的时代,在这个使人尖叫令人热血沸腾的时代,自己还在做着无聊和无益的事。特别是生存的危机越来越强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是在挥霍年轻和热情。 & \0 @" K+ R$ S% x" r8 b8 t" G& A1 }$ _
( n0 Z. S1 L' J7 `+ S他觉得,无论是怎样的一段感情,在为之深陷的时候,都应该留一半情醒留一半醉,要有承担这份感情的资格和条件,绝对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 K& n) K4 ]& m( o4 G1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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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爱多么奢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