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年七月中考了,我妈那几天为了我请假了。每天去菜场逛半天,回来做些好吃的,外加督促我好好休息。对于成绩我妈倒是十分乐观,每个家长都是盼望着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望子成龙的。我妈更是如此。 3 I* \* h& ]/ z0 a9 l, E$ r5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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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结束后过了几天轻松的日子,当然是和帆在一起的。中考的成绩是帆帮我打电话查的。我还记得那天大早,帆来我家告诉我成绩。他兴冲冲的跑来进门就告诉我,骏哥你知道这次你各门成绩考了多少分吗。我才记起今天是中考分数出来的日子,我说,你帮我查了啊,多少啊。 ' L) o% S: [0 a1 d1 n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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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114,英语117,数学110,物理92,化学97,政治65(70满分),体育34(满分35)。这样的成绩在全市能排前一百呢。他高兴的说道。 0 x$ t) ^# Y @'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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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是值得庆祝啊。他对我眨眨眼睛说道,走,我请你吃肯德基去。我说,你丫的哪来的钱啊。他说,骏哥你忘了,我每年都可以拿到奖学金的啊。我才记起他每年的成绩在全年级都名列前茅,每年的新学期他都可以那到两百元的奖学金。这在我看来是很自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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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年的时候,帆中考了。于是我好久都不曾见到他。我上高一,就在那一年我开刀了。我不知道阑尾炎是不是遗传的,我奶奶有,我爸也有。刚开始的时候我妈带我去打点滴的,可是过了好几个星期后下腹又开始疼痛。我妈心疼的说,咱把它开掉吧。我死活不肯,我觉得好好的在身上划个刀子,把肠子拖出来给割了那是件恐怖的事情。我妈没法打了个电话让我爸回来了。我爸曾经开过,他回来看看见他宝贝儿子疼的汗水直流也劝我去开。我爸安慰我说,这个不疼的,打个麻药睡一觉就好了。就割个巴掌大的口子就怕成这样,像你爷爷当年当兵,差点被敌人刺到心脏呢。 ' A% p1 G. X5 {5 p: ?3 m
& i, d/ F% f5 y% m( W$ m& N我鼓着勇气往医院跑,躺在手术床上的时候我眼泪水直流。为我打麻药的那个护士笑话我说,多大的孩子啊,打个麻药都要哭成这样。我渐渐陷入昏迷,那一刻我想到了帆…… 5 B+ V' n$ w4 C%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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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事后跟我说,你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的,差点没把我给吓死。晚上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帆的声音,可是我的眼睛就是怎么也睁不开。我妈凑到病床前告诉我说,帆来了。我无力的恩了声,眼睛却还是睁不开。 ( m- M4 l, k0 s,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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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二天就显的特好动,我妈说,刚开刀的,还是多休息吧。我说,您没听别人说生命在于运动吗。我想现在我还是挺后悔当时没听我妈的话的,因为每到阴雨天我的后背就感到挺酸,我妈说那时开刀后没好好休息的缘故。 5 u6 H0 b9 t9 d9 e. |9 h+ P1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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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着医院走廊里的栏杆慢慢走,然后就看见帆提着水果来看我了。他看到我艰难的在走跑过来扶住我说,哥,怎么这么快就下地活动了。我说,我在床上无聊了,不活动一下关节都要生锈了。他呸了声说,你就贫吧你。 ; ~0 i" f* U0 |( v- f
$ U* q3 K7 i* N) {9 q 住院的那些天下着雨,帆每天都抽出时间来看我。我妈特感动的说,帆啊,明儿还是不要来了吧。我知道你们兄弟两的感情好,可你马上要中考了。帆说,阿姨我晓得。此后数天都没有看到帆,直到我出院的时候帆才过来的。 , h8 q- H3 t% d5 t3 D/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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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的中考成绩在全市排前20。大家都挺高兴的,我妈和他妈通电话,我妈说,小时候就看到小帆聪明,哪像我家小骏,成绩总是不稳定。我愤愤不平的抱怨,他聪明我就不聪明么。干嘛把自己的儿子说的跟个白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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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帆上高一,我上高二。那年帆的腿骨折了,他说是晚上放学回家下楼梯时光线挺暗的没看到台阶,一脚踩空了摔了下来。学校感到脸上无光,但还是把楼道里的灯给修好了,另外还赔了一笔钱。我去医院的时候,帆的右腿上打了石膏,在学用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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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看见我过来了高兴的招呼我,骏哥,你看我像不像八仙的铁拐李。我和他贫道,铁拐李看到你恐怕会自卑。他笑嘻嘻的问我为什么。我说,因为铁拐李没你长的好看啊,他突然看到一个挺帅的小伙子和他一样你说他心里能平衡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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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说,哥,你真逗。 ' i' e9 H!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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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时候我和我老妈说我去同学家住了,她没说什么,只是叮嘱我第二天早点回家。其实那晚我是和帆在一起的。晚上帆说,我们出去走走吧,医院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呛的我有些难受。我说好。他就拿拐杖去了,我说,不要用拐杖了吧,我背你出去吧。看着帆犹豫不绝的样子我笑道,快点啊,难道你觉得你哥不够结实背不动你?瞧你瘦不拉叽的,两个你我都能背的动。说着我还把臂膀露出来,看见了吧,跟你哪个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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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哥结实拉。帆笑着趴在了我背上。 1 e1 G, ] }7 M/ K# o# X# B `1 w2 B,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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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帆很轻,像一片羽毛,他安静的在我背上,我似乎嗅到他衣服上淡淡的香味,在充斥着消毒药水的医院里几乎闻不到。他说,骏哥,如果累了你一定要放我下来啊。我说,你丫的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把你丢在这里,这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嘛。他呵呵的笑,把脸埋在我的脖颈里。呼吸的时候让我觉得痒痒的。 / S* m0 F- U9 }% n' q. W: A
: g+ D9 f p" D) [; R( H- c- H盛夏的夜晚总显得有点神秘,盛夏的星空更是美丽的让人惊叹。我把帆打石膏的腿轻轻的放在医院的长椅上,帆的头枕在我腿上。那时的帆剪了平头,样子虎头虎脑的很可爱。他突然指着天上说,哥,那是北斗七星吧。我看了半天说道,应该是吧。帆咯咯的笑起来,说,那是南方也。北斗七星应该在在北方,你看那个像勺子就是。我无意被他摆了一道,说道,好小子,什么时候学那么坏了。帆睁着明亮的眼睛说,从小跟你学的。院子里的人谁不说骏哥就爱耍小聪明啊。我说,你哥就会耍小聪明不会耍大聪明吗。帆似乎把头枕在我腿上很舒服的样子,头在我大腿上蹭来蹭去, $ ~- x4 a' |" _! U& [, F6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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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星空格外的美丽,银色的月光静静的洒在我们的身上。帆很轻的说了句,骏哥,有你真的很好! ! G! c2 l2 c& Z. t( Z5 J
3 h- N$ w* Q) D" g& q! z背帆回病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帆说他睡不着,我说,那数绵羊吧。他都哝着,数绵羊也睡不着。我说,那就数鸭子。他突然直直的看着我说,骏哥,你可不可以吻下我。我在那一刻愣住了,他似乎觉得这样很唐突,于是说道,小时候我睡觉的时候我妈都吻我的。我从他眼睛看到了他的执着,这样的眼神让我的内心一阵颤抖。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我俯下身子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晚上我睡着的时候,似乎听见帆低低的梦呓,骏哥,难道你真的不明白么。那沉重的叹息是梦仿佛又不是,它敲打着我的心扉,我于是梦见这样的一天,帆和我一起走在长长铁路上,他和我笑着飞奔,我们把柳条和马尾巴草编成头冠戴在头上,然后很突兀的,火车来了。我努力的想拉住帆的手,可他抽离去。他跑向迎面而来的火车,他说,骏哥你要幸福啊。然后梦就开始乱了,我看见天空似乎成了血红色,好多的乌鸦沾着血腥追我,我边走边哭,却怎么都不能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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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快亮的时候,我被吓醒了,医院里静的让我害怕。我起床给帆盖了滑在一边的被子,他嘴角上扬似乎在做着美梦。我没有惊动他,蹑手蹑脚的拿盆出去打了些温水,等他醒了给他洗脸。天亮的时候,帆醒了。他说,骏哥,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你。我说,我真有幸成为男二号,做了什么梦说来听听。不知怎的,帆脸色突然变的通红,死都不肯说。当然我的梦也没有告诉帆,这样不吉利的梦,我只想着尽快把它忘掉。 % O, [) v/ T! F1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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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帆的妈妈怕他学习给耽误了,所以在她请求下帆很快就出院了。帆腿上依旧绑着石膏,早上他妈送他去学校的时候随便让我帮着照顾帆。我说好。帆上厕所很不方便,于是我便每个课间都往高一年级跑。我那时侯是高一部的学生会部长兼高中部文学社副社长,不仅在学校是知名人物跟高一年级的所有班干部混了个脸熟,这让我多多少少有点自豪感。走廊里不时会碰到高一的学弟学妹,他们总是左一个学长右一个学长的叫着。帆在高一八班,是高一的特快班。班里十几个男生,别的全是女生,有点阴盛阳衰的感觉。其实到了高二以后分文理科班这种情况才会突出,但是现在就出现这种不平衡的状况却让我们整个学生会大跌眼镜。我们整体认为高一八班的男生艳福不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