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的那天,我一直为你悬着心,觉得你就在我身边,你知道么?
?2 ?1 P1 J2 A I2 ^$ D ——《蓝宇》
7 k) e: o) ^# K( e5 i+ a1 ~ 时间:2006年6月30日 ! c ~5 `' Q( X7 W# I: b
2 [3 l: l. r) ?3 ~ 虽然昨天夜里下了很大的一场雨,但是今天的北京仍然是烈日当头。我在白云桥西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去西站的公共汽车,干脆挥手拦了一辆的士往西边奔去。天幸我脚力好,在停止检票的前五分钟赶到了,仓皇地上了车把东西往行李架上一扔就在走道里拉下椅子坐着喘气,汗流浃背都快湿透了。
5 [2 `. H& M1 \; m 从窗户往外看去,一拨学生样的人在送行,哦,毕业生吧!旁边还有两个男的拥在一起哭泣,一个高高壮壮一个略显单薄,特别扎眼。唉!点点都是离人泪。车要开了,在列车员的不断催促下,一拨人才放手让人上车。面前走过一个满眼通红的男孩,往车的前端去了,窗外的一大拨人跟着往那边过去,都是泪眼婆娑。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在窗户玻璃上画了个心的形状,又把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再贴到那个心上面。我吓了一跳,抬眼望去,是刚才抱着哭的两个男的中的一个,这才明白送别的有两拨人。只见车内画心的是刚才那个瘦弱的,车外的是那个魁梧的。这个难道是传说中的同志?我心里一紧。 ( h0 j( X* z/ B( e E7 M2 J& G( E! y
列车终于驶出,送别的人终于只成了遥远的一个黑点,那瘦削的男生才止住了哭,幽幽的好像是叹了口气。我好奇的盯着他看,挺斯文的一个人,脸部线条很好。他好像感应到了我的目光,眼光瞥过来,我马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扭头看别处,我想我的脸一定红了。他于是起身去整理东西。这年头,同志已经很常见了,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我这样自我提醒。
4 {& i _7 d# L ^: ` “可以把这个先放你铺上么?”他突然扭头来问我。我吃了一惊,那正是我的铺。他挥了挥手里的一个袋子,装着食品。我点了点头算是许可。他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微笑着转过头去。礼多人不怪,我突然觉得他笑起来很明媚。明媚,是明朗的明和妖媚的媚的简写。
7 b. }. ?( d+ G& h3 r J 我无聊的盯着窗外逝去的风景,偶尔也看一下我的床铺上的东西,这才明白他是因为看见我老是盯着铺看所以知道那个是我的铺,挺机灵的一个人。
( i$ @" i4 G8 I) G. w* f+ ` 车过永定河钻入了一个隧道,他也收拾完毕过来放了椅子坐下了。隧道不长,一会儿就钻了出来,阳光又洒满肩头,让人昏仄仄的。“北京又热起来了啊!”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我知道这其实是搭讪的开场白。老实说我不喜欢这样柔的男孩子,虽然感觉很有教养很让人无法挑剔的样子,但是他是个同志啊,这便让他在我心里始终有点怪怪的。我于是也笑了笑算是回应他。他脸上闪过一丝淡漠的表情,眉毛往上扬了扬,好像是知道被看穿了身份,习以为常后的不以为然,我心里咚地颤了一下,觉得自己很没礼貌。怎么着别人也是个人不是,怎么能因为别人性取向的不同这样呢?何况,眼前这个人其实是个很俊秀的男人。 % T+ v, P( {* x7 w( Y. J& `8 m
我于是开口,“你刚毕业?”
( n! P, J0 Z) J2 V: h$ p- h 他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 k6 u2 a. h. M. b3 T1 A9 Z “比我大一点啊,呵呵”我笑了笑。“是么?你多大了?”他探询的目光扫过来。我们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知道他叫刘喆,地质大学的硕士研究生。我说那你可比我大多了,我还本科没毕业呐,你看起来很显小呢!他于是笑了笑说,你是说我娃娃脸是吧?我不置可否,恭维他,其实娃娃脸才帅啊,你想那些明星要么男生女相要么就是娃娃脸,比如《泰坦尼克号》里的那个的卡普里奥!听到这里,他目光有些闪烁,好像是沉到自己的回忆中去了似的,半天竟不理我,我也不好说什么,歉然的看窗外的风景。这是个男人,不是男生,更不是男孩了。 & Y! y! h# F3 U, n9 Y; |
默默的坐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困了就爬到铺上去补午觉,恍恍惚惚的也不知过了多久,鼻子里闻到方便面的香味,探头往下一看,天还未黑,却是到了吃饭的时间,人们都在享用晚餐了。我看见刘喆还是坐在开始那个位子,只不过多了一碗方便面捧在手里。就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奇怪的人,我只能这样评价。良好的修养,得体的举止,学历也高,却是个。。。。。。他好像再次感应到了我的目光往我铺上望过来,这次我没有闪躲,四目交对,他笑了,说你还不下来吃点东西?我于是拿了面包牛奶下来。我在移动过程当中吃不下太多东西,所以我每次带的东西都很少。今天中午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好像中了邪,什么都是拿的双份。面包是双份,牛奶是双份,就连果冻都是双份,正好现在给点他。我拿了一包奶递给他,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为了下午口无遮拦的说他娃娃脸吧,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他看了看我,把牛奶接了过去。我突然觉得很舒畅。要是在平时,在这种情况下少不得又是一番推来推去,而我其实不喜欢这种客套。我给你的,肯定是我想好了要给你的所以你不要推,推了我还是要塞给你。我不想给你的,我会藏起来不让你知晓,所以我给你东西你不要和我推来推去。而他的举动让我觉得很坦然。不错,不是我想的那样女气。 8 N+ U8 a" W" G8 q9 u8 k: |# U
吃着东西,又聊了起来,我居然又弱弱的问了一句“今天下午送你的那人是你的同学啊?”我不知道怎么又扯到这个话题上去的,或者潜意识里我对他这种人还是很好奇。他没有抬头,兀自吃着面。等把那口面吃完了,他一抬头告诉我说:“他是我男朋友。”我一口奶差点喷到他的脸上,倒不是我有多佩服我的判断力,而是我惊讶于他的坦诚,这种事他都承认的么?男朋友,可不是男性朋友的简称哟!
, ^& ~. S" X) t3 B# e 果然,他看着我笑了笑,顺手递了一方纸巾过来。我满脸通红,接过纸巾擦了擦嘴。他已经把小桌子上的脏物清理干净了。他鼻子里笑了一下,像是轻蔑,又好像没有那层意思,我不敢抬头看他,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按理说我应该比他理直气壮,丫的一破玻璃牛比啥呀!可是我还是低着头,好像等着裁决,连道歉的语言都省略了。
0 D5 q& ^1 @1 G" l4 D “小弟弟!”他叹了口气,像是嘲讽的语气。我不怪他,他没有叫错,我确实比他小,小了很多岁。他于是接着说,说了一个很曲折的故事,故事里的人聚聚散散,分分合合,象一出闹剧,却又有让人感动伤凄的情节。我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他向我这样一个陌生人诉说那些藏在心底的秘密,难道是今昔离别的情绪?把那年轻的躯体不堪承受的重量扔一点给一个陌路人让陌路人带着它消失在海角天涯?只是他是否会料到,我这辈子或许很难忘掉这样的一个故事了,它就象落入松油里的蚊蚋,历经沧海桑田变成一方剔透的琥珀,千年万年不会变化分毫。但也许,是因为只要开始回忆,那些点点滴滴就会成片成片,大团大团的涌出来,让他自己也难以驾驭了吧。管他那,就在这车中,在我的对面,有一个大我很多岁的男人跟我讲他的故事,展示一个我从不曾想到和体会的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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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1997年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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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李非从西单的电影院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我本来是不想来看这部电影的,虽然媒体宣传的很厉害,连江总书记都说好了,可是我不是一个赶噱头的人。李非却执意要来看,而且偷偷的把票都买好了给我来了个先斩后奏,我痛惜那百八十块的人民币只好和他过来享受三个多小时的大片。
" F. c9 Y5 Y7 S “怎么样?物超所值吧?”他嬉皮笑脸的凑过来问我,我知道他是想看我有没有哭。于是一巴掌还过去。
" d4 \* D% f- z4 x 确实,电影很煽情。电影院里当时是哭声一片,特别是杰克慢慢坠入海底而席琳迪翁那个姐姐还不甘心的来一段《我心永恒》的时候,影院里当时真是哭声一片了。我不禁很佩服一个叫痞子蔡的网络写手,这段描摹太逼真了。但是我没有哭呀,或者是因为我没有感受过那么深沉似海的爱情。 4 B4 S9 m+ _. u, L Y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从不同的影院出来,奔向不同的地方,脸上却大多挂着相同的表情,有的还在拭着泪。我对李非说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他摸了摸他平平的肚子说好。我说西单的东西太贵了,我又不想吃肯德鸡麦当劳这样的垃圾食品,不如我们忍一会儿到学校旁边去大快朵颐?他也没意见。李非就这点好,平时几乎是没什么主见的,几乎全听我安排。 : ]' S4 D5 Y! ]* M, o
大一那年分到一个宿舍,也是缘分。我算是到得比较晚的了,但是宿舍里还是没到几个人。我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推门进104的时候,就李非一个人赤着上身穿着小裤衩四仰八叉的睡在他的铺上。我进门的声音惊动了他,他倏地起身,吓了我一跳。我伸过手去说你好,我叫刘喆,陕西的。他也伸过手来和我握了握,我叫李非,湖南的。我笑了笑,就要把东西扔到我的铺上去。学校分给我的是上铺,挺合我意的。李非的铺在我的旁边,隔着并不宽的走廊。
& U8 b+ d ~; t5 S5 ~8 Z! ` 自我进来以后,李非就没有再躺下去了。他懒洋洋的斜靠在墙上睁着眼睛看着我忙进忙出,不发一言。我说你来得挺早的嘛?他哼了一声算是回答,我心下不悦觉得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吧,还要在一起共处四年呢,一开始就这样不冷不热的么?于是也不多话了,让他看去。好容易整理完了,我爬上了铺,坐在床上,这下是大眼瞪小眼了。我笑了说你老盯着我看什么呢?他说一起吃饭去么?我说好啊,他这才欢喜起来,一下跳下床开始往身上套衣服。我这才可以很好的打量他,和我差不多高,但是比我壮实。
. ]% d$ K* M6 l# w9 t0 h 然后,我们就一起出去吃点东西,也算是有个伴一块儿熟悉环境。在不断的交谈中我发现,李非这个人其实性子挺好,是那种很随意很率性的,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似的。这也许和他的家庭有关,他父母经商,捣腾石油的,家底子很不错,比我这个西北来的穷酸书生好多了。也许是因为家里生意太兴隆了,父母很少对他有所管教,除了给钱还是给钱,所以用李非自己的话说叫没有家庭温暖的人,穷得只剩钱。我听他这么说不置可否的笑了,什么叫穷得只剩钱啊!所幸,他还是相当豁达的一个人,用爹妈给的钱自己把自己照料地相当的好,从高中起就和一些社会上的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在一起吃吃喝喝,泡妞嫖妓无所不为。我听他相当坦诚的对我抖落风流往事,心里只是诧异,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他,原来你是个不良少年啊!他一怔,不说话了。突然,他伸出手来当街掐住我的脖子大叫:“你居然敢叫我不良少年?我废了你!”掐得无力,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就伸手往他脑袋上招呼过去,两个人就这样在北京的街头闹了起来,也算是拉开了故事的序幕。
+ e1 J- ~2 @1 d/ Z; h 很多年以后,我想,如果当时李非没有过来和我疯闹,我们的关系还会不会走得那么近,近到一生一世纠缠不清?也许,我们就会象其他同学那样以礼相待,象其他所有人那样相知相交最后在站台依依垂泪再擦肩而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