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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猫瞳

《心动少年时》 BY 小杰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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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3 04:00:27 | 显示全部楼层
干什么不好,偏要打排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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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1 f  I3 f; N* ?1 w- \* _0 I后半个寒假,一三五许林,二四六赵小莉,轮着番儿给小刚补课。  他原本不是笨人,再加上这么强劲的辅导队伍和“锲而不舍”的精神(这是小刚给自己的光荣评价),一开学,不但顺利通过了英语补考,而且还成绩优异。英语老师自然打死也不信,一个月前还是半个单词儿都不会的学生,一个月后竟然判若两人?教了这么多年的书,还真是头一回见到。她把小刚叫到外语教研组,拐弯抹角儿地问,想搞清楚到底怎么漏了题。小刚也挺争气,二话不说,当着好多老师的面儿,随便挑了几篇课文儿,滚瓜烂熟地背了出来。
# `! m6 u) o* p, P0 l大家都说神了,高一四班出了天才。学生群儿里也谣言四起,传着传着就成出了个特异功能,英语课文过目不忘。高胖妞立刻繁忙起来,紧紧追踪,现场报道。不能说她不是新闻天才,媒体女强人,没过多久,竟然发布出了惊天动地的头条: 9 X5 ?& }- O  S& h5 X
高一四班的王小刚同学,由于上个学期和邵琦小姐,也就是本校娱乐界大名鼎鼎的烧鸡,发生了感情纠葛,悲痛欲绝,在寒假中采用触高压电的方式告别人间,幸好被及时发现,入院抢救三天三夜,苏醒以后竟然因祸得福,掌握了过目不忘等超自然能力,可见,是茫茫上苍为刚,鸡之间的纯真恋情所感动,正可谓:天若有情天赐宝,小刚得道变“国章”啊!(注:许国章,中国著名英语教育学家,前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系教授,于一九九三年逝世) 6 }( d( F0 l- X3 d( v5 A0 J6 s4 N
虽然这次‘刚鸡恋’的炒作不太成功,不过小刚‘过目不忘’的消息却在“民间”广为传颂。舆论果然不是好东西,特别是对小刚这样一夜成名的人。表面上风风光光挺舒服,可背地里,要为这风光付出多大代价!人家都以为你是天才,你就得硬着头皮撑下去,要不然,不但立刻恢复白痴的头衔儿,还得外加个小丑儿的名分。
, d- @6 K9 V0 |. @% ^% Y可天才又如何是好当的呢?  小刚的苦只有小刚自己知道。他把小说戒了,把电视基本上也戒了,只要同学看不见的时候,就拼了命地念书。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小刚慢慢儿摸到了规律,成绩还真的越来越好:原来考个好成绩并不难。除了基本概念要明白以外,最主要的,是得琢磨琢磨老师费那么多话,到底想让学生知道什么。这个一搞清楚,就不怕他考试了,别管兜多大的圈儿,无非是想让你重复重复他课上说过的话,就和你赌一口气:凭什么我说是重点的东西你们不上心哪?我说它是,它就是,我偏偏就考你们这个,让你们看见卷子上的大叉子再后悔,以后也别再刨根问底儿的让我下不来台! 0 R* ~/ {$ a3 l* S) m, S+ F0 P
转眼过了期中考试,小刚一头钻进全班前五名,真是出人投地了。你说有名有利的,应该高兴了吧?可段誉虽然学会了六指神功,没有王语嫣陪着,他高兴吗?就是呀!小刚的日子能特别舒心吗?
& r( e4 q' x5 o* ?4 {: ]/ \# c! Z如今用不着许林的作业了,也不用赵小莉辅导了,可这两个人还是跟屁虫似的,一个在学校跟着,一个放了学以后跟着。在学校跟着的还好,反正就当是个小弟弟,心情好就哄哄,心情不好不搭理。可这个放了学跟着的,怎么就那么不好应付?  什么事儿都得顺着她,一不满意就翻白眼儿,动不动就发脾气!女孩子这么大的脾气,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一定是这些年活得太苦,心理障碍不小,可怎么都发在我王小刚身上了?真把我当成男朋友了?想起三十儿晚上的事儿,小刚还真有点儿后悔:干什么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人家去,还摸了人家的脸?真贱!
! o" {/ E5 Y7 J: ^! J其实,烦来烦去,烦的无非是想当罗颖的跟屁虫,可拉不下脸也跟不上。眼看高中上了一年了,班里谁和谁不熟呀,罗颖自然也和不少男生说说笑笑了,唯独和小刚,就从来没有过一句闲话!这其实也该赖小刚,和人家一打照面儿就脸红心跳,半句话都讲不出来,“神仙姐姐”可不比“烧鸡”,总不会主动跑过来给你王小刚抛媚眼儿吧?再说了,谁知道是不是当中还有个“慕容复”捣乱呢?
0 r8 a% e: @, |: }9 f春天体育课学排球。  这帮高中生,本来就是看着中国女排拿三连冠,五连冠长大的。如今借着体育课的春风,班里的排球事业立刻蒸蒸日上!打排球积极性最高的不是别人,正是许林和罗颖。  没想到,“神仙姐姐”居然能文能武,在水泥地上翻翻滚滚的还真象模象样。许林和罗颖在班里纠集球友儿,男男女女纷纷踊跃参加,就连李宝山都跃跃欲试。高胖妞又是一阵冷嘲热讽,说这么笨手笨脚的人还打排球,再说把鼻涕都抹到球上,别人还怎么玩儿!全班哄堂大笑,李宝山一赌气背起书包走了。 7 Y" s5 c+ Q3 Q1 g" ^
许林当然没忘了拉上王小刚。小刚嘴上说着不会打不愿意打有工夫宁可去打篮球,可心里痒痒的,一路小跑着跟着许林就上场了。这一上还就天天上,放了学不回家,可就把赵小莉甩在了一边儿。谁让她从来不参加体育运动?
: |5 r- [# W4 J. Z; d赵小莉一贯独来独往,“惟我独尊”,自然拉不下脸去参加任何自发的集体活动,只好每天一个人气鼓鼓地回家,看书写作业,再伺候伺候妈,心里一会儿骂小刚不体贴,一会儿骂自己不争气。骂烦了就坐在凳子上发呆,发着发着心里一激柃:“该不是他根本不在乎我吧?”想来想去拿捏不定,只好拿出最俗气透顶的办法:揪花瓣儿。 1 ?' B' o5 u( W4 k6 _, ]$ s$ y% k
赵小莉随手揪起一朵花儿,拉下一片花瓣儿,嘴里叨咕一句:“他在乎……”再揪下一片,“他不在乎……”最后一片花瓣儿,伴着一声“他不在乎”,小女生不服,认准了自己什么时候多拉了一片儿。于是再揪一朵,最后一瓣儿终于跟着一句“他在乎”。赵小莉扬扬眉毛,象打了胜仗,可心里却越发的没底儿了。 $ D! N& `: c2 v
再说球场上欢腾一片,你传我扣他拦网,没想到打排球也能出一身大汗。小刚身高有优势,自然专攻扣球。罗颖,许林两个的二传技术都不错。  一帮新手初学乍练,站位也是最简单的。到了四号位,谁都是主攻,三号位的就永远是你的二传。装着毫不在意,小刚当然是站在罗颖身边。看着这两个人一传一扣,许林心里别别扭扭。小刚可是玩儿得痛快,浑身热气腾腾的早就甩掉了衬衫。主攻和二传,明着暗着的默契。不知不觉,一场球就打到了天黑。罗颖大叫不好,路太黑不敢一个人回家。小刚二话不说就充当了保镖。 4 g+ c3 ]9 K0 j# Y6 b7 R
许林急着忙着从厕所里赶出来,小刚已经不见了踪影。孤零零一团蓝晃晃的东西扔在地上,拿起一看,分明是小刚的衬衫,袖子底下还留着淡淡一片汗迹。他把衬衫叠起来放进自己的书包,抬起头,原本好端端一个圆月亮,可怜巴巴就剩个牙儿,酸溜溜挂在天边儿。
. e3 n" d% A% x许林无精打采地走出学校,没心情回家,就溜溜达达进了一家小书店。他一眼瞥见角落里一本不起眼儿的书,书名儿却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性变态研究》!
. J+ G0 M2 \" [7 u- Y% P许林装作若无其事地凑过去,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翻一翻又放下。接着,他抬起头环顾四周,看没人注意,连忙摸起那本让人心跳的书,匆匆忙忙翻开来,手里象捧着个刚出锅的热山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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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3 04:00:41 | 显示全部楼层
“同性爱是一种变态的性行为,如果任其发展,会给社会带来危害。所以,我们应该通过法律和舆论的力量,来坚决取缔这种病态的性关系。普通的同性爱者是可以通过医学的手段纠正的,这些人往往是因为在青春期受到了不良影响。可还有一些人,从一开始就把同性作为性爱的对象,这种情况要更严重一些,治疗起来比较麻烦。但是尽管如此,为了社会的利益,为了维护人类的道德,这些人还是应该努力纠正自己的同性爱倾向,或者保持独身。总之,同性之间的性爱关系是可耻的,为道义所不容……”   % w9 E  w  h8 C2 @: ~! q0 d# _&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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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林没勇气再往下多读,他胸口里象塞进了一块大石头,脊背上的冷汗湿透了衬衫。丢下手里的书,茫茫然走出书店。傍晚时分,华灯初上。大街上熙熙攘攘,那么多人都在匆忙地赶路,花花绿绿的世界,唯独没有他许林落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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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3 L# `4 |* y) \. g话说罗颖和保镖,正走过一段黑漆漆的小胡同,果然僻静得慎人。离开学校半天了,俩人还没说几句话,小刚的痴劲儿又上来了,脑子里空空荡荡一个字儿也没有,球场上的默契散了个精光。 * {7 q8 ?, y+ ]. R5 X
“这条路挺慎吧,我特怕天黑的时候一个人走。”还是罗颖先开口。 ) \  P8 [; V. C& H5 y
“对!对……挺慎的。”一张嘴,又是结结巴巴。小刚恨不得锤自己两拳,平时伶牙俐齿,可怎么一到节骨眼儿上总这么笨嘴拙舌? ) x! `# o0 a: X& W" }0 ]/ R7 i
又一段沉默,前面路灯一闪,分明块走出这条胡同了。小刚下决心要说些什么。
9 s, v0 [( x2 v3 c0 L  ^“谢谢啦!”罗颖突然停下了,笑眯眯看着小刚。 + I0 r9 S3 g# A5 Z9 L
“怎么?”小刚诧异:还没走出最黑暗的胡同儿,干吗这么着急说谢谢?找个借口好在黑影儿里多呆一会儿?小刚心里砰砰砰地狂跳。真是自己心有鬼,看谁都象贼!
. p9 `+ E0 ^; n  M* }  E“我到家了!”罗颖指着黑漆漆一扇大门,原来他舅舅家就在这条僻静的胡同里面。 6 Q9 h: z8 g3 \0 {- E/ R+ Y
飘飘悠悠的一句“明天见”,“神仙姐姐”仿佛用了穿墙术,转眼消失在大门里面。
! k4 V! J  |5 _! j$ V小刚一阵沮丧: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好不容易聊开了头!我真没用,下次一定好好把握时机!最好明天再打球打到天黑,或者拖堂拖到天黑也行!他转念一想:可平时也有黑了天才放学的时候,怎么从来没见她找人送?也许是和哪个女生同路吧?为什么是“女生”而不会是“男生”?糟糕!难道还真有个“慕容复”?不会不会!要不然,今天晚上怎么“慕容表哥”不来送?   
$ |6 |& q( K, T9 n& j1 j小刚又想起下午打球时你传我扣的快乐,他仰起头,脚步变得轻松。  嘿!天上的月牙儿也喜洋洋地咧着嘴!   8 U' E/ x2 A-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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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0 M2 w! }; C' o+ g6 L夜深了,许林在床上翻腾了半宿,还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书里写得明白:“这是病态,是变态,是堕落的感情,为社会所不齿……”  为什么偏偏轮到我许林?我是好治的那种,还是不好治的那种?什么叫“环境的影响”?可社会又为什么会不齿?我就这么偷偷地喜欢一个人,又能给社会造成多大伤害?上苍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从来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就把我推上了断头台!让我遇到了他,然后就象一脚踩进沼泽地,不知不觉越陷越深!可他呢,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儿喜欢我?别做梦了,看看他和女生说笑的样子,又有哪点儿象把你许林放在心上了?  是啊,这个世界上,还能有几个人这样变态?  可时不时的,那些怜怜惜惜的眼神,呵呵护护的话语,不喜欢我干吗费那么多心…… 0 S3 B' j+ W9 i. \( U
许林在黑暗中摸索,不知从哪儿拉出一件衬衫,用手轻轻抚摸着,感受着布料的柔软。突然,一个蓝幽幽的小本子从衬衫口袋里滑落,捡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打开一看,原来是张学生证,模模糊糊几行字: 5 p" o  S8 d; u& Q(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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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王小刚
+ S& p8 E& u' b" q. P性别:  男 1 l( P( O; I! H1 b0 I* Y0 O% q
出生日期:  一九七零年十月十五日   , V; v# h9 s7 i8 i# a(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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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林微微挪动学生证的方向,一张黑白照片儿朦朦胧胧映在月光下,上面一张瘦削的脸,挂着那副梦里常见的夸张笑容。
6 M8 i& T" e/ }: v" b9 K许林把学生证放回口袋里,轻轻捧起衬衫放在鼻子下面,贪婪地吮吸着那股淡淡的确又充满诱惑的味道。什么东西,顺着脸颊滑到嘴角,也是咸咸的,他干脆把头深深埋进了衬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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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3 04:00:58 | 显示全部楼层
和‘小林子’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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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夏天,来得急急火火,等不急冬天姗姗离去的脚步,呼啦一下子就把一切都烤得热乎乎的。
4 @2 E8 ]' b) v/ }; u熬到六月头上,离期末考试还一个月,心急火燎的学生们都在忙不迭地为暑假做打算了。不过,小刚今年用不着操这个心,他的暑假早就被安排好了:下个学期,区里要组织男女混合排球赛,每个学校派高中,初中两队参加,上场的六个人里要三男三女。也不知区领导是怎么想的,竟然叫男男女女的混在一起,现在的高中生有多复杂,他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不过不管怎样,这校队儿是一准儿有小刚的份儿了。打了半个多学期的球,虽然只有一半儿心思在打球上,可还真练了一手技术,跳得高,节拍掌握得好,球扣得有板有眼。就算是“矬子里拔将军”吧,反正体育老师是看上他了。 & A- a6 Q# y, a
体育教研组决定,每班选送两个人参加暑假的训练,不能多也不能少,以避免因为名额分配不均而破坏安定团结。除了小刚,四班还得出一个人。体育老师早就看准了罗颖。这男女混合队儿就缺女生,凑四,五个技术说得过去的还真不容易。可学校领导三令五申,在选择队员的时候不能用性别做理由。这下儿体育老师有点儿犯难:四班偏偏还有个许林,积极性高得邪乎。尤其是最近听到了球赛的风声,他更是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好像对这个名额势在必得了。选罗颖不选他还真有点儿说不出口。
* f3 Q' ?/ ^% }' Y  l4 U体育老师姓岳,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过的桥自然都比学生走过的路多。这天上体育课之前,他把小刚叫到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王小刚,学校组球队儿的事你听说了吧?”
+ o7 @  ?' S, r& ~* _“听说了。” ) P" b" y! e* g# K6 x* w( X. `
“学校决定,你作为主攻手的重点培养对象!暑假来学校训练吧!”
% U; \5 i6 U) V; @6 i: c9 h" T2 _“太好了,谢谢学校的信任!”小刚有点儿发窘,想起电影儿里,英雄接到特艰巨或者特危险的任务时总说:“谢谢组织信任!”不过这任务虽然不太危险,可是还真有点儿艰巨了——一个暑假呀!浪费掉了多心疼?原本对打排球就没什么兴趣,还得成天介训练,真够烦的! ' p; [( K" x9 S6 W. W2 H% ^
“不过,你们班还有一个名额,你说罗颖和许林谁更合适?”
, R, ]( f5 V9 Y$ a1 t  }! O“这……不能两个都选吗?”一秒多钟,小刚的心思比闪电还快:当然是选“神仙姐姐”啦!一个暑假天天见面,说不定练得晚了,又可以送她回家,简直是天赐良机!至于小林子嘛,还是不选的好,这些日子打球的时候总噘着个嘴,别别扭扭的,好像谁欠了他一万块钱似的。不高兴打球就别打吗,干吗还非掺和着,搅得别人也不痛快,碍手碍脚的。 2 Z8 a0 e2 J# w' j' A1 o# V
“学校有规定,一个班只能选两个人。你是主攻手,你倒说说看,谁和你配合得好?”老师问得实实在在,好像他从没有观察过学生们打球似的。 * o+ b& |# ~3 H9 T" O; K8 A
“我……平时罗颖传给我的多些。” ; Y3 ~; `. |2 h9 J, e! \0 G2 Z
“是这样,不过,许林同学的积极性好像满高的……”
0 n) V8 o6 ?: O7 Q  D! i+ T5 T岳老师微微皱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呦,马上就上课了,你先去集合,我再好好想一想。” 3 f1 x& [  r2 }5 c
整整一节体育课,岳老师都用来让大家打排球。他从全班挑出十二个水平好的,组成两队打比赛,其他人就找地方垫垫球练习练习。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老师把小刚和罗颖分到一队,把许林分到另一队,嘴里还振振有词:“那边儿有王小刚,这边儿有许林,两个队势均力敌,打起来才有提高!” $ Y  D2 c% a4 t) G
许林和小刚隔着一道网,自然又觉得酸溜溜的。好在听到自己的重要性被提升了一级,和小刚并驾齐驱,心里稍稍平衡。
$ a, \* @( [5 j0 m$ Y, m1 t不一会儿,场上已经叫得人声鼎沸,今儿个老师特激动,指手画脚一通忙活,嘴里也不闲着,一会儿这个传的好,一会儿又那个扣的妙。  后来,他干脆就把其他同学都叫来当观众,向大家讲解开了二传和主攻应该如何配合,场上一对儿活教材,小刚和罗颖你传我扣正来劲。 " [2 g9 r7 {' O8 Y8 p
四十五分钟过得飞快,赶在下课铃前头,老师停住比赛,把大家集合到一起,一脸亲切的微笑:
+ k6 J$ U" P  n1 G“同学们今天打得都很好!这些日子以来,经过不懈的努力,大家的技术有了很大的进步!尤其是王小刚和许林,对了,还有罗颖,水平都明显提高了!大家可能都听说了,学校要组织校队儿,准备下个学期的比赛,咱们班有两个名额,大家说咱们推荐谁呀?” / k1 h) b$ k' R9 k  h9 ^
一时间七嘴八舌,王小刚呼声最高,其次就是许林和罗颖。 / Q/ j6 A0 D, A' c
“校队很需要有实力的主攻,王小刚同学是一定少不了的,不过,好主攻还要有配合默契的二传才能发挥出作用,咱们班真是人才济济,不缺好二传。我看,许林就很不错嘛!”岳老师顿一顿,笑眯眯看了看许林,一脸赞扬和鼓励。 0 A" e- m6 E- d$ H6 [9 J, y) Z! t
许林脸红心跳,连忙低下头看着手里抱着的排球。
* z) h/ l; [, n4 z6 v“不过,二传不仅仅要个人技术好,还要和主攻有默契的配合。刚才,我征求了一下王小刚同学的意见,他向我推荐了罗颖同学。我仔细一观察,他们俩配合得果然不错!毕竟,排球运动是一项集体运动,队伍的整体配合非常重要。我看,这次我就只好忍痛割爱,把剩下的名额给罗颖了!许林同学也不必失望,继续努力!这次不能为集体争光,还有下次吗!大家说我这个意见如何?” - P: e2 S: _2 L# T  ^6 f6 _
人群里一阵骚动:许林和王小刚可是公认的铁哥们儿,到了关键时刻,王小刚怎么过河拆桥?
" f- V  D: A  L" \. Y$ b& ?  g/ R听完老师这番话,小刚傻了眼:嘿!够毒辣的,借刀杀人,简直是“岳不群”嘛!他偷偷抬眼一看,许林原本微红的脸霎时间变得铁青,一双眼睛仍旧紧紧盯着手里的排球,牙齿却已把下嘴唇儿咬得发白。 , R# t9 _/ h# j7 U0 N. Q) y2 q
“我……我不行,要不然找别人吧。”还是罗颖先抹不开了,忍不住发了言。 / I/ h/ u+ D' X7 v& O% R' f" `
“岳不群”哈哈一笑:“谦虚谨慎,精神可嘉!不过既然同学们都没有意见,我看你也就不要推托了。要抓住这个为集体争光的好机会吗!就先这样决定了!”话刚说完,下课铃声骤起,岳老师转身就走。 ; v: U( O2 b* A7 \2 ~
许林一脚踢飞了手里的球,一转身,拼命朝教室奔去。  小刚拔腿想追,背后一阵议论:
* r5 P5 L; J9 y3 ~- u“就是,快追吧,别过了河就拆桥!”高胖妞阴阳怪气儿。
0 z8 v( f/ U" |4 s: P“赶快呀!可别让小相公跑了。”“烧鸡”添油加醋。 ) h1 \+ |& V: Y
大伙听得似懂非懂,可笑声却格外的响亮。
! l, F# ~) D9 Q$ f6 C4 o* W; J) ^) w小刚听见笑声,脸上一热,连忙放慢脚步。他微微修改了一下前进的方向,吹起口哨,大摇大摆地往厕所逛:我还不追了!该死的小林子,让我这么没面子!我又没说瞎话,本来就是和罗颖配合的好嘛!再说了,你是我什么人?我老得哄着你? + G3 H4 i3 v/ F# p4 O! h( Z
小刚从厕所装摸做样儿地走回教室,眼神忍不住往许林坐的地方溜。瞧他趴在桌子上,头深深埋在胳臂里,还真有点儿不忍心,想过去说两句好话,一斜眼看见“烧鸡”和高胖妞正交头接耳。  小刚狠狠心,做出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到了自己的位子就停住脚步,一坐下就再没回头。放了学,几个外班的初中同学过来聊天儿。聊着聊着有人建议去打游戏,小刚兴致勃勃一起去了,把下午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 J4 h- I3 n( j2 C.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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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暑假,出奇的热。大中午太阳一晒,连知了都叫得有气无力。体育馆里虽然晒不到太阳,没有外面儿那么烤得慌,可还是又热又闷。  小刚正冒着汗练滚翻,抹得地板上湿溜溜象个冰场。累得急了,躺在地板上偷个闲,头顶上罗颖正和教练练二传,白花花的球来来回回飞得轻轻巧巧,松松快快的步伐敲得小刚心里荡个不停。他真想跑过去聊几句,开个玩笑把“神仙姐姐”逗得眉开眼笑,然后再偷偷儿地瞧两眼她那对儿若隐若现的小酒窝。 $ o4 F5 p+ l, n- A2 ~
这大半个暑假小刚收获不小,和“神仙姐姐”不但球打得更加默契,聊起天儿来也自然多了。不过尽管关系进展得快,可还远不是小刚所希望的。和罗颖熟是熟了,可她平日里张嘴闭嘴透着客气,就好像在两个人中间硬生生立了一堵玻璃墙。不管多热乎,多亲密,都让你看得见却摸不着。比如,小刚要是给她递个毛巾什么的,她一准儿一连串儿的谢谢,满脸堆着笑容,可怎么看怎么透着生分。 6 m$ ]  X* h% |6 E/ r* s6 m
其实,女生对你客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要是赵小莉的话,当然是越客气越好,别老动不动就白眼儿来,白眼儿去的。可一放在罗颖身上又不一样了,小刚还真盼着哪天她能跟自己闹点儿小脾气什么的,至少可以觉得近乎点儿,实诚点儿,别什么都在面子上。 0 M1 d" {! R1 E3 @  y
正当小刚在训练馆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训练馆外面大中午的太阳地里,另外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也在心事重重地徘徊着:都多久没看见他了?自从放假以后吧,漫长得象过了整整一年。不见就不见,难道本来不应该这样吗?书上明明写着,这种感情是病态,需要治疗,实在不行,就要用舆论或法制的手段纠正。  纠正,轻轻松松两个字儿,却如喜马拉雅山般不可逾越。为了“纠正”,他努力躲避着小刚,他努力忘记小刚,他甚至尝试把小刚的面容和所有他讨厌的一切联系在一起:他拿着那张学生证儿藏在厕所里,逼着自己一边看照片一边看马桶里的污秽,直到恶心得几乎把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可再看一眼照片,却又忍不住把它捂在胸口,伤心的泪水奔流而下。
" z9 {/ @+ n) R9 t" X许林慢慢收住脚步,悄悄停留在一棵粗壮的梧桐树下,树上枝叶郁郁葱葱,留在地上一大片荫凉。他望着训练馆的大门发呆,心里满是小刚蹦蹦跳跳的影子:管这是不是变态!不如干脆就不去纠正!仔细想想,他简直就是生命,从心里抹去了,就抹去了所有的希望!不求得到别人的认可,也不求得到同等的回报,即使仅仅做朋友,做同学,只要天天见面,偶尔聊聊天儿,也就足够了!
2 Q8 P' @- X/ Z3 V' g* v/ n+ t可偏偏如今,连朋友也算不上了。他到底为什么突然简变得冷若冰霜?难道他发现了我心里的秘密?难道他心里也有秘密怕被人发现?  想到这里,许林心中一阵冲动,他恨不得马上冲进训练馆去告诉小刚:如果你在意我,不要担心,请告诉我,因为我真的喜欢你! 0 c8 O7 J2 A: T  d, A/ g7 F
太阳渐渐偏了西,梧桐树的影子也越爬越长。一阵喧闹,大门开了,一群年轻人蜂拥而出。那树下的男孩儿,已等了整整一个下午。他本已预备着冲上前去,微笑着打个招呼,化解掉前嫌,拉拉手,再变成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可现在,他迟疑了一下,却又闪身躲在树后。说笑声过了,他再悄悄探出头来,看着那群远去的背影,高高的男孩儿时不时转过头,和苗条的女孩聊着天儿,宽宽的肩膀,直直的鼻梁,挺拔的脖子,突兀的喉结……夕阳实在是太刺眼,望不了多久,眼泪就又流下来了。 , [* k5 b0 E; x* [# P8 s6 U3 b2 O& q
然而,小刚是快乐的,丝毫没有注意到树下的身影。他的心思早就一古脑都给了身边的罗颖。夕阳把“神仙姐姐”的睫毛染得金灿灿的,小刚一眼便看得痴了,一股勇气冲上心头:今天,就是今天,告诉她吧,就算没有把握。
$ u+ m6 `2 z5 e9 q" p6 f“罗颖!”声音洪亮却微微颤抖。 0 n; E: s) W+ N, O3 x
罗颖转过头,一脸疑问,不知所措。
( D2 F3 h: [3 n# L“我……我想……我送你回家吧?”小刚满肚子的缠绵,可挤出嗓子的,却不疼不痒。
$ r# b6 b  E+ I; f7 B/ ]/ R% w- N( b" f“不用!天还亮着呢,谢谢啦。”罗颖回答得大大方方,客客气气。 " d! y/ c+ H- K; E' c1 V) P, L) z
“天亮就不能送吗?当是好朋友,好同学,送送总应该吧?”小刚脸在发烧,心却有些发凉。 ' \3 J  g6 r6 m( N
“咱们班四十多个同学呢,每个人都送还不累死你?真不用,谢谢,明儿见!”罗颖的口气嘻嘻哈哈,眼神可是公事公办。马尾巴一甩,脚步走得象阵风。
/ H& @7 e- w& d4 a4 F一句“明儿见”把小刚堵在马路中间儿,瘦瘦长长的身影,木木呐呐地拖到对面儿马路崖子上。又是这堵透明的墙!小刚一头撞上去,有点儿鼻青脸肿的感觉。
: R, `! l4 p9 w9 v$ P* S% W一阵不耐烦的汽车喇叭声惊醒了小刚,一两小轿车擦着身子飞驰而过。他对着远去的汽车飞起一脚:
; m+ D7 O3 U( e" S" {9 B“妈的瞎嘀什么嘀!有什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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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3 04:01:16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刚垂头丧气往家走,还没进院儿门,一阵饭菜的香味飘出来,催得口水直流。他这才意识到,又滚又翻的折腾了一天,早已是饥肠辘辘了。  甭管心里多烦,饿着肚子的大小伙子,闻见饭菜香味儿心情总会好一点儿。小刚加快脚步往院儿里赶,一进院儿门,听见‘呲啦’一声,大概是辣椒下了热油锅,西屋厨房里立刻白烟滚滚,烟雾中跳出赵小莉,一手握着锅铲儿,一手捂着嘴巴咳得直不起腰。 7 W7 w0 J7 X- H
“这个混小子,这么晚了才回来,赵同学都等了你老半天了,要和你讨论讨论暑假作业,这不,看见你奶奶里里外外忙得跟孙子似的,挽挽袖子就下厨房了,这闺女儿,真能干!”王老太太小跑着往屋里端菜,一瞅见孙子,就像打开了机关枪。   
/ H" r, x" N$ W; W8 N; H小刚站住了不动也不言语。  他饶有兴趣地盯着赵小莉的狼狈相儿,不知不觉嘴角上竟掠过一丝微笑。
4 L) M8 b3 J. B: e“笑什么笑?神经病呀?也不知道帮把手儿?”赵小莉朝他翻个白眼儿,又举着锅铲冲回厨房里。
# ?" {6 S, r3 R3 H% `; j小刚的微笑僵在嘴边儿,也看不出到底是苦是甜:疯疯癫癫的丫头,到人家来蹭饭,也不知道学客气点儿!嗨!管她客气不客气,我王小刚终究还是有人想巴结不是?
, {1 s# T: _; l; f“赵小莉同志辛苦啦!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吗?不就是帮忙儿吗?这就来了!”小刚笑眯眯地一头钻进厨房,凑到赵小莉身后小声说:“你还真有两下子嘛,是块当家庭主妇的材料儿!”
# k* n9 T  o# i0 J1 i6 l1 y“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赵小莉一噘嘴,心里却偷偷一阵欢喜。 ) F/ U5 R6 [; }% D- R7 l4 q
“当然当然,比不上您,天天在家一根儿一根儿地吐象牙,明天送我两根好不好?” 7 f4 b. |! S7 k* o: \1 k% ]
“送你个大头鬼!就知道损人!看我收拾你!”赵小莉挥舞着锅铲儿,对小刚怒目而视。
6 D% E- N4 c# d4 L  `小刚摇头晃脑佯装求饶:“哎呀女英雄手下留人!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就是再长一百个脑袋也不敢了!”
# E( p- n, g% D: }1 ^' W. \赵小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刚赶忙凑上一步:“明儿你有空吗?陪我去王府井买书吧?”
0 j' f" {; e- k- W- _& b) u“买什么呀买,你不练球啦?” # s2 M4 `5 b$ x- [+ w% J+ \# ]
“从明儿起,不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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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 n5 j* S0 a# V小刚还真一连三天没去训练,第四天,一进训练馆,罗颖过来客客气气打了个招呼: 2 t5 I8 r% \0 j8 Y( }8 \
“早啊,怎么前几天没来?生病了吗?”
) d" O) U" V# s7 @  [. t“对,发烧!”小刚一见罗颖若无其事的表情,心里一阵郁闷,口气也变得生硬。 8 V! x( T0 k8 y2 k- }; [
“是吗!天这么热还会发烧?不是中暑了吧?”罗颖一脸正经,仿佛丝毫没看出小刚的怨气。
. o8 y0 G, h- K“不是!是夜里着凉!” 9 \9 b& h! |+ }/ i, ^, z
“怪不得,那怎么不多歇几天再来呀!” ' c& `' Y$ E: U6 h, V+ V
听见这句,小刚心里更是不爽:原来嫌我烦呀!不来最好了,是吧?我得想出几句话来噎噎她!
% c, P8 U3 _" P# r- W( j可没等小刚想出来,罗颖已经高高兴兴地去和别人打招呼了。
# I8 Q% m# R3 p5 e  H突然间,这偌大的训练馆,竟让小刚觉得透不过气来。他灵机一动,转身去找体育老师,脚步也立刻变得踉踉跄跄:该死的排球!今天我还不练了!
* y) v9 J" X( r; i! S% K- k想到少了自己,球队就少了根顶梁柱,体育老师也就一准儿要犯急,他心里不禁痛快起来:让你们打去吧!反正没我的事儿了。该死的“岳不群”,借刀杀人,活该! % }& K& A, X) F; H2 _6 S& i
小刚愁眉苦脸地向岳老师请假,说自己刚发过烧,可能需要再休息一个礼拜。老岳先是一脸关切,转而忧心忡忡:
2 a/ \' U$ d5 X“王小刚同学,你也知道你是主力,在队里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而且现在又退烧了,不如先休息两天,然后到学校来‘见习’训练吧?” ' ^* g( {% ]) E
“岳老师,我也想早点儿恢复训练,可现在虽然退了烧,身上一点儿劲儿都没有,而且还上吐下泻的,来见习我怕顶不住。”小刚装模做样地捂捂肚子。 9 |* q+ O9 p# [/ V
“这样啊……”岳老师还是有点儿不甘心,眼珠一转:“那好吧,就休息一个礼拜!身体最重要嘛!你去医院看了吗?得赶快去!顺便让医生开个假条儿,现在虽说是暑假,可这毕竟是校队的训练,领导挺关注的,你给我假条,我替你向校领导请假!”
5 G+ o+ o* y8 \4 L% W  ?& n2 \7 @. X“好,好,没问题!谢谢岳老师!”小刚连忙点头答应,心里暗自得意:哼!想拿校领导压我,用病假条难住我?我连吗啡都弄得出来,还害怕区区一张病假条?
' A/ A0 d, q( [' r/ d/ d小刚回到家跟奶奶抱怨说,一个暑假天天练球儿,都没时间学习了,下个学期成绩一定会退步。第二天,王老太太果然送给老岳一张假条,是有头有脸的市级大医院开出来的,诊断结果是轻微中毒性痢疾,有传染性,建议隔离休息三个礼拜,正好到开学。姓岳的看见假条时候的糗样儿就不用提了。 - n# b0 F3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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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 k0 f/ M( n& e  E) q小刚高高兴兴在家生着他的“痢疾”,一直到开学。新学期换了体育老师,居然没人再张罗着训练。也不知道是学校弃权了,还是区里把比赛取消了,反正没人再提比赛的事儿,小刚正巴不得呢。
6 i6 y  w/ a2 m; @自从暑假里生了“痢疾”,小刚又和赵小莉恢复了来往。一块儿玩儿了半个暑假,少不了吵吵架,赌赌气什么的,不过小刚比以前硬气了不少,赵小莉要是没事儿找事儿耍小性,他还就真把小女生扔在一边儿不理不睬。反正只要他觉得自己没错,就绝不向小女生低头。他心里想的明白:本来就是你求着和我在一起的嘛,我凭什么还得哄着你? ' H1 W: V0 \% H7 S- N; a  ]
上高中的半大孩子们,正是窜个子的年龄,去年我还比你低半头,今年就能平视你脑门儿了。开学文理一分班,走了几个学文的,来了几个学理的,老赵索性把班里的座位从新排了。许林,赵小莉都给调得离小刚远远的,小刚心里不禁松快了一下:还是离远点儿好,特别是小林子,自从上个学期的“排球事件”,都好几个月不说话了。 $ q6 ]1 q/ V3 `/ B
其实,小刚还真的没准备就此冷落了许林,好几次,他都想去和他聊聊天儿,开个玩笑,化解了这个僵局,可不知怎么的,许林总是拉着一张脸,看上去特别扭。偶尔和小刚的目光相遇,也赶忙躲开,好像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似的。有什么啦?难道我王小刚就欠你的了?我不是也没参加排球比赛吗?为这点儿事情记仇?还哥们儿呢。不理就不理,如今调了座位,离得八杆子打不着,用不了多久,兴许就忘了班里还有这么个人。 1 z3 V" C0 ]& j# {! ~
过了期中考试,一连下了三天的雨。星期天,雨好不容易停了。小刚听说王府井新华书店进了一套金庸的《侠客行》,一大早就要往书店赶,却被赵小莉堵在了家门口: 6 q9 f. l  @. n$ H& ?% C8 l
“急着出门儿啊,有几道考试题我不大清楚,本来想找你讨论讨论的,看来要改天了。”赵小莉口气里透着遗憾。
9 u2 ~2 `# q& k1 ~" ~3 b“这个嘛……”小刚仰起头,手抓着下巴,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心里可压根儿没把讨论功课当回事儿:考都考完了,讨论个什么劲儿,又假积极。不过,看在你今天这么谦虚的份儿上,就给你点儿面子吧: 7 o7 F, Z1 g5 |' P/ x9 `) Q
“就今儿吧,不过我得先去书店买书,要不然你陪我一块儿去,咱们回来再讨论?”
8 _5 I4 V7 N. A( b“好啊!你想买什么书?”赵小莉眼睛发亮。一块儿逛马路好像比讨论功课浪漫多了。
: p5 w# G$ s0 b- p1 v“也没什么,就是想……想买本数学参考书,没想好到底买哪一本儿,看看再说。” 0 L3 c4 K( u; g6 O
小刚还真不太想让小女生知道,自己是专门去买武打小说。干脆就到书店看一圈儿参考书,恰巧没看到合适的。再“随便逛逛”武打小说类,顺手买了几本儿,总无可厚非。 1 B6 S: v3 Q/ k3 S/ H/ c! U
到了书店,两个人在参考书那块儿转了大半个小时,小刚装模做样地一会儿拿起这本翻一翻,皱皱眉头又放下;一会儿又拿起那本儿,翻一翻还是放下。赵小莉有点儿着急:   \" l; `# Q$ Z: Z
“你到底想买哪一类的参考书?心里有谱没有?都瞎翻了快一个小时了,要不然你干脆问问人,怎么干起事儿来象女生一样磨几!”
, s+ S8 ?* V: @小刚原本也早烦了,他正准备装模做样再翻一本儿,然后就假装精疲力竭,提议下次再买,接着顺理成章地逛到武打小说那边儿去。可没想到赵小莉嘴象把刀子,一下儿就戳到了他的自尊心。小刚心一横,一句话堵了回去:
1 m. {# ~/ B1 ~9 g" ]3 s“我偏自己找,怕浪费时间干吗来?又没请你。”
0 f! T4 E" c6 C$ T' u赵小莉一时下不了台阶儿,只好转身就走。小刚没有追,自顾自地又拿起一本参考书继续翻着。赵小莉脚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回头,气鼓鼓地冲出书店去了。
9 G2 I- @: ?& |' G" H: S. ?# V! P小刚丢下手里的书,眼睛盯着书架子发呆:脾气这么大,说走就走!不过,我的话是好像有点儿过份了,就冲赵小莉的火爆脾气,不走才怪呢。可话已经说出口了,要想收回来总是不可能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我再去追她,拉拉扯扯的,万一,她给我下不来台怎么办?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找个台阶儿吧。想到这儿,小刚心里安稳了一些。他虽然兴致大减,可还是跑到小说柜台问了一下,结果人家根本就没《侠客行》。又是个谣言,这个星期天真是扫兴之至了。
. l2 J, L8 V( e+ `出来书店,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哗哗啦啦下起了雨。小刚没有带伞,下了公共汽车就小跑着往家赶。离院门还有一段距离,影影绰绰一个男孩儿,瘦瘦高高的个子,微微有点儿驼的背。也没打伞,一动不动站在雨里。   
& T# [! W3 x2 ?. w9 `6 {' c0 ?! ?* ]小刚把许林推进厨房,生起炉子,一牯脑扒下他湿透的外衣,拉过一条大毛巾按在他头上。王老太太不在家,整个小院儿就两个小伙子盯着炉子发呆,谁也不说话,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炉火噼噼啪啪的响。   / d; n0 J/ @9 ?5 R$ c( P# P" d( D
坐了好久。身子暖了,头发干了,雨好像也停了。小刚霍地站起身来,走出屋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儿,可就是觉得狭小的厨房里闷得透不过气。他在院子里兜了一圈儿,然后就走出院儿门,奔公共厕所去了。
5 f! T- J3 Q7 P' p( K小刚在厕所里一蹲就是大半天,越蹲腿越麻,越蹲心里越别扭:好好的一个朋友,本来亲密得象兄弟,可现在,居然生疏得连一句话都没有。小林子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把气氛弄得那么严肃,搞得连句玩笑话都说不出来。自己也真是没用,长这么大,可以服软儿,可以让步,可就是不会正正式式地给别人道歉。小刚心里挺恼火,说不清楚是因为许林还是因为自己。 , {' @: j' @5 ~2 w; J* `
又过了老半天,两条腿似乎都失去了知觉。小刚终于还是决定回屋去:不就是道个歉吗,我今儿个就硬着头皮道一次。管你许林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反正我心安了就成!
- f4 d! D- A# }) T) f小刚回到厨房,屋里已是空无一人。许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只在凳子上留了一张生日卡,微微有点儿发潮。小刚一拍额头,今儿个是十月十五号,居然把自己的生日给忘了。可“小林子”又是从哪儿打听来的?翻开贺卡,落出一张纸条,有点儿被雨水浸了,字迹都殷殷的,可还辨得清楚: ! V8 I! u0 `3 J6 v# V+ [) E5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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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的小狗回来啦!还带回来一个好兄弟!两只小狗,一只是你,一只是我,别生气啦?我没生气,谢谢你的小狗,我会好好珍惜。除你之外,我没有别的好朋友,所以才会特别在意这份友谊,你别见怪,好吗?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过虽然和别的朋友不如和你这么好,但是他们也很重要。别人有谁?多重要?别的同学,还有以前的朋友……不过你占百分之五十,其他所有人占百分之五十……     D8 @4 j+ w( Q+ |* b0 l'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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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林一个人往家里走。雨依然下个不停。一片枯叶落在头发上,他恍然不知。冰冷的雨水顺着脖子钻进衣服里,把一颗心冻得冰凉。就在昨夜的梦里,他又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那微耸的颧骨,那夸张的笑容;他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气味,混着一丝汗水的微咸,和着些许香皂的微香。多少次的挣扎,多少次的反抗,转眼又都变成枉然,那热烈的渴望,犹如海潮般翻卷回来,一次比一次凶猛,一次比一次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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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3 04:01: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管你是痛苦,还是快乐,日子总是一天天过。痛苦的人可能觉得长夜漫漫,幸福的人可能又觉得光阴似箭。不过,觉得时光飞逝的人也不一定就想留住今天,而觉得岁月漫长的人也不一定就盼着明天早点儿到来。过了新年,又是期末考试。正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学习好的,比如王小刚,当然是盼着早点儿考完试,放了假好痛痛快快儿地玩儿;学习不好的,比如高胖妞,自然想多拖些时间,心里盼着有奇迹发生,兴许自己也能象王小刚一样突然‘得道’什么的。不过本来学习好,后来学习又不好了的呢?比如许林,他又该希望早点儿考完试呢,还是晚点儿? , K, q' @6 X& |0 R+ c$ u: s
其实,早考晚考都是一样的,反正整整一个学期,他从来没办法专心看一页书,听一堂课。如今到了考试的时候,也只是对着题目发呆,根本就没办法集中精神。其实,就算集中了精神,也解答不出试卷儿上的题目,因为有太多书没有读,太多题没有做,他实在是落得太远了。
& B: F0 m( T, o# A8 D熬到最后一个下午,考试科目是英语。这可是许林最引以为豪的科目了,想当年,他可以把每一篇课文倒背如流,就连英语老师,也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是如今,过去的一个学期在脑子里留下了地地道道的一片空白。卷子一发下来,许林就彻底绝望了。看着那些完全不认识的单词,久久抑制的泪水奔涌而出,流得悄无声息,流得不可抑制!  他面无表情,任凭泪水湿透试卷,这张无情的纸,记录的再不是荣耀和骄傲! # V- d- L6 D1 R5 |& a2 a. q
然而此时此刻小刚的心情却难得的轻松:  最后一门儿了,马上就放寒假了!放了寒假,就可以暂时躲开这个让人难堪的班级。可到底要躲开什么呢?“是神仙姐姐”的无情?还是和小林子尴尬的友谊?
) U5 O' V1 |3 @2 L管它躲开的是什么!反正过了今天下午,就是一个轻松的寒假!而且,今天晚上,还可以去首体看一场港台歌星的演唱会!为了这场演唱会,小刚冒着寒风排了三个小时的队,快排到的时候已经精疲力竭,心想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只买一张票太亏了,于是就咬咬牙买了两张。本想拉着许林一起去看演出,化解化解长久以来的僵局。可最近小林子越来越不对劲儿,看见自己拼命躲着,好像见着鬼了似的。小刚一生气,就决定还是请赵小莉一起去,有人陪总比没人陪强,再说,上一次在书店总归有点儿对不住她,现在就当作赔不是好了。小女生这次好像没太记仇,虽然噘着嘴,可还是答应了。
/ [+ a% n+ i! J8 j: y6 Z7 j下课铃声响了。小刚走了,别人也走了,只留下许林。交卷后,他一直趴在书桌上,用一双胳膊藏住红肿的双眼。天色暗了,夜幕偷走了色彩,剩下的一切却灰茫茫的,好象曝光不足的黑白照片儿。他抬头望一眼窗外,几棵杨树落光了叶子,张狂的枝杈在渐起的北风中舞动。许林心里一阵恐惧,恍惚间,那舞动的枝杈,仿佛是魔鬼瘦骨嶙峋的手臂,正一寸一寸向着他伸展过来。他浑身颤栗,双手在黑暗中疯狂地摸索。突然间,他触摸到了什么,凉凉的,是一把销铅笔的折叠刀!他颤抖着把它打开,紧紧握在手中。 4 [. R9 S( l- q8 ?
但是,那些“魔鬼”更加嚣张地舞动着身躯,它们尖利的笑声令人心惊胆战。渐渐的,许林觉得自己越来越渺小,越来越脆弱;而恶魔的身影却伸展开来,变得无比庞大,好像轻轻一口气,就可以把自己吹入万丈深渊,永远不见天日了。可难道,自己不正在万丈深渊中跌落吗?而且,跌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乎乎的风声,吹得整个人都好像要裂开了。 . m* n4 J) O+ s, U
就这样跌下去了吗?要永远生活在黑暗里了吗?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老师和同学们,他们高高在上,站在悬崖的边缘: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在笑?是了!他们在嘲笑一个堕落的学生,一个不知羞耻的同窗! " x4 I" M  ~6 X7 c) ]; q
接着,他仿佛又看到了父母,看到他们失望的眼神:爸爸!妈妈!连你们也不要这个被社会遗弃的儿子了吗?可你们曾那么疼他,爱他!是了!你们不再疼爱他了,因为以前,他是你们的骄傲,而现在,他是你们的耻辱! 9 ~9 R" ^  u( L0 O
现在,他仿佛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了,那不是王小刚吗?请伸伸手救救我吧!可为什么他又把头转开了,就好像根本没看到我一样?是了!他也厌恶我,痛恨我连累了他! . @4 R0 R# {- n! |, x$ l
最后,他看到了自己,一个丑陋的,五官变形的自己,在不停地下坠,在万丈深渊中打转儿。是了!这么丑恶的人,就让他掉下去吧,就让他彻底毁灭了吧! , O/ V( B0 D0 w! U  u) u/ r
: L  e8 t1 ~" j6 u7 Z# g' f

: U" X! I- m/ q0 r0 ~2 r2 d( J. c首都体育馆还真不近,从学校坐车至少一个小时。  不过,两个急性子的年轻人,一考完试就立刻动身。这不,才下午五点,赵小莉和王小刚已经站在首体大门口了。虽说离演出开始还有两个小时,体育馆门口却早已摩肩接踵。眼看就九十年代了,人们对文化生活的需要日益迫切。最近港台流行歌曲风行,每逢有知名艺人来演出,门票就会特别紧张,买不到票的,就只好在演出开始前站在剧场外等退票,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3 ?8 m1 {3 ^2 n" ?
“这么难搞的票,你是怎么弄到的?”赵小莉问。  她环顾四周焦急等票的人群,话语中透出难得的一丝崇拜。
$ ?0 Q; ^- i7 W3 B" O- d$ m% X“神通广大呗,俺老孙拔下汗毛吹口气,就把票变出来也”小刚得意洋洋,摇头摆尾。  毕竟,这票是他喝了三个小时西北风弄来的,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 k& Y# j. T0 e8 ~! b
“得了吧你,猴子里还有你这么傻的?  你这个猪八戒拔跟猪毛变……”赵小莉一时想不出用什么东西损他。
) H, I% s7 `' _! ?5 Z& @, [“管他孙悟空还是猪八戒,说来说去还是说我神通广大嘛!说说看,还想让我变什么?”小刚才不管赵小莉是不是想损他,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今天要尽量保持好心情,为了好心情,就得脸皮厚。
  J0 `2 M+ h# S" ~/ }4 a# G9 \2 ^4 F4 E“什么也变不出来!猪八戒比你强多了,看你这么瘦,吃什么都不长肉,谁养你谁赔!快点儿快点儿,把票拿出来让我看看是第几排!”
% b6 q/ H. y! g. k' a“好啊!你瞧不起俺老猪,让我立刻把票给你变出来!”  小刚把手伸进裤兜里,可什么也没摸到。   
  w$ ~2 N1 z4 @“怪了,票到哪儿去了?对了,在书包里!”  小刚突然醒悟。不过,书包又到哪儿去了呢?他耸耸肩膀,背后异常轻松,啊呀不好!刚才走得太急,书包落在学校了!
; O3 f. d4 @8 N5 I" A7 h  u* H不用小刚张嘴,赵小莉也看出了端详,眼看就要发作,竟然又忍住了,肚子里一句“说你是猪,长的果然是猪脑子”讲出口来变成了“别着急,回去取就是了,最多错过个开头儿!”不过说老实话,赵小莉本来对演唱会也不是特别感兴趣。
0 d6 H% r* S' I5 V7 N* H7 x小刚可是好像看见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不对,现在这个钟点儿,应该说‘太阳从东边儿落下去了’才对。总之,他还真有点儿感动,于是立刻斩钉截铁地“向毛主席保证”,一个小时四十分钟一准儿赶回来,肯定耽误不了看演出。他决定跑几公里路去坐地铁,这样街上再堵也碍不着他的事儿了。   8 M+ w* G$ T& f. `7 j; {3 G
要长跑,赵小莉自然不敢奉陪,只好和小刚约好七点整在体育馆门口不见不散。小女生心里真有点儿失望,谁稀罕看演出呢?不过,看小刚如此严肃认真的下保证,她心里又甜蜜蜜的:干脆就让他为我吃点儿苦头吧! ' _9 ?3 a' o3 c6 g3 b
其实,这也是自欺欺人,就算没有你赵小莉,他也得回去取票吧?真放到秤上秤一秤,可能还是演出本身更重要一点儿。
7 i; ?! Q' P* V& l幸亏小刚经常踢球,体力好,平时学校开运动会,五千米长跑是他的保留项目。虽说好像又要来寒流,西北风越刮越猛,可从首体到西直门地铁站就三四站路,小刚还是应付的来。地铁上虽然挤得要死要活,可毕竟不受上下班堵车的影响,他果然只用了整整五十分钟就赶到学校。   ) y0 P( A! y3 b- q$ D) Y. O
放学很久了,校园里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几个教师办公室的窗户里还亮着灯光。小刚一溜烟儿冲进教室,打开灯,  惊讶地发现居然还有一个人,正趴在课桌上,好像是睡着了。 + a' M' z; O; }9 q/ m6 K5 ?, {
是谁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好象是小林子!他为什么睡在这里?小刚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蹑手蹑脚走过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许林的左臂直垂到地,鲜血正从指缝间一滴一滴滴到地板上,已经积了殷红殷红的一大滩!小刚下意识地抓起那只流着血的手臂,上面豁然一条深深的刀口,热乎乎的鲜血正滚滚而出!
3 k- ]4 u+ F  t' f) ~“许林!许林!许林!”小刚疯狂地吼叫。生平第一次,面对一个即将消失的生命,而且,是曾经亲如兄弟的小林子的生命!小刚的心在颤抖了! 7 Y3 U8 D0 i1 |3 O$ n' B5 ^
“小林子你快醒醒!有什么事儿你倒是告诉我呀!这么好的哥们儿,又有什么事儿不能替你出头!为什么偏偏去走绝路!”叫声变得撕心裂肺,可是,许林早已昏迷不醒,什么也听不见了。
$ ?0 x# u, y  Y# r% n“救命啊!  快救命啊!”  小刚突然惊醒过来,  飞奔出教室,在楼道里声嘶力竭地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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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刚的叫声惊动了学校里所有的人,其中也包括班主任老赵。医院离的不远,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老赵和小刚一起跟着上了救护车。许林一直昏迷不醒,原本清秀的脸显得格外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 I2 }8 z) ]+ x8 p# X. S到了医院,医生和护士们立刻把许林推进急救室,而老赵和小刚就被拦在了走廊里。一个小护士跑来找病人家属办理入院手续,老赵这才想起来应该通知许林父母。小刚去过许林家,自然就由他去报信儿了。   1 h) c' v) }# B* o
小刚一路急赶,心里翻江倒海。许林那苍白的面容和血淋林的手腕儿一直停在眼前,挥不开,赶不走,搅得他一会儿心如刀绞,一会儿又怒火中烧。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儿和小林子言归于好,那样的话,至少还可以帮他排解内心的忧愁,或许还可以避免今夜的悲剧。又或许,今夜的悲剧本来就和自己有关?小刚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心中又多了一丝隐隐的犯罪感,接踵而来的,便是澎湃的恐惧。 2 _7 o$ C: P/ X  x& T  }: O+ x
西北风刮得更凶了,小刚连打了几个寒战。他放慢脚步,抬起头,似乎想在茫茫的夜空中搜寻老天的意旨。突然间,一颗流星从天边滑过!没想到在寒冬也能看到流星!小刚想不清楚这是凶是吉,没由来的一股冲动,他双手合十,向着无边的苍穹:“上帝呀,请把小林子救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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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3 04:01:50 | 显示全部楼层
许林的父母惊恐万分地跟小刚赶回医院,医生正巧从急诊室走出来,一脸的疲惫。
  Z% B6 F5 \; S6 y四个人连忙把他团团围住,许林的父母焦急地询问情况,小刚不便开口,可一颗心也早提到了嗓子眼儿。
/ q' s8 `3 r4 v' w) e+ J  C3 L) D/ ]医生挥挥手,示意大家要冷静。许林妈由于太着急,以为大夫的意思是儿子没救了,竟然一下子昏了过去。大家一通手忙脚乱,有的去倒水,有的掐人中,她终于悠悠地醒了过来,一睁眼,立刻歇斯底里地叫起来: ; Y' c( @$ O  E/ g6 z2 f  g8 C
“大夫,大夫,救救我们家许林吧,他可是个好孩子,我求求你了!大夫!” . i9 }. T- }5 F, F
“您冷静点儿,别这么大声音,这里是医院!”医生有点儿不耐烦,可话还是讲得慢条斯理儿,“病人还在昏迷中,抢救扔在继续.  .  .  ”
$ T! i- G( N: e  i* l没等大夫说完,许林妈眼看又要叫出声来。大夫怕她再昏过去或者又是一阵尖叫,赶忙加快了语速: 7 F% ]' u8 A- y% I% x" ]% D- p6 i9 b
“虽然抢救还要一会儿,不过病人的情况很稳定,基本上已经脱离危险了!幸亏发现得早!你们现在就放心等着吧!” # s5 L! F0 w# v* ~. p
医生转身回了急诊室,小刚也一块石头落了地。 $ f& H+ N  P9 F
“没事儿就好了,王小刚,今天晚上多亏你啦!都快九点了,你赶快回家休息吧,别让你奶奶等急了。”老赵的话里透着诚恳,看来,他是打心眼儿里感激小刚。听到这番话,小刚没来得及感动,就霍地想起老赵的千金还在首体门口傻等着,急得几欲昏厥。 8 O9 P. g7 x, n" m' A, Y' l! z+ r
“赵老师,我回家打个招呼,马上就回来!”话音未落,小刚已经飞奔出医院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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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X. x$ J8 U0 Z晚上十点,小刚赶到首体大门口,正赶上演出散场,人山人海。  他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心里预备着迎接赵小莉的一通大吵大闹:要怪就怪吧,反正我不是故意的。   
+ [' h( K% g1 p) e小刚绕开一群挥舞着节目单儿乱吼乱叫的年轻人,一眼看见赵小莉正可怜巴巴地站在一个角落里,手里捧着满满一袋爆米花。  难道她自己舍不得吃,就这么一直抱了一个晚上?小刚还真有点儿不落忍,急急走过去,心里默默准备着台词儿:“先别生气,听我说,咱班出大事儿了……”想得好好的,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爆米花有如天女散花般洒了过来。  一句话不说,赵小莉转身就走。小刚拔脚要追,胳膊却突然被人揪住了。
% C6 y  k! w: v& g6 P“随地乱扔垃圾,罚款五元,立刻打扫干净!”  戴红袖章的老太太一手揪着小刚,一手指着地上散落的爆米花,表情严肃。
2 E7 b! S( I# y) s* Y- y5 A“大妈,我有急事儿,我要追前面那个人!再说又不是我扔的,凭什么罚我?”小刚心里懊恼:多管闲事儿的老太太!大晚上的不睡觉,偏偏在这儿捣乱! % F# N5 S, m7 p4 D* x1 B" O
“追什么?黑灯瞎火的,你追人家大姑娘干什么?人家是你什么人呀?”老太太眯起眼,慢条斯理儿地问。 3 [" f4 S5 F0 i* j# e
“她……”小刚没想到老太太话锋一转,问起赵小莉来。莫非……是把我当流氓了?有了上次在汽车上的经验,小刚心里警惕起来,不过,这次赵小莉一定不会来解围了,自己可得把关系说得铁一点儿: - J% u% F0 i8 P5 p4 y' n  D
“是我同学……不!是我女朋友!” ( H& i: a7 _* A8 ]$ I3 ?2 U# x
“到底是什么?”老太太面露疑色。 ; k9 G1 V! O. @7 E( n
“是女朋友!”小刚答得干脆。
1 Q) N% L$ G- }. h1 T“这不就结了,这米花儿就算不是你扔的,那也是你女朋友扔的,大家众目睽睽!不罚你罚谁?” * R; E; M" h$ M. s
原来,绕了这么大个圈子,老太太还是想罚钱。本来嘛,大半夜的,还刮着西北风儿,现在出来抓乱扔烟头果皮纸屑什么的,你说还能图个啥?小刚恍然大悟。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他试图挣脱老太太的手,一跑了之。可老太太越抓越劳,随即开始大呼小叫: + x5 W3 D; x1 A1 s' W/ E/ w
“嘿!怎么着,想跑啊,我干联防这么多年了,连你这黄毛小子都对付不了?你今儿非交了罚款再把这儿打扫干净不可!”
* L! B; d  t. x: _$ j$ A3 i. E有几个人围过来准备看热闹,小刚害怕事情闹大,只好乖乖蹲下把地上的爆米花随便捡了捡,又给了老太太五块钱,买个太平。不过这下儿赵小莉就彻底追不上了。 " b5 W  W6 i. o5 `) m+ Z) E. K

5 J. o  ?( C+ o' U# }: c( l1 H8 m+ i4 C3 h8 Q
小刚赶回医院的时候,许林已经彻底脱离了危险。他沉沉地睡在病床上,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血色。医生建议把他留在医院观察一夜。 5 m7 M3 y0 Q# O% b1 R! Y" }" @
老赵陪了整整一个晚上,现在已是精疲力尽,正寻找着机会向许林的父母告辞。可许林妈一直趴在观察室的玻璃窗上流眼泪,许林爸就在一旁安慰着,老赵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  他一眼看见小刚在楼道里出现,心里一喜,正要张嘴,许林妈突然甩出一句:“好好的孩子为什么寻短见哪,为什么呀!”
( R. M" C2 u8 M% w- B' K这个精疲力尽的中年妇女脸色也不比自己儿子强多少。她长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那副眉眼和许林的几乎同出一辙,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泼辣。   
8 I2 t6 g/ ]( y; W# R5 N, \* A. o“为什么呀?”这次是转过头来对着老赵说的。
8 O/ j! A. Y8 M( ]7 d2 j“这个……这孩子最近学习有点儿退步,是不是因为这个想不开……”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老赵有点儿招架不及。
6 x) ?, \5 r. k2 L8 q7 S“不会的!  许林是个既聪明又勤奋的孩子,不会平白无故的学习退步,一定有其他原因!”许林妈声音提高了许多,目光也变得灼灼逼人:“老师您不会这么随随便便就把什么都推到学习上吧,我们许林可是有目共睹的好孩子,好学生,可最近却越来越消沉,越来越憔悴,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说不定是被谁影响了!说不定是交了不好的朋友!会不会……会不会就是您班上的什么人,您可要好好管管哪!”
  a3 H$ C! b8 I“我也一直很欣赏许林,您放心,我会好好调查,可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查清后才好下结论……”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指责,老赵有点儿下不来台,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
8 N* u+ @- G% h! ?* b“你不要为难老师了,是自己孩子不争气,好在没出大事……”许林爸是老实人,生怕得罪了老师,赶快出来打圆场。
8 }# ^4 h- q- E9 [2 f“没出大事?  还没出大事?  要怎么样才算大事?  要你儿子死吗?  你这个没心肝儿的!  平时什么都不管不问,  整个家都扔在我身上,出了事倒知道做好人?  平时多关心关心儿子他也不会这样!  每次你都说有老师有老师,有老师怎么样?  有老师管个屁用!你儿子都自杀了!你也算个男人,别人要了你老婆孩子的命,你也没半个屁放!”许林妈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许林爸立刻偃旗息鼓,没了动静。
4 d4 F9 N, ], d% @. v“赵老师,我先走了。”  小刚识趣地往外走,背后却传来更凶猛的争吵声,小刚克制不住好奇,走过楼道拐角又停住了脚步。
/ s0 ^+ n# l3 ?“许林出事大家都很难过,不过这是在医院,还请您冷静些!”老赵实在有点儿忍不住了,不过这句话插得真是不理智,人家明摆着就是在指桑骂槐,还害怕你不搭腔呢。
7 y8 Z- `. }/ \许林妈果然话锋一转,矛头直指老赵:
! Q$ w+ ?: _: {8 O1 R“我冷静?我儿子都要死了我还冷静!  告诉你吧,我早听说您这位好老师,一到逢年过节就明着暗着地从学生身上揩油,我知道了,不会是因为我们家许林没孝敬过您,您就成心整他吧?”   
, W  c. R# O0 [# X, |$ W' P小刚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火山爆发。的确,逢年过节老赵经常在训话中透露,老师们都很辛苦,做学生的总应该表示表示,特别是学习不好的,为了能够让他们顺利升级,老师就要特别多费心血。当然,这些话也不会白说,有眼色头的学生,特别是有留级危险的同学,就会纷纷把土特产,水果,点心,挂历甚至是烟,酒什么的往老赵家送。比如小刚,从学习不好的时候一直到现在,这吗啡的供应就从来没断过。可有些人真的特不识相,成绩最烂却从不送礼,比如李宝山。  所以老赵也总是对他最凶。可许林学习一向拔尖儿,老赵倒是真的从来没刁难过他。虽说他的成绩这个学期大不如前,可远不到岌岌可危的地步,更何况没考过期末考试,老赵也没机会抓住实实在在的把柄。不过许林妈一句话触到老赵的痛处,小刚料想他一定要恼羞成怒了。 1 q; C3 K. E- i" l' n+ t6 o
“你别血口喷人!有本事你就到校长那儿去告我,拿不出证据我就到法院告您诽谤!至于许林,一看就知道是有别的原因,该不是失恋了吧?我这个做老师的最不赞成早恋,早在班里三令五申,可没想到您公子还是出了事儿,你们家长也赶快好好找找原因吧!全都推到我身上救不了你儿子!”老赵果然是在咆哮了。
4 V  I( [6 D6 U% w! u/ g" v“早恋?  哈哈,  你倒是说说看,他恋上谁了?  是哪个小妖精勾引他了?我们许林每天出了家门儿就奔学校,放了学一准儿回家,除了您班上的同学,他还能认识谁?要有人勾引,也是您班上的好孩子!”许林妈扬起眉毛,理直气壮。
- H6 C7 A/ z) o& l小刚腿发软,心跳加速。他慢慢靠到墙上,思维却在飞速运转着:小林子谈恋爱?  他爱上了谁?  不会呀,我这么了解他,要是有的话,我怎么会不知道?可他到底思念谁?  离不开谁?难道……难道是我吗?不不不!那不是恋爱!  那是深深的友谊!  也许,也许友谊真有如此大的力量?   
! C$ [% i4 `( y8 n% t8 ?, T& V小刚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又是刚才那股恐惧,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这时,楼道里传来快速有力的脚步声,好像是老赵走过来了。小刚飞也似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7 @8 E- Z8 _+ u6 G过了午夜,已经没有公共汽车了,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行人。真的又来寒流了,异常凶猛的西北风尖利地咆哮着,象要把一切都撕裂似的。小刚独自走在大街上,心里却象烧着一团火,烧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敞开外衣的衣襟,冰冷刺骨的寒风反而让他觉得舒服了些,也让他冷静了不少。懵懂间,他似乎意识到感情是一件多么复杂的事,世间有亲情,有爱情,有友情,还有同情!那么,会不会,这些感情也存在着交集,也许,它们之间本没有明显的分界线,可世俗的眼光又偏偏要划出一条线,谁一旦跨越了,就势必万劫不复了呢?小刚心里又一阵烦乱,这次是彻彻底底的精疲力竭了。这时,他想起了奶奶,想起了冒着热气儿的肉丝面。家!温暖的家,不正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最舒适的地方吗?快点儿到家吧!
, h  N, q7 B" W9 y' q这样想着,小刚迈开大步钻进一条黑漆漆的没有路灯的小胡同,虽然有点儿慎人,可绝对是一条近路。 / j8 v8 U+ S  ]1 `/ [/ }' u
小刚在漆黑的胡同里奔跑,拐过一个急弯儿,黑暗中三个人影豁然就在眼前!  小刚吓了一跳,连忙收住脚步,再定睛一看,这几个人互相扭打成一团,仿佛谁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一定是风声太大,再加上他心事太重,否则早就应该听到打斗的声音了。 ; a* o) Z. p2 C. k
小刚正想转身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突然,搏斗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结束了。三个人中的一个直挺挺地躺倒在地,另外两个楞楞地站在旁边。一切都变得死一样寂静,连风声也似乎小了很多。  这下儿小刚不敢动窝儿了,他知道,站得这么近,就连气喘的稍微响一些,也会被那两个人发现。 * b, H! X0 h3 d- r+ l, w
就这样沉默了一分钟,漫长得象过了一年。 - B% r$ I8 M: l8 t3 b# e( \
“我们把丫宰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微微有点儿颤抖。
8 H) \. q( B" N0 }8 c; m- L9 v0 g“真的?宰了?那咱们怎么办?”  这个声音好熟悉,好象是……“农民”李宝山!  小刚惊讶万分。 6 ~" O4 S' }: `1 h& c0 Z
“宰了就宰了,  老子最多眯几天避避风头,你有老婆,有牵挂,我不能连累你,反正这小子和我有仇,跟你没关系,只要老子不把你供出来,雷子不会找你的麻烦!”
' }& k. K' d: C* t  M* s  F' O这个冷冷的声音又是谁的?他和李宝山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说李宝山有老婆?难道解放了这么多年,乡下人还娶童养媳?小刚肚子里一下子装了一大堆的问号儿。 6 q3 }( j+ ^  @% m9 W/ X' e- h
“老大你真讲义气,小弟永生难忘!”李宝山的应答虽然象在背台词,  可听起来特认真诚恳。 $ x5 v- A/ U9 ^/ A
又是一阵沉默,小刚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处境的险恶:  如果再不逃,被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们反正已经杀了人,说不定会再杀一个灭口! / S: B8 l4 X( `+ u! X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一道灯光突然照亮了整个胡同,原来这里本是有路灯的,只是一会儿亮,一会儿又灭,亮不亮全凭它高兴。真是“穷山恶水豺狼多”,如此偏僻的胡同里,连路灯都如此用心险恶,偏偏在这个时候亮了起来,照亮了小刚,也照亮了那两个人——不对,是三个,还有一个躺着的!一个果然是李宝山,另一个是个彪形大汉,看上去有二十多岁,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的刀疤。而那个直挺挺躺在血泊中的,居然是小刚的老熟人儿——“螃蟹”!只见他双目圆睁,狰狞的面容已然变得僵硬,背后一滩鲜血正慢慢扩展开来。李宝山和“刀疤脸”刚杀了人,心里正慌张,一直没注意到一两米开外,还有个人就站在他们面前。此时突然间一片光明,他们竟一下子被眼前的小刚给惊呆了。
  V5 N8 l8 X1 D" k2 O小刚本来就打算逃,已经做好了转身的准备,现在又被灯光一惊,撒腿就跑,反应倒是比那两个人快了很多。
; l8 k4 H1 u1 p* H- \" H5 ^“快!快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背后传来刀疤脸冷冷的声音。
8 c" P. O# \6 D2 Y& B“大哥,  这小子我认识,人不错,你先逃吧,别管他了,他要是敢声张,咱们再收拾他……”
& W+ n; |, O) p! R4 V小刚身后的喊叫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很快就听不见了。
' D0 o& k) m3 u- Y2 J  L小刚脚下加劲儿,一口气跑回家。这里虽然说得轻松,可起码也得有四五站路了。可惜没人给他掐表,要不然,说不定破了北京市中学生五千米长跑的记录!要真是那样,老赵也就更无话可说了,地地道道的体育特招生嘛! 6 S, J. W  F1 E# O) k6 A
小刚呼哧带喘地迈进家门儿,立刻回过身把院儿门拴好,还是不太放心,又用手推了推试了试。北屋里还亮着灯,王老太太心急火燎地叫: 1 x* V( p5 V. f% C
“小刚子啊!是你吗?”
/ i( F9 n  Y$ O) E' J% _“是我!”
9 u. {' L. s" N# {7 j% U“我的小祖宗哎,出什么事儿啦?这么晚才回来?想急死你奶奶呀!”
4 {( _" s6 ?+ e3 S“奶奶您快睡吧,没事儿的!“ $ a: l# Q0 @* O
小刚一溜烟儿进了屋,反手锁上门,躺倒在床上就再也动弹不了了。这真是他有生以来所经历的最忐忑的一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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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3 04:02:0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寒流的时候最容易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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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刚终于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了。  可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简直就如同做了一场恶梦,到现在还让他心惊肉跳,脊背发凉。小刚虽然浑身都累散了架,可也许是受了太多惊吓,一时间竟然睡不着。不知在床上耗了多久,他的意识终于渐渐模糊起来。就在这时,一阵狂风,把窗户吹得噼啪做响,仿佛一下子又把他从虚无中拉了出来。 2 O; r. x/ F. {# }2 \- C3 X* E
小刚心里有点儿恼火:这么大冷的天儿怎么还开着窗户?开了怎么不记着关上?奶奶今儿个是怎么了?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啊? 4 y" n! e  B9 k, [% ?
抱怨归抱怨,如此寒冷的冬夜,要是不把窗户关上,明儿早上还不成‘冰山上的来客’了?小刚无奈地又爬下床,拖着万分疲惫的身体挪到窗前。
2 B+ Y( H- `3 r4 o! u7 E: \突然间,细若游丝的呼声混合着凄厉的风声飘进小刚的耳朵,若有若无,虚无飘渺:
0 {" y8 Q+ g6 d1 j“王小刚,王小刚,你在家吗?你在家吗?”
' N; W0 j( d2 n小刚睁大了眼睛望着窗外,可院子里一片漆黑,除了隐约中老槐树那粗大的躯干,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o" G) ~9 m8 O8 Q) a0 `$ T小刚屏住呼吸仔细再听,那叫声却仿佛消失了。小刚打了个激柃,耸耸肩,心想一定是自己疑神疑鬼,伸手去关窗户。只关到一半儿,那声音又飘进耳朵里,这一次清楚了不少,也近了不少,似乎什么人就站在窗前虚着声音叫: / D1 C7 z/ }& u& b: y, U7 A, N1 N& f
“王小刚!王小刚!你在家吗?  你在家吗?”
; D8 o8 Z6 O0 w: @8 T6 c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小刚披上衣服走出屋子,心里不停地嘀咕着:到底是谁呢?这么晚了还来找我?会不会是赵小莉?兴许她知道错怪我了,来向我道歉?真是个傻姑娘,有必要这么晚来吗?明天到学校再说不就成了?莫非……莫非又出了什么事儿?会不会是小林子的情况恶化了?想到这儿,小刚快赶几步来到老槐树前。 % O' `! i% J' y8 |8 r
突然,一个身影从树后闪出来,一晃就到了小刚眼前。那人不说活,就那么一动不动站在那儿。
- M$ p9 b/ u8 U( v. M: S- }“赵小莉?是你吗?干吗鬼鬼祟祟的?”小刚问。虽然离得很近,可始终看不清那张笼罩在阴影里的脸。 ) J( z7 F4 C- S) B/ p2 j, r
那个人没有回答,却伸出手一把抓住小刚的胳膊。
9 L8 x; f% i. |* g小刚一惊,用力挣了一下,竟没有挣脱开。 0 \7 J, _& T: p, Y) \# ?
漆黑的夜空陡然升起一轮明月,月光照在惨白的脸上,原来是……小林子!他上身一件雪白的衬衫,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的单薄。
5 [/ W7 e1 N. @! Q. ~“你怎么不在医院?外面这么冷,  你穿得这么少,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你流了那么多血,好不容易才脱离危险,还不好好歇着!”小刚心里一阵焦急,想脱掉自己的外衣给他披上,可手臂被紧紧抓着,动弹不得。
# K2 F6 a% }) f0 O“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你说过,我在你心里占百分之五十,那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吗?”许林终于开口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小刚,目光里一下子充满了希望。 ! {0 e& w5 E* E/ P. [
小刚逃避着许林的目光。他一时想不清楚该怎么回答。 ( d3 f) Z( Y1 E/ x
“你说啊?到底,我是不是最重要的?”
0 {7 |% L9 q! i& ~/ B小刚还是没有吱声。许林的眼神黯淡了。他把头慢慢转向一侧,手却始终舍不得放开小刚的胳膊: 5 |! w) l( s, d. T1 X2 n
“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没有人理解我,更没有人会原谅我。可我……我真的没有选择……”许林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他顿了顿,稍微控制了一下情绪,又继续说:
3 M* S/ y' u9 H9 G- O2 k! `# K“小刚,我知道,你有你的生活,你应该追求你的幸福,我不会连累你的!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告诉我你喜欢谁,我帮你的忙,我为你祝福!我不在乎我在你心里占多少,我只求你还能把我当成朋友看待!我求求你了!可以吗?”
& Y9 v) p5 ?9 Y0 O许林又转过头来向着小刚,清清澈澈的眸子里闪着泪光。小刚望着月光下那张俊秀然而凄凉的脸,一阵亲切伴着一阵激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千个万个“可以”一下子涌到嗓子眼儿,却偏偏堵在那里,一个字儿也说不出! & Z& K+ S8 X. e" c# z4 {
许林突然放开小刚,一步退回黑暗里。 7 G+ G7 [. y2 V% _6 n
小刚心里一急:小林子,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当最好的朋友,你别走!小刚拼命叫喊,可就是喊不出声音来。
. F& c* l  T" F: ^! ~4 ^; [许林继续往后退,好像就此要永远消失在那黑暗里了。小刚想冲上去拉住他,衣角却被什么人抓住了,怎么也挣脱不了。他拼了命的挣扎,可就是一步也迈不出去。
7 L. R6 d' L& M9 f  `$ m$ i$ H- s“好啊,想跑啊,没门儿!”背后传来冷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2 ?8 ~, j5 W$ \5 `* r
小刚奋力转过身,背后竟然站着“刀疤脸”,面目狰狞,手中一把锋利的菜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 T& e+ u. ^8 r6 c; P2 [
“老子找你找得好辛苦!往哪儿跑啊?是不是去给老子告密啊?嘿嘿,好像来不及了吧?老子宰了你!”刀疤脸狂笑着举起了菜刀。 , S2 ], |2 Y" X7 o
突然,一个身影硬生生夹在小刚和“刀疤脸”之间!明晃晃的菜刀当头劈落,一声惨叫,那个身影软软地向后倒下来。小刚连忙把他扶住,借着月光,许林紧闭双眼,苍白的脸上已满是鲜血! 5 J9 b6 q3 F& Q2 }0 e5 \
“刀疤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转头逃进了夜色里。 5 L  G8 X0 M5 u! T# W* E( U
“来人呐!救救小林子!”  小刚喊,却哪里喊得出声音? 4 O% M7 Z2 e) R# v0 d5 w
许林的鲜血顷刻间湿透了小刚的衣服!他吃力地微微睁开双眼,嘴角竟然浮现出一丝笑容。 2 p+ p" y% s$ N$ t
“小……小刚,你是我的百分之百,能为你做些什么,是……是我最大的愿望!”许林气若游丝,可每个字都清清楚楚落到小刚耳朵里,“终于……终于今天……我的梦想实现了,你……你该为我高兴...” ! j* v+ g/ x, j! M0 F
望着奄奄一息的许林,小刚悲痛欲绝:“小林子,你听我说,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坚持住,你会没事儿的!”小刚使出浑身的力气叫喊,可发出的声音却小得连自己也听不清。
: E" g  y- H' u. Z7 v许林终于又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透着安详,嘴角那一丝微笑若隐若现。小刚呆呆地看着这个从没来得急关心的小弟弟。突然间,他仿佛什么都明白了,都一清二楚了!他一下子把许林冰冷的脸颊拥入怀里:
# i% z0 o$ O  M5 \/ f“小林子!小林子你听见了吗?妈的你给我把眼睛睁开!” ! G/ I8 @/ W+ P; m4 n0 `0 h
小刚终于喊了出来,洪亮的声音划破夜空。 3 a& [2 G8 Y' A3 P! H2 J. l6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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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谁把眼睛睁开呀?我睁着眼睛哪?”一大早,王老太太一进东屋屋门儿,被呼叫声吓了一哆嗦。 : e3 L" Y6 P4 W: }( W
“嘿!这小子!睡着了也这么不安生,说梦话怎么跟打雷似的?小刚子啊!小刚子啊?还是你自己快睁眼瞅瞅吧,都几点啦?上学迟到了!”
' q$ w! p) a5 p8 t9 K$ m小刚突然听见奶奶在声音,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天已经大亮了。   
5 b& a( y8 @' y& h' l) ~4 d原来,刚刚只是一场梦!这么说,许林一定没死!小刚松了一口气。也许,许林根本就没有自杀?我王小刚根本就没遇见“刀疤脸”?也许,所有这些也都只不过是一场梦? ) H; G# f9 f- \0 |! `
“你这孩子,就知道在外头疯!一疯疯到后半夜,这不,早上起不来床了不是?”王老太太唠唠叨叨抱怨着。
; {3 E9 e$ ?% X' T# I! `) j小刚努力回忆着昨夜发生的事情,一切都真真切切,实实在在。那不是一场梦,许林现在一定还躺在医院里,警察可能也早发现‘螃蟹’的尸体了。小刚的头疼得像快要裂开了。
3 K1 n% B8 u5 p- x5 M1 N不管怎样,又是新的一天!试考完了,可还没放假,学总是要上的。小刚起身穿衣服,立刻一阵头晕眼花。他闭上眼定了定神儿,头晕好了些,再一睁眼,眼前是窗外的小院儿。昨夜肆虐的北风已经停了,留了一地的残枝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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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3 04:02:19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刚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来到学校。一进大门,就被早早守候在这里的老赵叫到办公室去了。  办公室里坐着几个警察,个个表情严肃。  不出小刚所料,他们是为了‘螃蟹’的事儿来的。‘螃蟹’这家伙平时经常在这所学校门前出没,截住低年级的学生要‘烟钱’,所以门口卖包子的老太太一直以为他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今天一大早,扫大街的清洁工发现了‘螃蟹’的尸体,连忙报了案。警察来封锁现场,正巧给卖包子的老太太碰上,就连忙告诉警察说死者是某学校的学生,警察于是就一大早找上门来了。 # Z. m, q7 b: L4 `& P- I
老赵想到昨晚小刚回家的时间和螃蟹死亡时间接近,就自然而然地找他来问话。小刚自然不知道卖包子老太太的事情,所以心里还着实吃了一惊,搞不明白为什么警察的动作如此迅速。不过,听他们问话的口气,好像知道的也不多。想起昨晚李宝山跟“刀疤脸”说的话,小刚干脆一口咬定自己根本什么也没遇到,什么也没看见。   
* g- ?* U9 Z! {; r" v6 U其实,警方对‘螃蟹’的背景早有了解,象他和‘刀疤脸’这些混混,派出所里早有备案。警方正在调查“螃蟹”犯的另一个案子,恰恰就和“刀疤脸”有关。一旦查明了尸体的身份,多半儿会锁定“刀疤脸”为最大嫌疑犯,不过只要他和小刚守口如瓶,还真没人会想到这里面有李宝山的份儿。 " T% X* O0 I/ n2 }0 m1 G% H1 g! v( k
警察们问了小刚老半天,看没什么收获,只好把他放回教室。  紧接着,公安局里来了电话,说尸体的身份查明了,根本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一群人只好两手空空打道回“局”了。
$ w3 d8 g& }5 U  e6 R% q( f  E/ V0 j5 ^

/ J$ Q, W) T" G一走进教室,小刚就听见高胖妞叽叽喳喳的声音,她座位旁边围了一大群人,显然又在发布新闻了: / U7 U3 I$ w. q( @$ H" r5 y
“你们是不是还都不知道呀?咱们班可出大事儿了!”高胖妞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半儿,卖了个关子。
. A/ W( C/ \! X- {  Y1 V) F大伙立刻七嘴八舌: 1 r8 v, A2 R6 U
“什么大事儿呀,快说呀?”
; ]  w; q& q- U9 [! \5 [1 o“就是,是不是你和李宝山定亲啦?”
6 W- {( h# }/ Q! w“呦!那可恭喜啦!什么时候办事儿呀?”
1 s; [% f3 v7 h+ H* _3 e“他妈的烧鸡别胡说!”偏僻的角落里,李宝山吼了一嗓子,可并没有就此淹没了“烧鸡”甜的发腻的声音。
! c& C$ l$ F0 S) i5 V“哎呦宝山,我可没胡说,没见人家胖妞都害了相思病了吗?” ; M% s4 a6 z6 J9 q  I( ^2 r
看到大伙不买账,高胖妞赶快又接过话碴儿:“烧鸡你别犯贱!我说真的呢!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4 m- J+ `$ S; ~2 a这下着实钓起了众人的胃口,高胖妞得意起来:“想知道吧?我可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探听到的!”
; j0 q  m, B2 z( w4 V. Q“偷听到的吧?” * x# k& W( j1 i& `' }
“管你怎么听到的,你到快点儿说啊?” 6 u9 i/ i' t; ?/ f, x
听众里有人不耐烦了。 ; k8 T4 G2 u! L/ {2 L
“你们别急呀,听我慢慢说!今儿早上,我来得特别早,一进教室,就老赵一人儿,蹲在许林的座位底下,拼命地擦!”高胖妞讲得有声有色,“老赵一走,我就赶快过去一看,哎呀!不是一滩血是什么?” : c1 {1 ]( g. c: ?
大家纷纷回头用目光搜索许林桌旁的地面,果然淡淡一片殷红。
- e1 j: f3 w, {' ^. u1 K“后来,我偷偷跟在教导主任和老赵背后,你们猜听到了什么?” ) N3 V, \6 g4 _
大家秉住呼吸,生怕错过了下文。高胖妞摞了摞袖子,干脆站了起来,一只脚踩在椅子上: ! |( v: |9 C8 c
“我听见老赵跟刘主任说,许林昨儿晚上割腕啦!”
, b- z) M# x! e9 ]! Z教室里一阵惊呼。
  h- J: @: k5 y8 f. _“不会吧,他为什么自杀呀?学习好,人缘儿也不错呀?” ( O, b  v! _& z$ U4 s+ V
“就是,他平时虽然不怎么说话,可也老是乐乐呵呵的呀?怎么会好端端的割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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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蒙你们!这些都是我亲眼目睹,亲耳所闻!而且,我还听说,那小白脸儿是因为早恋,给人家甩了,就寻短见!我还听说,小白脸儿还跟人家爬到下水道里约会呢!我还听说……”高胖妞说得口沫横飞,两眼放光儿。 ! ], w. e3 D/ J6 W$ j  a
一鼓无名火冲上小刚心头,他飞奔到高胖妞面前,提手给了她一个大嘴巴,没想到在那看似棉花糖一样的胖脸上,竟也打出了些许银瓶乍碎的清澈声音!不过好听是要付出代价的,小刚的手掌心儿立时生疼,而高胖妞圆溜溜的腮帮子上也已留下了几条清晰的指印儿。一教室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惊呆了。 7 E4 F) Z' F, {8 e0 [
“啊!你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拼啦!”胖妞清醒过来,撒泼似地尖叫。她一手死死纠住小刚的衣袖儿,另一只手疯了似地在他身上胳膊上又拧又掐。
& P- ]0 \5 c6 Z: ^1 q  m& e( G教室里顿时乱作一团,有拉架的,有起哄的。
/ h' n" K( o+ a: U2 T小刚被高胖妞摇晃得头晕目眩,他无力反抗,四肢好像都麻木了,倒也不觉得被掐的地方如何疼痛。
$ L/ A3 h1 o4 H" R- m4 v“你们干什么?太无法无天了吧!”一声怒吼犹如晴天霹雳,老赵走进教室来,班里立刻鸦雀无声。 & Y9 P6 K& v: q, C8 I5 `
高胖妞也松开了手,小刚一下子瘫坐在身边一个空座位上。 1 Q5 E! K- N6 a1 ^. z* S
老赵沉着脸走到小刚身边,转过脸向着全班: * T) |5 s7 x# q- O7 R
“昨晚出了紧急情况,我会向大家讲清楚,不过,多亏王小刚同学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会更严重!” % T# g- L% K( N* R3 }. t/ u7 F0 m
说完,他转过身,把手放在小刚的额头上,关切地说:“你发烧了,我先找个同学送你回家吧?”
* K* G* |7 ]% r9 v2 `) ?' R- C" q“赵老师,我去吧!”小刚的人缘儿今天真是出奇的好,老赵话音未落,就有人自报奋勇了。 . x+ i6 A( `6 d1 b, ?% _; A# }& G
不过听到这积极的声音,小刚心里一点儿也不觉得感动。相反的,他差点儿没晕过去:是李宝山!他为什么要送我?是不是想灭口? - J) M6 D( S2 H% x) a
“赵老师,不...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家!不不,我不回家,我要留在学校继续上课!”小刚忙不迭的推辞,可李宝山已经冲过来从座位上架起了他。   ! q4 A' z$ r: \! @; [5 e9 C" a
“你生病了,身体更重要!李宝山,就你吧,送他回家,快去快回。”老赵一句应允,小刚仿佛被判了死刑。回哪个家?不是回“老家”吧?他真是一千个不情不愿,可又无可奈何。他生怕被老赵看出什么破绽,只好硬着头皮给李宝山架着走出了教室。 $ ^! }$ j' D7 Y% b/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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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2 {7 u, I2 ?
出了学校大门,李宝山加快脚步,架着步履蹒跚的小刚拐进一条僻静的胡同。   # p9 u2 x: K' r+ R% w- H9 B$ ~
小刚忐忑地扫视着胡同里禁闭的大门,猜想着“刀疤脸”随时可能从哪个角落里突然跳出来:一定是李宝山后悔昨晚把我放跑了!他肯定和‘刀疤脸’约好了一起收拾我!他们会怎么收拾我呢?臭揍一顿吓唬吓唬?我也想得太美了,哪能那么便宜?  多半儿...多半儿干脆象对“螃蟹”一样一刀捅了我?难道...  难道今天我王小刚就这样完蛋了? 3 k# s# e6 o: @8 ]8 S& U8 |2 b8 F# k
小刚脊背上一凉,滚烫得几欲干裂的额头上居然渗出几滴冷汗。也许是心脏跳的急了,突如其来的一阵头疼几乎把他撕碎。小刚转念:死就死吧,反正现在难受得快要虚脱了,最好一刀结束了所有的痛苦!连小林子都不怕死,更何况我王小刚呢?嗨!小林子,真想和你说一声:‘我王小刚从来都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可惜,好像没有机会讲了!
  m( @; x  |. `/ ?1 p8 h小刚想起许林惨白的脸,想起昨晚骇人的梦境,心里一下子变得乱糟糟的,仿佛有千百只手在拉扯。这烦躁的心情倒是驱散了恐惧,他努力甩开李宝山的手臂,在原地站定,冷冷地说: 4 W. j! ]% ^1 v9 g0 R4 V
“要杀要剐你开口吧!我等着!” ! t3 S* x8 Q! H7 ^
“你说什么?” 1 g4 `- x: h" W5 d& a, u: q
面对小刚这突如其来的反抗,李宝山倒是好象有些手足无措了。 ) ?# ^$ @7 a# N$ _( R% y) ^
“反正我跑不了,也没劲儿打架,你们不就是想杀人灭口吗?还等什么?赶快动手吧!” $ F) H" S8 \/ U; L
小刚使劲儿扬扬头,一顾豪气在胸中荡漾,那架势,要多悲壮有多悲壮。
0 ~. o4 t6 A; h“这哪儿的话,哪儿的话呀!”李宝山急得直跺脚,脸涨得通红: 9 w3 U; [. d' p0 }0 C
“你咋这样想咱?我一早见雷子找上门来,心里还真捏了一把汗,可见他们审了你半天,连正眼都没看我就走了,就知道你没出卖我,可打心眼儿里感激你哩。我看你病得不轻,真心实意地想送你去医院,可你怎就吧咱看成乘人之危的小人呢?”
6 ~0 g1 [: U; z% y" O: o. y0 _7 _小刚长出了一口气,面色也缓和下来。  想到刚刚错怪了李宝山,他竟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 k8 Q! J  ^/ D6 W" j' D- v
“对不起,那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7 u. A3 X: x, e5 d: s8 V, g  i
“啥个小人不小人,君子不君子的,咱可担当不起!” , b) ?7 z% _0 K. ?
李宝山傻笑了几声,憨憨厚厚地:“我就觉得你挺讲义气,象‘老大’!对了,‘老大’就是你昨天见的那个‘刀疤脸’,实实在在的英雄,对兄弟最讲义气!就可惜心眼子窄。嗨!”他常常叹了口气,象个中年人似的。 $ r6 s: {! I( t! F* `" f3 z0 S/ a
看着李宝山一脸憨态,小刚心里升起一股好感。不过,这么虎背熊腰的人,“螃蟹”多半儿不会劫吧?  小刚不禁问出了口:“可你们又怎么会和‘螃蟹’有过节?” ; V+ y: Z/ _! }0 B  T: K+ a
“你咋的...也认识螃蟹?那小子真他妈不是人!”提到‘螃蟹’,李宝山虎木圆睁,愤怒得象要喷出火来。 ( P$ `4 J# H: l2 r: c8 _5 ^  _
“他是我小学同学,毕业后再没联系,我可跟他没关系。”小刚早知道“螃蟹”声名狼藉,又看见李宝山恨他恨得牙根儿痒痒,忙不迭地替自己辩白:“我也常听说他不是东西,欺软怕硬,不过怎么连你也招?”
# n. Q; Z2 o4 p  r) ?“他倒是没招我,要不然雷子今儿早上也不会一句话不问咱就走。不过,他招了老大!小子居然在太岁头上动土,在校门口劫老大他弟弟!  小孩子平时有哥哥撑腰,也挺霸气,不给钱还敢和“螃蟹”动手,结果给“螃蟹”捅瞎了右眼。你说老大多利害的人物,前门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又怎么能吃这个亏?  昨晚,就带我一起憋着那小子,找他还一只眼睛。妈的这小子忒不是东西,左一个好老大扰了我吧,又一个我出钱给你弟弟治眼睛吧,还把他残废在家的妈抬出来做挡箭牌。大哥还真心软了,让他赔五万块钱了事,可没想到咱一转身儿他就暗算咱们,也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连咱皮儿都没碰到,就给我一下子按在地上了,大哥也忒急,手起刀落,就把他给宰了。” 9 y- Y4 l: a) U3 K. h, q; ^5 k
“螃蟹”有个残废的妈?不会吧?他妈早死了呀?这小子,还真会撒谎。不过,李宝山还真是个讲义气的人,“螃蟹”又没得罪他,居然这等苦大仇深的样子。可他和老大又是怎么认识的?怎么会这么‘磁’?小刚心中疑惑,不禁开口又问:“那你又怎么会认识老大的呢?” , q8 l6 ?' t5 A0 K) [
“我在北京上高中,住在我大爷家里。他家开了个小卖部,我平时也在里面帮帮忙。我从乡下来,一群小流氓欺生,老找我的碴儿,专捡我一个人看店的时候来捣乱。我常和他们动手。我人高马大,他们虽然人多,却占不了多大便宜。可这帮混蛋,占不了便宜就毁东西!这招还真毒,为了这个,我大爷没少揍我。后来有一次,老大正好到店里来买东西,碰到这帮家伙捣乱。他一瞪眼,小子们全溜了,他拍拍胸脯打了个保票,后来就真的再没人来捣过乱。你说老大帮了咱这么大的忙,我怎么能不报恩呢?从那儿以后,我就经常帮他点儿小忙,嗨!人家是大人物,哪儿用得上咱这号的,我也就是硬往上凑!反正帮一点儿是一点儿!”
' O! C  ]2 X4 [: N. t( K* r$ v5 V小刚心想:真是个老实人儿,这么容易就给人家收买去了!怎么不动动脑子,那帮小流氓多半儿就是老大的弟兄嘛! # ]5 _8 \( U2 t, F3 V+ Q
小刚正要开口,想了想又觉得还是不点破的好,这个李宝山这么讲义气,你点破了他还不一定听你的,于是连忙改口:“可老大有那么多弟兄,怎么昨儿就只有你一个跟着?”声音囔囔的,他抬手捏了捏鼻子,里面儿热辣辣胀得满满的,一点儿风儿都不透。 % e5 z+ n3 n6 q) A; Q' y
“老大他讲义气,和我说这次是自家的事要自己处理,不牵连弟兄们。他原本也不叫我来,是我不放心偷偷跟来的。嗨!这么好的人,现在弄得有家不能回,真让人揪心!我真没出息,怎不替老大承担了算了?” % g. J5 {8 d; y* b! U4 K$ ?. b
小刚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万个不以为然:老大他讲义气?也未必!  我看,倒是就会欺负老实人!真讲义气告诉你干吗?你这么实诚,知道了能不跟着?还自家的事自己处理,分明是要拉上你这个垫被的!
) g: ^0 K3 l& s( K; ^4 \看李宝山自责地皱起眉头,小刚心里有点儿不忍,正想劝劝,张开嘴却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鼻子舒服了不少,可又是一阵头晕,眼冒金星,身子一趔趄。
: z& k+ U4 K* e& k李宝山赶紧一把扶住小刚,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职责是护送病人,于是架起小刚往巷子深处走。这会儿小刚才想起来这是去医院的近路,昨晚救护车就是从这儿走的。这个李宝山,蔫儿有准儿的,原来是要去看医生啊!刚才还以为人家要暗算自己!  他更加觉得有点儿无地自容。不过没人看得出来,反正在发烧,脸早就红得跟关公似的了。这会儿小刚心里没了别的事情,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浑身酸软无力,想想去医院人挤人实在受罪,于是坚持要回家。李宝山不敢怠慢,尽职尽责地把他交给了王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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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3 04:02:33 | 显示全部楼层
王老太太看着孙子头晕眼花地让人家给架回来,自是心疼的不得了。她赶紧铺排小刚躺在被窝里,又忙忙叨叨翻腾着找退烧药,感冒冲剂。  嘴里当然也不闲着,天昏地暗一阵唠叨: - A& N" O- }: g! \5 @
“都多大的孩子了!硬是不知道照顾自己!没日界在外面儿疯跑,自己个儿病了都不知道,直等到顶不住了让人家给抬回来,就一个字儿,傻!嗨,这可怜孩子!当爹妈的哪儿有那么狠心的,孩子才八九岁儿就扔下不管了!才八九岁儿啊!” " F; {/ |1 f" _: U) i. k
老太太准备好药,倒好水,一转头看见孙子已经昏沉沉睡过去了,眼圈儿不禁又红了,心里不禁有点儿纳闷儿:这阵子到底是犯什么邪了?动不动鼻子就发酸?兴许是看着孙子翅膀一天一天硬起来,怕他哪天一下子飞走了吧?以前辛辛苦苦地养大了一个,飞了。可那时候年轻,这身子骨硬朗,心里头也硬朗。现如今,人老了,冷不丁听见夜猫子叫心里都一哆嗦,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 [( R6 p- b. O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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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的时候,连觉都睡得不清不楚的。说睡着了吧,那难受劲儿好像一直都真真切切的,说没睡着吧,又好像做了不少梦,一会儿在云里飞,一会儿在雾里跑。小刚就这样迷迷糊糊躺着,稀里糊涂地睡一会儿,又昏头胀脑地醒一会儿。不过不管是睡是醒,这上下眼皮子里始终象是灌了磁铁,结结实实地吸在一起,怎么也睁不开。等到好不容易又睁开眼睛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嘿!不知不觉地竟然躺了整整一个下午!
/ T8 i: n. I5 k是眼花了还是又在做梦?黑糊糊竟然有个人影坐在眼前。小刚心里一惊,顿时清醒了不少,眯眼仔细一看,原来是赵小莉。
: t" G, R) n: q$ ~# H" b“你醒啦?难不难受?”小女生声音出奇的小,轻轻柔柔的,飘进耳朵里挺受用。
2 j! S. k2 _* L. t7 v! @7 G“醒了,没事儿的,不难受!”
: L5 C$ ?* Y9 j/ {# b; i小刚使劲儿做出一幅轻轻松松的样子。  不过撑也撑不了多久,他俩眼珠子生疼,上下眼皮里的磁铁仿佛突然间吸力大增,一下子又硬生生吸在一起。一闭眼,整个人好像又飘到云里去了。   ( q/ M! r; `2 K+ h1 g
“还说没事儿!都病成这样儿了!就知道嘴硬!你可得好好养病,早点儿好,别一整个寒假都躺在家里。”
/ j1 z+ z$ L, l, u6 \1 A那声音仿佛离得远了,不过更温柔了,从耳朵荡到心里,飘飘忽忽的。小刚跟着飘:这声音多好听!好象是神仙姐姐的声音!罗颖!她也来看我了吗?我要睁开眼,快点儿睁开眼!好看看那甜甜的微笑,浅浅的酒窝,长长的睫毛... 2 r* z7 `/ T! A3 A; q/ \3 C
小刚头上一阵冰凉,眼前霍的明亮起来,是王老太太进屋来换他头上的湿毛巾,顺手把灯打开了。 1 h" L: K" r: @2 k2 j  {
小刚一下子又清醒过来,眼前坐的分明只有赵小莉,红扑扑的脸,娇娇艳艳的,惹得他心里微微一动。  等等!这张脸好像什么地方有点儿别扭。他揉揉眼,仔细一看,赵小莉的右脸颊显然更红一些,好像还有点儿肿,隐隐约约的几条指印。 . Y& I+ n' q+ e- N4 i( V/ ]7 ~
小刚心里纳了闷儿:真是奇怪!这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早上我明明打了高胖妞一个嘴巴,怎么赵小莉的脸却肿了? * P8 M: A, L: i2 K6 }3 {7 H9 ^/ t3 G
自从昨晚那场恶梦,小刚一直疑心重重,怀疑自己在做梦。这也难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更何况他正在发烧,反正不太清醒。不过,虽然现在不是光天化日,可六十瓦的管儿灯也足够打消小刚的怀疑了,而且,赵小莉肿胀的脸蛋儿是在右侧,而今早明明用的右手,应该是打在左脸上吧?到现在手掌心儿还有点儿隐隐作痛(可怜的高胖妞,原本就很充实的左腮现在一定‘圆满’成‘十五的月亮’了)。确认赵小莉脸上的指印儿与他无关以后,小刚又理直气壮,义愤填膺起来: 3 Z, z4 v& {* T# N4 Z& }# I  t# h
“是谁打你了?告诉我!我替你揍他!” # R: j: G3 W( P; q6 D; T/ U
他也不想想,就自己现在这副德行,还能揍得了谁? 1 k# i5 G, v: o' x, F
赵小莉听见小刚的话,心里一热,鼻子跟着一酸。  她紧咬下嘴唇儿,泪水一个劲儿在眼眶里打转儿。
5 U/ e! x6 r8 b+ x. P# Y) w6 [“你快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
: q+ u+ G9 j5 t% {* s小刚更加着急了,硬撑着想要坐起来,头上的湿毛巾掉到底上。他这才发现,此时屋里又只剩下他和赵小莉两个人,也不知道王老太太什么时候溜出房间的,人不知鬼不觉。
- H; B# d) a/ X  G. p“你干什么呀,快躺下呀!”赵小莉一手按住小刚,一手去捡毛巾。 ! h+ o! [, K6 y. u5 [8 b3 N3 U
“你快告诉我,要不然...  我就不躺下!”
( }. F8 i! T/ \6 L8 R这次小刚比较明智。一阵头晕,他意识到自己除了“不躺下”,其他什么也干不了。
: x0 T* \+ w9 n; K: i+ B9 s: m“是...我爸!他以前从来没打过我...”小女生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断了线似的:
& |( ?9 U  T7 @$ q2 o; _3 I“昨晚我妈又不舒服,可我和我爸都很晚才回家,妈埋怨爸,他就拿我出气,问为什么在外面大半晚上不回家,然后就打了我!可出去看演出的事儿,我事先问过他的呀?”赵小莉越说越委屈,几乎要哭出声儿来了。
) Q$ D1 d$ Q' v! [8 a9 u“你问过他?你告诉你爸和我一起去看演出了?”这种事如何能让老赵知道!小刚心里一急。
. x- g% _7 F# f( P. W“那倒没有,我说和同学一起去,没说和谁。说和你一起去又怎么了?”赵小莉被小刚打了个岔,倒是哭得没那么凶了。 2 J) d7 ?- B8 P( a
小刚长出一口气,又躺回床上,语气也变得温柔:“没怎么,随便问问。原来是你爸!那他可能一时心情不好吧,你甭往心里去!”
2 U  N7 S8 R! ]. f9 ~2 j2 \小刚的脑海里又浮现出许林妈歇斯底里的表情。有什么可说的呢,老赵昨儿晚上的心情要好得了才怪呢。 3 R/ a0 T$ e& R+ R5 m
“你说我爸干吗对我那么凶?他打完我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到现在也没回家,你...你今天去过学校吗?在学校看见他了吗?我脸肿了,今儿都没敢去上学...”  赵小莉担起心来,泪水倒是彻底止住了。 , \/ E" e4 W  w: x% t% C
“当然看见了,难道...那你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来就是问你爸的事儿?”小刚莫名其妙有点儿失望。
( W6 Z" W4 h: K! R/ y“是...  ” 0 m" A0 u- ^! `& G) g7 j1 d% G# {
赵小莉低着头,绞着手指,一个“是”字说得含含糊糊。 - d+ a0 t, b5 y6 b! A8 S7 v+ o
“也...不是,我...我只是想来听你讲。”她抬眼偷看小刚,发现他正盯着自己,赶快又把头使劲儿低了低。
  W" {+ }) v5 U1 m: z3 K: h“听我讲,讲什么?”
2 U3 w8 R- p( l3 i3 n8 a" ?5 [& q) j小刚一头雾水。这个赵小莉果然是个神人,向来大大咧咧,今天怎么这么扭扭捏捏,羞羞答答? ! w, c  V1 T" `( ^. \' X' u2 \
“听你告诉我昨晚...昨晚为什么失约呀,让我等了一个晚上。我猜你一定有你的道理,一定有急事,可我...也没问清楚就跑了,这么任性,太不好意思了。”赵小莉的眼神一直盯着床腿儿,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话说完。
  n; d- n) O0 [8 Z* Q0 V3 M! H小刚不禁有点儿瞠目结舌了:从什么时候起,堂堂的赵小莉,竟然用台湾电视剧女主角的口气说话了?这到底是女大十八变,还是太阳又要从东边儿落下去?不过,不管怎么样,小女生竟然做出了如此高的姿态,还真的有点儿令人感动!
/ v! C9 t" S! }5 H& P“小刚,吃药啦,快点儿,吃完了再喝点儿粥,嗨,都一天没进点儿东西了,不吃饭病怎么好得了?”
/ ]4 L7 h$ U) m: g是王老太太端着一碗中药进屋来了。出去的是时候,进来的更是时候!老太太撂下碗,转身又往屋外走,嘴里还嘟囔着:“病成这样了,还不知道多歇着点儿...”
1 Q( M% o7 A% H$ X$ N. `. L“不过...你生病了,还是多休息吧,我要不然就先走了?”赵小莉有点尴尬。  她起身准备往外走,脚步犹犹豫豫,眼神里满是期待。 . v0 y$ G3 y4 \4 R( w2 f  P6 D  |
小刚突然很想把昨夜的一切都解释清楚,好报答报答赵小莉的“高姿态”,说来说去,不也是个命苦的女孩儿?可一想到昨晚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幕,想到垂危的许林,他的心又猛烈地抽搐。他真的不想把所有这些事再叙述一便了,他好累,现在就想睡觉。
% q% V; A; s# l/ Z沉默了片刻,小刚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说:“昨晚是有急事儿,不过,现在已经没事儿了!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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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 z2 [* j9 G赵小莉走了,带着遗憾,她最终还是没有从小刚那儿得到什么解释。她胸口里堵着的石头也就没能挪动地方。昨晚,她本以为,看到自己转头跑掉,小刚会赶上来解释,可他没来;她又以为,他会连夜到她家,向她道歉,可他又没来。分明就是毫不在乎吗!终于,她硬着头皮来到他家,以为这次能听到几句温温柔柔的解释,让心里好过些,可到头来还是什么也没得到! % j" Z0 l5 A, a+ C4 A7 K  c+ N
“哼!干吗那么害怕让别人知道,你王小刚和我一起去看演出?难道很丢脸吗?”赵小莉又多想出一条理由。
9 M6 l6 e" U2 I$ G4 |又开始刮风了,而且越刮越大。倔强的女孩,使劲摆摆头,抽抽鼻子,向风里走去。去他的王小刚吧,原本不是你的,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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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3 04:02:48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刚一病就是半个寒假。这个寒假真冷清,谁也没来找他。
- U* ^* [5 H3 c2 T& U# M一开学,班里少了两个人,高胖妞和许林都转学了。
) N+ u' b9 g$ j+ x. S2 A# u* {老赵煞有介事地训导,什么马上就高三了,不努力不但自己跟不上,还会给学校拖后腿,实在跟不上的人,也许应该主动想想办法。  班里同学们都纷纷议论,说学校劝高胖妞转学,就是为了保证升学率,说不定到了高三,又得有不少人转学。 5 h& k! j4 a# Y
不管是真是假,落后生的日子的确越来越不好过了。最不济的就数李宝山,学习差吧,人又太迂,不象别人,偷偷给老赵送送礼,日子还稍微好过一些。不过,就算他想送,也得有人给钱买呀。就冲着他那个动不动就拳脚相加的大爷,看来没什么希望了。 ' u) k& M. G# V- c2 ~0 [3 x
转眼间,李宝山成了众矢之的,老师们都开始频繁叫他回答问题,明摆着答不出来,有的严词说教,有的甚至冷嘲热讽。老赵更是不丢松地找他谈话,然后干脆就开始找碴儿——总之你就是别让我抓到小尾巴。只要抓到了,一准儿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5 x5 m, O& n$ l# b- ~李宝山的生活如此水深火热,难免有热心人偷偷劝他:还是转学算了,干吗在这儿受气?可这倔小子堵着一口气,咬着牙对劝他的人说:“当老师的凭什么欺负人?把我逼急了就跟姓赵的拼了!”  这下儿也就没人敢再劝他了。倒是有些让老赵穿过小鞋的人暗地里偷偷嘀咕: 0 O0 C7 |& F" D6 J
“咱们干脆再逼逼他,让他跟老赵拼了吧!要是万一把老赵干掉了,那不是为民除害了嘛!”
; i7 s  G0 l7 |- Y1 F# G; E& M看着赵宝山受罪的样儿,小刚心里还真搞不明白:在北京上这个高中干吗?反正也考不上大学。而且,还得住在凶巴巴的大爷家里。可他又是怎么从农村混进这重点中学来的?看他的成绩,多半儿不是自己考上的,难道,也是个‘体育特招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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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 d' D5 D/ v; D' N至于许林转学的事儿,倒一直没什么人再提过。虽然那个座位一直空着,可好像没多久,大伙儿就真的忘了曾经有过这样一位俊朗秀气的同学。不过,最想忘掉的人,倒是怎么也忘不了。小刚偶尔瞥见那个空空的座位,总愣愣地盯上一两分钟。从前,坐在那儿的男孩子,一脸阳光灿烂的微笑。而现在.  .  .  现在,踩的人多了,连地上淡淡的血迹都不见了。
) U, }! Z2 v- }) E* V小刚从小就记不住梦里的情节,可自从那恐怖的一夜,人醒了,梦境却依稀还在眼前。这天清晨,他一觉醒来,昨夜一场梦又清清楚楚留在脑子里:两个小伙子嘻嘻哈哈在黄昏里奔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儿:咱们掰腕子吧?瘦得象搓衣板儿,哪儿是我的对手!看我把你压在身下,动不了了吧?服不服?胸口上一阵湿腻腻的,抬起头,眼前一张顽皮的笑脸。 ' F9 f- ?# q( V2 _4 }  o8 T
小刚抱着枕头趴在床上,肚子下面隐隐一丝热乎乎的冲动。他打了个寒战,一骨碌跳下床,不小心一头撞在书架子上,脑中闪过一句话:
. i8 T& E" p. p4 l& U2 b1 `9 Y“多行不易必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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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莉终于知道了那晚发生的事情,可惜是她爸爸告诉她的。有这么充足的理由,王小刚为什么不来向她解释?就不想想人家心里有多难受吗?赵小莉想来想去,唯一的结论就是:王小刚分明一点儿也不在乎她!原本倔强,内向的女孩子,受了伤,就变得更加倔强和内向;原本围住她的一面墙,也就被她筑得更高更厚。赵小莉变得更加冷若冰霜,她再没有找过小刚,而且,身影也从公车上消失了——她开始骑车上下学,还特意绕点远儿,小心翼翼地避开小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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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哪个学期过得如此慢长。 * g+ V4 W) E4 T$ m$ m/ [4 F: b/ ?
好不容易考完期末考试,第二天分析试卷儿,老赵一进教室,直奔李宝山,一把把他从座位上揪了起来: ( J- `" l+ U9 l2 N% W
“知不知道害臊呀?每次都门门不及格,还有脸天天来上学?你噘什么嘴?不服是不是?不服就滚!”吼着吼着,老赵从书桌里掏出书包,连带着桌面儿上的铅笔盒和书本儿,一古脑儿从教室的窗户里扔到楼下去了。西里哗啦一阵响,想必是文具书本和楼根前停放的自行车碰撞的声音。
: ]- i6 A" F9 f李宝山握紧了拳头,红红的眼睛瞪着老赵。
: s' ~) v8 N" _) U' l“怎么着?还不服?去把书包捡上来!”老赵吼得更响了。
6 M! l# N! L2 R( F7 i% a啪的一声,李宝山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蒙古刀,剁在空空荡荡的书桌上,嘴里狠狠挤出几个字儿:
2 q% V, F& R- S2 x“你别逼人太甚!”说完一转身,喘着粗气走出教室去了。   L# K% Z+ w, F5 t1 c
蒙古刀还在微微颤动,老赵铁青着脸瞪着它,过了好久才憋出句话来: * o) R: J* E- C: W/ h  `
“流氓!叫警察把你抓起来!” $ x: X9 ^0 X* {0 P
然而,老赵没叫警察。因为没必要。李宝山再也没来过学校。 ! H! i/ o5 Z( k1 q" J5 f0 F- N: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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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高三了,又是一个炎热的九月。班上学习不好的都人人自危,高胖妞转学了,李宝山也失踪了,论资排辈儿,剩下来的就是‘烧鸡’了。当然这也不能全赖‘烧鸡’,王小刚本来还可以给她垫底儿,可没成想,这小子居然就‘得道成仙’了。
: g# u+ C! E0 l1 T1 Z不过,‘烧鸡’法术无边,对老赵的公关自然早做到了家。自从高一,这媚眼儿加着礼物就一直没断过。不过,学校升学率总归更重要,老赵顶不住校长的压力,也开始找‘烧鸡’谈话了,同学们议论纷纷,都说这下儿两大美女要损失其一。 ) \) ]0 `9 J3 s
人民的眼睛总的来说是雪亮的,可有时难免会出小差错。两大美女果然少了一个,不过不是‘烧鸡’,而是罗颖。连着两天,罗颖都没来上学,也没见家长来请假。这下儿,“人民”全成了丈二的和尚,各种离奇的猜测纷纷传播,有人说是出了车祸,有人说是自杀了,还有人说是私奔了,反正简直就是百家争鸣。  没办法儿,自从媒体权威——高胖妞一转学,全班一直处于新闻混乱的状态。这就叫“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不过,以前山里就一只“老虎”,可现在却有无数只“猴子”,能不混乱吗? , [8 h" x7 O& B; y0 i7 x* Y
对于罗颖神秘失踪一事,小刚倒是没太放在心上:多半儿就是生病了,或有事儿出了远门儿。也许人家家长来请假没让你们看见。也许就打了个电话给老赵也说不定。你看她桌子里面的书本儿还都没动呢。说来也怪,几个月来,小刚心里罗颖的影子越来越淡,到后来几乎可有可无了。 * U+ r/ a: @6 V: B+ w
其实,自从上个暑假,小刚对“神仙姐姐”就基本死心了。他这个人,不怕人家打,不怕人家骂,就怕人家客客气气把他据之门外。不过,不死心也没办法,段誉够风流吧,可慕容复要不是先辜负了王语嫣,王语嫣又怎么会跟了段誉呢? : C: ]0 q4 g2 u6 L/ m3 k" u
到了罗颖‘失踪’的第三天上,下了上午的第三节课,小刚正无精打采往教室外面走。还没到门口,就听见楼道里,老赵的声音昏着一个刺耳的女高音: 1 {) d! x0 {& {: V6 f
“您冷静点儿,您多长时间没看见罗颖了?”
/ Y; I# \' E3 c' p5 u“我丢了那么多钱我怎么冷静?您要赔给我我就冷静...” 2 u% N0 j- g; Y6 Y
这声音怎么有点儿耳熟?小刚低头琢磨着就到了门口,迎面一阵“狂风”夹杂着刺鼻的香水味儿,他连忙收住脚,眼前已经堵了个胖女人,正抬着头气鼓鼓地瞪着他。
8 k% N! |  v" y9 O# R胖女人仔细看了看小刚,突然楞了一下,接着伸出一支胖手,直指着小刚的鼻子尖儿。
2 }& e* j9 `2 V小刚也想起来了,这不是高一开学第一天在车站碰见的胖女人吗?今儿可真倒霉,怎么又撞上她了?小刚侧身想溜,可大门已经被她死死堵住了。
) j* b( t( P( A+ e“嘿!这小偷也是这个班的?”胖女人尖叫得象发现了新大陆。不对,她多半儿也不希罕发现一堆光着屁股的野人,还是说“象发现了两箱子珠宝”更贴切一点儿。 , [0 l2 |/ [3 h! S' _
反正躲不开了,小刚干脆转过脸正对着她:“您说谁呢?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4 F* b' Q/ O7 J( }2 m“嘿!小子想赖!就你,上次偷我钱包!”胖女人垫起脚尖儿,伸手想抓小刚的领子,被他用胳膊架开了。 6 g+ q4 c* Z( g
“您说谁偷了您钱包?怎么又成他了?您不是说,是您外甥女儿偷了钱跑了吗?”跟在她身后的老赵满头雾水。 ( b" z- F2 {& j4 k1 k- z& Q
“没错,是罗颖偷拿了我的钱跑了!不过这小子,他也偷过我,两年前,还有个同伙.  .  .  ” ' B  P! ]5 c* {0 R5 q$ q5 x5 O! i
话没说完,胖女人一眼看见坐在后排的赵小莉,紧接着又是一声尖叫:“嘿!在那儿!他同伙就在那儿!那个戴着黑眼镜儿的女的!真没想到,还重点中学呢,一班都是小偷!罗颖可算来对地方了!”
+ r4 |0 U) d& [4 E“谁偷您钱包啦?您有证据吗?小心我告你诽谤!”小刚义正言辞,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他可不是两年前的那个王小刚了。
0 |% p( l  T& C( d“小杂种,想反咬一口?”胖女人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 # r5 t# V7 t6 ?  s
小刚灵机一动,往旁边跨出一大步,伸出手指头钩了钩,神秘兮兮地说:“你来找罗颖?你过来,我有话说!”
7 t7 b2 T% _4 E: x  ]胖女人赶快跟了过去,不知不觉让开了大门口。 4 ]* s; S6 i: A. h
小刚低头凑到胖女人耳边儿小声说道:“您听好了,我是要告诉您...”小刚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四周,又低下头把声音压得更低:“我是想告诉您,您真的好听话!这样就对了,好猪不挡道嘛,谢谢了!”说完了,抢一步大摇大摆地走出教室去了,头也不回。 " a  ^' {7 G- R' Q+ D+ [& o: Y9 z
胖女人正听得全神贯注,半天才明白过味儿来,冲着小刚后背“小杂种”,“小扒手”,“小无赖”,“小王八蛋”一连串儿的尖叫。 + M! w3 U* z' t4 P
“您还是回家好好找找,说不定放错地方了。不过,罗颖失踪倒应该赶快找,她也好几天没来上学了。要不,您问问她爸妈?或者还是去公安局报案吧,我们一定努力配合警方。不过,您还是到我办公室去谈吧,请别在这儿影响教学。”老赵打断了胖女人的咒骂。看她疯疯癫癫的居然指着自己的女儿说是贼,心里气儿不打一处来。 / d' G" @- [' [6 Y1 Y
“呸!他们姓罗的一家都没好东西!安个贼在我们家里!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儿草呢!可她,连舅舅,舅妈的钱也偷,什么东西!我凭什么找警察呀?她在这学校上学对不对?现在这会儿是上学时间对不对?所以她现在就应该在这儿对不对?  你说我不管你们老师要人我管谁要?”
- b' S" c  w$ s8 G1 B" r' d“要吧!要吧!不过还是去找校长要吧,这么大的事儿我区区一个班主任作不了主。”老赵没心思分析胖女人的逻辑有什么差错,指引着她往校长办公室走。这时正好上课铃儿响了,胖女人看罗颖果然不在教室里,再闹也闹不出什么结果,只好跟着老赵骂骂咧咧地走远了。围观的学生们一哄而散。
* B: G; L1 x3 h: Q3 p9 n再说小刚,离开了教室往楼外溜达,这心里可就拼命嘀咕开了:拿了钱跑了?罗颖?怎么会?胖女人准是又在血口喷人,可罗颖怎么就失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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