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自己一千一万次:纬纬死了,他真的死了,可是我还是止不住要想他。马上就要开学了,跟着妈妈去亲戚家告别,大家都说我看起来很不高兴,妈妈说是因为考得不太理想,我也懒得解释,有时候半夜睡不着觉,会听到爸爸和妈x的叹息声,我也不知道怎么对他们说,告诉他们也没有用,他们也不会理解。
3 ?9 ^( t9 c8 n } 终于来到东林大学,一切和自己想象中的并不一样,我的大学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我保持着我的沉默,并不象别的人那样热衷于各种各样的活动,我把自己关在宿舍里,看书,听音乐,睡觉,我不想进入别人的生活,也不希望别人来干涉我。班上的人都觉着我很奇怪,我也懒得去和他们交流了,他们也不会理解我,我固执地认为我的感情已经随着纬纬的走而逝去了。 9 W) q: L# `& U* @
大一的寒假回家,每天9:30才起床,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家的温馨。爸爸不再那样对待小姐姐了,有的时候我看见他捧着小姐姐或是妙妙的照片看很久,我知道他老了。
8 f) l6 c9 V- P; s6 o 小姐姐已经辞职了,姐夫知道小姐姐怀了男孩,也开始回家。见到小姐姐的时候,小姐姐好像年轻了似的,和我说了很多,然后她和我说东东来过,说要结婚了。
; @" l; `: n" I 我正在和妙妙抢着吃果冻,然后我就停在那里,过了一会儿,问姐姐什么时候的事情。小姐姐说就是我刚走不久,他本来想当面告诉我的,可是看我心情不好,就没有说。
9 {, v% r8 c7 V1 H 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小姐姐给了妙妙5元钱,让她去买果奶,然后坐在我旁边问我:“冉冉,你对姐姐说实话,谁是纬纬?”我呆了,抬头看着姐姐,姐姐从她房间里拿出一些信,是纬纬给我写的,还有就是我的一些随手写下的东西。当时我让东东烧掉,或许他怕我舍不得,就留下来了。 ; Y- u1 Q7 p# l! U! O1 v l4 V
我想了很久,然后对姐姐说:“你都看了?”姐姐点点头,我在那里讲了我和纬纬的故事,小姐姐很惊奇,因为她以为她很了解我,原来这么多年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客厅里只有我和姐姐,姐姐突然开始抽泣,她说:“冉冉,现在呢?”我笑了笑,对她说:“都过去啦!”
1 g$ ]& H( c- a' r 那年过完年小姐姐回门来了,自从姐姐嫁了这是第一次回来。妈妈忙着收拾家里,爸爸不说话,坐在那里抽闷烟。那天大姐先回来的,带着天天。姐夫上班,没有来。妈妈一个劲看外面,我知道她在等小姐姐,过了中午小姐姐还没有回来,爸爸对妈妈说:“我出去看看吧!”
# R3 G& ]) d3 |" `1 b \ 正说着呢,小姐姐带着妙妙回来了,一进门,气氛很尴尬,爸爸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小姐姐把妙妙推到爸爸面前:“来,妙妙,你不是说早就想姥爷了吗?来,叫姥爷!”妙妙甜甜的叫了一声“姥爷”,爸爸就吧妙妙抱过去了,然后小姐姐跟我们打招呼,全家人包饺子,爸爸给妙妙天天俩小外甥讲故事,那天爸爸喝了点酒,晚上吃晚饭,妈妈在洗碗,姐姐抱着孩子,爸爸从柜子里拿出他心爱的唢呐,我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听爸爸吹过一次。爸爸很激动,然后他就开始吹那支曲子,爸爸明显老了,显得很吃力,高亢的唢呐声显得有些凄凉,到后来我甚至觉着爸爸好像在讲他这么多年的故事。爸爸的脸憋得通红,后来放下唢呐剧烈的咳嗽起来,妙妙跑过去给爸爸捶背,爸爸叹着气说:“哎~老啦!”
3 ]$ ?$ K, y! N6 d5 y$ ~+ L 大一的第二学期认识了歆,是本地的,长的黑黑瘦瘦的,虽然是同班同学,可是我们一直没有说过话。那天没课,我依然从那条道上经过,他在请他的朋友吃菠萝,我冲他点点头,他招呼我吃,我说我还要赶着去图书馆。他就过来拉我,我想当时我很尴尬,结果我就和他们一起吃了。 ; r7 p! Z8 f, |) Y
歆虽是很俗的人,但绝对是好人,而且热情的有时候让人接受不了,他很直接地问我为什么很忧郁?我反问他我有吗?他说你从来不和大家在一起,我说我很孤独。那天夜里没有电,我们谈了很久,那时我来到大学里第一次说那么多的话。
# l) g. _( P1 b4 H 后来见面的时候,歆就和我有说有笑的,他很照顾我,我那个时候经常生病,歆就整夜守着我,有一次我发高烧,怎么也退不下去,歆买了白酒回来,给我一遍一遍擦身上,直到我烧退了,他拿着一个梨对我说:“谢天谢地,总算退了,来奖你一个梨。”
' j" e- ^0 {, @ 现在想来,那是一段十分美好的岁月,“五一”放假的时候他陪我去省医院看病,在回来的电车上,我瞅着他,突然我看到那个影子,我摇摇头,还是摆脱不了。电车在剧烈的抖动,我看着的是一个似乎很熟悉的影子在我面前晃着。
, Y3 V- d2 Z2 Z. z x2 C 从此,我和歆是好朋友,好到几乎不能再好下去的程度,甚至上课都在一起。每天醒来,我先去他们宿舍喊他起床,然后买早饭,吃完早饭,我们海阔天空地聊天。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医生说是内分泌失调,吃了很多药,突然之间胖了起来,几乎每天都在疯快的长分量,体育成绩差得要命,跑一千米的时候差点晕过去,歆把我背回来的。
- W/ q( t5 m" G) c 那天系里在举行足球赛,天气很冷,歆穿得很少,他坐在我前面,一个劲往我怀里躲,我紧紧搂着他,他躺在我两腿中间,我用衣服裹着他,我们就那样看完那场足球赛。歆是特别有意思的人,如果你喜欢一件事情,他就想尽方法给你办到,他经常在我们宿舍睡,每次他睡着了,我都起身给他掖好被角,关掉随身听,他睡觉的样子很好看。 0 E$ \9 m- d3 J2 ^! `+ ?( _/ |* C: V4 e
碰上下雨的天气,如果我去上自习,歆就拿着伞从这栋楼找到那栋楼,我对他说别送了,他一脸心疼的说淋坏了怎么办?上课的时候他会拿出两个苹果,然后把大的给我:“冉冉,吃吧,洗过的!”
( V: |4 H( X- ?! Z1 g0 _ 那天我们一起去逛街,回来电视里播美国炸了我驻南大使馆,大家义愤填膺,第二天上街游行了,我那天穿了一双很蹩脚的鞋子,去的时候还好说,回来的时候脚就磨破了,往外淌血。当时我只有疼的感觉,都想哭,后来不知道谁把我当时的表情拍下来,说是对北约暴行气氛难当。歆就来笑我,我也不好意思,因为那天后来几乎是歆把我拉回来的,回到学校,他给我买饭,然后打热水,让我洗脚。别人都说他简直是我“媳妇儿”。他只是笑笑,说:“冉冉不象你们,冉冉懂得疼我。”过去几天,我跪在般若寺的大殿里,祈祷歆不再是过客,若干年后还是觉着可笑,因为我们不仅不是朋友,甚至成了陌路人,但是我给他求来的那把小斧头他一直挂在床上,就如我的床头,一直挂着他送我的荷包,里面的香草不再香,可是我仍舍不得丢掉……不再说话,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