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门来的男人》 BY 婆婆 【完结】

猫瞳

班主任皱着眉头。  

- d3 Q: b9 W& i7 X) n2 _+ j“拜托，林老师，你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吗？人家才刚刚被训导处的那个小老太骂了一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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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 A( T' G% J) ~“得了得了，今天我也懒得批评你。上来做范题吧。”  

" N0 ?9 k; Y9 o+ P; p% k/ K“不会吧老大？你也知道我从来不预习的，刚刚也没有听课，怎么可能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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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q4 [9 |5 \% _4 T- W如果不是顾念着对方是老师的话，一句你脑子进水了恐怕就要这么脱口而出了吧？  

. f' |0 O& K& j0 h重读了两年的徐强今年已经15岁，比班上的其他同学都要大一些。所以身材也高出很多，在班上一站便给人鹤立鸡群的感觉。和自己不一样，他的行为也总是不像一个小学生。记得有一次他跟老姐上街，在他没注意的时候，那家伙竟然还过来跟老姐搭讪。见鬼，他老姐比那家伙要大上一岁呃。  

6 x; v9 }: K: P4 o) m  j: b1 ]不过那一天，他并没有认出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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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e2 `- z* }5 i5 _9 V1 j) V因为留级才跟自己同班的徐强，似乎早已经习惯了陌生的班级和陌生的同学。所以平时也不大能跟班上的同学玩得起来。他的朋友大多是社会上的那些小混混，  

那个家伙，根本跟这个班级一点也不搭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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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S$ ?) N# a! M8 A% u尹家凯趁机微微松懈了一下平时那种两臂平叠的规矩坐姿，自做主张地想。  

“怎么可能会做？小子，这是重读了两年的人说的话吗？同样的课你不是都上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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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 F- u1 H# t4 Y“林老师，如果我有听课的话就不会留级了。”  

“……徐强，你如果能认真上课的话就不会留级了。”  

( {, `1 h: i# m5 P1 K“老师，不是我不想上课，你也知道一上课我就会打瞌睡的。不是我想要留级，是因为我脑子实在太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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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 Z1 ~4 ^2 e/ f8 k) v自甘堕落的话，让讲台上的老师大摇其头，也让讲台下其他的学生都跟尹家凯一样找到机会松懈一下。大好的读书时光，就这样白白地浪费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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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你看，那家伙又开始了呢？看那德行，装得一副跟老师关系特好的样子……”与尹家凯隔了一条通道的男孩将头稍微往下趴到桌子上，扭头悄悄跟他搭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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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o3 p! U2 x- G: C" Z' i“……”不过只顾着重新昂头挺胸坐直了的尹家凯没有理他。  

- O- i) m9 ?* Q8 l, o; N* D成绩一直是全校第一的尹家凯那个时候非常高傲，所以对人向来都是冷冷淡淡的，但是小学生的心思都非常单纯，对学习好的人的崇拜心情，让尹家凯在学校里常常被别人套近乎，所以他并不缺朋友。  

不过谁也不知道尹家凯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偶尔甚至连老师都要看他的脸色。  

$ a5 a# q* O/ G- x3 G( c小城很小，周二下午的全校集会，没有什么太有意义的活动可做。于是通常是由校长或者是少先队辅导员做一些小学生不一定能听懂但多少能起到潜移默化作用的励志报告，也有先进值日生工作表彰。反正是什么主题能引起小孩子的心理反思便来什么。不管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教材，小学的教育工作者热情往往比中学或更高级别的来的高，做起报告来也更加语重心长，但是每周的例行公事，小孩子却也还是觉得直听得耳朵长了茧了去，于是趁着无聊瞅着空便将做会场的小天井整成一个菜市场，那况味跟欧巴桑开大会时打毛线的举动其实也异曲同工。  

! s( v# V- j$ [4 @+ r$ |. B不过每当有XX同学在市里得了什么奖，举着奖品在全校同学面前显摆的时候，整个场地里便会顿时响彻了同龄人坦率的喧哗赞叹声。也许大家羡慕的并非是那一纸薄薄的奖状，而是对方手里看起来沉甸甸或金灿灿的奖品，但是至少会有一到两周时间，学习氛围会明显地变好。  

所以学校也就对这样的“良性竞争”乐此不疲地推波助澜。恨不得就算参加社区灯谜活动奖到一盒纸巾也能拿来大肆宣扬。  

# x/ R- y% g7 x2 f于是，像尹家凯这样的学生便三不五时就被提拔到众人面前，以至于养成他至少表面上看着像是的，视名利如粪土的淡泊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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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当他被叫到名字上台去领奖的时候，说老实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得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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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k6 u6 y4 Q0 L- {尹家凯的妈妈是那种因为婚姻上暂时貌似没有什么大风浪，所以变成生活意义即在人前显摆自己儿子的家庭主妇，所以只要有任何可以参加的比赛都不会让儿子错过。所以尹家凯参加的比赛多了开去，因而也同时造成弹性疲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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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D4 c& N& x/ u7 z% w# V) s不过因为从小在那种被同学或者朋友的家长虎视耽耽的氛围下长大。尹家凯的个性也变得生硬而乖张。不过同样的，他也发现只要在人前保持一贯的优等生的形象，周围的人就会不断纵容自己。所以不知不觉地，尹家凯就成为那种在师长面前谦和有礼，在同龄人面前傲慢冷漠，在家人面前反复无常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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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姐姐曾因为他的态度感到忍无可忍而与他吵架。结果却反而被一心护短的父母亲狠狠训斥了一顿。于是之后，尹家凯便更加我行我素。  

( x' J8 [/ C) z. G+ ~: R站在学校小天井的主席台左斜角，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  

5 G2 Z  ^: f  g4 d+ {3 T) ^校长在一边唧唧呱呱地讲个不停，台下时而传来如雷的鼓掌声。像电视上古装连续剧里那些土匪山寨里的洒狗血大会。感觉是一场有些无聊的闹剧。  

捧着手里数学竞赛一等奖的奖状，和刻着自己名字以及获奖年月日的镀金钢笔。尹家凯正在努力地回想这是什么比赛的场景。当他终于想到了大概是二个月之前那次区里的比赛的时候，他轻轻地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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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里的竞争意识虽然强，但是所谓的嫉妒心却也并不至于大到什么地步。所以尽管尹家凯招摇到那种程度，大家的眼睛透露出的还是单纯羡慕的目光而已，尹家凯本人也从来没有想到会因这种事情与谁结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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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回到座位直到解散，大家各自搬着凳子要回教室的人流中，被人拉住后领，对着后背重重地来了一拳头，那种仿佛当头一闷棍的沉痛钝感从脊背一直麻痹到脑袋里，让他差点没有当场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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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的一瞬间，他甚至还以为是与旁边同学的意外冲撞而懵了一下，但马上便发现绝对不可能是这么回事的他立刻就回头寻找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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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Q+ V( E# c& h9 y, f. f但当他四下张望，与他视线对上的，却是左右疑惑不解的目光时，他只能暂时眯缝了眼睛压下了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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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R# w; H5 |7 ?& f- s然后一直到傍晚回家，他都还不清楚是谁下的手。  

晚饭的时候，他照例又憋闷得吃到一半就摔了碗筷。  

& H, X5 e" ?, e5 g0 @6 R$ R“家凯，怎么了，哪里不开心？肚子不舒服吗？”  

7 j0 F# U, }# Z& N  K母亲有些惶恐地跑过来收拾摔了一地的饭菜。一边担心地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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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在学校里人缘好得很，怎么可能有人敢给他气受啊？”  

0 s& ]& F5 i, |+ N/ w在一旁，对他的乖张行为看不过去的姐姐不冷不淡地碎嘴调侃。  

“家珍，你话不要太多！” 母亲收拾到一半，抬头用力瞪了一眼女儿。  

当地还是重男轻女的观念。女儿终究要嫁出去成为别人的，会帮着家里光耀门楣的到底是儿子。  

0 z2 e6 F! D( J7 r5 ?4 e# U所以母亲能帮着儿子的话，就尽量帮着，而在一边不出声旁观的一家之长也没有任何表态。他知道，每次家庭战争的结果都是女儿败出。当初家珍这个名字，是准备当成家中的珍宝一般来疼爱的，没想到接着出来的儿子太过优秀，吸引了母亲所有的目光。于是那样的名字也成了讽刺。他们家的人脾气都非常倔，女儿会心理不平衡也是自然。不过好在他儿子虽然性格非常暴躁，为小事就可以跟家里冷战个一两天，但是奇怪地却很少跟姐姐起冲突。常常是一边还彼此冷嘲热讽着，一边却跟着对方出去逛书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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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S# t7 ~4 i/ h# b5 f倒是一向宠着他的母亲，却常常被目无尊长地视若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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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o0 n  d) q1 P  a6 R而现在，不管明眼人一下子就可以看出维护他的正是母亲，尹家凯却偏偏朝着对他没好气的姐姐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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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N8 e. I) [7 x8 L3 `7 l& s“就是不知道是谁才会不爽，今天在学校，莫名其妙就被人从后面打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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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Y' j: |; S( D“我说凯子，你也太不会做人了，一定是你在学校摆臭脸给人家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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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m$ \7 \' S6 _尹家珍轻轻地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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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猫瞳

十三岁的尹家凯完全听不懂姐姐说的那些要怎么做人的话。他有时觉得十六岁的尹家珍想法很成熟，虽然自己也常常故意伪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但是两人之间有时还是有代沟，不过倒是因此，他对这个向来对自己有些微敌意的家姐，有着一份莫名的信赖感。  

“那阿凯，被打的地方要不要紧？”  

说话的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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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哦，家凯，要不要紧？要去医院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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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知后觉的母亲这才紧张地倾身过来，将手胡乱地在围裙上擦了几擦，叫着“家凯，是哪里被打了？”然后就要翻对方的衬衫来看。结果被儿子厌恶地拍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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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C2 y! w+ _0 J2 {“没事啦！”  

对于母亲的举动，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感到懊恼。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敏感的年龄，死也不要在人前示弱。尤其是被母亲碰触到身体的关心更是感到厌烦。  

# K1 h; M; E2 p但是完全没发现这一点的母亲的执拗，让他终于忍不住地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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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1 m: k- |: ?% H“够了吧？我说没事就是没事！”粗暴地丢下这么一句，尹家凯转身便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到了晚上，伤处便开始痛得厉害，一直到辗转反侧地也睡不过去。  

觉得奇怪的尹家珍不由得出声询问，过了很久才见弟弟不甘不愿地说是肩膀痛。  

打开灯被要求脱衣服查看，起先还害臊着不让看，但是在姐姐凶恶地骂着“不让看拉倒，痛死你活该。”而勉强妥协。微微拉下领口，却发现了一大片可疑的乌青。  

“哇，你还说没事！？”尹家珍一把拉下他的领子，于是看到弟弟的背部，从左边的肩膀一直蔓延到下面的肩胛骨，已经黑紫了一大圈。尹家凯的皮肤原本就白皙，这一圈伤痕于是看起来便更为触目惊心。  

“凯子，我说你到底被揍了几拳啊？对方是黑社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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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y, K- w; B看着姐姐咋舌的表情，尹家凯有些嗫嚅地道，“没……就一拳。”  

原本以为不过至多一个红印而已，但是他没料到现在过了大半天，淤处自然是发散了出来。看起来便颇为吓人。  

阻止尹家珍大呼小叫，只愿意凑合着涂抹些跌打损伤的药就好。  

1 _2 _$ g1 N: g+ L( K0 }" G* J不过姐姐拿药的时候总要经过父母房间，于是一下子便被惊动了。  

尤其是母亲，一看到宝贝儿子伤成这样，立马就跟家里办丧事一样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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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硬是将他带到路口诊所连夜敲开赤脚医生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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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 Y7 D2 `# S而叉着腰站在诊所门口，尹家凯的母亲指天骂地的，也足足闹腾了大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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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尹家凯倒是不觉得伤处因为这样好了多少。  

7 B3 N( T. ?  J) L. t; H+ D他只是觉得丢大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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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小，这事情一准早就上上下下传遍了吧。  

--这次的脸还真是丢得比天还高，比水还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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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凯厌恶地想着，几乎就想跷掉第二天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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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9 {' V7 d- ]# ?  D但是他到底是老师同学眼中的优秀生。所以也只能不当鸵鸟，而是硬着头皮背起书包上学去了。  

不过大出意外的是，倒是没有一个人拿这件事来笑话他什么。  

2 J8 \2 j- d5 F8 E' U平时P丁点大的事也能拿来八卦老半天的小学生，这会儿竟然一点动静也没。着实奇怪地紧。  

6 ^6 G& J" U3 v不会吧？难道是我平时人缘太好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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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H: P5 }  K! }( A尹家凯越想就越是那个惊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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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总算到了下午最后一堂课也顺利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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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也没有值日，于是尹家凯便决定马上收拾东西快点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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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提心吊胆的一整天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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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v  W+ Z! ?# d1 H可是就在那个时候，有个高个子的男生挡在了他的桌子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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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U0 f6 Y1 A7 Q) o. {. w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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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O6 h  T( M8 n$ v. ?尹家凯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然后看到了徐强的脸。  

7 u& ~6 d( B# c这个人，学校里的反面人物。倒也不算胡天胡地到哪里去，会友爱同学会巴结老师，但同样会出口成脏或者随便干架。那吊儿郎当的德行，自己也倒是注意过挺久，那是因为据说在校内，此人和自己同样大名鼎鼎。  

而尹家凯觉得，有时候这家伙看起来那一份嚣张却是比之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光是看脑袋的话，却是自己极为不屑的低智商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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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f! L6 m8 |' R7 a要说不靠理性生活的笨蛋应该说的就是那些搞艺术的。  

( f* V: y5 M. S0 G+ O( _9 `可偏偏看那家伙成天没事身上跟把梳子把自己打扮得油头粉面到恨不得能整朵花戴戴的样子，就知道他极度缺少美的感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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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4 q& i4 N/ i0 f" P至于唱歌，上个月全班表演大合唱排练的时候他听过，声音不算难听，但一唱起来，能把天上飞过的几只乌鸦弄昏死过去，所以痛定思痛后班主任在比赛当天硬是准了他回家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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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跳舞……就他老兄那熊样- -|||||，算了还是省省吧。  

0 g3 C& h0 x2 t, o最后，套一句尹家凯他妈妈的话，这样的孩子没前途，长大后就一混吃等死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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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尹家凯正面无表情地等着这只垃圾对自己冷嘲热讽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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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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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V4 ~& d" Y' ~那人冲自己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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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凯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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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F- A! s: y( L0 Q( O+ I# L“我徐强。”对方一脸高深莫测地继续笑着，开始自我介绍。  

* J( @. l0 m  {% c' H2 e尹家凯继续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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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x  ]7 n, T+ `0 e“班长，其实，我想跟你说……”  

到底想说什么？尹家凯不耐烦地想拔腿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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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跟你说，我今天开始崇拜你了~”  

“= =……”他在说什么？这个学校崇拜他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他又不稀罕别人的崇拜。一两句崇拜又不能当饭吃--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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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M& |9 h4 o# {% M( C“其实，那个，昨天啊……昨天在后面揍你一拳的就是我。”眼前的人那表情眼神虽然有些游移，不过倒不太像是来道歉的，示威的成份倒还多些。  

“什么？……”尹家凯暗暗捏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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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今天没人敢笑话自己……  

这家伙刚转进来的时候，因为插手管一个校外的小混混勒索同学的事情，一拳头把那已经十七岁的混混打得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从而在学校树立了“一拳强”的名号，这事情当时谁人不知无人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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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F3 x8 P! o% l) [7 m2 j没想到昨天，自己竟然就是被他打了。  

而现在，面对当事人，他却孬种地只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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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管垃圾，但块头大拳头硬啊。  

, t1 e8 s, c, d, A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一个强人。如果是古装剧的那个年代，这厮长大后大侠做不了，闹座小山盘踞一下倒是绝对有那个资本的。  

而现在他个山大王同学正朝自己笑得一脸奸邪。  

“对不住啦，因为看你这人好像都没什么表情的，所以忍不住就想看看你火起来跳脚会是啥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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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3 b. s$ G4 S" ?) T4 B9 @尹家凯很想说你很想看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一脚当着你这颗脑袋踹过去火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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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到底是个优等生，在人前还是要保持点风度。再说，他对徐强这个人的性格还吃不准，看他现在嘻嘻哈哈的，但是保不定下一秒钟跟昨天一样一拳头过来，他可能就真的要顶不住挂了，到那时候才真叫面子丢到北戴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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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凝着脸，微微转开头，“那关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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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Y9 c, g  Q0 y“哎呀，别生气嘛，我给你道歉还不成？”尹家凯心里冷哼一声，道歉谁不会？光道歉顶个屁用，于是他收了东西便要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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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只见原本被自己丢在身后的徐强三两步赶了上来，将胳膊在自己肩膀上一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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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d; t$ P, Q' l( |- n好痛！压到伤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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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尹家凯只是皱了皱眉，也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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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i3 u; [; j4 ^然后便听见了徐强跟自己套近乎的声音飘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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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i. f; {. T( W, u“妈的，老子是佩服你啊！我没见过像你这么酷的小学生，所以敬你是条汉子！”他讲话的口吻就像个占山为王的恶霸，八成是电视里学的，而对此尹家凯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班长大人，以后爷爷我罩你，保管方圆几里内，连条狗都不敢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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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凯，今天我打电话去你学校了。你们校长接的，有查出来那是谁干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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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4 r  v' u7 z* W/ G. K: o3 j刚踏进家门，尹家凯就听见自家母亲在那里嚷嚷。自己住的这条街上那时有安装电话的不到三户人家，所以母亲一直以此炫耀个不停。平时其实也挺抠的一个主妇，但是抓了机会便提起电话打来打去。尹家凯读的小学离自己家走路也不要5分钟，他妈却偏要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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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事情，怎么可能查的出来？”  

耸耸肩膀，尹家凯没有理会母亲，径直往自己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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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a! c* u5 Q4 p“怎么可能让我的宝贝儿子就这样白白被人欺负了去，一定要查，赶明儿我再打一个电话过去……”  

母亲的话被隔绝在门外，跟平常不同，他今天没有一进门就拿出练习本做家庭作业，反而一把将书包丢在地上，重重地将自己抛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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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m: _) H9 [趴了一下后又翻个身看天花板。  

! _, a# K1 L3 z然后，一个大大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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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还跟他住一个房间的姐姐今年已经上初中一年级，晚上要晚自习所以现在还没回家，否则看到一向一副少年老成脸的弟弟露出这样的笑容，一定会以为他被妖怪附身吧？  

- f! m  G" R$ Z3 j: `老子佩服你啊……  

8 B$ F. }0 {: U! Z敬你是条汉子……  

; }8 [" T' J. T; [' M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他一路上脑子里一直盘旋不去的，就是这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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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平时明明很常站在全校面前领奖或者被妈妈拉出去外面跟人炫耀，接受大家鼓掌和羡慕的眼神的，这种事情对他尹家凯来说是家常便饭，多了去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一次听着最入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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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G& p. r* m, {% L* }' Z) R! P, d难道果然是那个小子拍马屁的功夫比较了得吗？  

' W) `9 w1 M3 Y" `6 y1 x真是条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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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 j: m# b) p! y' _! Y  Y
' j  }  v) _4 w; C6 R嘿嘿嘿……  

$ K8 q4 |1 ~$ i) N* }: |哈哈……  
) |: g2 q& D# w  R; S6 [9 B2 O
1 |; s7 T5 g' Y) Y7 _尹家凯这一晚就对着天花板傻笑地直到尹家珍放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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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1 f0 L; u+ C& j& ^果然被看怪物一样猛看后才匆匆躲去洗澡。  

洗澡出来后才发现事情大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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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的作业还没有开始做呢……  

7 C6 m# s5 K" G4 E' v不过虽然尹家凯为了徐强的话其实暗自心里有乐开了花，但是到底这么多年的假脸也不是白装的，一到学校，面对老师同学其中包括徐强同志，他还是一张没有表情的棺材脸，说话三分冷淡，七分疏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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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  s" V4 n- M) @7 q( p( y3 y* |不同的是，自此以后，徐强同学倒是实现诺言常常关照他，在小学毕业考临考前的一个月左右开始，两人虽不至于到形影不离的地步，但是到底一放学他就会跟上尹家凯。因为差不多是同路，所以虽然尹家凯觉得这个人极其讨厌，却也从来没有刻意赶人。而本来尹家凯同学就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味道了，这么一来，果然别说是人，真的连狗都没有一只敢随便接近他了。  

% w. |# d6 C" j  g2 p' |: d. n而尹家凯意外被夺走初吻，就发生在那之后的大概二周，因为前面都说过他旁边连只狗都没有了，所以对象当然是徐强同学了。而地点是在放学后无人的教室里。  
! B6 S+ c: l; @9 ]5 N' ]
* F4 D, R6 K7 v如果不是因为对象是个男生的话，那也许是一件挺浪漫的事情。  

; W; i' ?% ]1 F尹家凯在那个虽然在嘴巴上停留的时间不长，却还是感觉到对方强烈气息的吻离开后，呆呆地看到了对方的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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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9 c1 X# r他这才发现，因为自己还没有到发育期，所以根本还没有长出那种东西。但是徐强却不一样，已经有15岁的他偶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哑的。所以，相比于自己，他其实已经算是个大人了。  

- y8 h0 C( j; k1 L“嘿嘿，我刚刚以为你会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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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地咬着嘴巴，徐强笑眯眯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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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W$ d( L7 x: E. G3 ?尹家凯这才想起这个亲吻之所以会发生的原由。  

5 \' _6 ^6 k& b' }$ o6 B7 F6 R就如同那个时候莫名其妙地从背后打了自己一拳一样，在自己做校值日生的这天却硬是要留下来等他。与另外一位其他班级的大队长一起，检查了各个班级的卫生情况后，尹家凯回到自己班级整理书包时已经是六点多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还没有走人，反而老神在在地坐在自己的座位旁边。  

$ H+ U% {* S9 I! F9 a$ e% y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尹家凯觉得说他蓄谋已久也不太可能。但是事实却是，那家伙问自己说，“尹家凯，怎么做你的脸上才会出现其他表情啊？”，而在自己沉默的当儿，居然就突然被吻了。甚至连躲开都没有来的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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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为什么要哭？”  

懊恼擦了擦嘴巴，尹家凯虽有些微地变了脸色，但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反而朝窗外转开了脸。  

+ o, @- H9 R4 H) X5 _7 j夏季的白天很长，这个时候天还亮着，学校天井里的大树上，知了叫得人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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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3 B- l3 x. y2 I+ d! v“班长如果哭起来，大概真会像女孩子一样。”  

那个家伙，这时候一边笑嘻嘻地说着，一边还朝自己做鬼脸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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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m# J& {0 ^火大，他究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怕自己会真难看地哭出来就惨了，一边觉得无比讨厌的尹家凯真想就这样朝对方的脸上狠狠踩一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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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p; c5 ~9 L! c0 `那个晚上，陪着姐姐呆在书店看书时，随便拿着一版音像卡带装做翻看的样子，事实上尹家凯却发呆到尹家珍喊他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 i' i' Y3 _' ~! Q6 ]. }; @! a“凯子，你要买那个吗？”尹家珍好奇地倾过身来瞄弟弟手上的东西，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神游太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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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 c6 O$ p: a4 V4 [“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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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乱地回答着，面对着姐姐探询的眼光，感到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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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书店的门，已经过了9点钟，小城人迹寥寥的街道上，散发着热气的风便迎面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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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 p# K0 e. p/ H在红绿志号灯的拖长的阴影背后，有情侣模样的高中生，落下交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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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好钱出来的姐姐三两步追上弟弟，捂住了尹家凯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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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1 `- Y: R, i% q9 D( o被不满地挥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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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j* ?+ u5 M4 w0 L3 K* ~总之，随便看别人亲嘴，会长针眼，痛个半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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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长了三岁的姐姐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样子，语气里却有着一丝刻意掩饰过的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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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珍，他们为什么亲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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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弟弟莫名其妙的问话，尹家珍呵呵地乐了。  

( a5 n0 {/ u' J1 h" y  K“你是傻瓜啊？当然是喜欢才要亲啊。”  

“……那不喜欢的话，可以亲吗？”  

8 b0 O! t8 z" D9 a4 A女孩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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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r4 P* M3 T$ U“当然是喜欢才要亲啊！你脑壳坏掉了吗？问这样的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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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尹家珍，你被人亲过嘴吗？”  

“怎么可能？那些臭男生都跟你一样可恶，讨厌还来不及，为什么要被他们亲？”  

4 H% o; }. a8 E% s7 e“咄，尹家珍，看不出来你这么纯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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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2 d6 [! R5 w- I: y$ F结果回答翻着白眼调侃自己的弟弟的，是年长女孩当头的一记手下不留情的大爆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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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_: @# J8 O0 {3 |2 u: ^灵活地躲开后，尹家凯三两步跑上前，飞起一脚，把挡在路当中的一个啤酒瓶盖踢起老远。  

1 p, Y% H. g5 k* w, t燠热的夏夜，明暗跳跃的路灯光，草丛里纺织娘的鸣叫，金属质的啤酒瓶盖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闪亮的弧线，一如尹家凯当时的心情。  

* * *  

9 v) I# ^+ U5 \/ U! K在尹家凯的心里，渐渐觉得那个傍晚的亲吻，也许会成为自己和徐强之间的秘密。  

7 e/ g0 K) _4 w  J9 q; O5 s" N: J虽然尹家珍非常肯定地说，如果亲吻一定是因为喜欢。  

) ]0 f9 E* y8 h; T9 P7 o但是他却并不觉得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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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B8 K+ A& S* Z/ [对自己的初吻，虽然对象是一个自己讨厌的男生，但是尹家凯并不觉得讨厌，当然也不觉得喜欢。  

6 |0 u7 h( h5 }; k9 K' o事实上，正处在懵懂年龄的尹家凯，还根本搞不清什么叫喜欢，男生或者是女生，对这个时候的他来说，还没有完全特别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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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s7 k  `! a  m7 t! P6 k2 g拥有一个秘密的吻，只仿佛是他从小到大站到人前的众多优越感中，更加特别的一项。  

" r+ S% g6 ^  |) Z8 ?连常常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姐姐也没有过的，就像是徐强脖子上的喉结一样，那是能让他感觉到自己比之同龄人要更厉害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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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成对自己的优等生身份满不在乎的尹家凯，努力地想要吸引众人的目光，其实并不单单是为了母亲的期望。  

他自己同样也有小孩子常有的那份虚荣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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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那样的年龄，亲吻这件事本身，比亲吻的对象是谁，要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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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在亲吻之后，接下来应该会告白吧，然后搞不好还能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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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这样的结论，是尹家珍根据不知道什么书之后猜测的，而尹家凯也觉得样合情合理。

猫瞳

可是如果那个笨蛋真的来告白的话，他还真不清楚自己要回答些什么才好。  

如果自己回答得不对，被一拳揍过来的话，面子不就丢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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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 K9 z, l: R4 m至于跟那种对象一定要结婚的话，大概会很辛苦吧？  

总之他非常闹不明白，那小子为什么会亲自己。  

至于对方本人说的原因--要看自己脸上其他的表情，哼，那样的话，用得着亲嘴吗？他可以直接要求啊……  

! Q0 b5 Y/ z! a/ @不过随后尹家凯便又皱眉想到，如果那小子真的跟自己直接要求的话，自己要痴呆了才会真的答应他吧……  

而事实上，这些天，他觉得自己优良的脑子快要因为这件事打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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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5 ]" X1 F, W% U$ x幸亏事情发生之后紧接着便是大礼拜。所以尹家凯也就能理直气壮地做缩头乌龟。  

这两天，每当他一想起徐强那张带着几分痞子气的脸，便觉得非常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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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终于捱到来上课了，却发现那家伙又跷课了，但是他的头痛却并没有因此减轻多少。  

周一早上是全校一周早集会的日子，原本要担任旗手的尹家凯跟辅导员请了假。被体贴地安排回自己的位置，老师不疑有他：其实还是每次都有在期待周一的升旗仪式所以一直非常认真的尹家凯，大概真的是因为头痛到实在受不了了才会请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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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_% r; X$ E' b1 r7 [7 s7 T6 ^集会结束后回到教室，课间休息只有五分钟，数学老师正在发上周五时随堂测验的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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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虽然不难，但是因为不是正式考试，不用带回家去给家长签字，所以大家的成绩都非常不好看，鲜艳的红笔画出的数字，尹家凯随便瞄了一下旁边，竟然有好几个是零蛋，显然当时交的就是白卷，不过，终究看到分数还是觉得沮丧，所以有几个胆子大的，便趁着教师不注意，偷偷撕掉塞进铅笔盒里。  

; }  g! ^6 m, P4 @# }自己的名字被叫到后，尹家凯站了起来，结果老师并没有马上将卷子交到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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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像是那张卷子是自己儿子做的一样得意地笑弯了眉毛。  

“尹家凯同学这一次又是一百分，大家要向他学习。就算不是大考也不能够马虎对待哦。”  

# @) ^$ T  P9 H呸，这一次我还真的连检查都没有检查过，谁知道又会是满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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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张在自己脑袋前方晃啊晃的卷子，尹家凯很想伸手夺过来，但是他到底还是等到老师交到自己手上。  

6 p- j: L5 U2 }7 C5 e0 m转身回到座位，面对同学们有的羡慕而有的因为嫉妒而表现出的不屑态度，尹家凯觉得今天心里没有如往常那样来得爽。  

" s. n9 D# a' u4 N, X破天荒第一次，尹家凯上课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的，虽然他的腿还是在桌子底下并拢得很整齐，双手也装模作样地交叠在课桌上，脊背也挺得很直，但是两只眼睛却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盯着黑板和老师，而是一个不小心便神游到教室外面去了。  

4 I, \' A) A: k1 b8 T: o1 K徐强同学是在早上第一节课大概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一时从楼梯口晃上来的。然后在过道转弯处的落地镜处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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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慢悠悠地打口袋里掏出一把黑不溜秋的小梳子来，对着镜子便上上下下地梳开了他那养得几乎要超过学校规定长度的头发。  

先是单边分，然后退了几步瞅瞅，仿佛不满意，于是又朝另一边分，然后似乎又不满意，干脆全部往后梳成《上海滩》里许文强当上流氓老大时的发型。但是好像还不满意，便又揪了几根刘海下来……  

2 _8 T/ o! {1 `8 M; r6 u--这小子，敢情是想就这样干脆捱到第一堂课下课，然后趁着课间光明正大地进教室吗？  

就在尹家凯皱眉这么想着的时候，楼梯口冷不防又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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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了，是之前体贴地询问自己身体状况的辅导员，同时也是别人传言中的以魔鬼般严厉而闻名全校的行政处主任。不过，似乎也听说徐强与那个老太婆的接触，堪称到达可以唱东北二人转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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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J6 t1 d' |' F" v( M而事实大概也相去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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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v% `% x+ q; _3 c0 O9 k3 G- J! o号称铁面无私的猎手从背后接近了猎物。不过可怜的是那个臭美到极点的猎物竟然专注到没能从镜子里发现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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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2 I1 V1 K- Y8 ^3 Q不，也许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兔起鹘落之间，猎物同学根本没有时间来调动他卓越的运动神经。一只招风大耳便被猎手牢牢揪紧在手中。只见徐强同学立刻一副悔过状，忙朝辅导员双手合十讨饶。但是对方却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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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U/ G* n, ~! W% M8 k原来那家伙也有这种求爷爷告奶奶也不灵的时候啊？  

6 E( V7 g1 l# f6 {1 h9 Z尹家凯立刻幸灾乐祸地弯起了嘴角。  

' l. V' ]& A- k* U- e: C; k; ~而楼梯间的两人就这样相持不下地拉拉扯扯着，热闹了好一会儿，直到徐强举起一手做指天发誓状。  

不过，既然是号称魔鬼，又怎么可能有用呢？尹家凯翻着白眼想。  

, x: @8 O5 r/ N  P& i8 R不过事情发展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魔鬼摇了摇头，居然决定对那小子网开一面了。  

而那个小子被放开后，一脸嬉皮笑脸的突然就凑过身去，竟朝那个老太婆的一边老脸上快速地“啵”了一下。  

6 G) U1 o# E  o6 R+ s7 H也不知道那是算撒娇呢，还是算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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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耍流氓的主任一脸仿佛习以为常，反应迅速地赏了对方一个爆栗，然后笑眯眯地把他推上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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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X$ D& ]……没想到啊，原来魔鬼也是有徇私枉法的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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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一直有注意两人动向的尹家凯同学目睹了这不伦的一幕后，微微有些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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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徐强从后门跑进教室，正赶上班长的尹家凯和数学课代表被老师叫到前面帮忙发作业本，教室里有些闹腾的时候，趁讲台上的老师一个不注意，他一溜烟地便跑到自己座位上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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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任课老师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正要狠狠修理一顿时，下课铃刚好响起。班主任随后走了进来，拿着支笔跟个本本说同学们静一下，现在有点事情要说……  

只狠狠瞪了徐强一下，任课老师抓了备课本朝班主任点了个头后便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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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t/ r8 \4 A6 R* G: q) I  n1 C那人竟然就这样好命地逃过一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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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作业本的尹家凯不由得咋舌。回头瞄对方的时候，只见后者也正看向他这边，还样子有些蠢地举手朝自己打招呼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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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相对的，一整个上午，尹家凯也没有理会这个人。因为他想不出什么理由去搭理一个自己所嫌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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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V, m7 I- d6 X" _所以，当他后来站在徐强家门口时，连他自己都纳闷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跟了过来。  

2 T, h1 O1 B0 H  {! }# P7 l8 d. V徐强家是开豆腐作坊的，也离学校很近，一连三间店面屋，光是门前的廊檐上，就都放满了整筛子整筛子的的白花花的豆腐。用四方的水纱布垫着，院子里仿佛水管漏掉一样到处淌着水，流得几乎到了外面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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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都是做豆腐的水，干净的。”徐强朝他咧嘴一笑，“刚好还可以顺便降降温。我家很凉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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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凯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便被对方轻易抓住胳臂往楼上扯。  

: q7 c( P! i$ ]$ {不禁觉得有些懊恼。  

) t9 J9 A0 y9 ~1 Z% W" Q# ^中午在食堂的时候，被徐强靠了过来，然后便一直嘴里咕唧咕唧地说着一些自己听不懂仿佛外星语言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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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 z$ T( R: ^/ w于是也只是“哦，哦……”的漫不经心地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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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0 H. J9 Z* e! f. c可是他一直真正以为对方会对自己说的话，到末了，对方也没有带过哪怕一句。  

. g" g. w6 r8 E8 ?- F尹家凯黑着脸为自己申辩，告白什么的，一开始他就觉得不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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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I# r' r7 Q0 s6 V5 f见尹家凯一脸不热衷的表情，对方似乎反而先一步被激起了怒气，扯了尹家凯的袖子，叮嘱他下午放学后等他一起回家。  

于是虽然似乎没有答应，但是尹家凯便硬是被拉去了对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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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巷子，虽然两人住在同一个地方上，但是因为离街上远，所以是自己几乎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  

早就有听说过徐强是单亲，但是没想到住的却是个不错的洋房。不但面积比自己家大上一倍，二楼还有装这年头少见的钢化玻璃，蓝盈盈的在太阳底下反了光后，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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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原来你家是做豆腐的啊？”连楼梯旁都有摆着一篮子一篮子的鲜嫩嫩的豆腐，尹家凯觉得稍微有些新奇。这么多的豆腐，走近了闻，传来一股子浸了水气的味道，淡淡的豆花香。

猫瞳

“嗯，我妈在做的，她原来是镇里豆腐组的，现在分出来了，大部分都是供应给学校食堂。我们学校也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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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I. M1 S+ a9 q' F# B: z6 K  X徐强笑笑道，不过转而又撇了撇嘴，“我妈想让我以后帮她做，不过我才不干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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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 U4 D6 |4 u. ^. ~. I那个时候的尹家凯，虽然成绩拔尖，但是却从来也没想过书念好了到底能做什么。只凭着一股子好胜心所以用功的他，甚至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问他妈中国什么大学最好，他妈回答他当然是清华北大，鼠米点大的尹家凯便雄心壮志地说，那我长大了就上清华北大，而这话直把他老娘乐的！  

可是现在他却听到徐强说出“我才不干……”之类的话，理所当然会觉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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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妈总说书念好了将来才能挣大钱。所以尹家凯就觉得赚钱好，在他看来，就算上了清华北大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能赚更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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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o2 @: E+ G& d: k而他刚刚听徐强这么一说，尹家凯明明感觉做豆腐非常赚钱的。如果连这么赚钱的行当也不屑干，那怪不得对徐强那厮来说，上清华北大也就理所当然缺乏诱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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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 o: d- B7 W) M虽然关于赚钱这一点，尹家凯脑子里的概念其实非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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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对于徐强“我才不干”的言论却更加觉得难以理解。  

+ _; F! e" }; l) D0 e: o4 |这小子，他到底想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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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 I  |, h“什么为什么？我就是不要一辈子做豆腐，多没出息，娘娘腔。我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你有什么喜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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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3 }$ C; x8 d0 r. X, |7 J1 ?跟人干架吗？  

: Z7 v$ q* U8 X  I# O尹家凯不屑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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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y7 z/ x, G' v) ?“哈哈，所以我带你来。给你看一件好东西。”徐强推开二楼一间看起来像是他自己房间的门，踢了鞋子三两下爬上床去，从床前的橱柜里掏摸起来。  

% |2 C" u$ o# j; }: K迟疑地站在门口的尹家凯看着那个对自己来说有些陌生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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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里看起来人缘还不错，但是升上小学之后就几乎没有去过同学家里玩。所以来到徐强的房间，他有一点拘束。  

但也觉得新鲜，蓝格子的床单，房间地上有铺紫红色的地板砖，床头除了壁橱之外，还摆着很多零散的小玩意儿，临近的地方开了一个一米见方的窗，古式的，雕着满好看的花纹，还有用铁棍撑着窗棂。阳光透进来，暖暖的。果然如他所说的，他家真的很凉爽。  

  _0 y, ~' Z* j5 F; g! a而且最让他羡慕的是，明明不是独生子，但是他们家小孩子是一人一个房间的。不像自己家里，都快要升初中了，还要跟尹家珍住在一个屋子里。  

正在尹家凯看着徐强的房间发呆时，对方就手里捧着一个黑咕隆咚的物事朝自己走来了。  

& v" m: d5 @1 z- N尹家凯定睛一看，只见徐强手里托着的，是四四方方的一个黑色的皮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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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什么东西这么宝贝？还用袋子装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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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来，尹家凯也被挑起了些微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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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y8 i# ^* `/ T; v“我在缅甸做生意的伯伯昨儿过来玩带给我的--是不得了的宝贝，还是特别从香港叫人捎过来的咯！”  

一边小心地拉开拉链锁，徐强的神情也同样如同找到阿里巴巴的宝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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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从皮袋子里露出来的，原来是一个被擦得亮晶晶黑锃锃的机器，徐强利索地取下了前面的软帽子，一个黑洞洞的玻璃眼睛便对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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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O% U" u. T0 G) s2 x  f尹家凯顿时呆住了，只顾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个不停。  

9 M2 Q) V" h4 {4 N6 k他其实一眼就看出那东西是一架照相机。那个时候相机对普通人家来说还是新鲜玩意儿，不过也有一些赶新潮的人会买来自己拍着好玩，尹家凯的叔叔前年出去旅游一趟就带回了一个傻瓜相机，打开镜头一摁快门就能拍了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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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N6 X5 r+ [  {刚开始时，他叔叔就在周末带着亲朋好友和一些贪新鲜跟来的左邻右舍，浩浩荡荡地大部队开去附近的公园或是小山上，拍了一堆的照片回来，结结实实风光了一阵。所以尹家凯他妈妈也很羡慕，但是，尹爸爸却死也不要浪费这钱。于是也没有后事。不过是他叔叔将有拍进他们一家人的照片送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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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种还没邮票大的黑白小张，也没有影楼拍得好看，尹家凯叔叔技术不过关，但是偏偏还厚道。巨细无靡全拿过来的相片仔细一看，三张里有两张不是尹家凯被漏了一个脑袋，就是尹家珍被砍了半个身子。尹家凯妈妈边看边骂，但是表情却还非常开心。就如同现在站在自己面前得意的这个孩子。  

“哈哈，很炫吧？”徐强将那个玻璃眼睛朝着尹家凯左瞄瞄右瞄瞄，然后又转身朝小窗口往外照，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很是开心，“告诉你哦，这个拍出来是彩色的，我大伯说，就算是香港那些照相馆的师傅用得也都是这种的相机。可以手动调远近的，只要这边转一转，这上面的小窗口里面的取景就会跟着变，你看看！”  

* \! s2 e' N6 u8 u. S% c徐强侧过身子，将相机高高举到尹家凯眼前，给他做示范，果然，他手指在旁边动一动，那小窗口里的画面就跟着忽远忽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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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a$ T+ W5 Q( Y" ?8 {& ]尹家凯张大了嘴巴。  

$ z+ b) {$ N' Q# p徐强手里这个家伙比自己叔叔家那个叫做“傻瓜”的东西可要高级多了！  

不愧是香港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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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初的时候香港还是英属殖民地，经济比内地发展得要好多了。所以也因此能买到一些内地少见的新鲜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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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凯偏过头看着徐强得意的神情，不禁觉得羡慕不已，但是嘴上却并没有说出来。  

. `# {5 n. ^. b3 O“这个礼拜天放假哥们儿带你去山上，到时候我们拍个够……”  

而徐强正说在兴头上，就不禁更加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虽然唾沫横飞却也不忘记挡着手里的宝贝。  

3 Y+ r; P1 [) C) Y" u& k, B" b4 c他嘴里说的一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知道或是从哪里听来的专业术语，什么焦距啊曝光的，尹家凯虽然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但其实对方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  

. ?+ t9 a* z- \6 W; Y( k0 T跟这个人呆在一起，一直以来都非常骄傲地站在人前的尹家凯渐渐觉得没趣。  

而幸好在这个时候，有个高挑女生牵了一个小孩就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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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u- }* [7 f$ o! F徐强回头，喊了声“姐，你干嘛？”就把相机往床上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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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强的姐姐似乎年纪比徐强大上挺多，他家里的基因显然非常优，所以姐姐漂亮得像是电影明星一样，化着妆还踩着细高跟的鞋子，看到尹家凯微笑地朝他点了个头，然后把那个还哭着的小孩往徐强身上一推，“阿强，今天我有事一定要出门，你帮忙带一下阿浩好吗？”  

' O) ?. F! q7 d, D+ k# x5 x“什么啊？徐丽，你没看到我也有朋友在吗？凭什么我要帮你带那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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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到底是你弟弟，什么小鬼啊！”微微皱起眉，徐丽耸耸肩，带着三分姐姐的样子，搂过弟弟的脖子继续咬耳朵，“你既然不出门就看一下又怎么样嘛？我到晚饭也不在家吃了，回来给你带好东西哦……”  

) a, |* |8 u0 S原来那小孩是徐强的弟弟啊！尹家凯只随便瞄了他一眼，那小孩立刻就躲到姐姐大腿后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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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强竟然会有这么小一个弟弟，好像只有三四岁的样子，胸前挂着条手帕，鼻子下还有两条……恶。  

3 O5 R- h4 K  Q- [站在门口一时半会貌似还谈判不下来，感到有些无聊的尹家凯就回头拿起了徐强放在床上的相机。刚刚因为徐强一直宝贝地抓在手里，所以尹家凯到现在甚至连一个指头就没有碰过。  

* B6 a* M7 v* [# [% P! K" y" ~& }* i" _他有些好奇地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然后就将镜头对向窗户外面。  

这个时候，窗外的太阳已经西斜，山天交接的地方，晚霞红彤彤的，尤其漂亮得没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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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凯眯着眼睛瞄着取景窗，发现那一片黄昏的美景被忠实地记录在那个火柴盒大小的小窗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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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着刚刚徐强耐心给自己讲解着的方式，尹家凯下意识地就按下了快门。  

齿轮卷动的微弱声音响起后，在尹家凯的心里还没有留下真实感的刹那，一手拉着年幼弟弟的徐强就冲了过来，一把夺过自己手里的东西，凶狠地朝尹家凯叫道。  

5 }6 p: j4 [  ]2 g7 N“靠，班长，你是不是按下去了？”

猫瞳

有什么不对吗？点了点头，看着对方怒气冲冲的样子，尹家凯有些疑惑。  

“笨蛋，这个里面的菲林也是很贵的，我都舍不得用！一张都还没有拍过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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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7 Y$ R. }: u  z# P“这样啊……”  

5 T1 ^% o0 s3 g4 ]9 p; i# z0 f当时的尹家凯心里还没有什么危机感。  

" o$ y- m9 X  k9 ]% a, e他刚刚也听见徐强刚刚跟他姐姐说自己是他的朋友，既然是这样的话，朋友浪费他一张胶片又有什么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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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M" W* [8 q; O; @$ V  Y不过这次他估错了，只见徐强纠紧了两道眉毛，狰狞着脸瞪住了自己，“什么这样啊？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啊？”  

6 Q; M/ e1 j. `: Y3 ^" {“不过是一张底片而已？你想怎么样？”  

一见他耍狠起来，尹家凯到底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就冷着脸反击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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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v" G4 i8 E! R6 E* ]“妈的你再给我说一次？！”听到尹家凯说不过是一张底片而已，徐强便如同被激怒的野兽一样反弹了起来，他一把揪住了尹家凯的嘴巴，当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直打得尹家凯仰倒在对方床上，尹家凯一口气没来得及喘上来，立刻就感觉嘴巴里咸咸的，猛受了这么一拳，舌头好像被咬到了，他用手一探嘴巴里，混着唾沫，满手鲜红鲜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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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R. O. e1 V! G6 o" X, R' n" u他仿佛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才是同学们口中能一拳打爆流氓门牙的“一拳强”，那并不是什么调侃的话，而是这个人下手真的非常狠，又快又狠，根本不管对方是谁。  

- g! Q- l! i2 y# D  H--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啊？  

2 {) B# P6 X* v6 s4 S6 B+ Q$ p原来自己真的太得意忘形了……  

" a+ _! l  T. R/ J. ?捂着憋闷的胸口，尹家凯这才感到了有些害怕。  
* r( q8 C5 b# r
. Y- M6 P9 V) [$ b于是他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个好像还要打自己的高大少年，一动也不敢动。  

# p! a9 g  r3 C& y& ~这个时候，仿佛被这一幕吓到，旁边的小孩哇哇大哭了起来。好歹是个哥哥的徐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转身去安抚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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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这个空档，尹家凯用力翻身爬起，煞白了脸便一鼓作气地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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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1 f; ~" w& @- d. [3 \0 S隔天，徐强并没有如往常那样迟到，在早读课之前走进教室，下意识抬头的尹家凯于是便刚好跟他打了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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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尹家凯没什么表情地重新低头看书，仿佛昨天没被这人打过一样。而事实也如此，这一次，尹家凯连家里人也没告诉。昨天晚上虽然有感到胸口在回笼地痛，不过硬是咬牙挺了过去。  

反而是徐强，见了他似乎有些尴尬，对着尹家凯一脸不知道该不该笑的诡异表情，幸好尹家凯不看他，他也就省了要摆什么表情，坐回了位置去。  

下了课，徐强果然拿出了那台相机开始在班上显摆。同学们大半都围过去看了。只有尹家凯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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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破玩意儿谁稀罕，老子不但摸过，还摁过呢！  
4 c0 j- C% [2 W8 [% A  F# j; K
. Q' z" b- L! e: Q4 a$ l& V他暗暗地想。微微有些得意。  

既然决心要显摆，那小子为什么昨天不直接带过来，反而带自己去他家里看呢？  

难不成他真的有当我是朋友吗？  

- q. J. s/ e& q不过刚一想这么想，却又感到昨天被他揍过的胸口痛得一阵裂开一样的痛。  

' V% G! R5 a( A9 I; a; b7 }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制服领子，尹家凯干脆脑袋一歪趴到桌子上，视线落到安静的走廊上，来个眼不见为净。  

安静的一周就这样过去，因为同路而偶尔还是会跟在自己后面走出校门，其他的时间根本就不会说上一句话。  

跟两个星期前一样，尹家凯没有感到变化，但是偶尔会注意对方的表情。  

/ ?" B/ o* S8 g7 o欲言又止的徐强，如果真的打算道歉的话，自己是否会原谅。  

无法设想。也想象不到。  

8 i+ `" F5 b8 }( N2 {3 i但是没想到他真的来道歉了。  

不，也许也不能算是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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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i/ E3 F* M3 E“……说过的，周末带你出去拍一通。”  

1 i3 J8 V+ M9 w不知道有没有反省过，理直气壮地来邀约了。  

" L' i7 e! Z6 g# N- ^然后自己的回答是，沉默？  

( N8 ~( j6 C" L  P“我说真的，第一张就帮你拍……不过，要由我来拍！”徐强笑得有些憨憨的，看起来倒是厚道，却听这话里的内容原来是根本没有反省过，“其实我就算是这次也是打量着至多拍去五张的！”  

仿佛是，天大的恩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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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8 h9 E) h0 h谁希罕？  

--但是到底还是跟去了。  
2 L/ G4 s0 N; K7 X. @  w
竟然，这么轻易就原谅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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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讨厌的脸，至今也不觉得喜欢。  

但是，到底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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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7 d. j. @: s风，吹在脸上非常舒服。  

好久没有像这样，让自己喘一口气了。  

生性高傲的自己，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要用眼角的余光环视周围的自己，常常觉得也许会窒息了。  

所以才会觉得这个总是可以超脱于别人的目光之外的家伙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让人移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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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只是对我来说吧！  

尹家凯懒懒地仰躺在长着软软草皮的小山坡上，眼看着那个在自己前方跳上跳下的身影。  

到处地寻找角度对镜头，还夸张地张开双臂，“啊啊啊啊~”地叫着的徐强，开心得像只刚被放生的猴子。  

+ n2 O, T8 Q' U3 \2 c" r对拍照不如想象中那么喜欢的尹家凯，觉得自己之所以会跟过来，主要还是为了踏青本身。  

刚刚下过雨的天气里，山青得如画一般美丽。  

适合出游的日子，仿佛连这夏季燠热的暑意也都一并被雨水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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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身边的人是自己所讨厌的人，但是一样觉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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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机器转动的声音，连闪光灯也没有，尹家凯回头时，便发现自己被镜头捕捉。他微微地张大嘴巴，想，这就完了吗？--那家伙的所谓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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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的镜头感觉很好，我甚至没发觉这儿有人！”仿佛看到自己脸上的乌云密布，徐强咧着嘴，有些讨好地自动承认错误。“那这张不算好了，我再帮你拍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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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J3 g' I. Y3 t“……算了，其实刚开始也没打算真要你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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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次被打过的痛，脑子里至今还清楚地记着，怎么敢再肖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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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2 x; U# H3 _1 V& [1 H+ r“拍吧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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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w9 K/ c& }5 Q7 J8 w“拍就拍。”  

反正也不吃亏，既然人家说了，尹家凯就不痛不痒地扯起嘴角。  

不习惯笑容的他，脸部的表情慢慢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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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徐强却连手也没有动一动。  

- i! w" u1 ?& j$ _" R) H5 K3 K“又舍不得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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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T* r) ]. e! `尹家凯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恼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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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强这才回过神来，皱起眉头。  

0 o- D2 E; X7 O/ A# `' f“我不要拍人，人真不好看。你看这天，这山，这草，这树，多好看！可你站在那边一傻笑，就全部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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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凯有一秒钟还真想踢人。  

但是他到底忍住了，板起脸于是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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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凯，要不你跑起来？跑远一点，看起来就能跟这景色融成一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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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 _! H6 Q% d% r+ [( K1 R$ s; P这家伙，到底是打算道歉，还是成心想耍着人玩啊？  

. O; _+ A$ Z! C4 x; i8 ~9 j尹家凯到最后也硬是没有妥协，倒是妥协的徐强叹着气说，“实在不行的话你还是站那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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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一回尹家凯却怎么也没有能顺利笑出来。  

- v% y" g  J7 \然后接下来的老半天，尹家凯干脆就都板着张脸。  

* * *  

--原来这次找了出来，果真还是为了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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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Q. [6 W" I* R- M- I6 P8 B徐强说上次就为这一点小事，不由分说揍了自己的事被他妈妈知道了后结果狠狠训了他一顿。  

他妈说做男人要顶天立地，该道歉就还是得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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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i0 d7 n& u0 q5 V于是，那天中午从山上下来后，徐强便说要请他放开肚子吃一顿，好好赔一声不是。  

; u3 s2 `- X' |& }1 i5 T面上露出不情愿的表情，却还是回家支会了一声的尹家凯心想，三个星期前你还欠过一拳呢！请吃饭倒是无关紧要，如果你肯让我揍回一拳我也就心甘了。不过，想想那小子绝不会肯，于是便抿了嘴巴干脆不出声。  

3 H" L: _7 {7 o  k0 _8 `3 I虽然下的是普通的馆子，点的也不是什么好菜，不过对着一张简直自己就像他杀父仇人一样的脸，徐强觉得这个客请得也实在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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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M, v  e, f4 b5 v! Q“我好心好意地也跟你赔礼道歉了不是，班长你还想我怎么样才高兴呢？”  

徐强嘴上说的那是一个哀怨啊！  

尹家凯狠狠瞪了他一眼，直到这时，才总算嘟囔出一句，“我想骂人。”

猫瞳

“那你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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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Y5 V' z2 s! ?6 e; O徐强倒是爽气，立刻大力支持。  
+ n" G& r# `% {0 I
“我从来没骂过人……”  

- |8 G0 j2 p: U  V4 r8 J& p尹家凯底气不足，差点红了脸。  

. X5 u7 Q' }! S: M“靠……”  

% b5 x; Q6 ]7 q, x" \0 q3 ~0 v“……？”  
6 e' K" N( }& r- _
% _. [1 {  Y7 o“就这么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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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 F$ r% o9 l$ j“靠你妈！”  
/ h5 t! ]+ I3 ~
  e& O7 b/ `5 G  L( W  A& L* k: V“不要骂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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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换一个好了，我靠你个死天气，真要把人热死了！”徐强于是指天叫骂。  
. e' ^( {4 _; c) Y;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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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这个烂青菜，油得爷爷想吐！”  
0 b0 S8 ?7 y8 r' J4 n$ A& e" m
“对，这个炒蛋也有点焦了，我操……”  

' V* N* `. ]9 s) h# q/ o* b尹家凯附和道。  

- t. a4 x$ J0 n“对，就这么骂！--还有这个排骨也可以操，桌子椅子什么的都可以操！”  
9 g0 u7 T, Q6 p% }
  O  m( j# V; v( t, z徐强似乎很开心，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小心地看了一眼旁边餐馆老板开始变黑的脸色，尹家凯叹了一口气，“可是，这样好吗？这些话听起来不会太那个了一点吗？”  
- X  W* O4 k9 Z  g( N6 S
+ h4 E3 r) ?' R: t5 p" ?“喂，臭小子，是你自己要学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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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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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3 I( L: m! j# t$ k1 t: [2 n9 e3 N6 f虽然想反驳，但又觉得立场不太够，尹家凯想了想，到底作罢。  
& e' p: y, f" O* a# Z: M' ?
探了头过来，徐强面授机宜。  

: c, s% ~" F( C" \7 m' p“反正又不会真的去操人，就算骂了又能怎样？你别那么钻牛角尖好不好？……再说，其实多骂骂还可以发泄一下不爽，免得把人憋坏了多不值。”  

. U6 E; C" r% a/ W; u% E6 ^想想竟然在理，尹家凯不禁一脸惊讶地看向面前这人这张有些吊儿郎当的脸，没想到这么个人，也会有这样的心得体会，果然是百样米养百样人啊b  
7 y: U1 j6 P+ T5 z  T1 I
; i2 m! I; ]+ p- U! P那天与此貌似不良少年的家伙一直厮混到午后，尹家凯在进门的时候被隔壁的大黄狗缠上来，于是不开心地眯起眼睛，很有气势地喊了句“靠，快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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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d9 c* @! n直把刚提着个酱油瓶出门的尹妈妈唬得以为儿子中邪了，发愣地瞅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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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解释，跟平常一样打了招呼进门，上楼时扶着墙根换鞋的时候，尹家凯才开心地大笑了出来。  
+ i) [) u9 S7 P2 E% Y5 i  _
5 Y7 L+ e( ?7 r; L7 E7 d, d, Y接下来一周是小学毕业考试，分数兼作为升学考试的成绩。对于之后能上怎么样的中学至关重要。  

/ M# N# `. n: Q6 w: ]升学可以上的学校目前基本上有两个，一个是镇上的中学，按划区算，光中考的升学率还算不错；一个是市里的重点中学，高中连在一起，如果能顺利再直升，那大学也算是十拿九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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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凯老妈属意那个带高中的，早就着人事先打通了一下人脉。  
( n# @7 F1 Q( ]
为了全家人的期望，尹家凯完全心无旁骛地积极准备。  
3 @8 }: E+ O6 S: L
+ w& g8 s7 I1 o老师布置的习题，姐姐被老妈托了买的课外辅导练习。直天昏地暗地去做。  

- b# Y6 L+ `  j- c- V而与他的拼命相反的是，徐强同学则仿佛在这个星期里失了踪。  
* Y$ d; f5 U, E- o! N6 E( a! R
, m/ g+ j( a4 w+ C( t不过升学考试的时候倒是有赶了来，做了半个小时，差不多能交卷的时候就交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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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笔如有神的尹家凯低头见自己第三大题还没开做。不禁想这小子难道是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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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事实证明徐强到底不是神人。暑假过了一周，回“母校”参加毕业典礼，顺便查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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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凯的分数之前便已经知道，两门总成绩199分是不出意外的全校榜首，而徐强仍旧是万年吊车尾。  

7 X3 `6 j9 |( m% e7 z6 ?看到对方的分数，两门相加有61分--到底交的并不是白卷。  

校门口拿着毕业证书和成绩报告单狭路相逢，尹家凯也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板个脸的话太高傲，勉强微笑的话又太矫作。于是他只能面无表情地朝他点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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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3 g" N( C( M“哇，班长，你真是厉害到没治了！那个分数怎么可能考得出来啊？被人知道我跟那么厉害的人做朋友，真是有面子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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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看书。”尹家凯心里冷冷嘀咕，我什么时候跟这人做了朋友。  

6 d" v, o% R/ P: ?- t+ j“就算看了书，不会的还是不会！”徐强摆了摆手，“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我也不要再升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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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9 k+ e/ k. C+ M小地方管得宽，9年制义务教育逃掉的文盲本来也不少，更何况是徐强这样扶不起的阿斗。自己没有念书的欲望，就算一天到晚在他面前放《一个也不能少》逼着他看也不顶用。  

/ R' ^+ ]& b# c: Y0 @, n“不升学你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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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强的世界，尹家凯觉得想要了解会很累。但基于他刚刚说自己是朋友，所以到底也义务一下。  

“我本来想去城里的照相馆学拍照，但我妈不让去。所以前几天跟人去学杀猪，等攒够钱了，我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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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H9 p! {7 N( ?“哦。”  

果然如此，徐强所向往的事情，尹家凯觉得跟自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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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反正都清清楚楚铺好了。只要能按部就班地升学，便能够得到自己所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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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现在自己想要的东西，轮廓还没那么清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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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眼前的人，眼睛里却藏着自己所不能了解的坚定神采。  

他记得他曾笑着对班上围着他的同学说，他要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他要离开自己现在呆的地方，到更远更远的地方，他还大言不惭地说，总有一天，他要把全世界，都拍进他手里的机器里去。  

. a$ R% b7 |) R13岁时的尹家凯，懵懂地觉得他的梦想很伟大。  

不过，现在的尹家凯，却觉得当时的徐强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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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真如他所说，嘴上说着跑去赚钱的徐强，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一个暑假都不见影子。  

有一次当尹家珍拿着自己的毕业照看，对他们班上的同学各个品头论足过去时，尹家凯还甚至几乎都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认识这么个人。  

4 m6 Q3 y$ \9 }% U, _过完了闷热的假期，尹家凯如愿以偿地升上了市里的重点。  

1 M6 M" [+ j! i9 o: O那个中学离家有些距离，搭个市内公交大概也要一个半小时，为了省去麻烦，尹家凯选择了住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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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1 k6 s* Z. b& g- d开学那一天，连尹家珍也舍命陪同，全家浩浩荡荡地送他去了新的学校。尹家凯觉得超级丢脸。  

# A. W% ?, {: z! {不过幸好同个寝室的另外三个也是全家倾巢出动。尹家凯来得迟些，床位已经没得选，只能窝了个靠门口的不通风处。至少离窗外的树比较远，树上掉个虫子蜇不到咱。自我安慰了几句，尹爸尹妈立马加入了一堆人热火朝天的劳动事业中。  

- t! T+ C/ i2 e9 G/ r& q尹家珍干脆带了弟弟跑在门外剥瓜子，只见墙角早已站了一堆。  

大家寒暄了几句，原来都是同一栋宿舍楼的，总归是小学刚毕业的孩子，孩子的话题总是多的。尹家珍看弟弟在旁边一言不发，就推了推说，以后要相处的多去套套近乎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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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凯不甘愿地翻翻白眼，嘟哝说，一群娇生惯养的小孩，没劲。  

1 Q- L+ V2 P+ q7 S% ?尹家珍看怪物一样看着弟弟，嗤鼻道，你不也是一样？  

2 L! ?: `- ?5 P8 D' r1 h1 S' M+ g没有回答她的尹家凯靠着墙想，这个时候的徐强已经攒好了多少钱了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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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9 Q5 z6 O1 a8 A/ _; `: c( h  a中学跟小学有些不同。  

班上同学大都是凭着分数考上这个学校，所以十个里有八个跟尹家凯一样，在以前的学校就风光过。  

& @4 A2 B" K" H- @; Z6 b$ _成绩倒是还可以，不但聪明又会用功的尹家凯一直维持着前三名内的好成绩。也当了学习委员。不过人缘却没有小学里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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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S, ^- e. t: R. a1 M除了自己寝食里的几个抬头不见低头见处得还可以，其他的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 x6 C; k: ]+ `- K# l2 ]6 U尹家凯在学校里过得郁闷，于是第一年寒假，飞也似的跑回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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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4 z$ o% b' I尹妈妈尤其高兴，说别家的孩子一出家门就跟鸟出了笼子，招也招不回来，自家的小孩却连周末都按时回家，这真是美满亲情的一大收获。  

0 F1 v) ^9 l+ L捡了个好天，说了要做顿好的犒劳儿子住校辛苦，尹妈带着儿子去菜市场让他自己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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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家门不久，便有一辆突突做响的老爷摩托车横冲直撞地卷过，尾巴带起一阵烟尘。  

母亲恶声恶气地叫骂了一会，回头朝儿子说道，这人听说以前还是你同学呢！义务教育也不去读，前段时间镇上中学的老师人都上他家里来了，可三两下还是被赶了回去。你说他究竟想干什么，屁丁点大的人还去学人家杀猪，我说刀都拿不稳！

猫瞳

凯这才确定了那个家伙就是徐强，染了浏海，骑个摩托车后面带个女人兜风，特别像电视上的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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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儿子看着那方向发呆，母亲突然又紧张了一下，“对了家凯，那小子成天带个女的晃来晃去，你可别学他，你一个人在学校里，要是跟女同学乱来，我们也管不了。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学习要紧。”  

/ S  r5 W9 b; u; j尹家凯白眼一翻，“妈，你是不是《X音》看多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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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7 L' x. T$ p) i% T  s今年的冬天气温有些怪，忽高忽低的。  

) Q1 B2 |- L, i. a4 J/ s尹家珍也不喜欢出门，成天窝在家里。虽然两姐弟叫嚣了很久要分房，不过至今睡的还是一个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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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的是离家很近的卫校，不需要住宿，所以尹家凯一走，这房间便成了她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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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明星的画报贴得满墙都是。尹家凯看不过眼，前些天发了脾气硬撕了几张，两人吵了一架。冷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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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8 B! t% Q7 B* W5 A6 }/ p( @3 x# A弟弟是那种别看他平时还算温顺，逆了他的心意，犟脾气上来是绝对不会道歉的主；反正从小到大被逼着也妥协惯了，做姐姐的本来也想要大人有大量地先道歉。却不想事先被获知内情了的母亲拖过去狠狠赏了几个排头。  

  R" S# m$ c' H. C) j于是没的说，当然是冷战继续。  

: c2 N) I4 |' A% o' {5 k不过同一个屋子里，眼对眼的也是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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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 I8 @/ A# _& ~( Z& [仇恨来了，弟弟躺在床上看书，姐姐就故意把音乐外放，吵得震天价响。  

弟弟睁了眼，一个翻身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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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立刻就进入备战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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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歌……”尹家凯却迟疑地这么开了口，“是广播吗？”  

“不是，我放的磁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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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l9 N6 }4 M尹家珍觉得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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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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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没听过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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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8 P6 ?8 w3 {8 W2 o' d7 q“这盘磁带可是你买的！”  

" k. C9 f. X0 Q* A. r“不会吧？我怎么不知道。”  

9 n8 w& x) @  j, E1 x( b  B“尹家凯你这个败家子。”尹家珍一摸额头，叫道，“你毕业考前两周左右买的，都半年多了，一次也没听过？”  

毕业前两周？  

尹家凯努力回想着到底有没有这件事。  

留在记忆里的，只有燠热的夏夜，明暗跳跃的路灯光，草丛里纺织娘的鸣叫  

……还有酒瓶盖在空中划出弧线的闪亮。  

- K1 `# @) F0 I  S( _呆在家里也是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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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正赶上春节，东家西家的亲戚走来走去，不知不觉一个寒假也算耗过去了。过了正月十五，还有三天就要开学，不禁也有些怀念离家的集体生活。  

来了电话。  

竟然是徐强打过来的。用了他姐姐男朋友的大哥大，嚣张地一开口，“明儿咱们好好聚一聚！这次你寒假回来咱还没聚过吧！我请客。”  

去的竟是镇上有名的夜总会，但是门卫不严，尹家凯眼瞅着就是未成年一个，也没见半个人来管，大摇大摆地就进了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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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大厅沙发坐着的，不只徐强一个，还有一些昔日的同学，加上几个尹家凯眼生的，凑了大概两桌麻将有余。  

7 h' M& \: J' {/ }1 P徐强包了三楼的一个小间，大家唱k。  
5 \) b( t, }8 t9 X' v' g  |( p
9 h: n& Q2 ~6 z/ \/ M那年头k还算是个新鲜事，大家围着个小电视拿着麦克风点唱，便觉得特别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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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凯撇着嘴想，敢情这做豆腐杀猪还都是赚钱的行当？他妈的这小子还真发达了不成！  

经过这半年的实践加历练，尹家凯骂人的功力到底是与日俱增，与时俱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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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0 Y( q5 m9 ~9 j& [+ c% E徐强的歌喉向来不敢逞强。所以现在他坐在一边，翘着两支笔直的长腿，牛气十足地一边仰头喝着客服的饮料，一边和两人就着矮几玩骰子。  

( z) b  J3 m4 n( i! E尹家凯也没想去凑热闹，所以只占了个角落远远坐着。  

然后不知道是谁点了歌又摇头说不会唱，徐强的一个尹家凯不认识的朋友将麦克风往似乎半晌没动过的他这边意思地一推，“你唱不？”  

2 \0 B; @1 \. {6 n2 Q$ |+ C见他好像被吓住似的不吭气，便转头高声问坐在一旁的徐强，“喂，阿强，这人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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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徐强放下腿，搔了搔头，“对啊，不知道班长叫啥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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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c: T& f7 K; Y& H$ I. |. _! t4 d回头扯了一个原先同班的同学问，没想到对方竟也支吾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什么凯吧……不好意思，都半年了，这会儿突然要想，也想不大出来了！”  

对方抱歉地直朝自己点头作揖，尹家凯面无表情地在心下一嗤鼻：哼，才半年！  

. u: p4 c$ b& ^  k. t, J“嘎？”原先打听名字的家伙倒变得有些尴尬，这会儿正不知道要接着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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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强则是大手一挥，“你们真麻烦，叫班长就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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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0 s+ ], ~" V0 {0 q尹家凯有大将风度，相比之下脸上倒是淡定，但是心里却感觉着实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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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奏的音乐随后响了起来，原先那人也不再管，干脆自己拿了麦开唱。  

* m1 C; p6 t2 I( t跑调满多，意外发音倒是字正腔圆，尹家凯听出了，正是尹家珍上次录音机里放的那一首。  

1 D% i5 g( o# a6 k- f' k3 ]$ F想念变成一条线 在时间里面蔓延  

长得可以把世界 切成了两个面  

他在春天那一边 你的秋天刚落叶 刚落叶  

* F, @! Z2 Y0 j' Y$ k/ p9 e. j如果从此不见面 让你凭记忆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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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P8 R+ N& M' o本来这段爱情 可以记得很完美  

. b! K4 k0 \. G  s) p$ J他的样子已改变 有新伴侣的气味 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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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 你终于发现 那曾深爱过的人  

" Y" L4 G$ L9 Q1 Y3 e) K早在告别的那天 已消失在这个世界  

9 R7 D& u4 t0 M( Z也许那一次见面 是生命给你机会  

了解爱只是人所渴望的投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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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 K6 u2 H4 P只是渴望会改变 他的爱已经不见 已不见  

那一瞬间 你终于发现 那曾深爱过的人  

7 |. S, p( B; d* i) N$ \( I2 N7 ?早在告别的那天 已消失在这个世界  

那一瞬间 你终于发现  

, b% r* J4 A* j. ~4 ?. D心中的爱和思念 都只是属于 自己  

5 D: D$ p& ^; w3 y; b- m- X曾经拥有过 曾经拥有过 曾经拥有过 的纪念  

（《纪念》 词：姚谦 曲：tanya chua 唱：蔡健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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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8 b  t6 m: K* i尹家凯记得原本在尹家珍录音机里听到的女声虽然声音有些低低哑哑的，但还是相当好听。  

没想到现在被个刚在变声期的男人一唱，听着却实在是不堪入耳。  

皱了皱眉头，他转向另一边，从徐强面前的矮几上，端起他之前喝过的饮料，不经意地闻了一下，发现竟然是含酒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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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你要喝的话我叫人帮你另外调一杯上来？”徐强看到了笑眯眯地凑过来道，“这个可是这里的招牌，外面还没得卖呢！用红酒调味过的汽酒，可以弄成果味浓酒味淡的，就给小孩子喝也不碍事！”  

& m# q$ k, a- \4 S尹家凯想起前些天去亲戚家拜年时，有个年长自己五六岁的表哥想拐着自己喝啤酒，结果被母亲气呼呼地挡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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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其实自己倒真想试试看喝酒呢！  

6 h! K0 Q# f( r) J6 g4 S( i  v: F6 M“不用，我只喝喝看而已。”  

& R" s/ b1 v# J9 s尹家凯说着，竟不避嫌地拿起徐强用过的杯子，张口就喝。  

  ?' c2 ?- E# v( `7 S2 I--混杂着一股子橡胶味道的汽酒，尹家凯到最后也只不过喝了几口，便觉得反胃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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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在包厢的沙发椅上，尹家凯肚子里热着，外面却冒了一身的冷汗。  

3 R4 D6 F# Y) ^: B1 c但是周围的人都正玩得热闹，谁也没有注意他。包括一边正赢得来劲的徐强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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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F4 h' f8 A, R临到要回家时，天已经黑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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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娱乐总汇的大门，被刺骨的北风一吹，即使包着围巾也还是打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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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 A+ `2 f7 K: z& r1 }% l" m# A第二天起床后头非常痛，但是以为这个就是所谓的宿醉，带着些叛逆期的羞涩和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的觉悟，便连尹家珍也不敢告诉。  

5 e7 r: f& z' y+ N8 ]1 n8 l一直到了晚上，实在受不住了，才妥协地到医院一看，竟然发了烧，39度多。  

这一连便病了好久，到差不多好净的时候，学校已经开学快一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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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v9 z# e4 k虽然错过了开学典礼，但新学期新气象，寒假在家过完春节，宿舍里的室友和尹家凯都纷纷塞了吃不完的年货回来，大家嘻嘻哈哈地分吃着，气氛热闹非常。  

寝室里的每个人轮流讲年节时发生的趣事，当尹家凯说到因为喝酒而感冒发烧时，大家既觉得可怜又感到羡慕不已。有一个平时比较内向的小子突然开口说明年春节他也要试着喝酒，结果惹得全场轰堂大笑。连平时一脸酷样的尹家凯也忍俊不禁。

猫瞳

总之，五年级的那个闷热的夏天，至此已经一去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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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9 n" N# z1 Z3 `/ b（注：将文里放进歌词，大概也算是一种恶趣味，陶醉于自己的感性呵呵~这里放的这首歌是蔡健雅一张同名专辑的主打歌，因为在写文的时候刚好隔壁有人在听这首歌，觉得跟文内容还有些对头，便顺手拿过来了，应该有很多人都听过吧，自己也很喜欢，加了这个注是因为关于年代是有错处的，这个故事发生的时候，尹家凯还是小学生，大概是91年或是92年，不过这首《纪念》却是快要两千年才出的专辑。中间有十年的时间差汗。虽然不是故意想要这么严谨，这里却依然指出，是因为如果有朋友觉得有必要的话，可以解一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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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大猫常常调侃尹家凯是极端的双重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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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置可否，其实尹家凯也知道自己的确与旁人眼中的自己总是有些出入。  

甚至连一起上床的女人，也会咋舌地对他说，“幸好我还没有下定决心要跟你谈场真正的恋爱，尹家凯你的脑袋构造太复杂了，一点也不坦率。这样下去的话，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找到可以认真下来的对象哦。”  

“我要认真下来干什么？谈恋爱太累，先说好我最怕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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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带着点邪气说话的尹家凯，像极了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倒是自有一番风流倜傥的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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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回到家，看到客厅里横陈着的男人，心里一股怒气不由得又冲天而起。这样的尹家凯公子不像倒像是头公牛，赤了两个眼睛恨不得一角掀翻了那吃软饭的家伙。  

被坚硬的皮鞋底当做擦鞋布似的踢了几脚，徐强从地上呼地爬起，一睁眼便对上尹家凯带着些轻蔑的目光。  

" Q  }' N* S! b3 G( b# X+ K+ I尹家凯早不再是当年那个连喉结也没有长出来的小孩子，上了中学后便又是篮球队又是辩论社，活得有滋有味的他，除了藏在得体的衬衫下所以看不太出来的结实身板，就是个头也早已经与徐强一般高了，更何况是那居高临下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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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向来就是他打压人的强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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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那冷冷的眼神这么轻轻一扫，徐强不由得微微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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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凯，你昨晚上去哪里了？”  

5 G' }$ F, @5 K; N过了好半晌，他还是忍不住问。  

根本不关你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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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i8 X1 n4 F* c- v尹家凯什么也没回答，只转身朝吧台走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 j: b9 G# \5 v, u& @2 f荒唐了一个晚上，虽然也尽兴，但身体里却还留着一些疲惫感。在广告公司任职的尹家凯上班时间并不稳定，下午也许一个电话过来便要加班。  

所以尹家凯根本懒得理会身后那个聒噪的男人。饭店的床他睡不习惯，趁着休息他要赶快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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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他身后的男人却似乎不想放他好过。不要命地还是跟在他后头冲了过来。  

“你他妈不要装傻充楞了？尹家凯，你昨晚上跟大猫在一起吧？”  

# U- C6 T$ e% L一进门他就闻到了，那是情事过后的倦懒气息，虽然混合了沐浴精的香料味，不过还是能很轻易地被熟知人事的徐强发现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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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凯一口酒水没有呛住，有些讶异地看向那个像是在抓丈夫的奸情一般表现出怨妇貌的男人。暗暗想，这人说这话，究竟什么立场？  

( \% g! ~+ C0 t6 ~& E4 O尹家凯一口酒水没有呛住，有些讶异地看向那个像是在抓丈夫的奸情一般表现出怨妇貌的男人。暗暗想，这人说这话，究竟什么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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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开他想要来拉自己的手，尹家凯扯起了嘴角，冷睇了眼对方。  

- U0 f+ `4 A4 `1 N) l' i“我呸，大猫昨天不是还跟你在搞吗？你现在这算什么？恶人先告状？”  

“其实，其实我也没想拆穿你，可是你毕竟跟大猫是不一样的。尹家凯，你不是真心喜欢男人的吧？只是觉得新鲜对吧？我昨天，也是因为一时觉得男人跟男人做挺新鲜的，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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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你将我同你比？”尹家凯仿佛这才突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睡意一下子被赶跑，他狰狞了脸，一把将手里的酒杯当头朝他抡了过去，“你是什么东西？我喜不喜欢男人轮得到你管？你有种就回去告诉我家里啊！看有没有人信你！”  

, ?( Q- {9 g- N# z! z7 c被结结实实打中了肩膀，徐强也不禁懊恼地大了声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是为了你好。尹家凯，我不信如果这种事情被人知道了的话，旁人会不拿异样的眼睛看你！搞不好，现在这么好的工作也丢了的话，就太不值了！”  

% D. |) v, \5 E  S“哈哈！你人还真好，连这都替我想到了！我他妈实在太感动了！”尹家凯火气一冲上来，也顾不得要多跟他解释什么，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口，眯起眼睛，阴森森地冷笑道，“你以为城里人会拿这个当事吗？现在同性爱满大街都是，照你这么说还不个个都得回家吃自己！我没了工作干你屁事？怕养不了你个吃闲饭的？我告诉你，你现在就给我滚出我家！我看了你就碍眼。”  

% v! A! ?5 H+ f9 R“尹家凯我好心你他妈当驴肝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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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z4 q; A) ?3 q& Y狠劲一上来，徐强一把推开了尹家凯，直推得他几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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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T& J1 l/ e" ]* u! Z" j/ ~虽然爆发力没有徐强大，但尹家凯在大学时到底也正经学过四年跆拳道，还是个黑带的主呢！从小时候被眼前这家伙打过那么两拳之后便一直记恨到现在，正愁没有报复回来的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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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个人便你一来我一往的，这一架直打得风云变色。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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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b# t5 R. m而到大猫倦鸟归巢时，迎接他的，便是如同18级台风过境后一般的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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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忙冲进自己的房间，总算看到一切平静如旧，才慢悠悠地晃到尹家凯房门前，敲门进去后，发现尹家凯正呈大字地睡觉，见自己进来，半开了眼睛睨了一眼。  

“我敲门了，你也答应了！”大猫立刻澄清，转而指了指屋外，“那个算是怎么回事？还真是盛况空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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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S8 i. d; O  L5 w8 ]0 \“跟那扫把星总算打了一架……”尹家凯眯着眼睛回味道，大获全胜。  

大猫转头，想想门也没有上保险，这是徐强呆在这里三天所从未有过的情形，不禁心里微微沉吟，“你赶他走了？”  

. T! q' I7 ?: H& V“怎么？心痛啊？”尹家凯一个冷冷的眼神幽幽地扫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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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又没关系。”大猫哼了一哼，“只那家伙到底在这里无亲无故，人又忒傻，你就不怕他被欺负？”  

6 j; L3 v$ P! a7 M; K“笑话，他会被欺负？”尹家凯翻了个身，“就算被欺负也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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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猫不由得笑了，压上尹家凯，打趣地道，“说的也是，落在你这里才会死。”  

“滚。”尹家凯也不动弹，阴沉沉地低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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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起双手做妥协状，大猫乖乖离开，不过临到门前又折回，“我说尹家凯，客厅被搞成这副惨相，难不成这堆烂摊子你是打算让我收拾？”  

/ E. y5 ?  z7 y6 }' E6 i1 g虽然貌似刚开始是来应征house keeper的职位，但是至今为止的大猫名不副实。  

+ C% d' ?/ i- U- P- k" |  i8 @. ^5 ]“你去请人收拾，钱我付……”半晌，被子里隐约传出一句不耐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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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u8 j; x! q) U2 ?0 C' g; @$ ~/ i离开尹家凯的住处后，一身狼狈的徐强刚开始去找了前几天面试过的地方，可惜的是对方看了他一副因为干架而扯破衣服后不体面的样子，不但没能同意他顺利地上工，而且连个求情的机会也不给就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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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4 ]7 N) h5 N) t所以徐强只是耸了耸肩膀，心里骂着做个超市清洁工还要屁个体面，然后抱着他那没有多少东西所以也不沉的旅行袋，在第一天里，满市区兜兜转转地绕了几圈。  

尹家凯曾当着大猫的面不给面子地骂徐强是个不会用脑子思考问题万年吊车尾，而大猫似乎打圆场地说就算是成绩差的人，相对来说也有他性格单纯的一面。  

* I1 I) j1 g( a3 W1 h不过在尹家凯看来，性格单纯是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少根筋的话就太可恶了。  

1 \2 G5 k5 H. b8 q* G# X. [而无疑想着做个清洁工就可以在上工第一天里不要体面的徐强的确是被尹家凯说中。  

( z0 C5 T( u/ o; {虽然从小学一毕业就开始到处找事情做，但是徐强之所以到今天为止还看似毫无所成，却真的是因为这个已经31岁的大男人，性格里其实有孩子般不经事的一面。

猫瞳

所以，他才会在这个号称不夜城的大都市里，站在繁华的交汇路口，面对着车来车往和闪烁的霓虹，还有高耸入云的百货公司和娱乐总汇，兴奋地看到完全忘记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荷包空空的流浪汉了。  

: ?: _5 `) t7 m; g3 j$ f! m# m  |而在他的所有家当中，唯一值钱的，就只有一架传统的手动单反机了。当然要他自己说的话，还有那些相册也算是宝贝，不过这些宝贝对现在的他来说，也只是垃圾一堆。  

所以，当他买了几个包子填了肚子，接着终于想到要找个可以避风雨的地方过夜时，在那个地下通道类似的地方，被流氓围住，那些人三翻两翻的，也就只能找到的这么个能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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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0 ?3 B! d1 w, ]6 Z5 z) b“喂，这个对我来说可是个宝贝！”  

男人不高兴地皱眉叫道。  

6 S0 A- [' N+ T5 ~“什么宝贝啊？”其中一个手上带着链饰的流氓拿在手里掂了掂，“有没有搞错？不过是个破相机而已，这年头，大家都用数码机了，谁还用这种啊？你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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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D' {% j/ M; h+ \男人见他抛上抛下的怕给一下子摔坏了可得心痛死，于是便硬冲上去一把夺了回来，“你小子不识货，这可是我用了十几年的好货色！拍出来的东西可他妈有质感了。有内置闪光灯的，胶卷感光度好，曝光又可以调得很准，你看看这上面显出来的光圈值，刻度忒精确的……”  

当徐强还在兴致勃勃地自夸着，一边的流氓可是脸都黑了，“妈的，不过是个富士（其实是canon）的烂玩意儿嘛！宝贝你个头啊？小日本的东西没一样好货，拿去就算能抵个几十块卖出去就美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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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B1 M% H: \* B, n3 Z" p听他这么一说，敢情这一个带头的竟还是个愤青，只见他做一个手势，其他几个便一拥而上要抢徐强的宝贝，男人一急，便伸出肘子乱拐，连踢带撞的，生生将几个流氓摔歪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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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时之间，狭窄的地铁通道里便开始了一场多对一的混战。吆喝的声音和喘息声在两边墙壁撞来撞去的，闹得是相当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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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徐强也估摸着干惯架的自己对付才三个半大不小的小青年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偏偏他早上刚刚被尹家凯狠狠削了一顿，也不知道那小子哪里练来的那么硬的拳脚工夫，害得他现在全身上下还回笼地在痛，再加上那几个小子手里又多多少少拿着家伙，所以一时间就落了下风，硬撑了一会儿，便被强扭着趴在了地上。他所谓的宝贝也被踩烂在地上。  

正好在这个时候，两个治安警貌似听到风声，抡着警棍就急忽忽地赶了过来。  

那些小流氓训练有素，逃得飞也似的，所以只剩徐强却理所当然被带了回去。  
+ G) [! K, @- X. V) c
$ ?, `1 q  I6 h6 t- v坐在警局那隔开玻璃两肩膀多宽的狭窄楼道里，不管徐强怎么声辩我是受害人，却硬是被门口的几个便衣吆喝着噤声。虽然在老家的时候，因为做事冲动，他与人闹到派出所也不只一次两次，但到底这是个人生地不熟地方，意义也就大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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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 \# O5 K- k- p到最后，他手里抱着那个镜头都被踩得掉出来的宝贝相机，低着脑袋窝火得还真有点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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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坐在原地等到了天都几乎要亮了，徐强才被带到一房间，草草地做了些笔录。  

完了他又重申了一遍自己才是被抢的那个。  

% m8 R! i+ U! D! E6 B' K1 Q" P8 t于是那值班的警察便问他要不要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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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么一问，徐强也有些伤脑筋，他只是被揍了一顿，倒也什么都没丢，而估计相机弄坏了也只能等抓到人再赔点钱。但是人公安局也本来就是鸡毛蒜皮的臭事一大堆了，等到能想到他这件也不知道何年何月了，所以徐强一时间也没抱多大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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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帮忙做笔录的老干警人很和蔼，对方穿的衣服，发型，身体样貌什么的，一件件也问得也非常仔细，最后，他看到徐强一脸沮丧，就连安慰带教训地道，这儿地方大，所以人也杂，本来就难管了。还有啊，我也不帮着谁说，可不管在哪里都一样，外地人本来就吃亏的，看你大概也初来乍到的，可年纪到底也不小了，怎么不自己多放个心眼。  

徐强连声称是，想这老家伙讲话跟自己姐挺像，一时间也就亲切感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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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亲切归亲切，没想到的是，徐强配合地做完笔录之后却不让走，非要让找个人担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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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9 W0 [$ T" }4 J徐强立马傻眼了。  

% W) s' O- X( c8 e1 D/ a: I在这个城市他目前只认识两个人。一个是昨天刚打了一架被人赶出来的尹家凯；另一个则是虽然搞过那污七八糟的事，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算不算认识的大猫。  

; J4 @. F$ _+ Q6 p" A  d9 A本来他也拉不下脸叫尹家凯来保自己的，但是谁叫他想了想最后却发现自己连那大猫那小子究竟真名叫啥也不晓得呢！  

7 L) `' k1 P5 i" T7 `所以，他几乎可以想得到尹家凯来接自己时的那副包公脸了，唉，如果尹家凯真的会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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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 S  W5 l$ {( v3 J反正继续呆着也无聊，仰头看着天花板的徐强于是一边想象着尹家凯的表情，一边叹气地想着，虽然那小子以前就似乎没什么表情也不怎么爱说话，但是没想到在大城市呆了个几年，脾气竟然会呆得这么糟……简直可以用吓人来形容了……所以，自己跑来这地方闯，到底又能闯出个什么样子呢！唉。  

; I. l. ^+ C6 F6 b6 m7 z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的徐强，是个非常能随遇而安的男人，所以当尹家凯在大约四个小时之后过来担保他的时候，他还正大剌剌地躺在通道的长椅上补眠。  

/ o: j: q7 ]* r5 u! }“喂，醒醒。”  

当他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在叫自己时，还正睡得沉的徐强咕哝了一声，竟说出了“再五分钟……”的白痴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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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K$ y" m$ K2 O直到他迷迷糊糊地意识到那个声音的主人应该是尹家凯的时候，他才吓出了一身冷汗地翻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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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尹家凯的脸上此时却没有什么特别不耐烦的表情。反而好教养地朝跟他搭话的警察说着诸如“不好意思这次给你们添了麻烦！”之类的客套话。  

% ^  _3 t, Y4 H) e, J1 P5 B. _6 x' A可是一出警局门口，情况却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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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f  X0 r+ _) M便一声不响地开门上车的，也不管徐强有没有跟上，便自行倒车出停车位的尹家凯满脸寒霜，表情跟之前判若两人。  

变脸之迅速，让徐强咋舌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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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D0 ^( F3 V$ r6 V在他好不容易才跟上，敲了窗坐上副驾驶座后，尹家凯才突然转了脸过来，冷笑着说了一句，“看不出你这小子花头还不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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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强顿时有些尴尬，讷讷的回说，“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本来也不想麻烦你的……”  

% y  n. e! J7 K" K$ e% ?; a3 x' ?5 x5 w( b“那么说，以前你果然是故意的喽？”  

看着尹家凯冷硬的侧脸，徐强不禁嘴角抽筋起来。  

. u1 \) o. }* V1 v: @/ G在这个人自以为是的男人面前，他果然是不管说什么都不顶事啊。  

这样的尹家凯，根本是无理取闹找自己麻烦嘛！  

  [; A/ [4 j: }5 g/ y回头想想刚刚在警局那小子的态度，又想想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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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就像大猫说的，这小子果然是双面人。之前他竟然还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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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为什么他就不能对自己也好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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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徐强怎么能不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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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L8 m% N0 p' T* L/ D! ?# z难道尹家凯觉得自己是那种不值得让他看重的人吗？所以才会不客气地对待……  

“尹家凯，你到底是哪里看不顺眼我，你可以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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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_6 U& X! T* k  e上午九点钟左右正是上班高峰，尹家凯虽然以为绕环城路走会好一点，但是没想到在高架的地方同样被堵得动弹不得。他烦躁地按了喇叭。却不想在这当儿突然听到徐强说了这么可笑至极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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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s! M+ y. _. s$ a看来这位大爷的神经还真不是一般的粗，竟然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看他碍眼。不，可能他对他的感觉早超越了碍眼这种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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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X7 |8 i$ v, t8 v  J* ^应该是认识他是八辈子倒下的大霉，天生不对盘，前世有仇或根本是与他两个世界的人。  

虽然有恶毒地想了一堆，但最后他也不过只是抿了抿嘴巴，装做也没听见地根本不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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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我认识的尹家凯以前可没这样啊？”想起应该算是昨天了打的那一架，徐强睡了一觉后现在身上更是酸痛得厉害，不禁着恼不已，不由得的猜测道，“难不成是工作不顺那家伙也不小了，怎么连别人故意不睬他也不知道，还真跟个小孩子一样聒噪个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