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风放在离钢琴不远的桌上,电脑录音开到双音轨,Mew关掉了嗡嗡作响的空调和换气扇,关上了日光灯,打开床头的旋转灯。 & ?1 ~! e; |& j9 Y. L
戴上耳麦,手指在黑白键上流动。唱着随意填入的唱词,Mew闭上眼睛,透过眼睑的是床头灯旋转时,忽明忽暗的灯光。
4 j* t$ q/ x$ ~( N9 S6 a; T1 r& h即使已经有了乐队专用的录音棚,Mew仍然迷恋在房间里用简陋的设备录制demo的感觉。狭窄的空间造就了异常清澈的声音,那些不经意之间录进去的细小杂音,反而为音乐增添了一丝亲切感,像是在音乐中刻意烙下的只属于自己的印记。 ! Q: ]# l! p1 l. E# Q) _
August正式发行的第一首歌,也是在这样的夜里,只打开一盏灯的时候,第一次录音。
. Z* X5 `! y( e9 q+ h, I虽然时隔两年,大脑已经忘却了当年的画面,手指却还存着记忆,一不留神,熟悉的音符就随着高高低低的指尖滑出来。
3 }( @5 n9 @8 S; l, t7 E$ V又弹错了。
/ Z- ^1 d, H2 a% T" KMew跳起来,及时停止电脑软件上的录音。
( n9 ]5 f% P9 ]$ ~0 p; }( V" y; r长叹一口气,他仰面躺倒在床上。深绿色床单,像绿色的海洋瞬间把他包围,一阵浓浓的睡意涌上来。 - ~4 |2 O. _, d$ f- o
Mew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矛盾的人。明明一个人独居,却固执地买了双人床,潜意识里是在逃离孤独,表面上却一直排斥着朋友们深入的接触。能进入他房间里的人,用一只手来数,都还可以剩下两个手指做一个“胜利”的手势;会留下来过夜的人好像只有一个。 . }& D, s" M0 f5 o5 S/ K
Mew抱紧了身边的绿色枕头。Tong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可是他说的话还驻扎在心里。 & E% e% |' G- D1 c
“寂寞就是,比没有朋友更寂寞。”从来不袒露心迹的自己,那一天居然说了那么多真心话。
9 \0 O# D: b; x2 P) Z可是听他说话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呢。
/ P2 M% E+ h0 B, g) @Mew的手臂又抱紧了一些。 : W" ~! q4 p6 L0 J! N" A- D
- ^+ X9 T$ o4 B% V“咣。”
" a) N! `. Y, n, p0 U% |' B楼下铁门有轻微的声响,像是野猫路过,Mew却知道又是Ying来给他送宵夜。 8 k( T) \% E9 h# V
他静静地趴在床上,倾听着。安静了好一会儿,楼下终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然后是对面铁门打开的声音,“哗”的一声关闭。 " Y! s" T0 O N. z8 F
又过了一会儿,Mew确认楼下的人已经离开,他才轻轻地穿好鞋子出去,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拉开铁门。 ( b( W/ f9 ^ M8 @
门前一只和周围环境很不符合的鲜红色牛奶箱里,放着一盒纯牛奶。 5 I6 k, _2 q, d2 B/ m J1 ]
牛奶还有些温热,和人体体温正合适,捧在手里很舒服。Mew捧着牛奶坐在钢琴前,呆呆地看着阿嬷的照片,过了几分钟才撕开盒子,一口一口喝掉。
1 Z! ^$ g5 z* T/ b& E$ y _上大学后Ying搬到校舍去住,很少回家,Mew忙于学业和乐队的活动,也常常在工作室的沙发上睡觉。只是某一次,Mew在一个星期的全国宣传旅游之后回家,突然发现家门口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牛奶箱子,箱子上贴着一张便签: * B) n2 F+ ] B" `$ L
“Mew,每次回家你都不在,我想你肯定是工作到很晚才回来,记得要吃过宵夜再睡觉,饿太久了对胃不好哦^0^ ——Ying” / g2 q8 W, [& V9 S
便签纸上大大的笑脸让Mew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脑子里想象着Ying非常开心的笑脸。他再往牛奶箱里看,里面是一盒热过的牛奶。 + r; e; E: c% n. K
此后,只要Ying回家,Mew就必然会收到宵夜。虽然觉得很无奈,Mew还是默默地把牛奶喝掉了,毕竟当初也说了,和Ying永远是好朋友。喝着喝着也就成了习惯,每次拿到牛奶的时候,心里都是一阵温暖。
( G: D- S3 L+ \. a& i* V3 U只是Mew从来都不去见Ying。有一次Mew远远地看见Ying在自己家门口坐着,头枕在手臂上像是等了很久,可是他看到这里,却只是站在巷子口,躲在树丛后面。直到两个小时之后,Ying很失望地站起来,打开了对面的门走进去,Mew才轻手轻脚地回家。
% ^1 t3 J9 O! S5 D2 {# c \# _) i0 h6 V并不是不想见到Ying,只是现在Mew还没有找到面对Ying的心态。 % o& Q' d1 X( O3 `
Ying是个太容易触及人心的女孩。长久接触,小心筑起的悲伤防线也会崩溃。 , N# q+ _7 W( Y5 @, y2 w% u( U8 u% l' B
歌曲的demo送到唱片公司里去了。
: c. O6 A# @6 n% x- D) ]0 H: {4 c“旋律很好,歌词不行。”Aod用一句话总结了Mew新写的歌。
0 E! M- c r1 E/ t% f3 a$ E/ w“还没有想到新专辑的主题,所以不知道该填什么样的词。”Mew老实回答。 : \6 f" c# r! y$ m" A
新专辑要求有连续完整的主题,什么样的主题,才最切合August此时的特点,又最具有市场潜力?为此公司里已经开了几次讨论会,都没有结果,Aod只好让乐团全体放假。“休息几天,找个灵感。”他这样说。
- ~0 C$ Y I" b3 o8 DEi他们商量着要去旅行。
$ r; r0 r! G% j% c& e) P, ]“已经是夏天了,去海边怎么样?” 4 Y' z$ R* }8 A
“拜托,有点创意好不好,去年放假就是去海边了!” 9 D9 i. h! A- ]4 u3 Q
“那就去看人妖吧,嘿嘿,我还没看过。” F- U9 w. ^/ Z8 a% M0 V
“你脑袋里不能想点正常的事情吗?”
& S0 C% R, |& I6 S……
3 o4 e$ r( H# e# k* k4 ^1 FMew带着有点无奈的笑容,悄悄从吵闹的工作室里退出来,即将掩上门的时候却被Ei发现了。 / c9 W6 ~/ E B" B$ p: C$ z) M6 i* p
“Mew!你来说,我们这次旅行去哪里啊?”
3 d. i. e3 i& BMew愣了一下,立刻露出淡淡的笑容。
1 c0 ^+ O$ K% J& o9 G9 }8 n2 g0 E“你们决定吧,定好了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 7 b0 E) q) g+ @8 g% ?
“不要问Mew了,他每次都说‘随便’的,问他宵夜吃什么的时候也是这样。” 6 }/ M+ D( m# s8 A+ z5 @
“我确实是随便的,没事的话先走了。”
9 ^! N" g7 h) z还是笑着,Mew对每个人说了再见,关上门。门缝合上的时候,Mew脸上的笑容褪去。紧接着,有点疲倦似的,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 n9 h/ j/ [+ }& @$ n虽然和乐团的关系很好,大家每天一起工作一起吃饭一起放假去旅行,和同级的几人也考进了同一所大学,但每次,当大家打打闹闹的时候,Mew总是默默地退到一边。并不是不喜欢现在的朋友,只是习惯了太久的一人独处,便不可以被人轻易地走进内心。
- L+ x+ U2 }( p6 k9 `那个曾经走进他内心的人,早已用那个大了一号的木偶鼻子挖了个洞,把自己深深埋起来。 1 o/ ~6 t8 K9 ~6 |, k- p( \3 B
“你为什么总是认为别人不关心你呢。”Ei以前说过的话,还真有道理。
- Z. P6 e+ ]& B- C. @9 u, R5 H Q% m; s3 X
走在曼谷街头,Mew发现自己只带了一只Lomo LC-A。
& X2 q" e2 e, z! u8 U前苏联的绝版劣质相机,却因为奇特的漏光和鲜艳的色彩感应,反而产生出让人着迷的照片效果。Mew只记得很久以前一个亲戚给他带来这台Lomo作为礼物,于是这台相机便很少离开他身边。 4 c) g M6 S; K: y: a. t. b% d5 r
随意拍摄的照片,不能即时回放,成片率很低;与其说是用来记录生活,不如说是用来记录心情。
" Q$ a$ Y; t) I- O" S9 }随意拍摄街角枯萎的花朵,高架桥上天空的浮云,彩色遮阳伞下的冰镇汽水。Mew的心情慢慢地好转。
7 f3 o2 i- j: i7 N站在轻轨站候车线之外一米,镜头对准轨道上,缓缓停靠的列车,Mew在等待一个人潮汹涌的时间然后按下快门,期待能够拍下成片的拥挤人群。
3 c7 a% ]. [2 O9 l/ |- `/ v7 ~# y车门打开,四周的人从Mew左右挤上车去,在人群中Mew努力站稳,同时更用力地把相机取景器贴近眼睛。在五毫米见方的取景器中,有些扭曲的反射光线下,Mew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 x4 l; _# E0 N
列车门内,身材高挑的男生一手提着书包另一手拉着扶手,清爽的短发与俊朗的面孔一如从前。看到Mew,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惑,进而向前走了一步,像是要仔细看清,这个被相机遮住了大半边脸,穿着绿色条纹翻领T恤的男孩,是否也是自己熟悉的一个人。
* L Y: r$ S' @. \+ O' ?. d3 M0 o3 HMew拿着相机,静静地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在小小的取景器中,Tong和周围拥挤的人群一样,缩小成一个几乎不能分辨的点;但Mew就是可以确定他是Tong,不管怎样。那个人熟悉的表情穿过了取景器,经过了两次反射,还是深深烙在Mew的视网膜上。 ( v, ^% _) i/ X2 A
Mew记起了Tong曾经给他发过的信息。两年来的第一条。
0 D1 q" d3 Z( X记忆更远处,是Tong把木偶鼻子交到他手上,短暂的手指接触。他说:“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但这并不表示我不爱你。” 1 a9 F# |& [3 S' t) U
身后的人不断地推着Mew前进。他犹豫着要不要踏上车去,这时,他听到了列车即将启动的预告铃声。
$ ], O" y9 w$ }这一瞬间,Mew按下了快门,闭上眼睛。黑暗中他听到有人在喊:“Mew!” - N% b( r. r# D, {1 ? k
然后是“咣”的一声响亮的车门关上的声音,紧接着“轰隆轰隆”,车轮与轨道碰撞,渐渐地,列车行驶声也越来越远。
/ ?; F9 d0 U: x9 ?: `6 R. cMew合上Lomo的镜头,机械地转身,走下轻轨站的楼梯,在最底层楼梯上坐下来。他发现天边的乌云终于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 ; A" T" [$ p5 U& i2 y
他一直刻意回避“寂寞”这个词,事实上大多数时候他并不寂寞,和乐队在一起的时候,拿到Ying的牛奶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然而在看到Tong的那一瞬,Mew才突然意识到长久以来自己心里留下的那个空洞原来一直都没有填满,当Tong喊出“Mew”的时候,这个音节在心里的空洞里回荡了数十次,始终没有停止。 ) y/ x' s0 F: U7 f5 ^
身边穿着短裙的女孩跳着步子,轻声抱怨。
. V, L1 `1 t8 _5 e( s“讨厌,又是雨天。”
8 S9 L3 f6 y* p" M! ~5 T) z熟悉的声音,Mew抬头,看到了Ying提着手提包看着外面的雨,轻轻嘟起嘴的样子很可爱。Mew感叹人生充满了偶然——当你躲开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偶遇另一个人。
9 D; l- I. p+ V& H7 @然后,是雨伞撑开的声音。头上光线突然变暗,一把绿色的伞罩在头顶。 2 x0 d" s, t- a
“Mew,没有带伞的话,一起回家吧。”
" @6 T1 `/ h& I9 t9 Q& A3 \+ b$ G“没关系,我坐计程车回去就好。” : Y6 e5 y5 ?& M! P$ J" {$ A
“计程车最近的停车点离你家也有三百米吧。”敷衍的话立刻被揭穿了。“走啦走啦。”Ying把伞塞到Mew手上,率先踏出轻轨站的雨棚,Mew只好跟上去,把伞罩在Ying的头上,和她并肩走。 5 l/ E1 ]& ^( F/ k8 s/ P
雨并不大,两个人一把伞刚好够用。轻轨车站离Mew和Ying的家很近,走路只需要20分钟,Mew以前在录音棚录完歌,常常赶最后一班轻轨回家,在深夜满天星星的时候一个人走。和其他人一起回家,这样的经历已经很久没有。 + E7 Q. k% ~# O' A8 d
4 k" y( g0 K% a9 G/ r
而就在绿色的伞离开轻轨站的时候,回程的列车到站。车门刚打开,Tong迫不及待地跳下车,狂奔下楼梯,冲上对面的站台。拥挤的人群中,刚才还站在这里,拿着相机的绿色衣服的男孩,怎么也找不到。
$ a' j4 \! E+ P7 K+ q3 U0 v难道看到的人只是幻影吗。Tong靠在站台边的玻璃上,慢慢地蹲下来。他的背后,那把绿色的雨伞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 M, z. o- f1 P: w
& N* ~ H( W! y( X一同回家的路上是长长的沉默。Mew找不到话题,Ying也只是低着头。 * H- z. r7 y" P. x8 X
“呐。Mew喜欢什么口味的牛奶?”Ying突然问。
$ ~$ S/ \2 S; \6 J( X0 H$ I“牛奶……?”Mew不知道Ying为什么突然说到了牛奶。
. U1 d# g+ O- q, F“Mew还是有喝我给你的牛奶的吧。”Ying的眼角流露出一些小笑容,被Mew捕捉到了,“虽然Mew每次都不在,可是我有看到空的牛奶盒子哦。买牛奶的时候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就先买了纯牛奶。” 4 R( p( ]4 t; d9 j2 H; Q$ q. {
Mew侧头看着Ying,说着这些的时候,女孩的语态轻松自然——她既没有问起Mew对她的避而不见,也没有提及她每一次坐在门口的等待。突然之间,感动像是潮水在心底蔓延。
7 k# z4 I# V( m, A4 G' L' T# J1 e“我最喜欢的就是纯牛奶,Ying猜得没有错。”
4 }6 u5 B! G9 a) G$ M沉思了一下,Mew说。他满意地看到Ying眼底的雀跃,毕竟是相识了7年的女孩,Ying的表情他已经很熟悉,Ying并不是把自己隐藏很深的人,常常轻易的就暴露自己的感情。只是从前,Mew都不擅捕捉她脸上稍纵即逝的波动。 9 [6 a6 C6 r/ ^5 g
“那,以后我回学校的时候,拜托妈妈每天给你买好了!”Ying笑起来,偏着头思考了一下,说,“Mew现在应该很忙吧,总是不在家的样子。现在要见你,都只能从电视上看啦。我们还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真怀念以前。”
& r% O6 ?9 ]% H, W0 \+ Z“现在不是也很好么。”Mew淡淡地笑。
* S9 [ e" u6 A“是啦,原先以为Mew因为乐队的关系,会搬走呢,还好Mew还住在原来的地方,这样至少我还可以给你送牛奶。” 0 B0 U# s3 q$ @& S& G% n/ \$ K
固守着原先阿嬷留下的老房子,最初的理由是等待着阿嬷的灵魂从天上回来,长大后意识到了生死相隔,留下来的理由就变成了固守和Tong之间的约定,等待Tong的姐姐回来。虽然Tang一直没有出现,可是出现的人是June,Tong一家三人照的缺憾,也终于由“拍照片的那个人”来填补,是否也算是一个美满结局。
2 y5 y/ n+ k3 I7 D/ z' n6 C/ Y" P本来已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 m, m, d6 ?6 U8 l' E可是内心深处,还是期待着某一个人。虽然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但Mew总想着,只要那个人某一天想起他,不论是偶然路过还是刻意追寻,总能在那个封闭的绿色房间里,找到他。 3 X; Q: K2 |7 p% h
就像是,宝藏期待着藏宝图的指针。
, X& ~0 T( C0 g+ u$ D“Mew……Mew?”Ying发现Mew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用手在Mew的眼前晃了晃。
5 \! P3 T9 c* a# c; l3 J1 _Mew收回思绪。“到了。”他指了指近在眼前的家门。Ying才意识到走神的人是她自己。
* l' t5 ?( @ a; S; z1 {打开门,Mew把伞递给Ying:“谢谢你。” # b9 N' G: I; {( ?5 Q9 L
Ying接过雨伞,目光却落在Mew的肩上。那里淋湿了一大片,是Mew在撑伞的时候,把伞偏向了Ying一边。
2 Q# i9 H* x8 X“Mew,想要给你关心,真的很难呢。” , ]2 q. `! D1 U
Mew愕然。Ying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 @1 G# l( K" t7 ?3 ]3 a# }3 p
“我总觉得Mew是很坚强的人,可以一个人生活这么久,可以自己照顾自己。Mew也从来不说自己有困难或是不开心,是不想让我们担心吧。我有看到Mew和乐队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笑得很开心,可是,Mew真的不会难过吗,真的不需要别人的关心吗。我在听Mew写的歌的时候,听到了很多伤心的地方……我想Mew的心里,还是会寂寞的吧。” 7 z; M4 z" _5 G. \7 {# _" q; X
Mew看着女孩认真而坚定的脸。他没想到自己的情绪,已经全部被Ying捕捉到。
) @) m1 k# E. T: S% H5 C9 S+ k& d- z“我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让Mew开心一些,现在《爱情魔典》好像已经不管用了,能想到的只有送牛奶。”Ying伸出舌头,笑,“没有别的意思哦,只是作为好朋友的关心。”
" I5 B7 W- N, r+ u1 W) i+ v% z: }2 fMew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Ying的那些细小心思。当年的玫瑰花,帽子,满满一盒的照片,和现在的牛奶,都是Ying默默传递的关心,可是为什么他却没有感觉到? 9 L/ R- x( ]% o- \, \
“Ying,真的谢谢你的牛奶。”Mew只能这样说。 5 ]' j, D4 h# S0 `( I0 m$ [0 R
“还是朋友的话就不要总是说‘谢谢’。我能为Mew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剩下的,要交给那个真正会让Mew开心起来的人咯!希望他的心意不要被忽略掉才对!” 8 V5 H9 Y+ {8 ]/ H, `4 a
Ying双手合拢,对Mew说了声再见。Mew看着对面的铁门关上,嘴边慢慢浮起笑意。
0 O/ b- l, G) R5 D9 b. ^“Ying,谢谢你!不仅仅是因为牛奶的关系!”他对着Ying的房间大声喊。
5 R7 d4 k: \! `& pEi也说过,“你为什么总是认为别人不关心你呢。” 6 k+ V3 \" P% C0 F
长期的独自面对内心的感情,自以为是地构筑了坚强的内心,事实上,是不是也自动阻隔了别人的关心?“寂寞就是,比没有朋友更寂寞”,其实寂寞感并非来自孤独,而是来自自己紧闭的内心。Mew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是一个无比幸福的人——
! Y4 ?3 m( f- _有乐队的朋友可以打打闹闹。 + O, y2 a) b0 `" x: \
有歌迷的认可与支持。
2 Z9 s2 N3 H& C `0 _有邻家女孩默默传递的关心。 3 b8 Z( T2 k, m4 ]0 k) r
甚至,那个把爱与分离同时说出、让他哭得不能自已的曾经的恋人,说不定还在某个角落寻找他。
9 q4 u$ s* f; i2 F, b寂寞,无非是庸人自扰。 8 O' ?( U% {( V( l
第二天深夜回来,Mew习惯地打开门口的牛奶箱,拿出一盒纯牛奶。
@. A+ y+ C/ m. \$ D E然后他发现箱子里还有东西,手上的触感是短短一截木杆,末端是一个圆圆的木头。
4 O& l, _3 B' F; F0 aMew的心跳突然失衡。他握紧了手上的东西,拿出来,果然是木偶的鼻子。 , L, b; B C0 v
比自己已经拥有的那一只小了一号,木杆和鼻子上隐约有泥土的痕迹。一张便签纸贴在上面: ; Y) s% h- a, H7 b5 g
“Mew,最后的宝藏找到了。”
1 E5 n; t# [8 _% B( ]旁边简单的寥寥数笔,画着一棵树,上面一个箭头:“here in Tong’s old house.”
$ e2 [: x+ [/ m* p5 bMew久久无语,混合着错愕与感动的情绪,在心里荡来荡去。
6 e# N; I' i- l) p2 E3 Y) {8 v6 p木偶的鼻子找回来了;失落的爱情是不是会有结局?再一次看到Tong的字,异常的亲切,仿佛两人从来不曾远离,而只是分开了几天。原来Tong还一直记着从前的事。自己忽略得最多的,是Tong的感情吧?
( `- ^) X7 v3 W( }: W' R0 Z上楼去,把大了一号的鼻子拿掉,重新换上了原版。看着终于恢复正常的木偶,Mew的脑海中突然跳出了一段旋律。 ! W, ? r% X) [
久违而熟悉的灵感,一如当时为Tong写下第一首歌的时候那样,来势汹汹,带着点让人流泪的感动,催促着Mew在空中按下键盘。
" M/ ^) a9 E9 \* D7 \) B; i4 s' Q拿起铅笔在纸上记下乐谱,歌词也跃然纸上,一切仿佛一气呵成。 # p4 D% K: c. K6 c
写下最后一个尾音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着“Ei”。
, x. n2 F7 I2 `* b# V5 @“Mew,我们决定了,要去海边旅行,不过这次会换一个海滩!时间表已经定好了,明天……”
3 z+ K; O. N9 D* b“Ei,对不起。”Mew打断他,“我不能去旅行了。”
. A" i3 b: r4 J0 Q0 q2 [“为什么?昨天还说参加的啊!” $ [+ r6 j( C0 e. z" m5 @: f
“我想到了新专辑的主打歌,还有主题。我想尽快把专辑做完。”
& Z/ R" G" r4 J+ L3 h/ S9 ^/ p/ i电话的那一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是斩钉截铁的回答: / b+ U% u9 g' s
“好!旅行取消,全体投入工作状态!”电话背景里是一片诸如“不要啊,我的泳装美女!”的哀嚎。
7 \! q. s# _8 e9 _6 I) Y7 X“诶?没有必要因为我一个人……”
1 I8 o5 `6 J. L" U8 Y“Mew。August是我们大家的。音乐也是。”Ei似乎带着轻松的笑意,“不论是写歌还是排练,都不会让你一个人来做。我们都站在你身边。”
+ ^; B6 K4 s3 M2 S, i, H“……”握着手机,Mew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样说下去。
" r: @: O* D9 h0 i# d那些被忽略的往事浮上来:当初如何组建了乐队,又热热闹闹地凑齐了十一人;发了第一张专辑,大家如何庆祝到深夜;自己退出了训练和表演,Ei如何来劝说自己,乐队又如何毫不计较地重新接纳;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风风雨雨,大家如何一起走过。
0 X8 |* f4 Q! C, F一直以来,最任性的人总是自己。真的很庆幸,能在彼此伤害之前,发现了乐队给的关心与爱。 ) A% x7 I s2 h4 S, ?: ~ Y( }
“新专辑的主题确定了,叫做——《藏宝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