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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猫瞳 于 2009-6-28 21:23 编辑 ; L* k- E7 v& O5 a8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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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也忘不了我的军旅生活,也永远忘不了战友郝刚那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我们这群从南方到北方当兵的大小伙子,坐在奔驰的列车上,刚刚经历了与亲人的挥手别离,却不知这一别就是关山阻隔,路途迢迢,整整三年的时间才能相见。当列车穿行在黑暗的旷野中,偶尔才能见到远处稀疏的灯火,伴随着列车行进时的哐哐声,每个人的心里都似乎很沉重,车厢里静静的,只有一两个人抽着烟,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看着那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我想每个人都是带着梦想和希望来当兵的我由于高考落榜,心情十分消沉,甚至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我是那样的不堪一击。于是,家人劝我到部队锻练一下,如有机会还可以去报考军校,不行再回家进父亲的单位,看来两全其美的安排确实费了番苦心,在家人的努力下,我换上了那身国防绿。 7 r9 q7 h5 X6 Q1 n# `; a&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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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厢里,我感到有些微微寒意,我想列车可能已到了北方了吧,但离大同还有一段路程。我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件毛衣披在肩上,眼睛看着窗外,其实什么也看不见,车厢里开着灯,广播的音量开得很小,我听到了那首歌: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我沉浸在歌的余韵里。车里的人都靠在椅背上睡了,我毫无睡意,想着未走之前许多的退伍老兵给我讲的部队的纪律和作风,还有一些有趣的事,在我的心里,它不过是我人生转折的一块跳板,看我有没有信心和毅力迎接这种崭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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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M; L1 ]0 e+ s& y汽车大约行驶了二十多分钟,我们到了属于“坦克七师”的营区,第一次看见军营,觉得很新鲜。虽然是下雪天,营门口站岗的警卫兵还是笔挺地站在那给我们行军礼。营房很大,四周都种着高大的白杨树,两边对立的几排平瓦房没有粉刷过,露出的红砖更显得房子的历史久远,整个营区宽广而洁净。我们随来的只有十二个分在这个营,和我分在一个连的老乡只有两个,我们以前并不认识。当我担着行李走进连队的时候,门口站着几个老兵,嘴角叼着烟,眼睛在我们身上不停地打量,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我是最后一个到的,大伙给我留了个上铺,这样,四张床八人一屋,仿佛又过起学生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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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九点就吹响了熄灯的号令,我躺在薄薄的木板床上,心才渐渐沉静下来,窗外的雪还在下,伴着犀冷的风,屋子里虽有暖气,但我仍然感觉有点冷。我用眼扫了一下屋子,有几个已经睡着了,这几天的行程太累,不一会就听见有轻微的呼噜声。我对面下铺的班长却靠在床边抽烟,我翻了个身,闭着眼睛,想着临行前父母的嘱托,还有这几天的行程,还有那即将到来的军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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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0 u; k' i1 _7 ~经过几天的生活,我发现部队是一个纪律严谨,作风优良的革命大溶炉,在这里每个人的身心都可以得到锻炼和净化。在家懒惰的我,在这每天面对超负荷的劳动真有点吃不消,但在其他人的带动下,也显示出干劲十足。然而我无论怎样努力,还是没别人做得好,拿惯了笔的手现在换成铁锹真是没个样,不出两天手上全是水泡。 2 X7 U* v7 p: m+ E;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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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是新兵训练,北方的冬季总是风雪不停,我们每天要在风雪中挺直腰板站军姿,一站就是大半天,直站得人双脚失去知觉,我就看见有两个受不了倒下了。那时候,我最盼望的一件事就是饭后那段休息时间,坐在屋子的暖气旁给家里写信,写日记我要把这三年的军旅生活一天天地记录下来。 , H9 A% s( n% e! |: z;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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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是我们班第一个收到家书的,不知为什么当时眼泪就抑制不住的流下了,我下铺的战友走过来关切问我;"怎么了,想家了。"我没做声,他递给我一支烟,我没有接,他自个儿点上笑着说;"还没见过你这样的,象个小丫头爱哭鼻子"。这时我才发现:他有一张成熟的笑脸,嘴角牵动时还有一支浅浅的酒窝,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伟岸的身躯,虽然穿着厚厚的冬衣,但我能感到他的结实与骠悍,来了十天,我第一次仔细看他,那天起我知道他的名字叫郝刚,河北人,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使我们成为了好朋友。 ; P" g1 N'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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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深夜班长和几个老乡在屋子里喝酒,我们都睡了。迷糊中听到哨声响,可能是白天太累的原因,等我从梦中惊醒时,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宿舍不让开灯,我胡乱捆着背包,又四处找鞋子,等我背着背包跑出去时,全体新兵都已排好了队在等我。班长带着酒气叫道;"***,快点!"然后带着我们沿着公路一直向后山跑去。路上铺着厚厚的积雪,也不知是几点,天上的月亮放射着冷清之光,我感到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呼吸急促,渐渐地我落下了,我实在是跑不动了,而且由于自已的疏忽,被子也跑散了,只好用手抱着跑。一不小心,我一头倒在雪地里,我想这下好了,班长一定不会叫我跑了,没等我缓过气,屁股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两脚,"***!爬起来快跟上,笨熊似的。"我心里感到一阵委曲,站起来没动,两手抱着冰冷的被子。可能是班长被我的行为所激怒,从腰间抽下皮带,对着我抽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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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B/ ^$ e3 S4 J"不许打人!"一个声音从前面传过来,我一看是郝刚,他跑过来抢过我手中的被子挡在我前面,班长的皮带还是毫不留情地抽过来,正好打在他的头上,这时我呆住了,班长也呆住了,就在我们僵持的时候,排长跑过来说,"都别闹事,赶紧回吧!"班长狠狠地吼了声,"回去再收拾你",我不知道是收拾我还是收拾郝刚。 , z9 a& E+ j( ]0 J8 f2 r5 T6 N
; w7 K" y9 P) `, A2 ^回来已是半夜两点多,班长并没收拾我们,只说都早点休息,就脱衣钻进了被窝,而我抱着那湿淋淋的被子不知怎么办。这时郝刚把我的被子搭在暖气片上说,"明天会干的,咱们凑和睡一晚吧!"我也只好听他的,浑身冰冷的我躺在被窝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寒而栗。我们头对着脚躺着,渐渐我感到郝刚的体温在被子里扩散。而我蜷缩的身子还在轻轻发颤,只要他稍微有点儿动静,我全身便会如触电般的瑟索。忽然,他一只手抓住了我冰凉的脚,把我的脚压在他的热胸口上,我感动得不禁抖动得更厉害。顿时一股热量通遍我的全身,他的前胸是那样的宽厚和温暖,虽然隔着一层内衣,但他的心跳声是那样有规律起伏着。倒是我感到难以入睡。就这样,我一动不动地享受从他的身体里传导出的热能和温暖,我情不自禁地也抱着他的大脚安然入眠。 6 c. t: K' F+ t+ P% |: `
7 Z4 |3 S6 x0 A* m% o新兵生活快结束时,我们配发了大沿帽、肩章和领花,大伙都很开心,迫不及待地换上,真神气。我看郝刚那一身恰到好处地突出他挺拔的身材。他不象一个普通坦克士兵,更象一位英姿飒爽的仪仗队员。新装发下的第二天恰逢休息,我们请假到市区去转悠,俩人照了几张合影,看见街上有新疆人在烤羊肉,真香啊,好久没这么解馋了,我狠吃了一通,他不大喜欢吃零食。路过电影院,大大的海报贴着<霸王别姬>,在家就想看这部电影了,在我的怂恿下,我们买了票进去。随着剧情的发展,觉得程碟衣个性悲剧是时代的悲剧,特别是生活中的程碟衣把自已对霸王的那种依恋,在舞台上表现得淋漓尽致,然而他为爱所付出的代价是沉重的,最终死在自已塑造的角色里。这是一部反映人类另一种情感的影片,可以说是一部同志电影。电影院里寂静无声,借着银幕上的反光,我看了看郝刚,他很专注的看着电影,神情显得很迷惑,电影里的音乐响起时,他问我会唱这首歌吗,我点了点头。在回来的路上,我们都没作声,似乎都有心事,他的眼睛看着窗外,似乎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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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挺拔的白杨树长出一片片油光发亮的新叶,路边一排排低矮的丁香绽放细白花朵的时候,我们的新兵生活结束了。经过几个月的摸爬滚打,卧雪爬冰,每个人都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战士,虽然有痛苦、泪水和绵绵的思念,但站在一起却是一条条铁铮铮的汉子。为了庆祝我们成为真正的战士,连队聚餐,许久没大口大口地吃肉了,每个人都吃得眉欢眼笑,还有助兴的"北方烧",一帮北方兵个个都拿起小碗,推杯换盏。连长、排长和班长轮番举杯敬酒,北方兵个个都饶勇善战,不甘示弱地回敬,整个聚餐就象打完胜仗的庆功会。郝刚则带着几个战友对班长轮番展开功势,我知道他们在借这个机会复仇,众目睽睽之下,班长寡不敌众,喝得他双目紧闭,不停地摆头,身体开始摇摇欲坠了。幸而连长替他解围。众人哄然大笑。郝刚的兴致特别好,他把酒端到我面前,用命令的口吻要我喝一口,还说什么不喝酒就不是男子汉。当时我又气又恼,明知我不会喝酒,他偏出我的洋相,我接过来一口把碗里的酒全喝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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