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 BY 佚名 【完结】

森熙

1 T9 y. I3 ]1 d- ^% i5 {1

那天聚会结束时已经深夜，苏楠不忍打电话让男友来接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我说，既然我与你同路，那么由我送你到家便好。苏楠如释重负似缠住我的手臂说，我家今晚无人，不如你直接在家中留宿吧，明天周末不用上班。我微笑，不置可否。

苏楠家所在小区需经过一条幽暗甬道，老式居民区也并无电梯设施，若深夜独自攀楼确是有些令人胆颤。一路上我们并无过多对话，有时苏楠的身体在寒风里微微哆嗦一下，以前他会习惯用手紧紧挽着我。

陪同他爬上六楼，苏楠在手机屏幕的光线下艰难的开了锁，再跨进房门打开灯，我才看见他的面颊已经微带酒红。他牵起我的手欲将我拉进门，可是被我拒绝了。他神色狐疑的看着我，说，不是说好在这睡吗，如知你尚要回去，我刚才便不会让你送我，此刻你一人回家多不放心。我随口编出理由，说一位朋友让我去他处留宿，这 样明显的理由立马被苏楠驳回，看得出他是真的担心我。但是我并没有犹豫，嘱咐他锁上铁门，转过身便下楼了。
* L( v# Y  V2 V1 Q# Q; {- r
苏楠当然没有追着挽留，他知道我。
) N! h$ \; l, o1 b5 f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不久之后，我去了青海，没有再将新电话号码告知他。
+ Z$ ?9 B$ F7 k
. m. S4 [$ D. D2
9 ^9 B; \% _5 f2 T' U. H7 G
  c; V8 A: v, Q; s% ?两个月前。

; y9 x' L5 }! `这日下班后刚欲搭上归家巴士，手提电话响起。一接听发现是苏楠用公用号码打来，焦急的说自己随身携带的包竟在车站被盗窃，内中手机及钱包均不翼而飞。情急之中尚记得的号码只有我，所以问我是否可以去接他回家。
. c9 d! H' l+ c+ L+ ^
4 b1 K7 k, l& |# @+ ?宝龙城市广场的下班高峰期人山人海，我与人群逆向地奔跑，心里只是忐忑，并不忍心让苏楠像个迷路孩子般焦急等待家长寻得哪怕是多一分钟。发觉汗液浸透衬衫的时候，我看见他自约定的店铺门口向我跑来，并紧紧拥抱我。他将头埋在我的胸口，无助的说，森熙，带我回家吧。

, i! ?# ?9 B0 V" Q3 B% e. H( G我张望四周的人来人往，心里涌起无比好奇。在这样拥挤繁杂的世界上，为什么某一天我会遇见他。在我们遇见之前，有没有那么一刻其实我们擦肩而过，这种像陌生人一般的亲密简直不可思议。
7 R- y. H- ^) \0 x- b
3

五个月前。
- B( u3 Z* u& U  r; X8 d  A  d
我 回到福州时正值盛夏，古老的城市砖壁充满炙热气息。但是因数个交往甚好的大学同学都在这里工作生活，偶尔仍在下班之后相约晚餐或吃冰。苏楠亦是其中一个。 有时他携男友参加这种小型聚会，我们并不介意。他男友举止优雅大方，与我们一帮小市民虽无交集亦至少无任何矛盾。大多时间我们对其保持放空状态，对方并无 怒意，这也多少让我们钦佩赞许。
) |, l! E' ]+ b/ U; K9 t
有时觉得他男友目光中有暧昧，当然我并不确定暧昧的定义，比如，平日大家就会嬉笑我看苏楠的眼神里亦有暧昧，我与苏楠自然并不介意。但若其男友在场，我们尚极少开类似玩笑，通常苏楠在交谈中与我眼神交流较多，因为一群人中他同我更熟几分，如此便也合情合理。
( e3 L$ l( ~: K% M/ ^
% s$ @( O9 A3 M3 s* O! D1 L当苏楠看我的时候，都是微笑的，即使前一秒紧闭双唇，这一秒便立马扬起嘴角。但是很快就会转过脸去跟其他友人说话。
( j% f" _3 |  }% i' F* e# @' v, y
这一切当然只有我一人知晓。
, ^) Z3 U9 R( Q
8 P* w) v. B) m4

8 \$ l7 B# R& _+ R" g! w  w2 A一年前。
4 C( w; K1 ?- e" [
2 w' l  g  }( f1 _0 t* \上海的日子并不好捱。没有朋友的时光渐渐习惯跟自己相处。很久以后我仍不后悔当时一时赌气逃至上海，即使这样的赌气或甚至未于对方心情造成任何妨碍。

周末亦会一人至书店或Café打发时间。在上海书城的音像部浏览最新CD，若看见苏楠喜欢歌手的唱片，便买下寄去。他总是跑遍福州音像店亦寻不得一些早前发行的停产唱片。到最后我混淆了去书店的意义，究竟是为了自己打发时间，还是为了看他喜欢的CD是否有售。
% E% ]% a- G  a* g
  c# h( m1 l7 v7 `/ }8 p有次夜里将电脑硬盘内的照片重新整理，特意新建一个文件夹安放大学时期的照片，却发现大多数竟都是与苏楠的合照，以及偶尔从他数码相机中拷贝出来的苏楠淇自拍。于是对相片的依赖也日渐加深，后来每隔几日便要翻出照片整理浏览。
- \+ A# B5 O1 v" l3 s  X
慢慢的我也忘了自己来上海的目的，也就是远离他。

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9 `/ h9 V' v' m5 ]: Y6 V5
' O5 M) W" o8 T& R, `. k. A
9 J4 h! B, F. R6 @. m4 [- R两年前。
& g* F% `4 p  e8 s% g+ j
  Y# {; _* ^. U8 A4 q! ?( D大学毕业前一周，我没有再回宿舍。将行李与被铺搬至友人宿舍同住，对于自己的舍友避而不见，这其中当然包括苏楠。
3 E" n# L$ u* ]" z' N
4 f* M8 t/ _! r  p连我自己都开始不确定，两个人之间是怎样的关系，或者依据现在的发展又会变成怎样。或许我只是不愿承认罢了，又或者是自己想得太多。这样的迟疑让我恐慌。
& `! J' `2 V% O' \4 c7 h
于是索性统统不去考虑，这时我固执的以为，不要见面或对话对话，也就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念想。有时在友人宿舍，仍然听见苏楠在门外走廊与人说话的声音，而却觉我们两人不仅仅只隔了一扇门。
2 Z; @9 Q. ~( I( X' ^  }
都过去了。自我将行李搬上汽车，再摇下车窗与友人告别的那一刻起，我明白这样的三年时光都成为过去了。来送我的友人里并没有苏楠，他甚至尚未得知我将于今日返家。我自然亦无需让他知晓。
4 k7 F" n' k' Z  a% z8 ^9 e
$ e$ a9 ]- v. g% p3 K! e车开，窗外风景迅速倒退。那种后知后觉的疼痛，让我渐渐昏睡。
2 J  r! G, J' }* n! B1 p
/ @( N5 x6 A% e: u% R3 \& V6 n0 u! L短暂残破的梦境里，我偏又看见了他。

森熙

6

三年前。
$ R4 n, c5 ^$ ~7 t9 O/ M' ?
武夷山冬季的寒冷，大概多半来自于空旷场地流蹿的风。苏楠总是需要电热毯才能入睡，而我向来并不畏寒，于是很多夜晚他是在我的被窝里一同入睡的。

% m3 V2 Z3 R7 b" Y熄灯之后，两人用最小的音量聊天。某一夜，苏楠突然问我，妮笙，我已将你的电话号码烂熟于心，如果有一天我被遗弃了，你会不会来接我回去。而通常在她还没有得到回答之前，便像个孩子般昏昏入睡。

苏楠的手环在我颈间之时，在安静的黑暗房间里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他惧黑，于是总嚷着要睡在里边，亦总是比我早睡着，或者我习惯听到他变得均匀的呼吸声后方 才安心入眠。他的脸颊上有护肤水淡淡香味，唇齿间散发牙膏的薄荷芬芳。只是手脚冰凉，于是我总紧握着他的手，我知道此刻他能感受得到来自于我手心的温暖， 或及其他的一些什么。

4 ?' R  A- Q& P6 @/ r3 Y$ l& T清晨在她的手机闹铃声中相继醒来。铃声是范晓萱的You Are My Sunshine，失真得近似童音的唱着：You never know how much I love you, please don’t take my sunshine away. 对学习的激情总会被惰性打得溃不成军，通常前两节课我都会缺席。苏楠却极少如此，匆匆洗漱之后宿舍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似乎武夷山的时光用来睡眠再适合不过。
+ V4 V0 d: M2 A; u! R2 n
枕头上尚留苏楠前夜洗发水气味，突然空荡的床与刺眼光线并不能清醒我的困倦。这些浑浑噩噩的梦境，最终让我明白，原来只要有一个人陪在身边，一切都可以这样纯粹美好。

7
" z2 H$ n& L; T9 C/ G( B: x
+ T$ V4 `9 n- v6 T8 j, b四年前。

我推开刚相识的友人宿舍门，大大咧咧的走进去，气急败坏的将今日在学生会的不满遭遇一股脑全数吐完。白羊座的我从来在心里藏不住任何，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更加需要说出来让友人们开心一下。

直到大肆宣泄完，方才察觉宿舍内多一位客人。在一张桌前微笑着看我的唾沫横飞，不发一语却又灵气十足。这样的目光毕竟让我稍露窘态，后来得知他是友人舍友的同学，名叫苏楠。
' @% ~' Q2 B; ]
( m- k. X4 j" e) M之后的几天，在宿舍楼内遇到都会相视一笑。渐渐的他也经常来友人宿舍作客聊天。刚入大学的新鲜人总有说不完的故事，每个人都深有体会。苏楠亦常常邀请我们至他宿舍作客。在他电脑桌前的墙壁上贴满照片，我知道这又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对他的好感又增加许多。
- u9 g: q' Y; u2 ^2 v) F
/ I$ ]* d" d4 M; [& K后 来相处许久，发现苏楠竟真是一个几近没有缺点的人，对任何人都和善耐心，从未露出厌意。他身边有许多友人，但是最长相处的依旧是我们几个。没过多久，苏楠便搬来与我同宿舍，时间愈加显得空荡却紧实。我们在路上拍照，一张又一张的，最后积累成连电脑硬盘也无法塞下的一堆。武夷山的天空多么适合留在照片上，市 区某一街角超市门口摆放着的断头模特也被我们收进相机，仿佛我们的世界都融在了一张张被定格的时光里。
& d: M, G# |( E8 S' B6 _/ _  u
这一年，我还不知道时光会改变什么，只有满满的感情给予作为托付，以为这样便是快乐。

: f! }% e+ t: }2 f, h8

五年前。
0 R. E8 |. [+ b6 y, _- N
我自小对黑暗便充满恐惧，于是高中时每日晚自习后皆由男友护送回家。他是校外一位男生，笑起来有痞气的坏。有一次两人经过家前阴暗巷口，我突然问，为什么你就不惧黑呢。他牵起我的手，笑着说，傻瓜，你都那么怕黑了，那我便更需勇敢，不然呢。

不然呢。

当时我傻笑了几声，心里却是充满感激的。
- e) z1 O! l1 e; T4 v5 I
这样纯净的感情，随着毕业便无疾而终。

后来我一人走在这条巷子时，才隐约觉得，那些生命中的过客大抵亦就如同独自在这黑暗巷道上经过时听到的细碎声响，有时连自己也怀疑，那究竟是来自于听觉抑或是幻觉，而他们确实不见了。
% d1 ?3 P! `" j
生命也因为黑暗而充满未知。

The End
# g" r  l, q1 z1 r" B& P' L* v
后记
5 n+ s% O! `/ N
这是一篇虚构的故事，存在于阴暗中的莫名情感。属于两个人不知所措的恐慌与表面的宁静，内里蕴藏极大暗涌。或许并不是每个人都曾经历过这样的记忆，于是这亦是说给少数人看的故事。

八个破碎的段落，均是用一般现在时态进行叙述，既可以倒序着阅读，亦可以各自独立。这只是我为了避免用回忆的记事手法叙述故事的方式，有时会令人不知所云，但却值得回味。

很久很久以后的现在，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最初的自己爱着那个人的样子，仿佛连死亡也无所畏惧。后来明白这种不怕死无非来自于当时的盲目与无知。如今爱一个人是理智且清醒的，即便这样看起来比较残酷。

6 i& l: Y2 w5 w所以，这个故事写给有爱却自知被禁忌的人，写给拥有比爱更多的人，希望你们快乐。

书剑狂侠

这是虚构的故事吗？
可以看出你内心的寻求，希望你美梦成真。:381:

690428

谢谢楼主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