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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10 15: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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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烨看着豆丁至今回忆起来仍然恐惧的脸,忽然忍不住低下头,在他的脸颊和额头上亲了亲,就像是寻求一种心安,安慰豆丁,也安慰自己,光明正大也情难自禁,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不是在安抚豆丁,而是安定自己紊乱到难以言喻的情绪,莫名的,他有一种患得患失甚至是失而复得的侥幸。3 P( N8 Z& K* b7 T4 t
想起豆丁口中并不显得激烈的描述,让宋烨觉得心疼,他觉得心里酸酸的又好像有针不停的在刺,刺痛不休,疼痛难忍又让他心生愤怒,愤怒却偏偏无处发泄。只有在无时无刻的触摸到他时,这种源于不安的愤怒才稍稍减轻。$ |1 i) T* D7 W! l
米小黎对宋烨这一瞬间复杂的情感无知无觉,只是偎在对方的怀里,让有形的温暖和无形的勇气支持自己继续,“我在医务室醒过来……老师说会把肇事的同学开除,要我就不要再声张了。可开除的里面没有那个人。他们说那人的爸爸很有本事,学校不会得罪的……后来他把那两个人退学的事怪在我头上,就更……” m9 V, O) X- A" Q/ {8 @: Y
大概后来那段经历更难堪,米小黎呼吸变得异常急促不稳,不过这次,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身,把头埋在会长身上,闷闷的说,“爸妈猜到我可能受欺负了,可我没敢告诉他们蛇的事……多奇怪,我感冒了都要缠着他们,可这件事我却不敢说……我穿了两个星期的高领衫……本来他们一直不同意我升学升太快,说不该剥夺童年的乐趣,应该跟同龄人一起生活……可如果这个叫乐趣,我不稀罕。”; W" o' [# K! j
这种回忆绝不是令人愉快的经历,无论对他们两个谁来说。
8 e9 n4 H# ]2 c- w 宋烨抱着豆丁,轻拍他的背哄着,偶尔亲亲做安慰,一边调整自己的情绪,一边不着痕迹的转移这个让豆丁不安的话题,“你这么聪明,他们怎么让你去念私立学校呢?公立学校大多不会有这种仗势欺人的情形。”
P3 O$ H& X' K0 `# j 宋烨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似乎没发现校园里什么因为爸妈的缘故就特别嚣张的人种,越是名牌中学,越是如此。要知道不像在国外,国内的私立学校大多是在被公立名牌中学拒绝后才会考虑的无奈之选,水平也是参差不齐,以豆丁的头脑,随便哪家名牌中学都巴不得收进来,留着他给学校增光。
! _+ {, y9 X! Q8 j$ T8 P- m# C4 P$ Y “我没有户籍,公立学校不收。”' i- r; r/ B* F) H, r& y1 X
“啊?”( N* S4 {7 Z# d
“我在挪威出生的,我在这边没有户口,没户口就不能上正规学校,他们是这么解释的,然后去那家学校念书,是他们说能给我申请到高考的名额。”" d2 r- h& b. R" N6 r, W
宋烨觉得自己有点懵,如果没有户口,那豆丁同学的学籍问题是怎么解决的?这个,这个……好像是违法的吧,即便不是违法,起码也是钻了什么不太恰当的空子,比如偷梁换柱,如果要一追到底,搞不好豆丁还得算个‘黑户’。
$ w0 O& s' ^: d" v6 k" P 没想到小豆丁居然还算个外国人?!0 `5 G# l# l8 j4 Z' _7 H2 o0 u
“他们说如果不这样,我就只有去留学生院念书了,会长,我明明是中国人,为什么要跟外国人一起念书?”蛇的问题终于如宋烨所愿的被抛在脑后了,但这个问题……好像更难回答。
7 A4 v3 e* Z6 L2 T 宋烨抓抓头发,“这个……呃,国情,国情问题……”宋烨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天空发出一道耀眼的瞬间白光,紧随而至的是巨大的雷鸣霹雳,甚至能让人感觉到空气和心底共鸣的震动。
- x0 ]* O$ h. S+ o9 B0 o9 c: D8 ?0 ] 紧接着第二声雷,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在地上甚至扬起一小股尘土,门廊上坐着的两个人连忙拉着小板凳躲进屋子里。
$ Q! y: V3 N- s( N5 T, e 米小黎看着外面大雨下得冒烟起的样子,忽然想起一个挺严重的事,“会长,他们还在林子里!”
& \. c+ f ~3 A 电话无人接听,宋烨合上手机看着外面的天,他们可能是没听见,也可能是正在往回赶——如果那几个家伙不是傻瓜的话。宋烨连发几个短信,最后把电话收起来,“有旭宸在,那几个不会鲁莽到这种天气还往里面冲的。”
) e; t7 A0 J3 N: `7 {: x$ u 会长猜得一点都没错,但问题是,旭宸他们一行人往里面走了差不多俩钟头了,就算立刻折返,至少也得再花俩钟头才能出来。+ `1 `2 x2 `/ B5 V3 t0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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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是谁主张的不带伞?明明出门的时候天阴得那么厉害!”鸿牛边跑边喊。7 I, \) r/ i) f, I. x. C
“老子自从上了大学就不知道伞是什么东西!”阿松紧随其后。
1 T7 K- z+ X# o) I; ~ “是雷雨,我们在树下是不是很不安全?”旭宸总是很学术。
+ o/ c; T5 v. d, n, k# _ “别开玩笑了,你能找到个没树的地儿,我就算服了你!”东哥总是很现实。) G2 z6 M/ h2 @4 G7 {2 K
大雨倾盆,雨点打在身上隐隐发痛,即便是在林间树下,由树叶遮挡,他们也被淋得张不开眼睛。一行四人一面四下找山窝避雨,一面嘴上也不闲着。大学校园里,下雨天最常见的就是雨中漫步,狂奔的都是大一的,仓皇的都是大二的,神情自若的都是大三的,如入无人之境的都是大四的——但问题是,这么大的雨,从大一到大四,是个人都会选择宁可逃课也决不会再如此天气下迈出室内半步,出门潇洒。0 g$ r7 ^! Y5 A3 f
“去那边!”鸿牛手一挥,四个人集体折转六十度,朝着左边石壁山坡跑过去,那边有个天然石台,与几块大石和平地之间形成个很大的夹角,虽然进去时得猫着腰,但起码,里面是干爽的。
+ m/ g0 h8 `- s5 U% l “从开始掉雨点到现在,绝超不过十分钟。”阿松敲了敲手表,但此刻他们四人身上几乎没有干地方,“我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a, l* I5 M/ n1 H7 K& {
“妈的,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还要避?”鸿牛脱下运动衬衫,哗……一拧都是水,“起码在下雨前,我们还只有鞋子是湿的。”——他们走这一路来回趟了六次小溪,本来鞋里带水,走路腿就发沉,这下可好,全身湿透权当负重练习了,而且还自带冷水浴。
! w, d A4 e& p6 Y$ n u+ }2 q 旭宸拨了拨依旧滴水的刘海,全部注意力却放在了地上纵横交错的淙淙流淌的疾流,还有不远处他们一直趟来趟去的小溪。他有点担心,记得宣传手册上说,很早以前,大约几百年前的X朝,这里被某位将军当作藏军谷——四面环山,中间为谷,他们现在游玩的地点,正是这环山中央的低洼处,他们刚刚趟过的所谓的林间小溪也不过是山里地表雨水积蓄慢慢汇聚成的天然河道。十天半个月没下雨的时候,那溪水都能日夜流淌不息,何况还下着大雨呢?
# e1 K* z& F- r 这么大的雨,四面山坡上的水最后都会汇集到他们曾经趟过的那小溪里,溪水暴涨也不是没可能,旭宸从自己老妈那儿每年都能听说到各地发生的旅游事故,这不是开玩笑,也不是闹着玩。
5 A* w8 @2 g: Z1 q" Y. S" i) M' V “哎!旭,你干吗去?”鸿牛蹭地从地上窜起来。; E7 z& ^. K" p
旭宸一头冲进大雨里,朝下面的溪水跑过去,边跑边喊,“你们先别动,我去看看路。”
6 G- b1 G% g2 w$ @, {) H 旭宸跑到最近的溪边,原本平静地水流开始有些翻腾的迹象,旭宸往里面试探性地走了两步,心里霎时凉了半截,这才几分钟的工夫,刚刚在溪水下游,他们趟过来的时候,水才只到脚踝,现在几乎直没小腿肚,而且水流也比刚刚快的不是一星半点,旭宸试探性地又往里走两步,水流力道太大,底下的鹅卵石不平又滑,迈步时几乎有些站不稳。
# t" `- v" F Q. \; U 胳膊忽然被抓住,陆东也站到了溪边,他一手抓住旭宸,一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为了压过暴雨声而冲他大喊,“喂!除了冲凉,你还要泡澡是怎么的?”; `' {1 J! w% }; y, f2 H
旭宸转身扶着陆东的胳膊,借力一步步趟上来,脸色很不好看,“东哥,我想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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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0 C8 Y3 n 患难真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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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溪边回到石台下面,旭宸把自己的担忧和刚刚观察到的情况跟大家说了一遍。/ e1 r! p1 c; h Q, W7 M: Y
“旭……你,你你会不会太夸张了,那就是个小溪而已。”鸿牛有些结巴,觉得很难相信。根据刚刚他们一路走过来的经历,说不好听的,那个溪流的深度大概跟城市里某些低洼处的下雨积水也差不多了,没听说过有人能在‘脸盆’里淹死的。8 n4 k2 I3 g9 j( m: N, Q- U$ m
“可它很快就不再是小溪了,”旭宸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我的建议就是马上走,在情况变得更恶劣之前。”
! n; ~, @! J6 L( ]3 g “如果我们等雨停呢?”) U# M" p0 f2 \9 z
“第一,我们不知道雨什么时候能停;第二,就能算等到天晴,河水也不会立刻减少;第三,如果我们真的被困住了,我们没有吃的,没有干衣服,而山里晚上的气温会低于十五度。”
! S. \5 Z& {# r t4 h “哎,走就走吧,反正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怕淋雨?再湿也湿不到哪儿去了!”陆东倒是觉得无所谓——如果这个问题真的叫旭宸这么情绪不安的话。他拧了拧自己的裤脚,妈的,牛仔裤一浸水,贴在身上冰冰凉,还死沉死沉的不透气。5 N5 N, \4 D/ O4 p4 o& c, c. H0 D: ^
这个孙家沟作为一个新兴的生态旅游点,旅游配套设施其实还都没跟上来,比如开凿林间行人道,铺设桥梁,弄个石台阶之类的工程,现在游人们走的所谓山间路,实际上是谷地山溪长期冲积形成的河床,河床已经干涸很久了,久到根本找不到任何资料记录上一次河水充盈是什么时候,久到大家早就习惯这条河成为了一米来宽的小溪,习惯干涸的河道成为‘栈道’,当地旅游部门也省了铺路的一笔财力资金。' g, k5 {. Q% z$ e6 m
陆东他们一路上趟了六七次的小浅溪——当然,归根结底那是一条,只不过他们随着河床的走势,有时碰到了急弯,便没了路,要不停的围着小溪从东岸趟到西岸,再从西岸跨到东岸。可如果溪水暴涨,河水占去的河道就会越来越宽,相对人能走得地方就会越来越窄,这还不算横跨河流时需要面临的巨大冲力,越往谷口走,水势越猛。- h& p" \1 P6 Y& P. ?
在折返的路途中,横渡第一次溪水后,没人再对旭宸的建议和担心有任何疑虑,尽管刚刚那处水深刚没过膝盖,但那种激流冲力,若不是他们有四个人,并且当时彼此扶持,被水冲个趔趄简直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溪水几乎是眼见着往上涨,这种渡水的过程,毫无疑问,时间拖得越久越危险,越临近谷口(下游)会越严峻。9 J% g; `, I3 ^, h8 v
一时间,大家都隐约明白了不容乐观的前景,鸿牛领路,四个人几乎是提着心,朝着下游一路发足狂奔。
, b" N& g# g; F- F4 a) O+ s4 e5 n! Y 鸿牛四个人在大雨中一路狂奔,浑身湿透,狼狈万分的他们如今在河里趟水的时候,每一步都迈得异常艰难,若不是四个人一起渡水能借力使力维持平衡,他们根本走不了这么远。- z0 F- e, t% v# l4 F, m8 U
“水流太急、冲力太大,肯定已经没大腿了。”鸿牛抹了一把眼睛上的雨水大声说,他说的情况是起码十五分钟前他们趟过的那段,而眼前这一节翻腾咆哮的河流,看着就更恐怖,哪里还有当初清澈柔和的小溪样子!) }1 O/ v; _6 E6 Z3 n/ O: V
旭宸四下看看,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是光秃秃的旧河床石子地,没有树,地势低,如果水继续涨——这几乎是肯定的——这个地方早晚也要被淹,刚刚那么惊险的过了那段河,如今再没回头路,也没有别的选择。
8 v& H5 u6 m* p6 p “那又怎样?我们总得过。过了这一段,前面的路就越来越宽,我们就能回去了!”陆东也得用袖子不停抹眼前的水。按照进谷的途径,他们起码得趟六次才能回到谷口,现在这个是第五个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最后谷口那里已经有木桥了,也就是说过了面前这个和前面的某一处,他们就胜利出谷,就安全了。
; ~* Y$ u. R. u8 Y) @! G 六月的山里,陆东不得不承认旭宸曾经担心过的气温现在很成问题,雨水和溪水太冷,浸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再被山里的风一吹,带走了大量体温,即使还没有到晚上,也冻得他们时不时打冷战,他们几个人的嘴唇甚至已经开始有些泛紫。
3 K. y- n0 \- C! `- i2 X 但再怎么狼狈,再怎么辛苦,再怎么危机四伏,前方,胜利在望。热血、轻狂,太年轻的心,还有总认为自己能天下无敌的自信,面对看起来都很‘张牙舞爪’的激流,最终义无反顾。
% |/ e8 o' Z" n+ L9 U | 陆东走第一个,紧随其后的是旭宸,然后是鸿牛,阿松殿后。! E: C o6 `7 V% y# n4 f
入水三步后,大概是他们四人排成一排成为了河水中的一股阻挡之势,汹涌的河流在他们周身形成了一个个大小漩涡,他们四个人手拉着手,鱼贯移动,随着越往中间水越深,水从脚踝没到小腿,过了小腿直到到大腿,没过大腿……水中漩涡的力道越大,每次抬腿——前移——落下——站稳——再抬腿的简单动作就越发的不稳。" Q; D( W4 v6 P0 j' H5 A
水势汹汹,水花已经没过屁股拍打到腰,短短十几分钟,关于溪流深度又达到了新的记录。* U. g7 j' c* |" d- p
“这里最深,水流很大……”陆东在前面小心探路,边探边向后面发出警告,鸿牛在后面则高声提点,“我们还没到中间,前面可能更深!”; i) U- H3 j9 {9 Y/ ^. g$ r/ S
“啊……稳住!”
1 Z' @& h# M+ f “阿松!”* m" H: B4 c( D" }
“鸿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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