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致刻意的青春》 BY 十世 【完结】

十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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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本文首发于博客，博客上非此用户名字。不想在此公布博客的名字，如果你看过了，请别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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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腕，已逼近二十三时。跑进地铁口。身上没有零钱，闯进便利店里掠了本青年文摘。售票机处人不多，不用排队。脚丫迫切的吻着地面，哒哒哒，穿过空旷的大厅，下楼梯，赶上了末班或接近末班的地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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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里，寥寥几个人。缓了缓气，眼珠游了一遍。对面的女人现出倦相，左手拖着右胳膊肘，右手托着头颅，几根手指将侧脸按得变形。靠左，一个男子挺直了腰板，石头脸，公文包搁放膝盖，双手慵懒的趴在上面。再向左，一个女人猫腰坐着，脸上浓妆，白得如同小丑的粉底，双手抓住膝盖，踮着的鞋尖抖啊抖，黑色卷发，黑色长衣，黑色短裙，黑色丝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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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头。心脏沉甸甸的。一个声音，忽高，忽低，高，低。如同跳房子似的一字一顿：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请自重。

, C! R# J5 w( v' W# v( Y" Y) p没有人发出声音，地铁嗖嗖的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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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慌乱的提着水桶和被子，快着地了。近似电影里肥胖的妇人，卡在窄门，涌着身子从地铁上挤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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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7 K7 j- t) d$ N8 I# i师傅，到XX路XX号。我弓着腰附向前面的驾驶位，在一个耳朵旁说。师傅应声，发动车。车在奔跑，斑马线在奔跑，所有房子都在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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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长笑迎着接过拖行时最轻的行李箱，屁股一扭，我两手艰难地提着其它东西尾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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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楼，没有电梯。他一边爬着楼梯，两手拽着行李箱，开始嗲声嗲气的说，你这装得啥呀，比砖头还重。我在前面爬啊爬。憋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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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x: Z% h+ I" u6 |0 v* n5 \. U" s9 n店长姓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起路来像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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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e6 K  |. k. v+ I他坐在椅子上，用一只胳膊肘支着上身，肩膀倾向那边去，细瘦细瘦的儿字腰扭成了一个C形。温柔的和我搭话。时不时打量下我，头会侧转七十度，眼睛忽眨忽眨的。

6 G0 M7 g- W$ X2 P/ \7 w7 ?1 F5 u1 S太阳爬进窗口，可我却顿时觉得冷，起了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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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 Z" F6 D+ E1 s  q/ V早班，步行，在路口买了早餐，边啃玉米馒头边走。咖啡馆里，装修很吝啬，明黄的光晕是怀旧的。转着眼珠，在吧台内开始查视物料的摆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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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P" w, S) G% Q& F$ q; e$ E3 x摸索着一台老式的意式咖啡机。老伪把脖子伸过来，看看我的手，对上我的眼睛，试探性的说，试下。他说得面部表情丰富，两颗大眼睛滴溜溜一睁，带动了额头上的数跟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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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E, Y! f+ E% p8 Y分明是考我。于是我选了难度比较高的卡布奇诺。奶泡打得还算顺利。出品。他托着咖啡送到嘴边，鼻子深深一缩，用嘴抿了一口，两口，紧绷的脸露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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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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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Tom，店助理。老伪说。

看向面前的人，满脸青春豆，勉强算是个男孩。矮胖得如同不倒翁，只齐我腋下。仰脸，黑洞洞的鼻孔对准了我，目光的方位越上我头顶才往下瞄。像老鼠遇到了大象，为了掩饰自卑，他需要傲慢起来。

8 g' E  S/ \: D* @6 o1 L老伪的头颅伸到厨房口。阿Ben，我有事要出去，晚上不回店里了，你跟着Tom好好学。

我一边洗着马克杯一边应和。老伪两脚刚踏出门，Tom的身子就钉到了公用电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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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边，那，烟灰盅该换咖啡渣了。哎，拖下地。玻璃...他刚开口。我拿上报纸已经渡到窗前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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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F3 l% Y5 M$ R& L  D+ `: ATom，读来就像，他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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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n  [0 G5 r5 a咖啡馆门外，几张玻璃圆桌，每桌围有四张藤椅。门口的绿植像篱笆将场地圈起来，露出个小嘴，供客人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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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q+ T$ e% p2 O2 Y这是一条美食街。有酒吧，有寿司店，有烧烤屋等。走道笔直，每隔十米远有阶梯，连上天桥，再向前是个开阔的广场。

  ?* r9 l. H/ n/ w  P2 W/ I" ]( ]闲时，当招财猫，立在门口迎客。

正前方的阶梯，阳光栖满了每一格台阶，阴影含蓄的露出一截尾巴，垂下地面。一双圆嘴的黑色皮鞋从阶梯上走下来，迷彩裤，迷彩服，手。然后看到他的脸。五官很朴素，国字脸，寸头，眉毛像两横直线，并不明亮的双眸若隐有忧伤，鼻子微挺，嘴巴也微微凸出。只是皮肤被阳光深描得很吸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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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猫着腰，将手腕扣在护栏上，看着广场上各色的老人孩子。暗自算一算，已经挤走了一个星期。

1 O& @; D: M; q. f前方不远处有一位保安。因为有制服情结，便颇有兴趣的分辨起上面图案的颜色，白色、浅蓝、湖蓝、葱绿。他稍稍侧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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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H  p+ q" s# m, X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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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阳光勾勒着他的线条，他抱起一个小女孩，脸上憨傻的笑容纯净，纯净得让我迷恋。我看着他把小女孩放到草坪上，看着小女孩停了哭泣，笑起来，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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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看着。看着，我的心躁动得像一场朋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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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o  P1 T) O. v- l- _9 f1 C1 U4 d冷空气来了。人们缩着脖子，掖着手，拢着腿，被衣服包得像企鹅一样笨拙。阴郁的冷如同一次侵犯，从脖子往下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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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E0 N  P% a  o) q- l; @今天有一只小老鼠掉进桶里是如何被冻死，被我倒入街边的另一个垃圾桶。桌上的一只蚂蚁被我用大拇指一摁就死掉了。

& f' y& ]* E) r; x: L$ x我想到死亡。人的死亡为了表示隆重，送行。也许被扒光了用几个小时焚烧，也许被埋在干巴巴的土下用一个世纪去腐烂。仅此而已。

$ I2 x. c! B. Q+ F: c$ ]那为什么不催促，为什么不抓紧呢。谁把日子揉成一团，也丢进了垃圾桶。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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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h( r- s' I" x+ F8 n0 [0 w他经过的时候，我会看他，他也会看我。我知道他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下班，知道他大概什么时候会在哪里出现，什么时候会去买快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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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下，路灯在烧。踩着步子走在天桥上。他也许下午在这里经过，也许在那里驻足，于是我开心的走在天桥上。

酒吧里传出了流浪的歌。我和他在两个地方，或近或远，却都会听到这歌。他正迈着散漫的步子，巡逻。他不会想到我，他也许会想到一个女孩子，隔壁水吧的服务生，她在午后和煦的阳光下，抹拭桌面的水渍，抬头微笑着与他打招呼。而我也看到了他，凭什么我不能打个招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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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站在吧台里，机器哼哼响，在拖地时他在门外出现了，对我匆匆一瞥，走了过去。我有点心悸，就像第一次喝多了咖啡。小心翼翼的瞄了瞄时间，近十点。

暗恋是含蓄的。暗恋只是伏着身子，静静睁开眼睛。

) b7 `3 P- z+ u/ ~9 D5 I回过神才发现Tom正瞪着我，他说，发什么呆啊，拖完外场把垃圾倒了，还有，厕所你帮我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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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p; K# q  u# c, [3 w我很少生气，很少生气后发火，我走到垃圾桶边，提起垃圾又放了下去，慢慢地把腰间的围裙解下来，然后看着Tom，用力地把围裙摔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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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5 W% I7 |2 u' L; V( d/ g- Y1 g老伪走了过来。我看着他，平静的说，我不干了，明天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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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咖啡馆出来，登上天桥，有一刻发呆，抽上根烟。我告诉自己，青春是张扬的。于是跑起来，穿过房子，穿过花园，下天桥，上天桥，再穿过花园，再穿过房子。跑累了，落寞的停下来，正打算走，他就出现了，向我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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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L! A% ]8 [! t7 Z站在那里，他越走近，我的勇气越缩小。所以我不能站着不动。拔腿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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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S9 J6 S% ]! c! ]* B“我喜欢你。”声音没有迟疑，没有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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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F' |2 f; ^+ y# x; _  F这时旁边有一个身影走过。我只听到他说，“等一下。”

% K1 i  e6 Z1 E  s7 M5 \3 a4 K, ~我们站了一会，他像熟人一样问我下班了吗。他的声音很好听，是我喜欢的男中音。我简洁的告诉他我辞职了。然后我们一起向前走着。我问他要手机号码。侧过头，他的轮廓被路灯描上了一圈光晕，样子很好看。

“你问我要号码，是想交个朋友呢，还是想要我帮你介绍工作。”他笑着说。

8 G; V4 y, P( \7 Q. ?  F7 Z) S“交个朋友。”

+ _, q; K4 k3 U6 e/ w. ~" s“那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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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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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完号码，他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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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R% B6 Z4 n$ [5 F9 N" q“你现在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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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J' b  |% A$ \5 |' u“去L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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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没有说话，向一条小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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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8 H" V& p  ]* A+ C! D/ e# T  K我坐在一格台阶上，给他打了个电话，约他一起吃夜宵，他说下班后再给我电话。过了一会，我又发了条短信给他。

7 J" K, [& d* C; K' N9 r“我喜欢你，我在XX等你，如果你十二点没有来我就走了。”

) z$ O, u9 [/ f9 o“你不要等了，我不去。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请自重。”

我发呆，抽烟，抽烟。然后跑起来，跑啊跑，抬腕，已逼近二十三时，跑进了地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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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jilintaste

多情的种子，悲歌。

非洲来的北极熊

干嘛爱上直男啊 还是找同道中人吧

十世

回复 3# 非洲来的北极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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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K; j7 t1 A& z9 j张扬的人为人所知，低调的人只有自己最清楚。我不低调，但我希望遇到的是个低调的人。像你所指的应该是“圈内”吧。但同志应该说是一个性别，而不是一个你可以选择加入或不加入的群体，所以所有的男人都不一定是同道中人，相反也有可能都是。

十世

谢谢楼上两位朋友的回复

剑兰

文笔不错 韵味也好 谢谢十世

chensulong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低调无罪，那么高调有错吗？
: H8 L( |2 o' I. |' E, R“我不是个随便的人”。。。
2 d. ]  n! A, L, F. a: A+ D那么，对方鼓足勇气，需要多莫大大的内心能量？
( w7 m7 Y5 {% X# E有缘无份吧~

十世

回复 6# 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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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抬举

十世

回复 7# chensulong

' T& L; {& @& }: A7 f% ]看法不同

汉子难

爱上直男,受伤的总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