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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 22:2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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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C+ ] Z8 P$ G' C- Q/ m*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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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里施言和黑诺见面机会还有,就是亲密起来不方面。黑诺的双胞胎弟弟也进入了学生最痛苦的高考年,高三传统的补课,让他们不可以享受长假而跑回姥姥家,所以想要楼台夜会实在太危险。施言家白天无人,下班后爸爸的办公室也是好去处,可是黑诺时间表上没有他的位置:白天带侄子东东兼顾高考学习(后文解释),晚上辅导弟弟功课。5 g! d2 a) T! [% y2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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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黑诺那对弟弟,聪明有余、用功不足。做为家里最小的孩子,是有些溺爱,要黑爸爸这样严父都很少批评他们。而且他们也是赶上好时光,年龄大的哥哥多少是忍过饥、挨过饿、受过冻的,这么一比较,他们就是蜜罐里的孩子。4 I; t; _% K/ h2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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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算太辛苦的初中,他们成绩还可以,而到高中那是要付出真实汗水的,再象他们那样漫不经心地学习态度,混到高三成绩就比较难看点。他们的班主任曾经教过黑诺,还记得那个优秀学生是他们的哥哥,所以开家长会的时候对周小玉建议要黑诺放假给他们抓紧补补,否则高考前景不佳。 4 F: U! H% x# O1 }3 T
周小玉一共就这两个宝贝,全指望他们出人头地,后半生有靠呢,当然抓住黑诺要承担起哥哥的责任。黑诺白天怎么和朋友来往她都不在意,但是晚上耽误了给儿子辅导功课她就有的念叨。一到晚上儿子们回来,连老四、老五也不许去那半间院子,生怕打扰了儿子学习。$ ]1 F6 J6 f5 I. s5 T$ R
; f }" {8 T" u0 ~& J 弟弟全是理科生,黑诺在代数、立体几何和英语上还好说,就是物理化学比较吃力,自己经常也要翻书先学,然后才会做习题。大体上就是黑诺又过了一遍高考前黑暗的日子,结果自己的计划一个也没有落实,原来找于瑶借的她六级英语的考试辅导书,整个假期都做了摆设。
* P* V+ L' ~9 c+ x! c+ [, H& J 既然弟弟成绩不理想,黑诺就全心全意去为他们补习,希望他们也可以走进大学。然而黑诺不辞辛苦的辅导,换得的是他们更烂尾的考分。黑诺百思不得其解,反省自己的教学方式。施言看黑诺苦苦思索,冷笑着一语道破天机:“你那是辅导?对他们来说就是找到人写作业了。”
! w. B' v3 `4 Q “你忘记高三那题海战术了?那些卷纸都是他们的作业,要你一道道讲,不是给他们写作业吗?”施言拎起黑诺正在看的空白卷纸:“这些卷纸应该是他们做完了,老师在学校就会对答案讲解的,有你‘辅导’做了,他们到学校还会听课吗?而发下来的卷纸看都不看就扔给你,要他们做什么?作业又在哪里?现在他们是学校家里两头轻松,在学校不需要听课;在家不需要写作业,就这样你还指望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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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言对黑诺把自己排出在日程表外有一肚子怨气,但是弟弟们考大学前途重要,施言也忍了。可是白天来了几次,马上就看明白黑军辉和黑友辉欺负人的猫腻,黑诺一人辅导他们,只选他们弱项,或者选黑诺专长就好,谁象他们门门课都要黑诺辅导。黑诺当年再优异也是文科生,能够抓英语和数学已经可以,他们得寸进尺提出物理化学,还不是因为可以逃避做卷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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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诺知道弟弟耍这心计以后,就规定他们必须提前做好卷纸,而且是老师已经讲解过的卷纸中,依旧有不理解、不明白的地方,黑诺重新给他们分析,针对知识点再辅导。这兄弟俩当然不接受,和黑诺争执未果,求助妈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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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助当然要有充分足够的论据支持自己的观点,料敌于先机方可大获全胜。所以双胞胎一唱一和演了双簧。
# ?, `/ p( S% b( ~! E3 B; X 军辉:“妈,黑诺让我们等老师讲完了,他再给我们补课。”6 K) T+ |$ O! Z& Q
友辉:“老师讲过了,我们都会了还用他补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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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辉:“我们现在不会的,他不给讲,那老师要下月才讲呢?这个月我们就一直不会啊?” 友辉:“下月他都开学了,当然不用管我们会不会。”
8 o# |- [$ J: R7 x 周小玉带着双胞胎质问黑诺不象个哥哥样,黑诺拿出卷纸说明不是不给辅导,而是不可以给他们写作业。二人早有对策:“作业里才会发现不懂不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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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难道他们整张卷纸一道题都不会做吗?”黑诺把他们的卷纸铺到桌上,让妈妈看一下空白的卷纸。- Q* t {6 V) d1 ^% ^2 N
“妈,现在发的卷纸都是综合复习,整个高中的难点汇聚,跟平时学的都不一样,是最难的题集合到一起的,所以不会是很正常的。这种卷纸里根本就没有简单题,我就是不懂那些难点才要他讲一讲,怎么就是给我写作业了?那我用不着他给我写作业,不会就不会,大不了我不请教了。”
6 ~+ W" G& g* c “嫌我们学习不好,不爱教就不教呗。”另外一个也一把抢了卷纸回屋摔上门。 一听说嫌弃儿子学习不好,周小玉很火的出去了,一会就和黑爸一起进来了。 “黑诺,你做哥哥的,帮助弟弟学习,就是看不起他们的吗?”! {& C" w9 r ?: j
“我怎么会看不起他们,我是不想……”/ V h4 Z' k. u# S*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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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你学习好了?”黑诺的话根本就没有说完的机会,就被黑爸爸愤怒砸在桌子上的拳头压下去:“你要学习好?还用家里再花一年钱?你要学习好?怎么还复课?你比别人花的钱都多,你有什么可瞧不起别人的?上个大学就出息你了,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瞧不起……” : ]: o% F i; C! l& \
“爸,您别生气,您坐一下。”黑诺扶黑爸想让他坐下,自己去找弟弟出来。 “滚鸡巴个犊子。谁教你这样指手画脚说话,你哪学的这流氓样?”5 R7 e8 n! D$ x8 Z1 F" y7 |*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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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诺忍住眼眶里的酸涩,这是他在一次外语系的演讲大赛里学习到的一种“Bady Language(肢体语言)”。那时他很受启发,明白了肢体语言是人与人的交流中很重要的一种方式,而黑诺在记忆中搜索,自己与父母的这些只有空白。回顾这么多年的孤绝,他愿意打破隔阂,所以他会主动拉起父亲的胳膊,却不料在黑爸看来这是流氓的无赖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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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6 g9 Q" ^$ [ 黑诺敲开了弟弟的门,拿了空白卷纸出来,弟弟跟出来却带着写满的卷纸。 “爸,这些卷纸都是他们的作业,我想他们做完以后,不会的我来讲,会印象深刻一些,而如果没有做,我直接讲,就看不出来什么会,什么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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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 V8 {/ ~; l6 s0 T5 d$ F ~ “爸爸,这也是我们的作业,你看我们一做完,老师立即就讲。老师讲的他也讲,老师不讲的他也不教,那我们要他辅导什么啊?他挑那张卷纸是特别难的,是疑难总汇,上面每个都特别难,所以要他每题讲讲。不会问问就说给我写作业,那老师是不是天天给我写作业啊?我们老师就是挨个在黑板上做出来给学生讲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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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爸爸看不出来难易,那些符号认识他,他也不认识那些符号。所以黑爸拿着卷纸去找老四黑爱文。为什么找老四呢?因为目前家里最有出息的人嘛,在黑爸心里就是最有见识了。不过见识和学识虽然只差一个字,就是那句话: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没有人去提醒黑爸爸这两词并不是同义词! ( f! c+ X: L! T6 F
看电视的爱文、爱革被打扰,接过N年不接触的物理卷纸,一时间也找不到加速度穿过了磁场又跑电场里去做什么,只觉得这种变态字眼曾经熟悉地折磨过自己,好在已经与他们永别了。所以凝练的最佳答案:这种变态题目怎么会做?等老师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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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最佳答案要黑诺的论点论据都被颠覆,要不是周小玉怕打了他,他会怀恨在心不给儿子们出力,才不会劝阻黑爸武力教育目中无人的黑诺。黑诺的“Body Language”彻底宣告失败,他没有勇气再伸出一次手,而且也留下了已经染上流氓习气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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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 I/ n% |$ X2 {% K' U 黑诺在黑夜里突然跳起,他跑到院子里站在月下,胸腔里熊熊火焰烧得他窒息,他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掐死,在逐渐收紧,他很想大吼出来,却只有深深吸进冰冷的空气。面对着施言家的方向(黑诺不知道施言家具体位置),环抱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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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 G3 ]5 U5 v2 f7 i 站了很久,站到寒战,站到胸腔里的火熄灭,灰烬飞散,黑诺回去了。那一天以后,黑诺尽职地完成一个家教在作业上的‘帮助’,父母和弟弟们很满意,很满意。黑诺在弟弟们高考落榜的时候,还冷眼保持了沉默,旁观他们自食恶果;然而看见父母发白的鬓角,黑诺后悔了自己的赌气。 2 l/ f9 n; T# y( }3 v/ y
为此,他对弟弟多了一份内疚之心,年少就受尽呵护娇生惯养的弟弟不懂事,可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这口气耽误了他们一生。黑诺多年以后每次想到这些,都心疼自己的残忍。而上班以后的弟弟们,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时候,也憎恨黑诺当年的“辅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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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C: }3 c, s; ~3 a 春节之前,黑诺家另外一个很低调沉默的人黑爱家--黑家老三结婚了。爱家初中毕业一样是做学徒工去了,但是踏实肯干,所以由单位送去进修了中专。回来以后的他还是勤勤恳恳,评上2年先进以后,又一次得到学习的机会,大专毕业的时候有了对象。- A! _9 V& I3 w5 |. S$ f6 f+ 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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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爱家早年离家开始就住宿舍,后来家里房间也紧张,他也习惯了长年在外面住,逢年过节回来吃了饭也就走了。对他这样不贴补家里(上学没有办法支援家里),也不需要家里倒搭的,家里也就可有可无对待了。7 a9 e* _0 h1 H
) b4 U5 f$ W3 ]$ ^! M 主要周小玉和他间隙大。上面大的三个当然还记得自己妈的样子,周小玉和他们亲近不来,可是老大、老二都曾经养家;老三中专毕业没有回家来住,周小玉就认为是怕家里要他交工资才躲在外面的,所以十分不喜他。因此结婚也是老三自己办的,家里只和女方家一起吃了顿饭,就算办事了。 0 H+ M4 i; w, R6 l9 H$ l: s3 p
三哥结婚了,与黑诺关系不大,就是多出来一个不经常见面的嫂子,可是三哥结婚以后的事和黑诺沾了边。黑诺大嫂没过门前是要分手的,后来谈好的条件就是黑爱国结婚以后不负担父母家。
5 \0 [! w: V2 _# g P4 H* c. } 黑爸爸是个讲信誉,一诺千金的人,果然由大儿子成家以后,经济上独立于黑家。黑爱国做为长子,传统观念里还是有父母兄弟的,奈何夫妻收入都低微,生活上也是紧巴巴的过,有心无力。黑爸黑妈也理解他们日子紧张,能够不给家里添累赘,父母知足了。2 I+ T: x3 G# b' h. m/ p7 k
" K. K, O. h7 b( u4 e2 ~ 老三结婚没几日,黑爱国的妻子就发现家里少了一百元钱。不用问,丈夫给弟弟娶老婆用了,和丈夫吵一架,所以大嫂来找公婆评理。把婚前的历史条约一摆,三弟的结婚费用不应该转嫁到我们来承担(那是你们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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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_, U0 P+ a 黑爸是要脸好强的人,被儿媳妇要债上门,一张老脸都憋得通红,要周小玉连忙拿钱还给大嫂。黑爱国虽然没有本事,但是自己是大哥,妈妈去世早,弟弟结婚大事也简单冷清,爱国没有抱怨父母,因为他自己也深有体会那种不亲密。可是他长兄代母给弟弟一百元钱,庆贺他人生中的大喜,怎么可以要父亲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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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H: e) i4 n+ S* Z+ ? “钱不是给爱家了,黑诺每个假期给我们带东东,我想给他买点东西又没时间,就把钱直接给他了。给黑诺不应该吗?”爱国以良心说话,绝对没有坑害黑诺的意思。他以为这是一个最正当的理由,可以要他的妻子接受的理由,但是他忽略了现在面前还有妻子以外的人,他们会接受吗? ) f" O% Z7 D# t) s( d4 |2 X) B. D
“那你在家怎么不说。爸,给黑诺我就不说什么了。”大嫂又小声嘀咕:“那还不如上托儿所交托儿费了呢,这不都一样花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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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g/ Y! R% s4 ?9 I0 ^ 黑诺被父母叫出来当着大嫂面把钱还给大哥的时候,黑爱国的手无力抬起。黑诺懂大哥的痛苦,黑诺也相信大哥想做个好大哥,黑诺相信三哥不看中那一百元钱,而是接过了亲情的爱与祝福。
5 k% g9 G, t) _5 C8 f* c “大哥,这钱本来我就不该拿,东东来爷爷奶奶家,家里人都高兴,也不是我一个人带他玩。” 钱按进手心,黑爱国的大手被黑诺修长的手指包握住:“大哥大嫂的钱既然给了我,就由我支配。这钱‘就当’我给东东以后买课外书用的。”这位三十多岁的男人听着朴实的话,看着真挚的脸,眼中理解、支持、宽容的弟弟,欣慰油然。% I) N' c, p8 w3 K1 w8 V8 t
. x% P( u9 s! T 黑爱国夫妇重归于好,黑诺这里不是很好。9 e' ^4 d7 R1 L9 L! N
“为什么要人家找上门来,才知道那钱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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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哥家里条件不好,连他的钱你也收?你眼中除了钱,还有亲情吗?你要是个女人肯给钱的人多着呢,你要不要也去拿?”
+ b* r8 k/ ^( s2 w 黑诺哆嗦着笑,施言曾经在辅导弟弟事件之后教过他,当他怒极攻心而不可以落泪的时候,就先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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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4 o0 Q! T8 l) }
6 Z# q9 |7 j, \7 ~ g: m 春节在鞭炮齐鸣声中让每一个中国传统之家辞旧岁,迎新年。黑家这样人口众多的大家庭,很看重年三十的团圆饭,而且今年又新添了一名家庭成员(三儿媳妇)。黑家夫妇看到满堂儿孙(孙辈少点),三代同堂,也足可慰的。回想10年前嗷嗷待育的数张嘴,再看看眼前英俊有为的青年,他们由衷骄傲、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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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联欢晚会当然是晚上主要看点,三个女人也把面板一应家伙搬到大屋,边看边和面包午夜的饺子。爱国、爱党同爱家三兄弟难得聚会,轻松跟着晚会说笑;爱文、爱革和双胞胎占着桌子大呼小叫地战扑克;黑诺被东东拉着一会一趟地跑到外面放花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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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爸爸沉浸在合家欢聚、乐享天伦的满足里。他突然想到了前妻,那个温柔婉约,美好到出离他的形容而又薄命的女人。如果、如果今夜是她,那么面板前应该有自己的一份地儿,那么孩子们会在一张桌子上,她的那个女儿梦……黑爸目光寻找黑诺。和东东才进屋的黑诺带着一身的硫磺味,正在要东东洗了手再抓吃的。0 j4 @; J3 I7 @7 I, o: f+ g
. g) N& a4 N+ _ 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儿子,才惊讶地发现他居然是一个高大的青年了。虽然身板不象体力劳动的哥哥们厚实,但是个头可不矮,应该是超过了他五哥。
$ }3 U$ _8 A0 I: P" e: m “黑诺,你有多高?”% W3 L% b. Q1 |( w7 f5 Q
: L9 q- q- X* W0 }" k; ] 黑诺也很惊讶父亲会有此问:“去年学校体检的时候是1米77多点,今年还没检呢。” 其他人注意力集中过来,爱革眼睛上下一扫:“那你现在比我高了,你这小子后发制人,怎么窜这么快啊。”: C* N% Z- O; `: s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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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爸拿出卷尺:“站那,我给你量量。”
% |, i F% ~! i& d 黑诺有些羞涩,但是心底都是快乐的泡泡,站到了门边靠墙。- f0 M6 w; V8 |2 M, r3 j8 P
“嗨!好小子,1米79。”黑爸开怀:“还是学校伙食好,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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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W& D* ]1 N: i 东东囔着也要量,黑爸乖乖弯腰给孙子服务,还特意在门上做了记号。然后把4个打扑克的都召来留下年轮。最后超越黑诺的任务只有留给东东这个新生军了。黑诺初次在家里独领风骚,又新奇又喜悦。3 ^" v4 r6 a+ E1 x% j, g
% W. ~/ w% Z) a* J. A 年初一,黑爸推开黑诺房门,给了黑诺五元钱。5 u' k) T! v" t# `
“明天我们去你姥姥家(周小玉娘家),你买点纸,给你妈烧烧。”
O( S4 W7 o, i. _3 ]9 u, B 那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家庭从来没有祭悼过黑诺的生母。黑诺知道清明节的时候,三个哥哥里总会有一个人去殡仪馆的骨灰堂看看母亲,可是他不敢有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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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爸不否认他爱前妻,一生只有前妻可以让他有的爱情,但是他要过日子,爱情属于前妻,日子里的伴属于周小玉。爱情死去,躯壳还在日子就必须继续。这些年无论多艰难,他都坚持着每年支付寄存骨灰的费用,而不舍将她送回青山秀水的故乡。所以,黑爸知道周小玉的不满,知道周小玉的委屈,黑爸才不多生是非。而且,即使早一年,要他挤出5元去烧纸,也是奢侈行为。 & K. W! D( y0 e' t0 W7 Z
初二,爸妈和弟弟们走了,成家的哥哥去岳父岳母家,单身的也忙于应酬。黑诺骑上弟弟的自行车,先到零星摆摊的市场上好不容易买到纸钱,然后骑了45分钟到目的地。站在那扇冰冷的铁门之前,黑诺突然胆怯。6 w) r& L( G, n4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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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分钟,这45分钟的路是他和母亲的咫尺天涯,这45分钟他走了将近20个春夏秋冬。妈妈,我走得太慢,来得太迟。+ \; A5 k e$ V$ ?8 l4 ?/ J
黑诺挺挺胸,推开门,值班的大爷窗户口探头:“一个人?”春节如果家人拜祭,去世的一般都是长者,通常是全家来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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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m/ F' N3 [3 [, o0 V4 ?* L 黑诺应答,并且请教230区怎么找。知道在2楼的黑诺不耽搁地踏上阶梯,不难找到30号木架区,至少几百个盒位黑诺一个个找过去。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下,那三个字进入黑诺视线--任华娣。脚下生钉,胸口窒息,那一方红布下一个小小的黑木盒是他的母亲。5 {& E. C& u- J- y# o
. e2 F9 Y. w4 E1 `, f 小小的、小小的一张黑白照片嵌在木槽里,黑诺睁大了眼睛,贪婪地想看清楚照片里的人,那个人眉若弯月,面若润玉,嘴角微微上钩,两条大辫子漂亮整齐,圣洁而慈悲。黑诺从来不知道母亲容貌如此清尘秀丽。2 m' u4 _, r3 n/ B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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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护着捧着木盒,好像搀扶到母亲的手一样,黑诺来到馆外的野地田埂,摘下脖子上的围巾铺到地上,才把盒子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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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B: C0 k7 K0 C 第一次为母亲祭奠,黑诺学着别人家的样子,画好圈以后在圈子里燃起了纸钱。别人家好像都是念念有词,黑诺的脑子里却是空的。他只是专心致志地添纸,燃烧,看着空气在火焰中的颤动。他烧得心无杂念,为燃烧而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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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火焰熄灭,残灰带着未熄的火星旋舞到空中,黑诺才不相信地摸摸自己的脸,干的?不可置信自己居然没有一滴眼泪,黑诺由蹲改坐。4 Y( M3 I$ u) v6 L& o, k
' I& v, F6 |* H: q 妈妈,我第一次来看您,您很美,超乎儿子想象的美。
" u. J1 m. e+ ^ K9 E, m 妈妈,我很幸福。9 y8 D7 V3 s) n
黑诺跪下:妈妈,感谢您给我生命。我爱您。5 M& S9 R5 R3 V& m/ s* e2 v
送母亲回到沉寂的大楼,擦拭好木盒,黑诺亲吻那照片,轻轻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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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言察觉出黑诺看过母亲以后的变化,他神情中经年的忧郁悄悄飘散。这是因为黑诺象爸爸汇报的时候,黑爸说了一句:以后放假记得去看看你妈。简单的一句话,黑诺等待了多少日月,他终于被父亲宽恕了,他终于走出了原罪的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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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m# d: R7 z J 施言充分利用双胞胎休息而黑诺得以放下教鞭的机会相聚。这个下午狐朋狗友弄了一个新开业的大型旱冰场的招待卷,振臂一挥的集体行动。小时候他们都是室外天然冰场里的舞者,本不热衷滑旱冰。可是近几年这东西热不说,大自然的冰场也迅速减少,所以唯有屈尊转移阵地了。
, V$ U) o; f! |/ z 谁都猜不到黑诺不会,一点也不含糊地、干脆地不会。小时候做看客,大了没想过钱消费到这上面来,造就了黑诺娱乐项目上的空白。施言扶着黑诺先从基础开始,绕着场地最外圈滑走,看到大家轻盈地滑行,流畅地穿梭,还有王丰他们的嬉戏,黑诺要施言去加入他们同乐。 3 J/ S1 Y4 W! f4 X9 r! N+ ~
一个半小时以后,施言看黑诺滑起来有模有样,一旦摇摆也可以抓住扶栏避免地心引力的诱惑,才放开他自己去飞翔。王丰和施言他们自小就玩,只速滑不出花样的话,人群中穿行身轻若燕,灵活得象大海里的鱼。黑诺被施言他们几个人的追比吸引,不由扶靠栏杆紧张视线追逐他的身影。 $ w ~0 F$ K+ i- g: B Y" m
“嗨,还没学会?”邱林松拍黑诺肩膀。
+ l+ B' U2 E# x9 J6 r1 k6 M “学会也滑不到你们那样啊。”黑诺对乱飞的那帮呶呶嘴。
( n/ R- V. X2 X0 U “你不滑,怎么知道不能,我带你。”阿松抓过黑诺手,坏笑:“进来吧!” 黑诺一离开扶栏范围,就有点慌,但是阿松脚下已经启动,只有勉强跟上。 “王丰,你拉他那边,咱们带他速滑。”; A# j! \8 J) H+ b4 D7 S; O8 l8 I
% \* T: b$ o" ~0 `1 q: j 王丰与阿松左右拉住黑诺,两边同时有人,速度就上来了。黑诺开始还担心三人同行,飞行线路太宽,会遭遇碰撞事故,2圈下来就不多操这心了。因为旱冰场里几乎都是同一方向滑,就好像单行道一样,超车的时候有技术好的,可以给他们让路,技术稍微弱的,阿松总会变成纵行穿越。
. U! k: t8 E# k; O 黑诺滑得兴起,越滑越快,真好像脚下生风,耳边呼啸,人在蓝天白云里展翅遨游。其他的朋友一次次来挑战他们的三人组,试图把他们冲散,却被王丰和阿松一次次化解,偶然得被打散一人,也立即就会重新拉住黑诺的手。1 {, y# M% L' E- t, T$ w" d*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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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言已经停止了速滑,因为他听见了世上最美妙的声音。黑诺并没有意识到,他在满场眼花缭乱地飞舞中,洒下了一串串堪比《欢乐颂》更让施言感动的笑声。施言不是基督徒,却在海南的一个教堂中曾经听到过《欢乐颂》,圣洁美丽,爱满人间是施言在音乐中的领悟。# _4 w. K R+ {% q,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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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站在场边的施言听到黑诺唱出了欢乐女神的歌。他是那么开心、快乐,那么不带一丝的阴霾抛向天际的歌声,施言眼中瞬间热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黑诺笑得如此明媚,如此轻松,第一次看见黑诺真实的笑。很美,那飞舞的身姿、灿烂光芒旋转出飓风一样的能量,吸引住场边无数目光。
( k' P% [& |0 J! n. { “最后一圈”掠过的王丰大喊,三人都已经是满头大汗缓行松手,回归的飞行者挥着手过来。已经换回鞋子的施言栏杆外张开双手迎接自己的爱人,抓握住施言靠在栏杆上(等于靠在施言身上),二人都有些激动。, Y( J0 K% c& N" l0 K8 D5 [3 P+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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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吗?”2 o' @; Q3 q- a& `, C
“开心!”黑诺狠狠坚定点头,一张绯红的脸细密晶莹闪闪发亮。
5 g" I+ }2 ?- p4 D; M% v 施言掏出手绢擦去他一头汗水:“你真的笑了,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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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诺充满神采面庞微微仰起,方便施言擦尽敞开领口中的细汗:“谢谢你,施言。” 不需要解释,施言懂黑诺并非在感谢拭汗之劳。那个下午成为施言终生难忘的一刻,他终于看见梦想成真,他终于看见不再背负忧伤的盛开。3 E( ]# D8 \3 w" a- U A) g!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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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深思的目光驻留在他们之间--邱林松。很奇怪的感觉在心房充斥,他很嫉妒黑诺滑向三哥,他很嫉妒黑诺修长后仰凸显出来的喉结上滑过的手。黑诺汗湿的浏海被三哥细心地撩开,满面珍爱地边说边用手绢擦,而黑诺闭着眼享受这一服务。看着黑诺微微噘起的唇,红艳欲滴,视线被烫了一般弹开而脸上通红,他又心虚又惊惧,因为他很想、很想吻上那抹娇艳。6 l) Q9 |5 F4 L( e+ a( J) G. j1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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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林松觉得自己疯了。他很不顺眼三哥和黑诺两人间的契合,他想打破,他想加入。他还想要黑诺对三哥一样信任地对自己撒娇。他真的头皮发麻了,他竟然冒出“撒娇”这2个让他抽风的字。他想看,目光游离;他不看,心神难安。初觉黑诺美得逼人侧目,阿松在吵杂的冰场中如置身旷野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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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买饮料的王丰等回来,施言怕黑诺累到,再不许黑诺上场去玩。晚上大家就在外面吃的饭,阿松一直都要集中精神不溜号,努力参与大家话题,因为他右手边就是黑诺。再又一次黑诺杯中的啤酒让施言代劳以后,阿松举杯:“黑诺,你不谢谢我?下午我带你出的师。”1 e- q2 o9 @0 G
9 A) [2 o b }9 n0 B 黑诺一怔,他这几年和大家处出几分情义,谁都知道他不怎么会喝酒,也不挑他,都是倒上,意思到了就可以。
0 V9 u- Q9 `: U* B! y# s/ ? “阿松,你不会喝多了吧,你找他喝?”施言笑呵呵也没当回事:“还是咱们喝吧。” “黑诺,三哥是你兄弟,咱们就都不是你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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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松这话说得有点严重,众人皆不明白他这话因何而起?也没有看出来什么迹象与黑诺出了间隙了,下午他们俩加上王丰还亲热地穿一条裤子呢,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何况是最最平和的阿松。
( V; x; q% M6 V) N 有点尴尬的气氛,周小东忙捣浆糊:“来来来,还没出元宵呢,咱们兄弟今年初次喝酒啊,都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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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d' d* @& l* ]; t# t& s! N “等我和黑诺喝完了的!”阿松的固执要旁人只有瞪眼的份。7 b$ @5 J2 l& o7 X: y+ z" s
“阿松,他不会喝,拼他做什么?你高兴我陪你喝。”施言劝着。
8 K8 [. I) g$ r" {7 ]3 I “行,”阿松端起酒杯对黑诺:“你们是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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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松干脆得一杯见底,在众人还混沌的状态下,杯子放到王丰眼前:“满上!” 王丰拿过酒瓶续杯,而阿松抓起他的杯中酒几口咽下。谁也没见过邱林松这样喝酒,这酒实在是拼得莫名其妙,续杯的酒又透光了。阿松把酒杯重重礅到桌上,冷冷看着黑诺。
9 h4 \8 ^8 X% m3 a “阿松,”施言走过来:“出去说。”施言并不知道黑诺哪里得罪阿松了,他愿意替黑诺喝酒赔罪,但是他也要弄清楚维护住黑诺。
# Q8 E& K& [' a9 N “三哥,不用说。”7 H, Q8 ]0 T+ `1 G j9 g/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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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诺拉了施言:“回去坐。”
' n* V5 j$ M' J8 k! ` 黑诺端起自己的酒杯:“阿松,我一直也把你做朋友,如果你不嫌弃,我黑诺一辈子也是你的兄弟。”黑诺没有邱林松那速度,他一口口吞咽,但是三杯酒一滴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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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的兄弟!”黑诺放下第三杯酒,强忍胃里的翻腾对阿松伸出手。阿松在他喉结一下下吃力的时候,心头就乱如麻。挑衅逼迫黑诺,结果他很失落,对自己的找茬行为很鄙视。击掌,阿松传递自己的惭愧:一辈子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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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诺不得不在勉强支持10几分钟以后借尿遁离席,否则他就会当场出丑。出丑他不怕,而是会让刚刚恢复的气氛又冷凝起来。施言不好立即跟随,心急如焚熬了3,5分钟就出去了。施言一走,阿松马上就跟出来,他站在卫生间外面听着黑诺呕吐不止,听着施言黑诺互相安慰的低语,靠在外墙上的他恨不得揍自己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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