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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血玉

《子璋》 BY 吴沉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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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26 13:18: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20 章3 k. s2 c5 J+ Z4 p
      日子要过得快些,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你的感觉调到最迟钝的状态。
# Z$ {: i+ K% i$ w" y) R! A9 q  痛楚不觉得痛楚,屈辱不觉得屈辱,愤怒不觉得愤怒,羞耻也不觉得羞耻。! A* c3 c+ h- `1 s. y7 |
  慢慢地,入睡也不觉得是在入睡,可醒着,却也不觉得有多真实。
, d$ G- e% ^% i; n3 W- S8 k  这是一种很荒诞的感觉,每天活着,做着最真实的事情,但你的心底却犹如做梦一般,全然抓不住一点真实的感觉。# |7 s% O) A' g. @8 b! M
  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那该多好?
9 P7 X- B( P0 k. \8 O/ \; b  J$ W% i  周子璋一天比一天沉默,他心底明白,再催眠,再自我保护,你还是无法阻挡被一个男人强迫所带来的根本伤害,那伤害就如病菌入侵,入侵他表皮之下身体的每个角落,如果此刻有谁拿手术刀将他这层外皮剥去,定然能见到内里大片大片的霉菌斑。是的,他已经犹如一个从核开始腐烂的苹果,表面看着没有问题,其实切开来,颓势无法逆转。/ X: R; w7 o4 S4 Q
  但滑稽的是,他的外表却比之从前,显出前所未有的风采来,那些寻常人听都没听说过的国际名牌服饰,终究是对得住其昂贵的价格,将一个人的气质从头到脚烘托得恰如其分。专门上门服务的造型师也对得起他的薪水,在霍斯予的掺和下,将周子璋如一辆被推进洗车店的车子一样,由着人将自己彻底清洁打蜡,光彩熠熠,形容风流,哪里是昔日那个穷学生所能同日而语?
* h  h8 B' w8 m% ^4 o  近来霍斯予迷上了这个游戏,命人去欧洲定制不同季度的奢华男装,弄回公寓后便要周子璋一样样在他面前试穿,兴致来了,还会亲自为周子璋搭配衣物,虽然由他动手的最终结果通常是滚到床上去。这种无甚新意的游戏,难为霍五少却乐此不疲,有时候衣服换了一半,霍五少精虫上脑,便会不管不顾,直接扑上去扒裤子做起来。周子璋偶尔也会困惑,为什么自己这么乏味一个人,床上不会什么花样,被他弄得狠了才发出点闷哼声,从来不去回应对方的亲吻爱抚,更加不会有快感□,充其量,不过是从以前每次弄必定受伤进步到现在不怎么受伤,如此而已。这种近似单方面的□,为什么霍斯予却仿佛很有兴趣,欲罢不能?' m5 a" D! {' Z: s& {9 o# t
  如果两人有可能交流的时候,周子璋倒真想问问霍斯予,到底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大兴致?他到底看上自己什么?弄清楚了,自己改还不成吗?; ^' A( c. A% L$ m, c; F6 t6 A% H
  可惜他们之间总是一个忙着趾高气昂发号施令,一个忙着压抑自己本性避免受辱挨打,别说交换意见,连日常稍微正常点的交谈都没有。9 L  ^; S* R+ `7 d* Q2 d1 m% g' |
  但另一方面,这个问题很复杂。别说周子璋弄不明白,就是霍斯予自己也弄不明白。他自认也不是没见过美人,也不是没经过世面的愣头青,为何就是对这个男人另眼相待?一开始,霍斯予以为是这个男人外形特别对自己胃口,或者是他越反抗,就越激起自己的兴趣。但现在人也养在身边了,爱怎么摆弄都行,什么时候想要了,事先打个电话过去,人就算带着隐忍的不愿意,可自己没有一回不如愿的。但这事却仿佛渐渐脱开既定轨迹了,原本简单明白的包养关系,忽然之间开始牵绊了些用钱也撇不清的东西,有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也一一出现在自己身上。
% y" T4 l# z. s; d0 Z  比如有一晚,霍五少忽然心血来潮,想起周子璋,于是他从参加的晚宴上中途退场,招呼也不打,就直接驱车往公寓这边赶。等他来到楼道下,仰头看到那套房窗口一片漆黑,心里就开始不爽。他摸出手机,打到自己强迫周子璋二十四小时开机的手机上,喝道不管他干什么,立即十分钟内出现在自己面前,否则有他好看。结果,他等了足足半个小时,才看见那人慢腾腾地走过来。霍斯予原本以为自己定然会大发雷霆,起码该抽这个胆敢违抗自己的男人一巴掌,可等人到跟前,接触到那双漂亮的黑眼睛里湿润的水汽,他就不由心软,举起的手掌变成搭到那瘦削的肩膀上。
9 e5 T9 C: N! c4 F. `! b  这样的事不只一件,很快,霍斯予就发现,只要自己不过来,周子璋一定不会回这套公寓住,只要自己一不留神,周子璋便会将满衣橱的昂贵服装丢在一旁,重新捡起他的地摊货穿出门。遇到这种不听话的宠物,若是换以前,霍斯予能做出扒光人衣服锁在公寓里这种事,实际上,他也准备要这么罚一下周子璋了。可就在他动手之前,他莫名其妙地要周子璋给自己一个解释,结果,那人垂着头,长睫毛慢慢颤动,再缓缓抬起眼眸,用一种不知对谁说话的恍惚口吻说:“一个人,房子太大了,至于衣服,我不喜欢走到哪,都有人盯着我看。”然后,他的目光滑到霍斯予脸上,带着困惑问:“难道你喜欢?”# U' J3 F3 h( S& i
  就是这么一句轻飘飘的反问句,却奇迹般地令霍斯予打心里认同,他脸上绽开微笑,伸手将人抱进自己怀里好好抚弄一番。两个答案都令他满意,两个答案都彰显出他在这个男人的生活已经有非比寻常的意义,而且私心里,把自己的人打扮得好看是一回事,让他变得好看了被别人观看那是另一回事。在霍斯予看来,国内大学就如一片春天的湿地,到处充满求偶的飞禽鸣叫声。周子璋这样的相貌,当真男女通杀,到时候惹了不必要的麻烦倒是得不偿失,万一再来一出两厢情愿的苦情戏,周子璋一狡猾了,拿自己养他的钱倒贴别人,那面子上可万万过不去。如此看来,还是让他灰头土脸,跟以前一样比较安全。) U% Y7 z+ Q% z' N
  就这样,原本的惩罚不再被提及,甚至隔天醒来,周子璋就发现衣柜中所有设计夸张时尚的服饰全部被换掉,中午以后,助理先生亲自引着品牌店的送货员上门,换成样式低调,细节考究的一类。
5 s7 {# O4 L  ^8 j  不能怪霍斯予想得一厢情愿,他能力卓著,办事狠辣,从小按着硬汉的标准养大,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金钱、名誉、地位、美人恩,这些普通人趋之若鹜的东西,霍斯予得到得太容易,太容易造成这样一种结果,他长到二十三岁,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与恋人相处的经验。而他又太过自负,虽然看上周子璋,可心底仍然不大瞧得起这一阶层的人,所以他不会屈尊降贵去了解怀里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因此,他也没有机会去观察到,说出这句反问句后,周子璋脸上一闪而过的松了口气的表情。0 k8 E# @( m& ^7 u8 i, b
  这是周子璋的策略,如果不能反抗,那么,至少要尽可能为自己争取多一点自由,否则的话,他怕自己迟早有一日会颓丧到节节败退,忘记自己的本性,失掉自己之所以是周子璋的那些宝贵的东西。  l3 S# P5 n' I" q4 K$ u/ d+ O
  在这种情况下,在学校的时间显得更加宝贵,更加难得,对学习,周子璋比以往更加珍惜,因为他现在犹如头顶悬着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会没了这个福分。他花了更多的时间在资料室和图书馆上,主动揽下系办资料室的管理工作,每天呆在里头做很琐碎的编码,登记,之余便是自己看书。这里就好像一个保护伞,置身其中,可以将霍斯予这件龌龊事摈弃出去,可以暂时不去理会自己的污秽和难堪,只一心沉溺其间,算是逃避,却也是一种救赎,知识对他来说,就好比信徒笃信的宗教,对着它,一切的朝拜,献祭都是必须的,牺牲和代价也不是白白耗费的,实际上,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稍微得以喘气,能够用对学问的虔诚来洗涤自己灵魂的污浊。( S$ _5 H7 Z. t8 C/ H
  周子璋如此刻苦用功,导师与同窗都是有目共睹,赞誉连连的,就连霍斯予,虽然对这等书呆子行为不以为然,但私心里,却很喜欢周子璋这样的性子。他安静守本分,一心扑学问上,意味着这个人不会通人情世故,书读多了性子自然会清高,那就没那么些花花肠子拐着弯算计钱啊利等俗物,霍斯予整日跟名利场中的人打交道,跟周子璋呆一块便由衷感觉耳目一新,心情自然会放松。有时候旁观身边那几个同样养小情人的哥们,不是情人恃宠而骄,为攀高枝闹出些没自知之明的笑话,就是人性贪婪,狮子大开口,令人心生嫌恶。每逢这种时候,霍斯予想起周子璋安安分分,连一件体己东西都没管自己开过口,心里就越发得意,也连带着越发对周子璋产生一种微妙的怜惜之情,想对他更好些。对周子璋的那些小坚持,比如不爱用他给的钱和东西,比如不喜欢穿好衣服出门,这些细微末节的,只要不过火,没在外人跟前扫了霍五少的面子,霍斯予也就听之任之,不加干涉了。
0 l$ X$ \9 O6 y  [+ _  不久,周子璋因为学业优秀,被导师相中,命他参与组织国外学术团体的交流活动。F大与台湾几所知名学府都有联系,历史系之间关系尤为亲厚,举办学术研讨会,报告会,讲座那是经常的事。周子璋接手这个工作,还包括负责接待专家学者来访,他比一般同学年长,又做过老师,待人接物稳重许多,因此教授宴请专家,也爱叫上他去陪同。F大边上有座豪华的学术酒店,学校各个单位请客吃饭最喜欢上那,周子璋的导师图方便,一般也都要上那。这一日正好来了台大历史系史学理论研究领域的一位权威学者,周子璋照例在学术酒店订了房间,郑重邀请了这个人,并请了系里相关的几名老师,连同自己,一起当了导师的陪同。周子璋留意到这位学者年纪已长,且早年留学美国,除了学术名气外,还是一位环保提倡者,因此他所点菜肴皆以素雅清淡为主,令那位学者吃得非常高兴,与导师两人一唱一和,互相调侃,席间其他人纷纷应和,气氛显得颇为融洽。
* i- ?5 I4 S+ U8 K2 ^2 ^  正热闹间,那位学者电话响起,老头笑呵呵地道歉后接了电话,又挂上,对周子璋的导师说:“我有个侄子正好在贵市做事业,听说我来了,要过来跟我见见,现在在外面,不会太冒昧吧……”
) B, d2 Q6 ~2 Z) i, s% b  f* q  导师一听,立即客气说:“没事没事,刚好一起用餐,子璋啊,你出去接一下人。”
. P1 ?" e' n/ h1 E( V8 J  周子璋忙站起来微笑说:“好的,请问对方怎么称呼?”
) I( [. j; z  y  那老头很抱歉地笑说:“他叫林正浩,很好认的,个头很高,方脸,三十岁左右,刚刚从工作的地方过来,那么应该穿着西服。麻烦你过去看看,看不到就算了。”9 B5 ~3 c- g. D- [* D+ L
  周子璋点头笑笑,起身离席走了出去。他暗想林正浩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不知在哪听过,刚一走到大堂,迎面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相貌堂堂的高个男子穿堂而过,步履从容不迫,明明气势迫人,却偏偏看到他时眼前一亮,嘴角绽放出一个温暖犹若三月春风的微笑。& c% \9 y& Y* I$ R. L
  他这一笑,便如有灿烂的阳光簇拥之中,整个人显出意想不到的柔和亲切。在这一刻,周子璋仿佛看到一扇门户,一扇脑子里想也不敢想,伸长手够也够不到的温暖之门,突然之间,向他毫无保留地开启。# h7 n% f1 j$ [- N0 W4 F9 q
  周子璋在瞬间有些迷茫,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出色的男人,直看到对方脸上笑容加深,轻轻咳了一声,才回过神来,立即窘迫地垂下头,那男人轻笑出声,仿佛像怕吓着他一样,轻声问:“你好啊,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6 c; c4 N; Q+ ~* K, N( S
  这个声音,正是周子璋怎么也不能忘记的醇厚却柔和,犹如低音提琴奏鸣的声音。
" z8 r- T* h9 g( l$ Y. b0 z  怎么会不记得?周子璋情不自禁地微笑了,抬起头说:“您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是林先生?”
( W: U# Y" U# M% j5 e& ?, |' T  那男人很高兴,点头说:“对,我姓林。”
2 O# C, j7 @( i  周子璋有些紧张地转过身说:“请跟我来,林教授在里面包房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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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26 13:23: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21 章0 |1 R  n% {& j$ p
      林正浩比周子璋所能料想的要沉默一些,他原本以为这类能被管理学院请来开讲座的精英人士,怎么样也会八面玲珑,应酬起来夸夸其谈,有极大的诉说欲望。但林正浩却并非如此,他的交际方式更为沉稳,对长辈毕恭毕敬,对学者彬彬有礼,若有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即从容应对,若没有,则微笑着侧耳倾听,时不时,还自我调侃几句,举座皆笑,登时与众人拉近不少距离。
- ?2 j0 y" m# w3 k; {  像周子璋导师这样的知识分子,搞了一辈子秦汉文化研究,最崇古风,面对商贾一流,骨子里的清高挡也挡不住,情不自禁就要有铜臭不可闻的举止。系里头盛传他一桩传说,据说曾有一日,此翁被请去电视台做访谈嘉宾,当着主播的面就能让S市一位地产投资商下不来台。也因为这样,对方蓄意报复,找了上头疏通关系,硬是压了此教学点两三年科研经费不给。经此一事后,系里领导长了记性,从此再不敢轻易放此翁出去乱得罪人。但周子璋冷眼旁观,导师与林正浩居然相谈甚欢,一不留神,两人竟然聊到青铜器收藏上去,一个是虚心请教,一个是职业本能,再加上台大林教授在一旁时不时插入两句权威评点,三人竟然欢声笑语不断。, r0 u6 Y) }- |
  周子璋坐在一旁有些拘谨,他虽然跟着导师会过不少专家学者,可到底放不开,永远也不可能在陌生人面前真正做到从容不迫,进退得宜。就在此时,他面前餐桌上的转盘一转,一盘蟹粉豆腐装到他跟前,林正浩的声音温和地低声响起:“怎么不吃?你好像吃很少?”
; u& r8 W) H( u, T; X; ], G  周子璋心里一跳,不觉有些慌乱,说:“哦,谢谢,我,我吃饱了。”
7 u' [. ^, Z: C) l& R: T  林正浩微笑着注视他,低声说:“跟老师一块吃饭是吃不饱的,不过你该退一步想,本来就要多吃一点嘛,照国内的说法,这是公款吃喝,不要白不要哦。”
7 h+ x5 }0 J5 W' Y: e3 D& u  周子璋笑了起来,抬起头,接触到他深邃的眼睛,内里汇聚着柔和善意的光,身上的紧张不自觉放松了些,举起调羹舀了豆腐,再拿起筷子送进嘴里。! H, I& w4 Q  K( L+ ?2 B( T
  “怎么样?”林正浩带笑问。
. C, \" _" r+ ^% @! G  “还,不错。”周子璋舔舔嘴唇,低头微笑说:“就是我不太接受蟹粉的味道。”
, @; k- C# s% O. O  “本帮菜连同江南一带的很多点心,可都离不开蟹字。”林正浩笑了起来,问:“对了,上次走得匆忙,还没问你的名字。”0 _  `$ {, k7 ]5 {( F( i8 ~
  “哦,”周子璋脸有些红,忙说:“我姓周,周子璋,目前在历史系读研究生……”& b8 p$ D; I8 F' q1 F+ y6 u
  “哪两个字?”林正浩兴致勃勃地问。
/ n* o0 z& ~3 ?  “孔子的子,王字旁加文章的章。”" k0 d' K) y% W1 `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倒跟你气质很贴切,”林正浩笑容更为温和,口气不知不觉已加上三分亲近:“上回的事我还没正式道歉,不知道现在会不会晚。对了,我记得我当时给你名片了,后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2 t/ n# z3 c6 T6 u; X, W; h  [
  周子璋摇头说:“又没什么事,怎么好意思打扰您。”
1 L1 M2 ^" Y& m6 n4 h4 l  “原来是这样,”林正浩呵呵低笑,说:“我还以为自己长得太吓人,吓到你这样的学生哥。”
- P& d" O3 o% m6 k5 @! E; U5 k+ W, g  周子璋笑了,说:“林先生说笑了,您一看,就是,就是成功人士,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可是高山仰止的人物。”
5 g3 y6 [0 [4 \) }* s' S  v  林正浩摆手说:“诶,别跟我说这些,我正经是凡夫俗子,平时就是想找你们这样学子聊聊,也没机会。”他笑了笑,说:“遇上了也算缘分,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 N2 h' J# g/ ?2 f4 {& g  周子璋的心跳得有些快,愣愣地看着林正浩,问:“什么?”
' h% y6 s" v% g6 T$ B' Y1 r; }  “我听你的老师说,你学业很优秀,正好下个礼拜我姐姐的两个孩子从台湾过来国内玩,”林正浩笑着说:“我可不想小家伙们来S市跟在台北一样躲在家里玩电玩,你有没有兴趣,陪我带他们去下博物馆?我虽然玩收藏,可到底不是专业人士,可不能乱教小孩子。”6 T* D  S5 r8 t6 u0 ~- q
  周子璋有些慌乱,摇头说:“我怕我做不好……”$ P" A2 V0 K( m1 b  t( B
  “只是一天,”林正浩柔和地劝说:“我会付你薪酬,而且,孩子们我会看着,你只需要当讲解员就好。”9 M1 \* C- p! Z( e
  周子璋还没回答,一边他的导师恰好看过来了,大声问:“子璋啊,跟林先生聊什么呢?”
: a8 w2 d  J4 O' h, ^- D4 Y/ [  “哦,”林正浩笑了说:“我正想撬令高足的墙角,让他匀出一天时间来,带我两个侄子看博物馆。”
: Y. {. ^: d0 a1 D! D" ~  “有没有报酬的?”导师大咧咧地问:“我这的学生可不给人白干活。”
, J( f* S$ V; U. Q- E4 o0 P& E  一旁的林教授听了取笑说:“正浩,那你赶紧先给这位同学包个红包吧,最好包厚一点,连他师傅的一起包了。”9 W- C- b: T# U# x( ?) d* @
  导师哈哈大笑,说:“对对,薄了可办不了事,你得适应我们中国国情啊。”
5 ]+ U7 ]6 \( P! {" R' Z  林正浩笑着说:“放心,您说多少,我立即打电话叫人拿来。”5 _$ u4 ?' H# H) }. Q; B
  众人笑了一通,导师说:“说正经的,子璋也就当勤工俭学去一趟吧,林先生,你做老板的可不能亏待他,子璋是我的学生中基本功最扎实的,又当过老师,教个把小孩子算什么。老林你不知道,现在的学生,聪明滑头的一抓一大把,反倒是子璋这样稳重老实的难找……”- d$ A+ u# ?, L. ~0 C/ Y. k& K
  两位教授一碰上,又开始互相倒带学生的苦水,林正浩带笑看向周子璋,柔声说:“我果然眼光不差,怎么样,周同学,你的老板都答应了,你不能不给面子吧?”。+ p3 j4 W5 R# x; L/ ?1 t  |& \6 I
  周子璋脸颊微红,只得点头。林正浩目光熠熠,说:“那你把手机号码告诉我吧。”' T8 w2 J7 e+ U
  周子璋迟疑了片刻,终于报了自己的号码,林正浩微笑着掏出手机打过去又挂掉,抬头说:“这样你也有我的号码了。”
) b( H; a" h# ?" S  周子璋正要说什么,却在此时,突然听见自己口袋里传来一阵音乐铃声,他禁不住浑身一僵,这个手机原本就是霍斯予用来24小时监控他,要他随传随到的工具,这时候响只有一个可能,打电话的人是霍斯予。4 ~( ^4 Y  F* K) g
  他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那铃声不依不饶地响着,仿佛看不见的枷锁,勒得周子璋喘不过气来,他抿紧嘴唇,猛地掏出手机,飞快按下接听键,同时冲出包房,这才颤声问了一句:“喂——”
5 o/ W/ e* K0 C7 t0 c' m  “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霍斯予的声音硬邦邦地传来,已透着不悦。' q/ O1 G4 @; M: b, O" U
  “在陪老师吃饭,调了震动。”周子璋闭上眼,轻声答。$ S4 Y  e% ]$ g% ~
  “下回不许调震动!”霍斯予简洁地下令,想了想,又问:“在哪吃,吃什么?”8 W9 }0 d+ G; ]* ^) u
  周子璋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用平淡的声音回答:“学术酒店,有蟹粉豆腐。”" o  W# n2 A. x0 x# n8 s
  “哦?”那边仿佛兴致高了,居然问:“好吃吗?”- e( W7 f/ o& G7 G# X3 r
  周子璋不明白霍斯予打这种电话来唠叨这种没营养的话题目的何在,他不是该日理万机吗?怎么倒有时间问这些?他想了想,说:“还行。”; \/ Z7 C/ v9 J+ U) N
  “那你喜欢吗?”霍斯予问。
, U" a5 Y0 T- ]$ e# _: L# Z8 B& X  “一般。”。# X' |% R4 u7 d3 [
  “豆腐你喜欢怎么吃?”
, ^0 T8 a% \0 g1 N7 D) u4 J7 `  周子璋脱口而出:“点酱油就行。”
' Y$ N2 [+ H; {8 G9 f. ~  “那算什么吃?”霍斯予嗤之以鼻,说:“改天我带你吃真正做得好的。”2 }' c: [( V9 O
  是不算什么,但五毛钱可以买一板豆腐,有热乎乎的三块,拿开水烫了,淋上酱油就是无上的美味,很长一段时间,这个东西,就是周子璋的早餐。. H3 l8 t& f4 U! @/ E  K
  “对了,”霍斯予忽然提高嗓门:“你怎么不问我吃什么?”) Z! ^5 l: X1 D8 N/ P  Y- P
  这算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要问你?周子璋皱了眉头,刻板地问:“吃什么了?”
" f, V+ \/ @6 x3 s. Q  “陪个客户吃巴西菜,快把我腻死了,想喝杯浓浓的普洱。”霍斯予问:“你那有茶吗?”( F! ]# E8 Z" L; {" ~: N0 i* }2 Y5 N
  周子璋平板地回答:“没有。”。
! P" R1 [8 V) ~8 U' y1 E4 T' O( F- Y  “那现在我过去,带你去买茶具茶叶。”霍斯予忽然兴致勃□来:“你等着,我二十分钟后到。”$ _6 z1 j3 P. P& i  W
  “可我还要陪老师……”周子璋一句话没说完,那边已经声音变冷:“再说一遍。”" ]5 j; z* @, ?8 e! B7 r
  周子璋无奈地闭上眼,又睁开,吁出一口长气说:“好吧,二十分钟后,我学术酒店门口等你。”。
/ T4 G) n/ `- o% O6 f* q  告辞的话毕竟不太好说,周子璋进了包房,心里烦闷,捱了二十分钟全然食不知味,他叹了口气后,不得不凑近自己导师身边,悄悄地说了要先走,导师谈性正浓,也不大在意,挥手就说:“那你走吧。”。; i+ B$ w9 W: |( X
  周子璋朝众人道了歉,正好出去,却听林正浩低声问:“子璋,你没事吧?”
; n! f7 j. \5 T" f5 [$ R; G  “啊?哦,没事。”周子璋摇摇头,勉强一笑,说:“有个同学出了点问题,我过去帮帮他。”
1 U8 }2 i) J% v6 {. E5 H  D  林正浩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半天不开口,周子璋心中不安,抬头与他对视一眼,又慌忙别过头,说:“真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 R* {) \" N3 i: q  “子璋,”林正浩叫住他,微笑着柔声说:“说句冒昧的话,我觉得你跟我蛮投缘的,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不用跟我客气知道吗?相信我,我还是能解决很多事的。”0 x2 Q) g3 v3 I6 H: r6 C: e  W( O4 \! R# Y
  周子璋一听,心中涌起一阵压抑不住的酸楚和痛苦,发生这件事以来,他没法告诉别人,没法寻求帮助,所有的一切都自己咬牙硬抗,哪怕再难堪,再龌龊,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现在居然有一个人,用这么温和的口气,传递这么温暖的信息,怎么能不叫他心潮澎湃,眼眶一热,险些就落下泪来。但他能说吗?他怎么说?周子璋将心口翻涌的情绪堪堪忍住,仰起头,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平视林正浩,笑了笑,说:“谢谢,不过我真的,没什么事,林先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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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6 14:33:01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中。。。。。
. M! U6 H% f: A楼主快发下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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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27 09:24: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22 章
! U. p' h- O: ]0 B      霍斯予坐在后排,稍稍摇低车窗,食指与中指交替敲打膝盖,表示不耐烦。
. A5 {' R  z2 Z2 X  s  s  他已经等了超过五分钟,在他的记忆中,除了自家司令老爹,他从未等过任何人。而且那还是年幼时期殷切期盼自己英雄一样的父亲来幼儿园让自己长脸,过了不久他就在一次次失望中掐灭自己这种带了娘们倾向的念头。
, A1 u/ m6 o) C1 G1 b% q  长大后,他受英国人影响,守时成为下意识的习惯,葵盛公司的人都知道,跟这位年轻总经理打交道,很关键一条,就是不能迟到。
5 @  _/ ]7 \8 m* h% |$ J  但现在,霍斯予新奇地发现,自己却能容忍周子璋迟到。
1 o$ r+ ^. x; c  不但如此,而且在等着周子璋出现的这段时间,他居然感到一种久违的雀跃,隐约的兴奋,还有零星的,他怎么也不会承认的欣喜。6 k# l3 i. ^1 T4 u8 E
  所有这一切,汇聚成一种复杂的感觉,让霍斯予一方面不耐烦,皱眉想着该好好教训那胆敢让他等待的人一顿,另一方面,却又继续甘愿等着,尽管有些烦躁,却并没到令他发作的地步。. t2 E% ?/ K" ^" K( d
  然后,他眼前一亮,看见那个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穿着仍然是他看不上眼的地摊货,可现在看多了,竟然也觉得那洗白的牛仔裤贴着笔直匀称的长腿也挺合适,那软塔塔的,毫无款式可言的白衬衫衬着那么俊秀的脸庞,竟然显出几分意想不到的飘逸轻灵,霍斯予满意地观察着那个男人左顾右盼,眉眼间似乎有些茫然——霍斯予嘴角上勾,他很喜欢周子璋露出这种表情,特别是当自己猛地扯开他的衣服时,他总是先露出羞愤,既而茫然柔顺的模样,可爱得令他恨不得将人吞进肚子里。随后,他看到周子璋发现了自己的车子,刹那间脚步刹住,轻轻垂下头,似乎有些怯怯的,又像给自己鼓劲,然后才抬起头,慢腾腾地挨着朝自己的车子走来,倒像一个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孩子,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闪闪烁烁,就是不敢直视。
( K6 _  F6 b0 o- j' k4 j  霍斯予轻笑出声,心里充溢那种奇异的酸楚又欢喜的感觉,这种感觉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他恨不得立即将人抓来揉进自己怀里,好好亲吻抚摩一番。他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对周子璋太严苛了,以至于人跟了自己好几个月,还是这么畏畏缩缩。' O# v  ]2 z4 r/ j3 n% d3 x
  但□人就是这样,尤其是□身边的人,不立威,就不能施恩,他深谙此道,不过此时看到周子璋走过来的身影显得瘦削如竹,霍斯予不禁有些微微的歉然,毕竟,当初强要了他,确实下手重了点。+ b" ?* s% `7 L  T
  但这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霍斯予轻咳一声,收敛笑容,正襟危坐,等着周子璋打开车门坐了进来,周子璋进来后便双手交叠,垂头一言不发,霍斯予微微蹙眉,沉着脸问:“怎么拖拖拉拉的?”0 ?2 D9 U+ x& k& c! y) t8 _
  周子璋沉默了一会,才轻声说:“跟导师吃饭,不能说走就走。”  f2 S: y5 m8 v6 o) b4 o% A
  霍斯予淡淡地说:“就你那个破学位,读完了又有什么用?”他扬起眉毛,拍拍自己的膝盖,说:“坐过来。”
. Y0 a. H" \7 c4 u' E- E1 g  周子璋一愣,慢慢朝他那边挪过了一点,仍旧垂着头不声不响。9 P" l8 S8 N4 A! B+ `; [" w8 ^4 [
  霍斯予一伸手,将人整个扯了过来圈在怀里,感觉他浑身一颤,随后却慢慢放松靠在自己身上,不觉心情大好,摸摸周子璋的头发,将脸埋进他的衣领,贪婪地呼吸他肌肤间带了隐约香皂味道的暖意,喟叹一声说:“他妈的味道挺好,你搽的什么东西?香水吗?”
1 I& J" J& ]/ M! U9 V5 E# v5 G# P  周子璋觉得自己脊椎都快僵硬了,却不敢乱动,背后与霍斯予想贴的地方一片炙热,他忍着,等霍斯予亲亲闻闻,弄得差不多了,才挣脱了坐远一点,皱眉说:“烟味很大。”
' ]2 Y3 f( ~! t  霍斯予正是从公司直接过来,正跟营销部开完会,到会的都是大老爷们,门一关个个是老烟枪,连他在内,吞云吐雾不在话下。霍斯予无论是打小在军区大院还是后来出国,接受的教育都是男人抽烟乃男子气概的一种体现,在英国的社交场合中甚至有男士专用的吸烟室,那里是男人交际的地方,女人绝对禁止踏足。所以他不会禁止下属在公司抽烟,兴致来了,自己也会跟着抽上两根。此时听周子璋一说,脸上也绷不住了,笑了起来,揽住他的肩膀说:“嗬,胆子大了啊,敢嫌我,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 C: K% ?: b% Z. m4 A! I8 P6 s, L  周子璋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又挪远点,霍斯予呵呵低笑,只觉周子璋宛如闹脾气的小情人,便由着他坐远,也不去强迫他靠在自己怀里。1 N( a! D/ k, e) c% ?4 W
  车子一路行驶,霍斯予笑着和声问周子璋这几日过得如何,事无巨细,就连他在资料室值班做些什么事都要问个仔细。周子璋始终垂着头,简单而冷淡地回答,霍斯予也不以为意,正说着,车子停在一处幽静的洋房外,霍斯予拍拍周子璋的膝盖说:“到了。下去。”
. [* K9 l2 x- {  周子璋打量这里,洋房是S市上世纪遗留下来的古董了,但临街一面装了玻璃门,博古架上层层叠叠摆着各式精致茶壶,门楣上一块横匾,上面笔法遒劲地写着“碧落茶庄”四个字。霍斯予显然是熟客了,揽着周子璋掀了门帘就进去,迎面一个穿布旗袍的女孩一见到霍斯予先笑了说:“霍先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I7 a& H; Q4 j9 k# i, g
  霍斯予态度也不倨傲了,笑笑说:“带个朋友过来买点泡茶的家伙什,你们老板呢?”, s/ C" F$ i6 O  k' N* J. x
  “老板在他老位子那坐着呢。”女孩抿嘴一笑,又打量了周子璋一眼,很有礼貌地笑了笑,说:“两位请随我来。”
$ p5 ?0 h  q& x9 N6 h7 I* [  她袅袅婷婷带路进去,周子璋才发现这茶庄里面才有洞府千秋,画屏挡了视线,穿进去却是一间古色古香的雅室,当地一张梨花榻,榻上一张小茶几,一身白缎唐装的男人正优哉游哉地泡茶,一听声音,抬了头,周子璋才发现是个不年轻的男人,相貌英挺,气质温和,只是顾盼之间才见生意人的精明。他一见霍斯予,也不动身,笑了笑说:“怎么是你小子,来干嘛?打秋风打到我这来了?”
) {, d6 x" ~0 _$ ?# `# i  “哪呀唐哥,”霍斯予笑了说:“我特地来帮衬你的生意,不欢迎我可走了啊。”8 w# j7 u! s9 V6 ?0 p3 G
  “赶紧的走吧,省得我的好茶落进狗肚子里,牛嚼牡丹,浪费了好东西。”那男人挥手漫不经心地说,一回头看见周子璋,视线锐利地扫了两扫,忽然古怪一笑,冲他招手说:“这位小朋友有点意思,过来,哥哥替你看个相。”, ?6 f+ f9 z7 e% ^" z
  霍斯予痞笑着把周子璋往身后一挡,说:“唐哥,你别老不正经,少来这套啊。”- O# g5 {5 ?: Q0 U
  那唐哥懒洋洋地站了起身,也不答话,只偏头看了周子璋一会,目光古怪,看得周子璋暗自心惊,不由地往霍斯予身后挪了挪。
& |4 s5 M# u7 V! r. A  唐哥看了半响,摇头说:“斯予,你又作孽。”+ o  _1 k; A( Z( e
  霍斯予嗤笑说:“操,这年头谁他妈不作孽?你不作孽?勉哥不作孽?笑话。”/ j9 k! Y% t& h5 f* p
  唐哥啧啧作声,说:“真是无知者无畏,得,当我多嘴了。”他冲周子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问:“你好啊,可以请教尊姓大名吗?”1 o0 r& m% B7 C3 t4 L8 e% [$ A
  “周,周子璋。”周子璋心中警惕,迟疑了一下才报上姓名。
- z2 M% j4 l. `+ G) @  “哦,”唐哥笑了笑,说:“好听,君子若璞玉,不啄不成器。鄙姓唐,名奉儒,跟这不成器的家伙不是一路的,你不用害怕,来来,请坐。”
- z& k. X0 Y; m# w7 [  唐奉儒殷勤让座,周子璋惊疑不定,看向霍斯予,霍斯予笑了起来,亲自引着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己挨榻上一坐,说:“我要喝普洱。”7 z3 F7 {) |7 Y- i8 f+ w
  唐奉儒白了他一眼,却问周子璋:“子璋想喝什么?”
; Z8 P0 J9 ~, v- W& [  “客随主便。”周子璋低声说。
+ e4 M! U; d2 I( P- n* {5 Y/ \  “我这有新来的雨前,现在尝味道最好,你试试?”唐奉儒一边微笑,一边飞快地换茶注水,一套功夫耍将出来,十分的优雅好看,随后,他将茶汤注入茶杯,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6 C: ^2 I) C. x2 I5 T1 M5 w, X  周子璋忙欠身过去接了茶,尚未入口,便觉芬芳扑鼻,待浅浅饮了一口,只觉余香萦绕唇舌之间,不觉微微一笑,说:“好茶。”
% [$ b6 o" [: ~1 v  他这么一微笑,霍斯予却只觉惊艳莫名,心情跟着也舒畅开,仿佛阴霾当空,却多了一缕阳光,他这才发觉,原来周子璋从未在自己跟前笑过,原来他笑起来,竟这么赏心悦目。霍斯予眼珠子一转,立即对唐奉儒说:“唐哥,子璋想学烹茶,你知道这套把戏我可不耐烦弄,也费事请不相干的人充行家,你教教他吧,啊?”
" Q* z3 m1 J! t  周子璋一惊,险些撒出茶汤,却听唐奉儒温和地说:“好啊,子璋看着就很聪明,很简单的,你看我做一遍。”
9 V5 ]# c5 ^5 g6 K- R5 `  他又慢慢地将那套工序摆弄了一遍,不时加以讲解,然后停下来,问:“看明白了吗?”
7 W8 `0 {# y( `1 ]  周子璋有些莫名其妙,但确实也看明白了,就点点头。
. U" w( n0 q) O( q' |6 h  唐奉儒站了起来,笑着说:“明白了你来试试,我出去外头一下,这里茶叶很多,你可以随便试。”
& }( J* E/ i) r- _2 ~6 L  他低头看了霍斯予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抬脚出去。
- V# g1 o6 T& J  “试试我瞧瞧。”霍斯予翘起二郎腿,笑嘻嘻地说。
6 E  v# D0 j" C  周子璋没法,只好坐过去,战战兢兢地换了茶,按着刚刚的步骤演习了一遍,倒了一杯在霍斯予面前,作了请的手势。7 Z* E6 K/ i: v, E
  霍斯予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却皱眉说:“不行。”
7 f" Q3 S! @/ _% h2 _  周子璋放下茶壶,低声说:“我本来就不会。”: a; W! i( j8 N
  “没事,你再做一遍,我看看哪里做错了。”霍斯予意外地好说话。
2 e0 x, ~) O, B$ A: }  周子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只好又注入滚水,重来一次,就在要倒茶的瞬间,霍斯予突然说:“等等。”0 b4 n$ f+ T# W/ U
  周子璋手一顿,霍斯予微笑着从对面坐到他身后,伸手罩住他的手,一起握住那个茶壶,将茶汤稳稳注入杯中,贴着他的耳廓暧昧地说:“这回,肯定就好了。”+ s  P% T. h; z/ p: Z' q9 v# w
  他热热的气息碰到周子璋的耳朵上,又轻笑一声,绕过周子璋,将他半搂在怀中,端起杯子吹了吹热气,饮了一口,却捏起周子璋的下巴,覆盖了上去。
" J2 K4 @, v! i7 ^, _/ c6 p  清香扑鼻,唇舌柔软,也不知是醉人还是扰人,这一个吻意外地令霍斯予格外沉溺,他一吻即毕,嘴唇上勾,又饮了一口茶,仍旧勾着周子璋的下巴,再度热切地吻了过去。
+ }" ], ~, c( d# {. ~. \- f  h  就在他意乱情迷,差点要擦枪走火的前奏,忽然听到一声轻咳,周子璋一慌,推开霍斯予,霍斯予不满地舔舔嘴唇,回头一看,唐奉儒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 \4 Q$ l/ e$ {1 ]2 p2 `  “臭小子,当我这民兵打靶场呢,就想乱放枪!”唐奉儒嘲笑了一句,说:“快滚快滚。”
% p5 J& t8 L8 M* V  霍斯予大咧咧地说:“我要跟你这套一样的茶具,还有那什么雨前,挺香的。”. g# C% d2 f$ s+ m8 k8 y3 ~
  “好大的口气,你知道这什么茶具?你就算有价也无市啊,得了,甭附庸风雅了,外头我让小妹给你挑了套好的,茶叶也包好了,赶紧的,该上哪上哪,啧啧,来这半天,老子的地方空气都给你搅浑了。”唐奉儒不耐烦地嚷起来。  o; C0 k5 P7 m3 ?& ~/ N
  “那好,我走了。”霍斯予笑呵呵地拉起周子璋,却发现他早已满脸通红,羞愧得浑身微微颤抖,不觉好笑说:“没事,唐哥什么没见过,是吧唐哥。”
) p2 d# P& A8 N1 w  唐奉儒笑而不答,侧身让他们过去,却在周子璋擦身而过的瞬间,忽然说:“斯予,你要对他好一点,知道吗?”
4 X& u8 u% A2 E2 J$ f  霍斯予满不在乎地说:“我对他够好的了。”; F' \, u  H# g/ r$ k( w' O3 Z
  唐奉儒深深看了他一眼,翻了白眼说:“有你他妈哭的时候,快滚吧。”4 x+ j% Y% g* U" j1 K3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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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7 09:29:59 | 显示全部楼层
哎呀,嘎然而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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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27 09:36: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23 章0 g* R! V- ^* v& C
      霍斯予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有点不一样,早上出门,空气中仿佛有压抑着沁人心脾的甜味,公路两旁绿化带的树木仿佛要更翠绿清新,梅雨天飘下来的雨丝仿佛更加轻轻柔柔;到了公司,手底下那些员工仿佛比以往更卖力工作,家里边那些不长进的亲戚仿佛也没怎么给自己添烂摊子,连老爷子最近打电话过去,也没怎么爱打官腔训人;但他又分明感觉身边的一切其实跟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也不见得葵盛业绩节节攀升,他自己暗地里做的境外投资,也只是随着全球经济复苏而龟速爬升,没狠赚一笔;家里头那些人还是那么讨嫌,李思捷还是阴阳怪气想给自己使绊子可又没胆。
) D# i! i5 B( [: v  ]$ }: Q* e  但是,他还是感觉,日子跟过去不一样了。
, N& m# \" K" s* F9 }- \  只是到底不一样在哪,霍斯予也说不上来。
0 x2 n* |2 y7 W6 ^" S2 w  但周子璋却清楚最近日子过得难受在哪,根源就在霍五少上。原本霍五少公务繁忙,应酬甚多,而且还要兼顾霍家一大摊子事,一周能匀出一天来他这都不一定,而且每次来都直奔主题,办完事拉倒走人。这样的方式,其实周子璋反而能忍受,他最多将自己想象成一个充气娃娃,闭上眼任那个人来回折腾,次数一多,其实也没最初那么疼痛,锐利而难以忍受的屈辱一褪去,人的心底就慢慢浮上一层厚厚的,油脂一样肮脏而浓稠的麻木。而且,随着他应付霍斯予的技巧越来越娴熟,其实一周这一天相处,也不是那么难捱,无非假装无意间说点话,做点事满足一下霍斯予古怪的自大欲,然后他还是能争取到很多时间属于自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4 K4 R6 X# i3 J0 Z  可是,随着天气越来越暖,霍斯予的心思不知怎的也随着气温一路攀升,简直有如到达发情期的动物,三天两头就往F大这边跑的地步。他一来,常常不管周子璋在做什么,有什么事,便一定要见到人,见到人不管拐多大个弯,安排了什么吃饭逛街的节目,最后一定会奔最终那个目的。周子璋甚至厌烦到想跟霍斯予建议,如果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来干一场,那么能不能直奔主题,做完了大家也好各做各事,不用搞些不着边际的花前月下来浪费时间。
* X4 N! U: S( l* R0 V  但借给他一百个胆子,周子璋也不敢这么跟霍斯予说话。但如此频繁的床上运动,登时将两人体格上的优劣对比出来,霍斯予年轻气盛,又打小参照军人操练,又是西方人体格,而周子璋比霍斯予年长几岁,青少年时代长身体时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成年后虽然没病,可并不结实,况且他一个文弱书生,如何跟这种禽兽相提并论,不出一礼拜,顿时大感吃不消。他这里已经要开始做毕业论文开题,正是很关键的搜资料阶段,这可如何是好?霍斯予什么臭脾气,周子璋最清楚,这种人眼睛长在脑袋上,要他体谅别人的难处,那不如让太阳打西边出来更实际点。
. l, m5 r: m% w7 M  想到这,周子璋这么多天心里头好容易强行压下去的愤恨和怨怼又涌了上来,怨怒之大,直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动了想拿刀切了那王八蛋的子孙根这种念头,但周子璋也只是想想而已,真要他动手,还是下不了手。他没办法了,只好整天窝在资料室翻史料做笔记,心里惶恐万分,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恨不得将一秒钟掰成两半,偏偏这种时候,还要担惊受怕,不知道那个催命的电话什么时候又响起,霍五少心血来潮,什么时候又召唤他到哪里去。。99c5e07b4d5de9d18c350cdf9 p! J$ @4 v# F4 n/ Y- j6 F3 X! T
  他心中烦闷痛苦,却无法倾诉,也无从排解,啪的一下合上史料,双手捧住头,颓丧地长长叹了口气,就在此时,一同在资料室看书的博士师兄却抬起头,见他这样,知道他心中焦躁,笑了一笑说:“子璋,罗马可不是一日建起来的。别心急啊。”8 i' F( m1 {0 w( |( x+ w! h
  周子璋苦笑了一下,说:“我看了这么多材料,却仍然不知道哪里是突破口,可以拿来做我的论文。”
% O) S4 _( N% g" A3 R7 n& t6 T  师兄笑了说:“每个人都是这样,这种情况只能有两种解释,第一,你太急于求成,第二,你还没吃透材料。”
+ t5 a) l. A4 ]2 E% f0 u1 t  周子璋心里黯然,想被那个王八蛋这么折腾,哪里还静得下心来看书?若学业受阻,自己这般委曲求全,到头来又有什么意义?他越想越烦躁,却在此时,手机响起,周子璋心中正难过,拿起电话来便口气生硬地说:“喂?”
, X' e/ }2 Y( b  “子璋?”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舒服得仿佛能熨烫你的每个毛孔。6 r9 H5 E9 J! N) k) E* u
  周子璋心中一凛,立即认出那是林正浩的声音,他心中怦怦直跳,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竟然又迟疑着“喂”了一声。3 {" `0 r' S" i/ R
  那边带着笑说:“子璋,听到了吗?我是林正浩,你好吗?”1 b) Q# q( P8 h; m" N
  “听,听到了,林先生,你好。”周子璋握紧手机。6 ~0 D$ Q6 Q$ q" Z
  “打扰了吗?呵呵,我就说两句话,还记得上回我的邀请吗?我的两个侄女已经来了,如果你有空的话,下周五我们一起去博物馆可以吗?”, o* l6 Q; ~3 Z& q" h$ P% U
  周子璋犹豫着说:“我,我现在答复不了你。”3 q9 D) k& e6 n! w- \  T) U
  “哦,你最近很忙?”
/ }1 h. Y" A; y- l. o; @& d% g  “是啊,”周子璋支支吾吾地说:“要做开题报告了。”' C2 b: n/ |6 T: N9 u  B: a" ]; k
  “老埋头书本也不行啊,就当来让自己放松下吧。”林正浩温和地说:“尽量抽时间,好吗?”, {: ~; |6 `" {
  这样温柔有礼,很难有人能拒绝,周子璋深吸了一口气,说:“好的,我争取。”
/ b1 c* A7 ~9 M; a& j: G, `  “那你周四的时候答复我。”
  j  v6 i+ \  F$ H! ]$ X  “嗯,”周子璋点头说:“好的林先生。”% W" [  I- Y& y( g  Q- Z
  “那我就期待跟你会面了,”林正浩笑着说:“再见子璋。”, [5 V3 F5 [2 h9 `9 q
  “再见林先生。”
( c3 ~# f( M) A8 F# h; ^4 S; p9 F  周子璋挂断电话,抱歉地朝师兄一笑,那师兄摇头表示不在意,笑呵呵地说:“其实放松下也不失为好办法,悬梁锥股,这种法子如果有用,那人人都可以当博导了。- _( i& ^8 O* `* v* D6 z6 V
  周子璋忽然间想到什么,偏头问:“师兄,你刚刚说的那个成语……”
& p  a, |9 O/ ?/ c  r9 ~! ?  “怎么?”那师兄诧异地问:“悬梁锥股啊。”: {7 r- C6 w5 z8 ^5 n' o
  “哦,”周子璋黯然一笑,说:“也许,我也想效仿古人。”1 x3 L: {$ v* b. n
  这天晚上,霍斯予应酬完了又开车过来,打电话命周子璋回公寓,又将他抓进浴室洗了鸳鸯浴,既而把人抱上床,就着湿淋淋的身子开始享用。他顺着周子璋蜿蜒的脊椎曲线往下亲吻,草草涂上润滑剂后,进入时一如既往的猴急,而周子璋也一如既往没有反应。霍斯予有些不满,猛地一用力,周子璋仰头闷哼一声,就在此时,他的右臂伸出,抓紧床单,霍斯予笑了,一边大动,一边兴致起来,就着相连的姿势将他倒转过来,将人圈在怀中,改成坐在怀里的姿势。剧烈颠簸之中,周子璋受苦不堪,眼泪忍不住都要掉下来,却咬着唇不肯讨饶,霍斯予一把抓住他的后脑亲了过去,又顺着脖颈一路啃噬,到了胳膊内侧,不住舔吻,就在此时,他忽然停了下来,猛地翻过周子璋的手,低喝问:“这怎么回事?”7 \% q* O5 q# v" l" i, H
  那原本莹白细滑,形状漂亮的手臂内侧,布上星星点点的红色针孔,看起来凄艳可怖。& ^/ S! K' Q# J
  周子璋咬紧嘴唇,扭过脸去,喘着气一声不吭。
/ A& t- m0 @  d" d1 m  霍斯予下面使了大劲,撞得他呻吟出声,提高嗓门喝问:“我问你呢,这到底怎么弄的?谁他妈弄的?”
' U+ d  {8 \: j. K$ J1 j  周子璋目光含水,转过来瞥了他一眼,似乎又哀怨,又委屈,却偏偏欲言又止,看得霍斯予心头一软,缓和了口气问:“说,怎么回事?”- D( S$ C; k" q
  “我,”周子璋垂下睫毛,嗫嚅地说:“我,自己弄的。”3 H' q0 D/ p, w& f4 K5 |
  “你他妈有病是不是?啊?有病是不是?”霍斯予火了,心里也不知是着急还是烦躁,将人放平了,腿架上肩膀一下下猛撞,低吼:“敢这么自虐,我都舍不得往上面留印子,你胆肥了,真是欠收拾!”
* Y. _8 y: v& S  O/ z  周子璋受不过呻吟出声,含着泪低声说:“痛,轻点,啊……”6 |4 [' V) g( `
  “就是让你痛,不然不长记性!”霍斯予气喘吁吁地说:“胆肥了你,我看你是,不打不行了,是不是想挨皮带抽啊?啊?”
& f: x8 ?  k, Y* M6 Y7 ~" Z) l( e" g) V' ^  周子璋咬着唇,初时还忍受着,渐渐地呼吸急促,猛地一下推开霍斯予,紧着踹上一脚,将他踹离半步,那孽根啵的一下抽离了出来,霍斯予大怒,反手就要给他一巴掌,周子璋也不躲闪,吼道:“你最好打死我,我谢谢你,你来啊,我受够了,受够了……”$ {" d1 m2 A4 ], Z) \! I7 g
  他原本只是要装情绪崩溃,骗取霍斯予的恻隐之心,但一吼出声,却觉多日压抑的痛苦突然间全涌了上来,就如火山喷发,势不可挡,眼泪刷地流了下来,他也顾不上那许多,胡乱抓住身后的东西胡乱砸了过去,枕头、小本子、闹钟、摆设品,抓住什么砸什么,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砸死算了,或者是彻底激怒他,让他把自己勒死算了。
+ u) u* [) ^4 S$ V  }* q9 F  霍斯予躲闪叫骂,俯身捞起脱下的裤子,一下抽出皮带,一扬手就要往周子璋身上招呼,可还没下去,却见那男人哭得满脸泪水,鼻子通红,一身细皮嫩肉,白得如古代官窑细瓷,心里莫名其妙想着该很疼吧他,这一皮带就抡不下去。周子璋却豁出去了,梗着脖子怒吼道:“有种你就打死我,来啊,反正我过够了,过够了!”
/ o9 P8 U7 a+ r. S2 i  霍斯予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有些心疼他这么乱嚷嚷,把皮带一丢,大吼说:“行了!闹个屁啊,你他妈第一天被我操啊,有话说话,跟娘们似的闹什么别扭!”
; E" r* N. V( v& M+ m! N# {  周子璋喘着粗气,哽噎着说不出话来。
/ X3 a9 }) [4 d% n6 H1 q$ \' E  霍斯予放软了口气,嘴上却不依不饶:“受够什么?受够是你说的吗?老子还没玩够,你有什么资格喊停?”
$ C& V* o( ~7 r7 X  周子璋狠狠地瞪着他,怒道:“我是人!霍斯予,我也是人!我不像你是畜生!长工还有放假的一天呢……”7 E' f$ @7 q. {0 R
  霍斯予从没见过周子璋这副模样,倒比他平时死气沉沉的样子不知鲜活多少,他噗嗤一声乐了,说:“诶,什么长工,长工有你这么高学历高收入?尽扯些没边的,说吧,手怎么回事?你不会是,靠自残来排解那什么压力吧……”。' c* ?, a  ]* _& p9 f" q
  周子璋气得浑身发抖,伸出胳膊晃到他跟前大声说:“你当我愿意啊,你,你这么没天没日的折腾我,我哪里来的时间和精力学习啊?我累得不行,不刺自己两下怎么提神?”  U0 n0 H4 m8 L# O- J# f
  霍斯予真的呆了,他从小到大,没试过刻苦学习,有小聪明,家里背景又过硬,就从没在名次班级上费心。他在英国的时候,不是没见过中国留学生刻苦拼搏的精神,租用便宜的地下室跟鼹鼠似的啃白面包拿奖学金,但这些对霍斯予来说太可笑,太迂腐。在他看来,人生来就该飞扬跋扈,得意须尽欢,金樽不空对月,这才是少年郎该过的日子。成年后经营一家大公司,尔虞我诈,互相算计,这对他来说不啻为另一种冒险和智力上的挑战,只觉刺激,不觉辛苦,他活了这么大,脑子里从来没想过平常的老百姓怎么过日子,怎么像攒钱一样,一点一点,辛辛苦苦攒下自己的人生。1 C: [/ r$ g' X0 j
  他瞬间脑子有点乱,有些气馁地说:“要提神你不会喝茶啊?要不,咖啡也许……”$ f, K5 D" y* B7 j0 t
  他没说完,这话在接触到周子璋悲愤莫名的目光后自动消音。然后,一种强烈的情绪包裹着他,那里头有他一直弄不明白的酸楚和欢喜,也有他第一次正视周子璋的人生所产生的悸动和沉默,然后,他终于弄懂了一件事,弄懂了胸腔里为何好像填充满气体,满得他隐隐生疼,这种感觉,叫做心疼。
5 F4 ~; H' c/ D, l, X  他终于弄明白,自己原来,在心疼周子璋。
7 M& p9 n" k* r( b/ X1 y  霍斯予第一次在周子璋面前有些尴尬地别过脸,他□的兄弟也终于耷拉了下去,他俯下身,捡起衣服,丢到床上,走到周子璋身边,伸手拉住他。" ]2 U8 @+ p! _. i; H% `8 p
  周子璋挣扎起来,有些发慌,骂:“你要干什么?”
* Y" R9 ?: d1 Q, [  霍斯予用力收胳膊,将他不由分说抱在怀里,拉过一旁的被子,将两个人罩了起来,然后按住周子璋的头,强迫他贴着自己胸口,闷声说:“累了,睡觉。”# B! m$ _& j( F: ?5 e2 M
  “我不想睡……”
0 ^" Y: q, x; l' E: o8 {  “别闹!”霍斯予低吼一声,圈紧胳膊,有些迟疑说:“我今晚在这,你陪我睡。”
$ {2 X  a. k' U7 C) j  他分出一只胳膊关了灯,抱着周子璋真的就这么蒙头大睡,周子璋怎么可能睡着,又急又怕,又疑惑又尴尬,过了半天,才忽然醒悟到,这是霍斯予第一次跟自己过夜。
; {5 K, P- y) J" e# N* ]  他很不习惯,不死心地提醒:“你,你不用回去?这里可没你明天上班的衣服。”
8 N9 ]/ F8 A' @8 X% T  “睡吧,哪那么多废话。”霍斯予在他头顶命令说。* B9 n$ Q  q/ l6 Y
  周子璋没办法,只好闭上眼,他最近确实也体力透支,不知不觉就有些眼皮发沉,正迷迷糊糊间,听见霍斯予好像叹了口气,摩挲自己的头顶,轻声说:“傻瓜。”
# u% Z  Z3 ?2 P  也不知道在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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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27 09:50: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24 章4 h9 R& P  f  o' A  F
      那天晚上,也许真的有月光,月光银亮泻满房间,于是霍斯予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回到孩童时代,怀里抱着一只布偶玩具,他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有那么个玩意儿,后来又恍惚觉得,似乎在父亲实施他的军人教育之前,自己是有那么一段时间被允许抱一只名叫叮当的人形布偶。那布偶长相滑稽,大大的椭圆形眼睛,头上有一搓毛线堆成的头发,这样一个玩意儿说不上可爱,但抱起来确乎是软绵绵的,紧紧勒在怀里有绵软温暖的质感,能一直软到心底,让你忍不住想把脸颊靠上去蹭蹭。$ e* ?8 C" u, y9 x2 j
  醒来的时候他有瞬间头脑空白,想不起自己在哪,怀抱里似乎还留着抱人偶那种感觉,他盯着陌生的天花板五秒钟后,才低头往怀里一看,周子璋被自己牢牢环在胸前,大概勒得太紧,他即便双目紧闭,眉头却也不舒服地皱起。霍斯予被自己的动作迷惑了,胳膊胸口压得发麻,半边身子动不了,其实很不舒服,但为什么成年后从未与人同床共枕过的自己,会抱一个人睡了一整个晚上?; N9 H4 ?( e& o5 [% h& J% Z" h
  就算那个人是自己最近特别中意的,那也不成。
: ^0 E+ O- B* _5 `: H  他有些恼怒地推开周子璋,用力粗暴,直接将周子璋推得翻了个身,但即便是这样,那个人也没醒,他长长的睫毛似乎颤动了一下,身子微微一动,又陷入深沉的睡眠中。霍斯予有些恼怒,他头一回赏脸在这过夜,哪知道对方压根不领情,居然这么推还不醒。他俯身过去,打算彻底将周子璋摇醒,赶他起床给自己备好出门的衣物,手要碰到他肩膀了,却又停了下来,因为他注意到,周子璋低垂的睫毛下,有两处明显的青色,显然,已经很久没好好睡一觉了。( j* y6 c6 L9 ]3 }# D6 r
  霍斯予忽然想起来了,为什么在这过夜,为什么做了一半,却兴趣全无,搂了人直接睡觉。& P9 q- G+ i9 Y6 L* y; P
  因为心疼他。; T  L! g* J7 Z5 v, d
  霍斯予心里骤然变软,伸出手,拿指腹轻轻摩挲过周子璋的脸,一个大老爷们却长得如此清秀雅致,瓜子脸菱角嘴,睁着大眼睛看你,活脱脱就是一只受惊的兔子,就这样的人,却敢朝自己摔东西,敢叫板。
8 z+ l7 B9 y& P" D/ x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臭德行,兴致一上来,常常前戏都懒得啰嗦,直接将人压倒了办事,而且这人也怪,非但不是越操越乏味,反倒跟没开过荤的愣头青一样,一开了荤就一发不可收拾。' E/ e  g/ u: x. v: D2 @6 m
  好吧,他承认,最近确实要得多了一点,把个老实男人都被欺负得发了狠。
: ^. n& K: F3 Z) W+ J$ V  不过真有那么累吗?霍斯予有些不解,他自己只觉得每次搞完都神清气爽,高质量的性生活能提高接下来一天的工作效率,但作为承受的那一方,真的有这么难熬吗?' I* I! f7 D7 P
  难熬到,周子璋此刻就如散了架的木偶一样趴着,凝然不动,看上去就仿佛身下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吸附住一般。半边侧脸露出来,因为角度的关系,睫毛显得非常长,像活生生从昆虫背上撕下来的翅膀似的,死气沉沉,一动不动。鼻子曲线很优雅,嘴没有平时那样抿得紧,却是微微松开,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一样,分外隐忍和脆弱。) {) I. C, ~/ }4 p' I( Q% C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这个男人,仿佛承受了超乎能力的重压。
$ |) ~" s3 M2 G# G* d% S: i' o  好像是吃了很多苦,以前的事就不说了,现在跟着自己,也没落什么好,给他钱也不懂花,给他好东西也不会用,更加不会趁着自己对他还新鲜,多为自己的后路打算,真是蠢到不可思议的地步。霍斯予心里暗骂,却又莫名其妙有点堵,在这样的清晨时光里,对着一具脱光了的妙曼身体,破天荒头一回没有兽性大发,直接不管不顾扑上去,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1 S* ~* `1 o7 A
  好像怕惊醒了眼前这个人一样。
4 ]" Z2 p9 d& x5 f% n  s  然后,他做了一件自己以前怎么也不会做的事,他慢慢俯下身,第一次,郑重其事地,将唇覆盖在周子璋姣好的前额上。) h2 ~9 \3 ]: i
  然后,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简单冲了个澡,换上昨日带了皱褶的衣服,弄完了,又折回卧房,再次亲了亲周子璋的脸颊,将他脑门上耷拉下去的一缕头发弄回去,沉默了一会,才起身,悄悄地走出去,带上门,离开这里。; W# m2 W2 n" x& _% L8 z3 |
  在他二十三年的生涯中,霍斯予第一次在无关紧要的人面前约束自己的动作,而且出于完全的自愿。3 C- T) h& o. C# [$ c9 M
  在那一刻他想的是,该让周子璋多睡会,这个傻瓜,也不知道有多久没睡个囫囵觉了,那呆子的什么论文真这么重要?那么找F大校领导过去给他导师带个话管不管用?那一刻,霍斯予甚至想,既然周子璋看起来小身板也不是那么结实,房事上这么吃不消,那么就姑且歇两天,放过他吧。
1 n1 C7 ^- E6 R  省得回头再把那身好皮肤弄出血点子来。& N" j" K) }' u
  霍斯予不知道的是,他的门一带上,周子璋的眼睛就睁开。, A9 ~5 v! U! k' I4 {
  他静静地躺着,一直躺到大中午,这才慢腾腾爬起来,冲进厕所,对着马桶扣住喉咙,呕出一肚子酸水。) x' N2 q! v  p2 o
  然后他打开龙头,狠狠地将冷水浇到脸上头上,抬起头,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大口大口地喘气。/ p6 {0 U/ |' M- q+ F# h: G$ u9 Q# {
  他一个晚上没睡,暗夜里大睁双眼,一个劲盯着霍斯予的喉结,他不断地想,怎么掐下去,能快速有效将这个王八蛋掐死。
& X# i, D0 S  V' _/ \  或者趁他熟睡,迅速抽过一旁的枕头,扑上去压上全身重量,将这个人闷死。; O: U% X5 H9 A3 T: R
  但没有胜算,霍斯予身手力气都不是他能匹敌的,更何况,他根本下不了手。8 f/ n' y0 G3 T: G8 H7 @1 v
  就算是这么个王八蛋,死有余辜,但也还是人命。
9 s/ `) S9 \+ ]( a1 t  周子璋颓丧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么现在怎么办?又不能真干掉他,又不能公然反抗他,逃又不能逃,甩又甩不掉,难道真的一天天任由他欺凌侮辱?。
+ l5 S9 X* |; V  J* s3 ?3 F7 E5 Q  一年,一年,如果一年到期,霍斯予反悔怎么办?- X  g$ u- z  S; Q
  周子璋懊丧地垂下头,一串手机铃响惊醒了他。1 m- s/ ^6 ~8 J4 \
  周子璋忙在腰间围了围巾,走去客厅从上衣口袋中摸出自己的手机,一接听,居然是霍斯予。
/ s6 ~4 ^* h( O  “醒了吗?”他的声音隔着电话听起来分外愉悦。0 h- n5 T4 n- E& q
  “没呢。”周子璋硬邦邦地答。5 a. B% G: U. F7 C# S1 R) h1 q
  “被我吵醒了?呵呵,”霍斯予一阵低笑,仿佛透着爱宠:“好了,我赔罪,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 D4 P4 N: c- Q+ d  ^  周子璋淡淡地说:“我什么也不缺。”
9 N5 y" z9 q0 {+ y* i; x: S: }  “这个礼物你一定喜欢。”霍斯予笑说:“你不是最近弄什么论文弄到很累吗?放心好了,我呆会就找人给你们学校里头的领导打声招呼,由他去跟你的导师透透气,放心好了,他们都卖霍家的面子,你的学业一定没问题……”: r, b& F! @2 }" `" y% V
  周子璋一听,差点被气糊涂了,半晌才发抖哆嗦着说:“霍五少,我错了,你能不能手下留情,不要这么毁我?”
+ x  x+ W0 x2 o8 F% O2 g9 z5 `  “怎么说话呢?”霍斯予的声音骤然冷硬起来。
, e$ s3 p* t' I: A: s. U2 O  “我,我的导师,如果知道,我,我跟你这么层关系,那我就真的完了,彻底完了……”周子璋气得话都说不利索,咬着牙说:“你,你这是杀人不见血啊,有这么恨我吗?啊?行,你找去吧,你找,你要逼死我,就直说!”
/ O" c+ N  b  s3 l  霍斯予怒道:“我是看你太累……”
: ~* R) P+ k  h: }1 ]2 }  “算我求求你,真的,算我求求你,”周子璋心中一阵愁苦涌了上来,抓住手机,崩溃地低吼说:“我考这个研究生多难你知道吗?啊?我想了多久,努力了多久你知道吗?整整一年,我每天早上五点钟起来背书,晚上十二点多才能睡觉,我底子差,没办法,脑子又不像其他人那么聪明,只好这么苦读,但这有多难你知道吗?买个火车票都得省好几个月,我为了来F大我整整半年唯一见到的荤菜就是炒鸡蛋!所有人都笑我异想天开,所有人都骂我癞蛤蟆痴心妄想,我都忍了,我不过是想读书啊,我不过就是想读书而已啊!!!我一没偷二没钱,没伤过谁的心没犯过哪条法,我就这么点念想,这点念想碍着谁了?碍着你了吗,我都答应你了,都贱到这个地步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了,你他妈还要赶尽杀绝,你他妈怎么这么狠啊你,霍斯予,你他妈怎么这么狠啊……”8 Y9 n) N3 R, U) P1 M% ~
  他说到后来已经泣不成声,哽咽着自己也听不清在说什么,电话那边一开始还传来霍斯予的怒吼,后来就静默无声,再后来,电话被掐断,那一边鸦雀无声。
7 R7 O4 d( s! ^8 s7 _5 P% }. I  周子璋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抽离了,他忽然之间不想再挣扎不想再努力了,他想等待死亡通知书的囚犯一样,麻木地看着窗外,今天倒是有难得的蓝天,若是眼神好,也许还能看到云端上飞过的飞机。不知过了多久,却听大门哐当一声被用力撞开。
; p- V6 P1 M3 q  周子璋茫然地回过头,却见霍斯予气势凌人,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地走进来,返身一脚又重重地将门踢上,面色阴沉地一步步走进他。周子璋忽然有种根深蒂固的恐惧冒了上来,他战栗着要往后缩,被霍斯予手一伸,一下子就紧抓回怀里,周子璋大骇,以为他要施暴,下意识就扶住了头,鸵鸟一样耸起肩膀。霍斯予却用力板起他的脸,强迫他面对自己,目光中涌着怒火,大吼道:“看我,周子璋!”
* R: D) o5 s  m  周子璋一抖,战战兢兢地看着他,霍斯予扑哧扑哧喘着粗气,似乎气得不轻,但却迟迟没有动手,骤然间脸色一发狠,凑上去撕咬一样啃上他的唇,狂暴肆虐,仿佛要发泄心中的怒火一样,周子璋被他咬得生疼,又被这种狂风暴雨般的激情弄得脑子里一片空白。随后,霍斯予用力扳开他的脸,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像下什么决心似的,目光凶狠到要吃人一样。6 m. }9 ?' W" b! h  ?. v
  周子璋又痛又怕,又有些豁出去的麻木,喃喃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S; l/ x; ]$ ~# t
  “我也,不知道!”霍斯予恶狠狠地回答,猛地一下撞上他的额头,低吼说:“我他妈也不知道!”2 R  O: W( b) T/ L& K6 C* S
  “那你放了我!”
7 t8 R5 N4 q# r! H1 O+ _  “不行!”霍斯予发狠说:“你给我老实点,就呆我身边,听到没有!”
- P4 l" e) T  d1 I7 F  U+ `  “凭什么?”周子璋什么也不管了,骂道:“王八蛋,你想毁了我,我跟你拼了!”9 z; Z# M0 O' z# H6 n( V
  他一面骂一面跟霍斯予厮打起来,霍斯予想制住他,却被踢打了好几下,花了不少力气才将人反手扭着锁在怀里,咬牙说:“子璋,周子璋,你他妈疯了,想我真给你导师打电话你就闹!妈的!”# d0 ]! g6 C* C. N$ B) p% j0 t
  周子璋气喘吁吁,却停了下来,看着他有点难以置信地问:“你,你没说?”
( @3 A; Q7 f! h" z( T+ A  “当然没说!”霍斯予气急败坏地大声道:“你有没有脑子,我是办事这么没轻没重的吗?打声招呼卖个关系是为你好,你以为现在大学是什么净土啊?再说了,你不想我插手可以好好说,发什么疯啊?”: v4 j" [- U: A. x# a/ u+ ]5 v' x
  周子璋也冷静下来,一想,霍斯予手中就攥着自己这张牌,确实不至于这么轻易就抛出来,他怒视了霍斯予一眼,说:“五少这话真有意思,咱们是能有商量好沟通的关系吗?”7 R: ]$ A% A- b# E! p) {4 x8 ?3 q0 D
  霍斯予意外地没发火,定定地看着他,嘴角上勾,松了手,改为将他搂在怀中,摇头说:“行了,往后有什么话好好跟我说知道吗?”4 j% f$ g' H: y
  周子璋垂下头,轻声说:“你给个准话,不插手我在学校的事。”: t. a4 r: N3 S% ?( @* D4 f. a8 }. O
  “行。”霍斯予拉长声调,竟然透着几分无奈。4 z0 _; @: f5 X$ M3 \- K- N& v
  “我,学校有事,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突然叫我回来……”周子璋试探着问。5 _6 d2 F$ s9 r+ y: N* K
  霍斯予半响没言语,突然在他额头上大口亲了一下,说:“那这么着,我每两天过来一趟,你甭管有什么事,那晚上都给我匀出时间来,明白吗?”
7 \0 }9 R# E: i5 ]! O3 N  P' a  周子璋抿紧嘴唇,点了点头,忽然说:“下周五,导师安排了我有个家教任务……”& y( }7 @! R8 J- ?2 m, Q& U
  “就你赚的那点钱能叫钱吗?别去了!”5 _0 ^- T* C/ u, F' l
  周子璋看了他一眼,低头不语。
7 v# p7 G* g4 B+ i: ]- \  “好了,去吧,妈的。”霍斯予一把将人抱紧了,吁出一口气说:“气性还真大,他妈的故意气我的是不是?我今天丢了手头上多少要紧事知道吗?往后你再来这么一出,我他妈看着你去死也不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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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7 14:17:11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有下文吗?期待中、、、、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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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7 18:27:20 | 显示全部楼层
继续坐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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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28 13:08: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25 章! E- W: F8 Q) M* k
      林正浩的电话准时在周四追过来,一贯温柔醇厚的嗓音,跟周子璋确定了周五早晨几点出发,在哪里等,并一再嘱咐周子璋无需太过看重这次的事,就当陪玩而已,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k: a  ?9 H1 R* v
  他甚至开玩笑说:“放心好了,只要你不中途开溜,我一般不会找你们导师告状的。”7 ]' Y2 ?- J+ U
  这种事或许其他男人来做会显得过火,但林正浩却天生能将这种分寸拿捏合适,既不会显得过分殷勤,又不会让周子璋感到居高临下的压迫感,适时地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显得又平和又容易亲近。
2 P* u9 e4 a; k* S& |5 Y  周子璋挂上电话后,没由来有些心神不宁,隐隐升起一种亢奋中夹杂了紧张的情绪,在应付霍斯予时,不免多了些心不在焉。
! t6 _- J3 _, x  x' v" b  原本说好了不过来,但霍斯予不知哪根筋不对了,非要过来折腾了他一回,下手比平时还重,做完了,又匆匆驱车离开,留下周子璋一个人累塌了一般,在那所公寓的大床上昏昏沉沉,直睡了一晚。( p. E0 A+ T) A* n' L
  精力被压榨干净,第二天便爬不起来,原本周子璋多年来形成的生物钟,每到七点过五分必定醒来,但这个早上却意外没动静,等到听到手机铃声狂响,他抓起来一接听,才听到林正浩的声音:“子璋,我已经到你们学校了,你在哪呢?”
- h. J9 H& z/ c/ \/ b9 Q$ \$ g. C( X  周子璋一下惊醒,慌里慌张爬了起来,一迭连声说:“对,对不起,我晚起了……”4 ~& K9 b" j6 n9 e  l- [
  电话中那人的声音丝毫没有不悦,反而透出一丝戏谑:“哦?昨晚打网游了吧?果然年轻还是好啊。”
! u( s0 e- X' Z; ]  “不是,我……”周子璋猛然醒悟,要跟他解释什么,怎么解释,他吁出一口气,说:“对不起,林先生,麻烦您把车开到南门门口,我十分钟内过去。”* M" \' b- k. g6 X2 ?
  “没事,你慢慢来,不着急。”林正浩带笑说。  _: e7 V- h7 g! o5 Z! I4 A9 ?
  周子璋挂上电话,飞速奔去浴室洗漱一番,又胡乱套上T恤和牛仔裤,对着镜子猛抓了几下头发,再冲了出去。
* q- c! j" P  ?) _1 c8 L3 X  还好公寓离学校南门很近,跑过去,确实用不了十分钟。
. r4 L% ?" U7 e  但就在靠近的一瞬间,周子璋硬生生刹住脚步。2 `: B. X; ^4 a7 a0 B, Q
  隔着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他站在安全岛的红绿灯边上,就这么看着,斜对过一辆不显山露水的奥迪,高个的男人靠车而立,裁剪得体的米色长风衣,深咖啡色的笔挺西裤,这个男人就只那么站着,就已经如此风度翩然,卓尔不群。. E/ t8 w: U2 F% g
  然后,那个男人轻轻侧转过脸,看见他,英俊的脸庞上立即浮上一个和煦温暖直达人心的微笑,一个浸淫商界,看惯了浮夸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暖洋洋的笑容?那笑容温和到,仿佛你置身寒冬,几近被摧垮,却有人递给你一碗热汤,烫到你内里的肝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 f4 m9 O* t9 J8 ]8 P" M
  烫到仅仅呼进去一口热气,就足够让你潸然泪下。
( v2 A: h* d4 _1 o. c' l2 B: r  这个男人,明明位高权重,却偏偏谦和低调,明明有上流身份,超凡出众,却能如此平易近人,毫不做作。他不知道周子璋正在遭遇的那些龌龊和肮脏,不知道有个王八蛋怎么践踏他,怎么侮辱他做人的尊严,不知道他为了心里头那点念想,卑微低贱到什么程度,这个男人以他的高贵,平和地凝望着他,并朝他露出一个把他视为人的善意微笑。1 ~; z' F6 o4 b( J& n
  周子璋握紧拳头,要用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内心说不明白的激荡,他看见林正浩微笑地朝他挥手,口型微动,隔了老远,也能辨认出,他在喊:“子璋。”5 R9 K! e: s$ T9 S- g! J' h5 p. U
  这像是一个召唤,像在召唤一个改变处境的可能性,只要想到这点,周子璋就心跳不已,他感觉自己深藏在内心中那悲伤而懦弱的灵魂,因为这声召唤,开始蠢蠢欲动,似乎要呼之欲出,要向一个陌生人展露开来。
8 \* m; ?& W9 ^$ R7 V  但那毕竟只是一个陌生人。
' p5 ?( H- f. T3 x  他深吸了一口气,放松拳头,快步走过马路,也学着林正浩那样微笑,小跑着过去说:“对不起对不起,等久了吗?”。
. d6 F4 W9 n# n  G  “没事,看你着急的。”林正浩笑呵呵地看着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说:“请。”4 N6 B& }1 T8 {7 z# |: P4 R
  周子璋坐进车子,林正浩也坐进去,指着后排两个衣着精致,粉妆玉琢一样的小女孩说:“认识一下,这是我的两个外甥女,圆圆和贝贝,你们跟周哥哥问好。”
6 j7 \( L% ?* @2 g  女孩们好奇地瞪大眼,嫩嫩地齐声说:“周哥哥好。”
! S9 r" s) o8 S  [  “你们好,”周子璋有些紧张,笑了笑说:“对不起,我迟到了。”5 T$ }6 S3 M, Y0 J7 W! [
  “别对小孩子那么客气。”林正浩一面发动车子,一面递过来一个纸包,说:“知道你没吃早餐,孩子们嚷嚷要去麦当劳,我顺便替你买了一份,趁热吧。”
+ s) N' l1 t0 n* U! h  周子璋还想客气两句,林正浩却微笑着说:“快吃,陪孩子玩可是个体力活。”
" v8 F6 K+ D( y# w3 j  他脸一热,打开纸包,却原来是简单的蛋堡和热可可,咬了一口,还热乎着,后排的小姑娘奶声奶气地说:“周哥哥是汉堡包,圆圆吃的是麦香酥,贝贝姐姐吃饼子,舅舅只喝咖啡,舅舅不乖。”( F8 Z# U  h3 V9 I
  周子璋一惊,忙说:“林先生,您自己没吃吗?”
# ?. [+ j  r; g: K. T  林正浩转过头朝那个叫圆圆的小姑娘笑瞪了一眼,说:“知道了,小管家婆。”他朝周子璋笑了笑,说:“我习惯了,早上喝咖啡足矣,但麦当劳的咖啡真是不敢恭维,你吃你的,不用介意。”: ?" B' F5 A, l% _) r: \. Z$ ^
  周子璋只得又咬了一口,几乎有点像做贼般咽下,好容易吃完了,这时车里的孩子们却不知为何,开始唱起儿歌来,童声朗朗,清澈悦耳,林正浩笑呵呵地,居然跟着她们唱起来,歌喉一如既往,醇厚动人。车内气氛温柔如梦,有一个成熟睿智又随和风趣的男人,有两个可爱天真,活泼聪明的小女孩,两代人一起唱一些歌词听起来很傻,旋律很简单的儿歌。一起兴高采烈地诅咒伦敦铁桥跨下来,一起数落玛丽有只小羊羔,如此平常,却又如此宁馨。
4 q7 z6 n8 g6 W' s' |  这样的境况,周子璋想也不敢想,依稀仿佛,在他记忆深处,珍藏着的宝物当中,曾经也有这样的场面。他确乎感到眼眶湿润,但他一直在微笑,还帮孩子们打节拍,只是不敢用力,怕太大声了,这梦境一样的美好就会如世上所有其他的美好一般,脆弱不堪。一轮唱完了,林正浩笑着看了他一眼,问:“还有谁没唱歌?”
/ U( g% |; t/ |, n/ y! C' C- D. ?  贝贝和圆圆玩开了,也没初见面的拘谨,立即叫着说:“周哥哥没唱。周哥哥唱一个吧。”
' a" b  w$ q5 L9 V% U: k  周子璋活这么大,从来没试过在别人面前唱歌,他窘迫得脸颊发热,连连摆手:“我不行,我不会唱。”; G' \% ~0 J1 b! t) h
  “只要是人就会唱歌,随便唱一首,”林正浩微笑着鼓励他:“没关系的。”
' G; X5 c! s) U9 O' Y/ V9 j  “我,我不会唱她们听的儿歌,而且,也几乎从来不听流行音乐……”周子璋不好意思地低声说。
( J& _$ `5 T" I3 C2 z  “这点你跟我一样,”林正浩呵呵低笑:“我至今弄不懂周董到底在唱什么,也不明白有什么好听……”
8 r5 O5 i+ Z: A  “舅舅胡说!周董是最帅的,他唱歌最好听!不许说周董坏话!”俩个小姑娘一听都不干了。
% B/ v6 S# c* a7 Y  “好好好,舅舅最老土行不行?”林正浩宠溺而无奈地低笑,对周子璋撇下嘴,笑了笑说:“你看你看,这就是代沟了吧?”
0 q. u- I8 w, D. s$ K4 T  “那我跟她们更有代沟了。”周子璋淡淡地笑着,说:“我小时候,都没什么机会听儿歌。”: s2 b& T* O- M6 [+ [: O# @
  “那学校总会教吧,随便唱一个,你看孩子们都盼着呢。”林正浩回头看了两个小姑娘一眼,两个小孩果然又叫又闹,一定要周子璋唱歌。
) ~: O  u6 n( B  g; E3 ]1 K: N6 P  周子璋头大如斗,只好说:“我,我就唱一个,很久以前的老歌了,不过你们肯定没听过,我妈妈那一代人,却几乎个个都会唱。”
* ^! \3 I" G: o$ n, q% L  他的目光蓦然温柔如水,轻声哼唱《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这个旋律很悠扬,但歌词在今天已经早已不适用,便是周子璋小学时代,学校也不再教这首歌。可它对周子璋意义很不一样,那是他留下来的,关于母亲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一,在那场车祸发生之前,他分明记得,自己的母亲会一边做饭,一边轻轻哼唱这首曲子。$ A; q! {) Q' }3 A9 q% u
  伴随着记忆的,总有一缕橘黄的阳光,老旧却温暖,还有母亲长长的,垂到臀部的发辫,多少年过去了,早已记不得当事人的模样,可这些细节,却犹如镂刻,从此再也无法忘却。: F2 V6 E9 D" w/ ?( N
  不能忘却,也无法分享,多少年就这么一个人捂着,回忆长了霉,可又洗了白,删删减减,到了现在,这个调子,居然比那个唱歌的人,记得更清楚。; T; Y( n' ^: ~
  似乎余音未完,但周子璋却没有哼唱下去的勇气了,他勉强笑了笑,说:“对不起,我唱得太难听了。”
: K/ i/ C% f7 U& V) n" G  林正浩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伸过手,用力拍拍他的腿,笑着说:“哪的话,很动听哦,宝贝们,你们说是不是?”1 c- q$ c! N8 V: e9 J; X
  两个小女孩鼓掌,又叫又闹说:“好好听哦,周哥哥要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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