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感动

流雲化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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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P* `# U( p" X  a, _1 i4 ?八年前珠江三角洲某个繁华城市里，有一处鲜为人知的小院，陈旧的铁栅门旁种着三角梅在灿烂的开着，可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大多小心翼翼，甚至有的人是戴着罩、眼镜、帽子，似乎是在告诉他人，我不想被人认出来。他们来到大门前看一眼哪不大的牌子，都急冲冲的走进去，仿佛哪牌子是瘟疫一般。其实，当时普通民众还不知道“关爱之家”是什么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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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L9 L$ Q# g8 R' W% P每天结束打工时间后，我都会到这院子里去；哪是因为两个多月前，无意从某网站看到所在地招社区义工，投了一份简历，很快就得到了回复；本以为是帮助孤残老人之类的，可去报道时，遇上一个人，改变我的义工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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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还得再往前推一个月，因为之前有过高危性性行为，去检测过一次HIV，接待我的是一位平和的年轻医生，之后去取报告单的时候，有跟他聊了好一会，所以彼此还有些印象吧。没想在这遇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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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很快认出了我:“你是要当义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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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1 O9 V& {( p& {6 d+ T2 C“是吖，收工没什么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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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j5 g  A8 C: E“你都会什么呢？”

# Y6 V' `" _# j% S* y" ]" s我不好意思笑了笑：“护理之类的不会，不过可以学，至少打扫卫生、整理房子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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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m2 _- V/ i' N医生也笑了：“来，我们到里边谈谈吧。”

我是阴性呀，难道还有什么吗？心里顿时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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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7 P/ C1 V; |9 b& v进到里屋坐下后，“XX关爱之家很缺人，你愿不愿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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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Q0 [1 C3 |3 E8 H+ r“可我什么都不会呀？”对于艾滋的恐惧让我马上想拒绝。

“可以学，我们有培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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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 V' |4 Z; P5 |4 |! g. E* E“我知道大家都害怕，义工也只是帮助护理一下感染者，不接触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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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试试吧，先培训，如果培训完还不能接受，再回来做别的义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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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真诚的眼光，实在没办法拒绝：“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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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V" d! [4 H. [& b两周培训期间，七个准义工走了四个，而且都是学医的。这也不能怪他们，因为我们将要接触的只是普通艾滋感染者，他们将要接触的是艾滋病人。



* {; G$ s- |* I; }2 Y（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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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关爱之家快一个月了，如果周六、周日不加班，周六晚要到一些有特别“服务”的发廊、会所发些宣传资料和安全套，当然是少不了被拒绝、受白眼的；不过也有一些愿意接受，并嫌东西太少的老板。周日有时候上街做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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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q3 k, V2 u+ i$ w平常每天两小时到关爱之家打扫一下卫生之类，跟来咨询或领药的感染者聊聊天；我更喜欢呆在关爱之家，不喜欢出去抛头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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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Z3 X% @- V+ D" q  u9 K- u4 v可总感觉感染者们并不大喜欢我，医生跟我说：“你要习惯把他们、你们说成我们；感染者们是需要帮助、关爱，可更需要的是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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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上边送了一些器具，偏偏哪天除了我，没一个男义工在（平常其实也不多），重的只能都归我了，当我搬一箱重货品在半道休息的时候，一男青年感染者犹豫了一下：“我帮你一下吧，两个人抬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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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他，他挺热心的，平常也爱帮扫地、拖地，可每次我看到，都会抢过来做；人家是感染者，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做这些本来是我们应该做的呢。

) V, u! M0 |% n2 A# c- H, k刚想拒绝他的好意，突然想到医生跟我说的话，我笑着说：“好呀，我们一起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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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挺帅的，笑起来的时候也很阳光，有良好的教育背景，家庭条件不错，还是公务员；只因交友不慎，唯一一次针管吸毒就感染上了艾滋病毒。

/ @7 k5 Q4 N% U0 E1 Y我们一边搬着一边聊，去洗手的时候，他突然说：“其实你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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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a( N( `" x  e“啊？难道我平常像坏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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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x1 z+ G4 V: u  l, ~! s+ ~他急忙说：“不是啦，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我也知道他不是这意思，逗他玩而已：“哪你是什么意思嘛？”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0 H0 _) R* O" x3 H我看着他，认真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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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 \6 t$ _" H6 \  }; M“平常你看人都带着同情的眼神，让人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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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终于知道，感染者们为什么不大喜欢我的原因：可怜、怜悯对感染也是一种歧视；艾滋本身不是一种罪，帮助他人不是施舍，义工、志愿者应该是一种平等的心态奉献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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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H1 P8 Z3 O, U2 [“你结婚了吗？”问完我马上后悔起来。

; N: k: ?- L8 j他神色一下暗淡：“没，感染上艾滋，就跟她分手了，我、我不想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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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赶紧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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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没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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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c! M, l8 g3 u  c* A“哪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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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k' \6 K7 U, ]* D他低头轻轻摇摇头：“还能怎么样？”停了一下“我父母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单位也不知道？”

突然他眼眶红了起来：“过一天算一天吧，如果发病了，我就跑远远的，一个人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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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c: y4 A# g& c* B( q* f6 ?  u我心里很是内疚，本来气氛好好的，就多嘴问那么一句，惹到他伤心。

正在我不知所措时，他说：“一会陪我去吃点东西好吗？我突然饿了。”

" T6 O5 r: \2 |5 R5 b; x“这……”我犹豫了一下，我当时的第一个念头是，我还等大半个小时才能离开；第二我不习惯跟还不太熟悉的人共餐。

( ?6 Z& p. l+ n6 D: q0 K" ^' F8 D“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去。”他勉强的笑着。

7 U# b! `0 ?4 j* y! d, q6 U我知道他误会了：“你能等我半小时吗？我还不能离开呢，还有工作要做。”

“真不用你陪了，我自己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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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Q1 u- ~9 ?2 Z他比我大三四岁吧，我耍起赖：“不管，我也饿了，你等我半小时；不过，说好了，你请客哦。”

他眼睛刹那亮了起来：“凭什么呀？你也工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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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打工仔，你是公务员，你比我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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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仔，快点去做你的事，快做完好走。”（注：衰仔，广东话，本意不太好，可用在好朋友身上就不一样，是一种亲切的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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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M8 c& U0 A) N（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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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仔，慢点跑，别摔到了。”一个光头的小男孩欢快的跑进院子，后边跟着他母亲，一个年轻却有些倦色的妇女。

. c6 D% Q0 ~# R) `) t* ~3 R) c“哥哥好。”（广东人没结婚的，都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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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聪仔，有没有乖呀？”

“肯定乖了，我几时不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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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聪仔等哥哥洗一下手，带你去看王医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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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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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仔五岁多，先天白血病，每周要做两次放疗化疗，所以，头发都掉光了；不幸的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输血感染上艾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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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成年男子，每周做两次也经不起；可是，每一次见他，都是精力充沛，笑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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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W$ h- V9 Y+ _# S! c+ g送他出门的时候，看到一串幼儿园小朋友，手牵着前边小朋友衣服经过，聪仔顿时停下脚步静静的看，一直到哪群小朋友经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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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2 Z' ?, _“妈咪，我想去学校。”聪仔抬起头对妈妈说。

“好呀，等聪仔病好了，我们就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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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d  ?* _. ~“可我的病几时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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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L9 V9 b$ y: e' S4 ]! V“医生哥哥不是说了嘛，很快就好了。”

“妈咪讲大话（谎话），去年就说快好了。”

9 @* Y/ F# p1 y* j聪仔妈妈眼里泛着泪光，扭过头去；我蹲下身子：“聪仔乖，我们好好打针、吃药，病会好的，到时候我们直接上小学，不上幼儿园。”

- I3 y! w" J" U7 p5 r% a$ m- ?聪仔妈妈趁机擦了一下眼泪，也蹲了下来：“是呀，听哥哥话，我们病好了，直接上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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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抱起了他：“跟哥哥拜拜。”

聪仔恢复了笑脸：“哥哥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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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们离去，我的心在隐隐的痛，今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上学？哪怕是上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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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1 X! u. Y+ e3 Y（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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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O( y2 ]; t“吴大姐，你坐着等一下，王医生在后边看病人，一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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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W! F  ~  d+ G9 c3 y5 X! N) ?“好的，麻烦你了。”吴大姐一脸憔悴，神情麻木的坐了下来。



一个还没到三十的年轻女人，就如年近四十一样，整个人无精打采，头发松散随意扎着，脸色苍白，长时间眉头紧锁，有两条不浅的川字纹。她不是广东人，大学毕业也是到广东打工，哪时候大学毕业到广东打工的还不是遍地都是，可是她放弃了很有前途的工作，嫁给了一个家里做生意的当地人，当起了师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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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e3 z# Q9 E. d: l婚后第二年生了个女儿，虽然丈夫不是独子，可丈夫的哥嫂都是公务员，还当一点小官，偏偏也是生的女儿；公婆为着急抱孙子，才逼着她丈夫刚到法定年龄就结婚。

2 m" w( K4 o  p4 o& r女儿才一岁不到，又怀上了，可第二胎还是女儿；这下公婆和丈夫都不太高兴了。于是丈夫又恢复婚前生活，跟一群富二代鬼混，整天吃喝嫖赌，公婆也不管。

" m+ ]' ?& ^3 {/ b. i+ ^9 L在一次“感冒”中，烧一直不退，医生询问她和家庭情况后，建议她检测HIV，结果阳性。再叫她丈夫检测，果然她丈夫感染上了。幸好，两个女儿都没感染上。

公婆知道后，却怪她只会生女儿，约束不了丈夫，才染上这病。她不止一次说，如果不是为了两个女儿，她早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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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没到，跑步声就传了进来，“哥哥，王医生哥哥呢？”

我蹲下身“聪仔，医生哥哥看病人了，一会就回来；妈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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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L! h0 W5 o聪仔甜甜的笑着“妈咪在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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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Z, f. A1 {* X/ J9 Q“哥哥，我出去看花，一会再回来。”这永远停不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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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7 y% |( i6 N“靓仔（珠三角人对年轻男子的尊称），这小孩也感染上了？”吴大姐问道。

“嗯，输血感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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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K5 ?5 f* _4 l. T7 _/ m# L“怎么他头发都没了？”

, N. K6 q  b1 i. R! W“他有白血病，每周要做两次化疗……”于是我就把聪仔的事简单告诉了吴大姐。

她慢慢走到窗前，若有所思看着院子里一身阳光、快乐的聪仔，转身对我说：“王医生还没空，我一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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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9 K) j, Y! J; S2 `过了不到两小时，一个优雅的女士进到诊室，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微笑打着招呼：“王医生好，靓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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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m% n' h6 j, i7 e- Q: Q啊！“吴、吴大姐，快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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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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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 R& g5 [! w4 S- G  q医生说：“吴姐今天气色不错呀。”

9 {3 Q1 N; p% P+ o她一边接受检查一边跟医生聊着，始终带着浅浅的微笑，这是我到关爱之家后，第二个让我感觉到诊所不是冷冰冰的感染者。以后每次见吴大姐，感觉她气色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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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5 S* @7 P7 c; @3 ?, g后续：

后来因为工作原因，我离开了哪个城市，半年多的义工生活，让我终生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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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l& N4 h: R- F  j. ^$ Z后来听说吴大姐离了婚，出于经济考虑，孩子暂时归公婆照顾，她也重新去做文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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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N/ O' z0 x3 F# u哪个公务员帅哥据说四年后去世，他的父母一直陪在他身旁。



+ ~1 r8 N  B% v  R) [" l, Q聪仔经过多方努力，最终没有进过学校，两年多后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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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e  P! S, l/ w王医生五年后离开该关爱之家，成为无国界医疗组织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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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4月15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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