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童行无忌: p: M* h) L# u$ n
' U; y) e- l" d8 h" |+ f$ J 我是方家村第二百六十六口人,出生后入户籍时,村长告诉大根的,也就是我爹,典型的靠天吃饭的庄稼汉子。能够想象得出他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一生。$ O* {- s: @- @% b) T
我爹说我的顺数吉利,以后小名就管我叫六儿,我有权利说不吗?我只能庆幸不是第二百八十八口人。豆丁大点小孩,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再就是拉撒,做小孩就是好呀,当米虫当得理所应当。我娘坐满一个月后就下床干活了,穷人家就是这样的,大人起早贪黑,养个孩子也没得那么骄贵,有时候饿一餐半顿的,有时候尿布湿了没人理,这种事常有,我爹娘也没啥经验,也亏得左邻右舍的嫂嫂们帮忙。
" ]5 ?" z; V3 B7 `6 d" v 六儿很乖,这是左大妈右大婶统一得出的结论,家里很穷,所以,我只有半岁的时候,就开始吃百家米汤,百家米糊,百家米粥……来者不拒,尽管有大半的味道真叫一个难吃难忘,但是,要活下去吧,至少不能因为营养不良而造成疾病的出现,这样只会给父母,给家里带来更重的负担。那怕是让他们担心了,我都不愿意。. F# E3 L' N$ k1 i
一岁抓阄,借的私塾的笔,借的屠夫的刀,借隔壁如大嫂的胭脂,等等……
A; j7 ^. j, H 挣钱吧,有了钱万事好办,有了钱马桶也翻盖,然后我就可以不愁吃喝地游山玩水,笑傲江湖了。嘿嘿嘿……- Z i/ P/ u. m) e; E) {2 O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一手抓了那个小铜板,一手操起那把油腻腻的切肉刀,沉!没剑用刀来替代,我爹娘的逻辑真有型。身后听到我爹一声夹杂着不确定和疑惑的问话:' A ?$ Y0 u: }8 ^
“六儿这以后是想当宰猪的?”0 s/ q3 k7 U w# d6 f. F. c
“咣当”宰猪的三个字变成了一座立体楷书,字体特一号的大山压到我头顶,同声伴着那把油乎乎的刀落地,将我的得意砸得粉碎。/ b0 m0 M, s; l0 T Q
“寒儿是想以后当个大侠吧。”娘亲温柔不失个性的声音好似六月的空调,腊月的桑拿呀,“老妈……”我在心里感动万分的碎碎念,转头泪眼汪汪地望向娘亲。" e. @) Q+ ]0 Y) ^! S
娘亲一把抱起我,嘴角擎着笑,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我窝在她怀里装透明,身边开始了简单而热闹的我的周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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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4 Y- c0 C% L2 K: M) q5 J 四:成长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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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t# s- Y3 a d' [# J+ B 一岁的生日礼物,娘亲用几种粗糙的彩绳如同前世的母亲一样,心灵手巧地编织了一个袖珍小书包,这让我想起了前世母亲给我用毛线和一根钢针勾出一个小小的吊带包,我无比珍惜的背着那个小书包,睡觉都不落下。
/ C: J# U& S0 W 扶墙学走路,摔跤,鼻涕口水一起扑向大地,我不哭,这让带我的大婶们惊讶万分,我的泪在前世都流干了,爹啥也不说,只是抱起我用短扎扎的胡子刺刺我,再狠狠地在脸上亲一口。娘亲只是心疼地掀开裤腿,用清水洗干净擦伤。
4 O, _0 z* M. w/ D 两岁,和隔壁方四婶的儿子,大名,方唤明,常被叫成,小明(我巨寒,脑袋急转弯的经典主角呀),三岁,在街对面方大狗家的猪圈里打了一架,鼻清脸肿地回家,不服,欲再往,娘亲拉住我,很严厉地问我:
% J) O+ Z3 m9 C" w6 o1 V1 D. @& v/ A “为什么打架”7 z! [* o @* r7 D7 B9 x
“那丫管我借书包,我不肯,他开抢”我理直气壮地挺着豆丁大的胸脯回答,娘亲的脸上跟涂了水彩笔一样变化。
7 X4 p9 ^! n4 Q1 k( s 傍晚,爹回来,伴着方四婶的告状,以及带着受伤的小明的出现,我爹二话不说抡起墙角的扫帚,追得我满院子逃。夜晚,娘亲揉着我肿痛痛的屁股,轻声细语地说:“寒儿,真不像小孩子,唉……”,我腹诽,娘亲,你答对了。
1 } |2 H+ Z; _- b9 A 三岁,教唆村里的小屁孩们一起玩官兵抓小偷,输得那一队要每人罚一个鸡蛋,于是,那天回家我的书包和手里至少有五六个鸡蛋。因此害得几家小孩被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呀。第二天,娘亲把鸡蛋物归原主,我爹和我也上演了一场官兵抓小偷。和前世一样,当爹的似乎都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祖训。
( `8 ~) A; y, t, d B3 @ 四岁,跟着比我大的孩子们上山,抓蚱蜢,无论大小全装进一个一个的小竹筒里,然后拿回村里跟人换鸡蛋,一个竹筒一个鸡蛋。(这些鸡蛋真可怜,去年到今年的被惦记着)这些蚱蜢对鸡来说,就跟肯德基对我们一样得说,既快又加餐,还全是肉食。竹筒一打开,蚱蜢满世界全方位的乱蹦,那些鸡跟二郎神一样,无论你躲哪个角都能准确地拧出来吃掉,一口一个,绝不含糊。换了三个鸡蛋,代价是两手N多个小口子,衣服破上加破,脸上灰的黄的看不出本色。8 {4 Q$ w8 A( G0 P7 S, d
爹提着扫帚站在院子当中,其实我知道,我爹心疼我,是心里面,所以他揍我从来只用扫帚,而不是用扁担,看来今天有必要开个家庭会了。. q( Y+ J# G7 }' ]6 U' n
“爹,娘,我回来了。”小心翼翼地把三个宝贝鸡蛋放进鸡棚。回头,老爹佯装怒火冲天的问我:
6 Y) E1 M. W) H8 F1 D: V “六儿,今天你又干了啥,这鸡蛋又是咋来的。”
( n% }6 z) [1 ?( r; U$ s “劳动换来的。”我很平静地答道。“上山抓蚱蜢,一筒子蚱蜢换一个鸡蛋,对门大狗子家也换了一个,爹不信可以去问问,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骗,扎扎实实劳动换来的,爹,你要打我,这次,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 k4 k2 _9 t5 j& ^8 l 爹没料到我会说这么多话,会说这样的话,这不像一个四岁的小孩会说的话,当然,53岁了,心理年龄。一下子他颓废地坐到了石头上。娘亲从屋里走出来,仪态万方,没错,即使粗衣糙布,也无法掩饰娘亲的美丽和气质,回头再瞟了一眼我爹,再一次感慨,真不相配呀。2 C. W+ y3 g+ L& w
“都先进屋吃饭吧。”娘亲发话了,遵旨。. X+ I. Y$ J+ \% z' Q G' f, b
饭桌上的沉闷让我终于嚼完了最后一口蜡,搁下筷子,我抬头,深吸一口气,字字清晰地说:“爹,娘,所有的人都骂我,怪我,我都不在乎,但是如果爹娘骂我怪我,我会很难过,我只是想靠自己的能力来帮爹娘,以前做过很多错事,但是我最最不愿意的事情就是惹爹娘生气,让你们难过,对不起。”这些话,我是真真的想对前世的父母说呀,可是一直都觉得太狗血,太文艺,没好意思说出口,其实我真的很想告诉他们,我爱你们,却只在他们的墓前才说出了口。
4 w# U6 Q# ~' _! S$ w. ]. @( N 娘亲拉起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娘亲和你爹爹都知道你的孝心了。这次你没错,爹娘不怪你。只是你拿来那么多鸡蛋有什么用处?”% ^+ U. n9 \+ m5 [
“当然,孵小鸡呀。”我狡黠一笑。“母的留下来下蛋,公的杀了鸡肉做成肉干,鸡毛可以做成键子,鸡肝鸡心鸡胗鸡肠可以加辣椒和五香粉腌制成别种风味的小吃,哦,对了,还有鸡爪可以和大蒜辣椒萝卜制成泡菜。”开玩笑,想当年,我可是对各地菜肴情有独钟。6 d* E+ p$ \+ ~' s1 q; ]$ P
“寒儿,你真不像一个小孩子。”娘亲无奈地叹气道。
: k3 x& C5 N/ s/ m 知道,知道,我脑门一个硕大的“井”字,家庭会终于在双方友好融洽的气氛中达到了一致认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