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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坏坏的

★已收录★ 《杀人动机》BY 未知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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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18 00:31:14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不错,楼主快些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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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20 22:07:5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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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28 20:39:11 | 显示全部楼层
  29)
* Z* ?% f# D7 c+ t' a0 T" n  在天色发白的时候迷迷糊糊的上眼睛.3 ~( F" U6 ~1 ~" H# m6 ^$ z0 R5 K& D
  好象没过多久,一阵敲门声把我吵醒.
3 i" `0 G# f8 l5 I  程明在门外说:“已经八点了,你今天要上班吧?”- x" G# C. c5 U  S  }" Z6 N1 C5 [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觉得眼皮直发粘.
9 R% R3 f" Z) a/ K* u5 N  我头昏眼花的爬起来,头昏眼花的来到洗手间,头昏眼花的一看,镜子里映出一个头发乱篷篷,脸色惨白,眼睛充满血丝的家伙.6 x8 g& ^. Z; T  j
  要是在自己家,说不定今天上午我就要请病假睡过去,不过这里可不行.
$ S  C, Q1 [, T8 e0 P' q  我打开淋浴洗了个澡,终于觉得精神稍振.
2 D- q; G* w; u: x  我出去的时候看到程明已经衣冠楚楚地坐在楼下小客厅里喝咖啡了.
1 s) [4 V, D# G- b* b+ {$ ]" t  昨夜的憔悴阴影在他的身上一扫而光,他看上去精神饱满.& Q* I. T+ A- c, I5 }' `
  “那一杯是你的.”看到我,他指一指对面的桌子:“我想你恐怕也很需要提一提神.”9 N% i$ @" w6 `
  他换了一付眼镜,古铜色的细框,看起来象个书生.* O, e5 A% T' O; G( \3 c6 \0 t
  “已经没时间吃早饭了.”他说:“喝完咖啡我就送你过去.我今天也要出庭.”, y) I1 }) a# @2 l
  
8 T8 J  D1 u: E  U, R* Y  喝咖啡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0 J0 S7 h7 a% `9 G# T9 J  “我说,”我对程明说:“你知道李信如每晚睡前倒牛奶给他老婆的事儿吗?”& [% J  Q, u' o6 d
  “哦?”他说:“有这种事?”
% T6 I) n5 Y3 P' C9 d3 m- ]  “你不知道?”
$ x7 y. ^- I; x* a0 M' w& a" C( W( T  “不太清楚.”程明放下杯子,好象在想什么事情.# }# S8 y4 Q  S: n
  “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8 w0 B2 @. J2 e+ D" W
  “是很奇怪.”程明承认:“这不象他.”
9 c! O1 X$ \" R& v8 p( d  “这是为什么呢?”我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 M* @$ D5 v' a8 V  “也许……”程明欲言又止.1 i- q# _: W* {& N: m
  我等着他往下说.' {& {2 Z# ?" e& A+ c
  “我不能确定.但也许这是一件很方便的事……”程明说:“从前信如夜里有时候会到我这里来,我问他晚上出门怕不怕他老婆发现,他回答我说他老婆夜里睡得很死,不会有事的.”- n3 n1 U) f1 @8 K
  “很奇怪啊,女人夜里应该是很容易醒的.尤其李梅看上去是那种神经衰弱型的女人.喝一杯牛奶对睡眠帮助有那么大?”我说:“牛奶又不是安眠药……”
) B& p9 c5 ~) c: {6 k* N" [  我突然顿住了.我想起我们在李信如书房发现的那包强力安眠药.我们一直认为那是李信如自己服用的.可是,如果那是为别人准备的呢?比如说,睡眠不好,又神经衰弱的太太……
! j% c# y. F! v, m  是的,这样一来,很多事都可以解释了.# k5 e$ b; q' `
  为什么李信如被谋杀的当晚,做妻子的却声称那时在睡觉;为什么李信如可以偷偷地跑出去和情人幽会却不被发现,为什么李信如要坚持给老婆睡前倒一杯牛奶?4 L% j8 _+ X0 Z
  程明不说话.
2 z5 ~# `. x$ i% c1 f0 m, ?  “他把安眠药放在牛奶里对吗?”我冲口而出:“他出事那天,晚上也要出门去见周洁洁,所以他也给李梅准备了安眠药,所以李梅才会睡得那么死,连丈夫被害了也不知道?”
& q0 d- o" u6 m! E" a  K; V  “陈警官,你的毛病就在于想象力太过丰富.”程明温和的说.% Y: H( O2 d. z* D) J, a0 p! [
  “我说得不对?”
" X) w( y: J7 ~* b% J* `  “有时你抓住了一件事,不代表它证明了另一件事,对不对?这有点象瞎子摸象.”* r6 Z4 c( g2 o* f4 h0 C, j8 Y
  “不管怎么说,杀害李信如的人,一定是知道他的这个小秘密的人.所以才会深夜到他家楼下去等他,所以才不怕他老婆半夜醒来会发现.”6 l8 X  {) V) r  P8 X
  说到这里我停住了.2 w: y$ q2 X2 X, o* |$ G7 r* E- ?# O
  越说越象程明了.
2 B  a0 i  X) ^) Q) g' S4 p  “如此说来,我的嫌疑也更大了.”程明笑了笑:“喝完了吗?我们走吧,如果不想迟到就得快点儿.”
3 }& I  u) C0 r9 y: Q  
# _6 }+ ]9 e9 I- _, `8 `! @  F  一路上我都犹豫不决.: b  a4 n* {, }, S4 K& ^% h- j
  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是立即向科长汇报新的情况,还是就让这事情过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借用电影里的一句对白,“我是警察啊.”虽然我一直不觉得我有这种人民公仆的觉悟,但事到临头,我发觉我的良心里还是有这个职业最基本的道德.我是警察.那个男主角说得轻松自在,是因为他在剧里完全没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吧.那形象太完美了.我要是能做到那么问心无愧就好了.! j- \; Z; ~+ P6 ^
  ; g4 r, Z3 Z# S+ g( u2 B7 n3 \
  在八点五十五分的时候,程明的车到了公安局的门口.
- p/ g+ l9 ~* F5 ~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一直到我下车之前,他才开口说:“如果需要我配合调查,随时给我打电话.”
' }" B( a$ j. {- o0 l  “我会的.”我说.. o4 j  u) d& j- W
  我从他的车上下来,黑色的奥迪立刻发动开走了.
+ n% e" p& S; b, ?5 V  我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茫茫都市的人流车流里.' o% |' I. T; \9 q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我到底会怎么做.1 |# t5 o9 D; t6 q: \
  
3 ]' L& J3 ?" U1 Y$ @  z7 N# P. O8 m! c  整个上午就在激烈的心理斗争中过去了.- G) @5 s" J, Q0 ?% T
  问题就在于,如果程明没有杀李信如,就算向上级汇报了,我和他的身份全暴露了,调查来调查去,结果发现了另一个凶手,那不是白暴露了吗?! l( P4 l+ Z; f+ K* m7 ?
  又或者,上级和我的想法一样,(很正常,恐怕换了任何人都会那样推想)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定了程明的罪……那么我不但害了我,害了他,而且还放过了一个真正的凶手.
2 Z, M  O4 k6 |7 [: l6 r) o  我觉得我有点象在赌博.我把所有的一切都押在“相信他是清白的”这一条上面去了.
5 ]0 E; L1 d( R2 }( w# |& j1 @1 o  可是,我不该相信他吗?' |- W. v) ^0 X: d) C
  昨天夜里,他说到李信如时的眼神,是那样的情真意切,简直足以令我妒忌.这些是可以装出来的吗?
! R( J. Y5 c# Y9 {  H+ m  我到底应不应该相信他呢?7 ?) L6 I; c3 e! @5 D# D$ V
  有一只手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
4 T( i( b3 i; }  Q% \- k8 q4 d6 H  我回过头,看到一张细细化过妆的,漂亮如日本服装杂志模特儿的俏脸.
9 `' f8 y8 r+ U; H& `! t. m3 K, O+ t  “你怎么了,陈子鱼,”琉璃说:“从昨天到现在都无精打采的?”1 ~$ L; ^9 ]  I1 {
  “没事.”
: `$ F) U. q8 ?! v2 M# Q  “昨天下班的时候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到底怎么了?”她问:“你在想什么?”
7 a! a6 Y' v) [$ _; }6 y  我很感谢琉璃的关心,但如果她知道我实际上是个“基”,她还会象现在这样温柔的和我说话吗?! c; q; d& ~% Y+ p7 u; d
  “咦,琉璃,你的头发怎么了?”我换了个话题:“才多久不见,怎么都卷起来了?”
: F" c; o( e6 \  “好看吧?”她挺得意的:“我昨天下班了去烫的.烫了三个多小时呢.”
2 X8 x4 p8 k' h) ~3 Y# H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好象被雷击了.”! S+ J1 o1 s' {) l. _& Z! G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抡起小拳头给了我一下.4 l* Y- O1 n% o9 V! R, N2 j
  我们都笑了起来.' _! O" c  \! V5 {
  后来又东拉西扯的聊了几句别的,她走开了.
+ R4 d* h6 L, h  & b- ~; U5 Q. }" ~
  昨天晚上睡得不好,现在又有一大堆的问题,我觉得很累,总觉得有些东西被我们疏忽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 {+ [) d& I; q7 @. m. T9 i  中午的时候我放弃了打牌,找了间没人的会议室,打算好好睡一睡.7 B5 a5 o8 O% o$ ?
  刚迷糊的时候,手机突然大响.吓得我在沙发上跳了一下.我赶紧伸手去抓手机.
" \" J) k+ i: Q% C8 l; m  U4 A  是谁给我打的呢,会是他吗?* `( Q) {7 H2 a# I: A
  我把它放到耳朵边上:“喂?”+ V/ T! \) w# z" C" ?* D( E
  是大个子孙刚的声音:“陈子鱼,你小子在哪儿?老子到处找你不着,你他妈躲到哪儿去了?”! ~% J" C3 h- j2 e, s! F1 a
  “在这儿在这儿,你嚷嚷什么啊.”我不耐烦的说.0 {0 m) O! s& V  ^
  “李信如的案子!出租汽车公司有消息了!”1 C5 p9 h- e& Y! r- H8 u# e, p: Z
  “什么?!”% L8 d# F, Z% G/ i
  我猛地坐了起来.3 ~; X: G* X( q+ Q  z' e
  “你说详细点儿!”) ~( ~) F+ N  n5 n+ _) P! Q
  “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去出租汽车公司不是没发现吗,我就留了话给他们报话台的那个负责的经理,是个挺不错的妞儿,就是年龄不轻了,我猜她少说也有三十了,但看上去还行,真的挺不错的……”
2 l2 ^! Q4 U0 l7 e5 r  “说重点.”" w  }. e/ e- g3 k+ o
  孙刚和钱麻子一样,说起女人来就停不住嘴,我不得不打断他.6 a" h2 B! n8 p9 J* \( U1 k
  “哦,我当时就留了话给她,让她发动所有的出租汽车司机,万一想到什么,一定要和我们警方联络.这妞儿挺豪爽的,和我挺谈得来,她说一定配合咱们警方的工作.过后一直就没她的消息,我以为她把这事儿忘了呢,正想约她出来再谈谈……”
; W+ c' s. e9 H" D9 ?  “算了吧你,你约她出来是为了谈公事儿吗?”我耐着性子听孙刚罗罗索索的讲到现在,忍不住拆穿他:“后来呢?”
& p$ _' Q, R, W7 l  C" @1 E- e5 A  “我正想说呢,后来我还没来得及约她呢,今天中午她就给我打电话了!她说有司机报告说那天夜里,的确有人在那个时候搭他的车去了李信如家附近!”" n7 u, I' r$ k0 t+ h* e
  “真的,是什么人?”5 a% a* B" ^; w2 l& X7 H0 v
  “我这不就要说了吗,你太心急了!”孙刚说:“瞿经理在电话里说,为什么那司机一直拖到现在才向她汇报呢,是因为那司机实在不能太确定,他搭人那天晚上,是不是就是咱们在查的那天晚上,他觉得这事儿吧,关系太大,不好瞎说,所以就一直拖着.但是他后来把这事说给他老婆听了.结果倒是他老婆想起来了.这也是很偶然的一件事儿,原来就在那天,就是李信如被害的那天白天,整好他老婆单位有个同事搬新家,下班以后请了不少朋友去新家作客,打麻将打得夜深了,那女人打电话叫她男人来接的她,她男人是开夜班的,顺便还接了她几个同事……”2 i) E, p, ^( A" q/ e1 w
  “行了行了,你说重点行不行?”/ a! ~4 C, y- L7 f7 p
  “我这不在解释他们怎么确定当晚时间的嘛.”孙刚不服气的说:“本来他们夫妇俩也不太确定那天的日子,但是那老婆到单位一打听,同事们都很肯定那天是几号,正是李信如遇害的那一天.这样他们才肯定下来.总的来说呢,那天的情形是,那男人先送了他老婆回家,然后挨个儿送那几个同事回去,他是送了他老婆最后一个同事之后才接的那个客人.他老婆正好有一同事,嫁了一有钱人,和那个搭车的人住同一小区.那同事刚下车,那个人就上了他的车.你猜不猜得到那人是谁?”4 v6 [: O3 {! y
  “我这不在听着吗?”
! l: n) @; L' Y& m7 o( W2 A  孙刚用一种很神秘又很兴奋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这司机说了,那天搭车的是一老太太.”
9 J- s* Z  k( g/ ~: f) k, R  “老太太?!”我大吃一惊.  Z7 z6 N5 g( B/ Z# S! M# q, Z' D
  “根据那司机对我们的描述,你知道我们觉得她象谁?”
8 Y& v8 I1 @2 x; w  我简直太吃惊了.我们怎么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个女人?* f) {; k. |% }. S
  我不太确定的说:“难道是……”
/ u4 Y. A: }, I% f# P9 k3 B2 u  与此同时,孙刚洋洋得意的也在说:“就是那天跪在地上向你喊冤的那个李大妈.”9 s- Z: d( l$ j7 L+ e5 V0 A
  这个发现实在太惊人了.
' ?; `) M$ c& f: a  孙刚在那边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对不对?我们已经向局长申请了逮捕令,要对李梅的妈妈进行彻底的调查……”
/ P' M- b: q0 f  我拿电话说不出话.) H( n2 N! j8 p7 \3 o
  “不管你现在在哪儿,你小子十分钟以内必须马上来到办公室集合!我们要立刻出发,免得夜长梦多.”
: L# A8 n+ S/ M- ~7 c  “不用十分钟,我三分钟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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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了线.我的手掌中紧紧地握着那只电话,坐在沙发上,象我这样从来没有信仰的人,但在这一刻我真的愿意感谢上帝,感谢上苍,不管是什么,我通通感激渧零.
# Y) _! x3 C, z  , h* G3 s. P8 y4 h# [
  想不到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案情峰回路转.
5 ^/ N1 x" u: l/ O  那个瘦小的老女人,那个压抑的老女人,那个深爱着自己女儿的老女人.我们只注意到李大龙对李信如形于外的痛恨,却从来没有留意过他老婆会是一种什么感受.那深深根值在内心深处的无处发泄的仇恨.
: k' w3 [9 f: [6 a# G1 s6 l  我想起那天在她家里看到她,被掌得肿起来的老脸,她那个贪婪又暴躁的老公.也许她的仇恨已不仅仅是针对李信如的,更来自于她一生不幸的婚姻带来的对所有男人的潜在的仇恨.
. H( v0 H1 \' Y6 ^5 T8 B) ?  是的." _8 ?$ f5 T" b  |
  最想杀李信如的,不是李梅,也不是李染.她们无论有多恨他,那恨里也是包藏着爱的,那种恨,更接近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得不到那男人的爱时的绝望.而唯有李大妈,唯有她是纯然的恨着这个毁了她两个女儿一生幸福的男人,她有比谁都充分的杀人动机.9 z8 m0 K5 t# h+ c/ h# X  Z. S
  我们为什么从来不曾怀疑过她?
+ a9 Q% D# N' C5 r# L  30)
% m! f- i" y, y* y  姓名:赵玉珍) K( h$ u# e0 x
  性别:女
1 @6 N& m( u' U# r# [1 \  年龄:六十一岁2 o# x8 q" H2 k2 }. f* G9 `9 m
  职业:市第一钢铁厂退休工人. }& x4 V6 r& Z
  婚姻状况:已婚- g0 L* z) B/ h/ U2 A2 w
  家庭成员:丈夫李大龙,长女李梅,次女李染
* O5 ^0 r0 h( J& e  
, ]6 X+ j, j% t% G# ]  李梅的妈妈,李大龙的老婆,这个被贴上各种卷标,却几乎失去自己名字的女人.对她的抓捕过程一开始简单得出人意料.当我们再一次来到她的家,敲开她的房门,来开门的正是她.
: I5 e/ {3 o: B: z; H3 Y# Q$ H& x  为免打草惊蛇,我们前往的借口是我们已经正式决定起诉她的女儿李梅,想请她去局里作最后一次核实口供.5 b7 g/ n6 P. C! x, C$ H$ C- m
  她看到我们时态度却异常平静,甚至有点象在等待着我们的出现.准备的一大堆借口还没有讲完,她沉着的打断了我们:“你们等等,我最后给菩萨装支香就跟你们去.”
+ ~1 `/ s3 T/ A  说着她转过身,熟练地从神龛下面的柜子里抽出三支明黄色的香,凑近蜡烛,点燃了,在手里轻轻的摇了摇,火熄以后,浅蓝色的烟雾缭绕腾起.她双手将它们高高的举过头顶,跪了下去.
+ H7 x2 r1 B1 q* }3 P4 l# [  我们静静地看着她虔诚地跪在神龛前面,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X. Y' |& I/ e6 p! r8 e
  她的从容自若把我和琉璃,还有孙刚都镇住了.我们谁也没有出声催她.' W7 `* [* Z% e: k5 g
  但随后她的丈夫,钢铁厂退休工人李大龙出现了.. F+ v8 t+ O. P3 ]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从里屋冲了出来,伴随着他的脚步而来的是震破屋顶的吼叫:“你们做什么?你们想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
- v$ k+ s4 L5 B7 f  李大龙气势汹汹地直冲我们而来,就象一头冲向红布的斗牛.
9 p! M; \$ C* }$ S! F  李梅妈,不,应该说赵玉珍自顾自地闭着眼睛祷告,老脸上的皱纹抖也没抖一下.
7 Q- ]* L  E7 I1 \; J  _  他的咆哮把我们的解释声完全的盖住了,他反反复复的嚷嚷着那几句话:“你们要做什么?做什么?不准你们进屋!出去!出去!这是我的屋子,你们来做什么?要打劫啊?要杀人啊?!滚!滚!!”
) y' P$ \2 w$ f1 {7 y  前两次看到他,觉得他粗鲁狡猾,但表现得还算正常,这一次他完全象个体力过人的疯老头,不但蛮不讲理,而且浑身上下都是力气.6 K# J; A8 u% m( K( A& K8 X& u" a
  一开始孙刚还耐性子跟他周旋,──我们是奉命而来,我们只是执行工作,希望家属能够配合之类的.3 S% s1 E1 e* \
  但他根本不听,脸红筋涨的只是乱吼一气.7 U1 L, W: A& M) i7 T6 E
  孙刚也是火爆脾气,克制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声音也渐渐地大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李大龙,我警告你,别妄图阻挠我们警察的行动!你一样的也得负上法律责任我跟你说!”3 I( R5 S: F: i2 k8 n8 R9 X  n8 l. w! q
  “法律个屁!!”李大龙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你敢碰碰我老婆试试?我李大龙今天就和你们拼了!警察怎么了?打我啊?你敢动我试试?”
( V* Q/ {" w' Y* Z, l  X9 F" B: O  我往屋子里面看,李染好象并不在家., Y2 j# B% _$ [6 d4 d5 Z+ a
  琉璃在这边轻言细语的说:“不是的,李大爷,我们只是请李大妈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并不是说她就是有什么……”3 ]& e2 d$ G8 A( O# B7 R7 Y9 ^
  “放屁!”李大龙往前大大的跨了一步:“老子今天告诉你,要人没有,要命一条!你要么就现在打死老子,要不你休想从老子家里带走谁!调查,调查个屁!”5 u  d- W. C2 l$ o
  “你再不让开,就把你一起抓起来带走!”- J7 _2 T$ E; O. g3 I
  孙刚一下子爆发了,他猛地冲向前,看上去好象要去抓李大龙.他的面孔气得通红,青筋毕现.8 R; j9 v4 y9 e( z9 P7 \7 f
  李大龙不甘示弱:“来看哪,警察打人哪!你们是哪门子警察!完全是土匪!比国民党的土匪还要凶!”
/ D& C2 v8 p) x  
/ u9 p: |; I; R. O8 B  就在局面乱成一团,僵持不下的时候,赵玉珍终于停止了她冗长的祷词.她起身把那一柱香插进香炉里,又恭恭敬敬地嗑了三个头.
; Q( g8 y2 h4 n2 w  她转身向我们走过来,对这边她男人和孙刚的争执充耳不闻似的,她直直地望着我和琉璃:“可以了.我们走吧.”
% r& s+ [0 e; ^+ ?, b+ T0 o  大家一下子都怔住了.
1 E+ t& @1 e' q  屋子里静了一下,然后李大龙又是惊骇又是愤怒的冲她吼道:“疯婆子,你疯啦?走什么走?”
, X8 J( X7 y5 e" s  但是赵玉珍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 F, [4 \, r# e" v; L, ^  “臭婆娘!不准去!”赵大龙象疯狗一样朝她猛扑过去,大个子孙刚扎扎实实地制住了他.他在孙刚钢钳一般的双臂下,无能为力地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你这疯婆子,你不准跟他们去!你疯啦!你敢不听我的!老子揍死你!你这疯婆子!”- e" A; u, P9 ]+ ~0 Q: E/ s
  赵玉珍一声不吭,低头跟我们往门口走去.
' B# M" l, H  Y' @8 s8 c1 u. y  赵大龙声嘶力竭的怒吼渐渐地落到了身后:“你回来!你回来!臭女人!不准走!老子要给你好看!妈的!我操你娘……”& q  R/ D- ]" s2 ?6 R3 g
  赵玉珍此时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但她仍然一声不吭地跟我们走着.
( y; s( ~! K$ Q& n  我只读懂了其中的一种,那是厌恶.8 \+ I; {8 G+ d; R4 U. ?( y
  " n$ i  k" `+ [/ M  {& g
  赵玉珍表情木然地坐在办公室里.琉璃坐在她的旁边,在对她进行着已经重复过的,无聊的问题.比如她女儿李梅有没有说过要杀她丈夫之类的话啊,有没有流露过这种意思啊,李梅和李染的姐妹感情如何之类的." U3 G6 O- T3 O/ L: R# S. P0 ?
  在科长室里,出租汽车司机用手指拨起放下的百叶窗,小心翼翼地往外看.李梅妈的位置被安排正对着这个窗户.我们已经调查过那个小区里的其余几个符合外型描述的老太太,但调查结果证明她们那天夜里都没有出门.那个高级小区实施的是二十四小时看更制,虽然过去很久了,但仍然有个保安记得,某天深夜,李大妈的确有从那个大门走出去,但因为她是业主,所以没有登记.  B4 w  \3 F) m- Q$ B* V9 M
  
6 t* ?: t# p/ |* N6 J: C1 E2 U  “好象就是她.”& K  N+ h" }0 L# |
  出租汽车司机王国强放下百叶窗说.
4 S5 A3 k7 v& K/ P( }* g  “我们要说的不是好象.”我问:“你能确定吗?”/ t' h8 A9 S) Q# A; I7 J
  “我觉得能.”王国强说:“她那发型太老土了,现在的老太太还有几个留这种头发的?而且那表情,那天她坐在我车后面就是这副表情,活象家里死了人似的,一脸的晦气.”7 G, X+ D' w1 s, ?2 z" K& {. l* x
  “你可以出庭作证吗?”
, i) L; i2 ?/ r$ }" @  “到了法庭上我也这么说.”
) ]; F) n& J! A; [* l. A' {4 k4 X  “谢谢.”
" Q' w9 m! i, O; u% D  
* O' O$ E3 G8 U; @% k8 l+ g  赵玉珍的丈夫被安排在另外一个房间接受调查.
3 _  C& R1 X4 {  从他那激烈的反对行为中我们觉得他必定是知道些什么.但他的态度表现得极不合作.不过我们也不是太担心.有钱麻子在那里和他慢慢磨呢.干我们这工作的,什么样的狠角色没见识过,还怕收拾不了这个混老头了?- o! m& `0 c6 N) B* c
  / g8 \) h2 J( g6 k+ \: ]2 r
  等到王国强肯定那天夜里搭出租车的就是赵玉珍了.我们就把赵玉珍换到了正式的审讯室,开始问她一些比较实质性的问题.4 A3 O6 |. N5 u4 K. p! t) w8 L
  
# `/ O7 {7 |6 Z  “十一月二十一号,也就是你的女婿遇害的那天晚上,大约三点钟到四点钟,请问你在什么地方?”0 k: |! Z- Y8 C3 P3 ~- o
  她干瘦的肩头一震.2 H9 i5 X# z8 @% i1 r
  “请问你有没有在那个时候,独自一个人搭出租车去你的女婿家?”
* J4 j# t. b8 D4 ^; Y  她不说话." f8 B7 ~! f8 f, b
  “在那个时候,你去那里做什么?”/ B  Y$ n; q3 N$ k" a
  “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这个情况?”
/ M* G  v* Z, A' V  “你为什么要隐瞒?”3 Z' r+ R# U; G6 z
  “你在那里,有没有见到被害人李信如?”5 s, M6 y) W1 k4 a/ i2 h
  “你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到那里去?你知不知道那时李信如有出去过?”
7 |% H) k& r5 V$ f* ]$ @4 C  “如果你知道,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2 W+ b; `8 T  Q, \4 l  “你在那里停留了多久?”
9 \6 E" p% ]/ l  “你最后见到李信如是什么时候?”. \* L% ^: n( s) j1 {
  “你最后见到他的时候,他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 `0 {% D/ {) {5 _: K! o5 ]  
5 z( Z. d/ L3 h5 E, z. u3 {  t  所有的问题,都如同泥牛入海.6 u6 Y  s, ?2 P8 h  z  o2 J& H; U
  
( O$ R1 V! X: W+ u5 j1 }  “在那个时候,你有没有见到过你的女儿李梅?”5 M' s! T5 l* C( v- u' w4 d
  “她那时在做什么?”
: ]. H/ m* K7 f  “你女儿,她知不知道你曾经去过?”
6 C, [. r3 i! N& P; `3 ^+ q  
; V+ L  |& N5 m/ E( ]+ U: ]  李梅的名字,好象针把她刺了一下.7 Z# C7 ?8 s$ ~/ w, }3 }) f
  她的嘴唇嗫嚅着,颤抖着,好半天才发出低哑的声音:“小梅……小梅她什么都不知道.”' M# J) \  ?2 h* f
  “那么说,你是承认了当时你有去过李信如家?”- t# l/ w0 F2 M" G! @4 H
  “……我承认.”她嘶哑着声音说:“我什么都承认.”) ]6 }/ O2 u+ y
  “你去那里干什么?”
4 f- ?" t' _  }6 _# ?  “我,我去找他.”2 m- m, Y+ E9 l, @7 [
  “为什么要三更半夜去找他呢?”" b7 r! `) I$ j2 o
  “因为我知道他出去了,他去找那个狐狸精!”李梅妈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那个混小子,他去找那只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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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S0 t, M$ B% V$ \* y) @  她的眼光本来一直很黯淡,此时却突然亮了起来,闪动着钢铁般冷酷的光.她的鼻翼一张一翕,嘴里发出呲呲的气息.% e2 u5 J6 M6 H. F9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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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看样子,你好象对你女婿很不满意?”
5 I$ A/ C' s8 x4 Y9 H" h  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这句话换来的是连珠炮式的激烈反应.看样子,那些说话已经在这老女人心里堆积很多,思来想去,已经快把她逼疯了.
2 D5 v1 A+ q% }: ?' b9 Z  “那个混蛋,他根本不是人.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眼睛里透着一股子邪气.我当时就跟小梅说了,可她不听,她不听我的,怎么办呢.”她用嘶哑的声音说:“她不听我的,小染也不听我的.她们全部都被那个男人搞得疯疯癫癫.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给她们吃了什么药,下了什么咒,他硬是搞得我两个女儿象失了魂似的.小梅为了他吃安眠药自杀,小染为了他成天闹着要离家出走.她们丙姐妹现在互相不理不睬,好象仇人一样.”
1 \( J) \& f* I! P; e  停了停,她恨恨的说: “我也不知道我们家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这个魔星的.他非要搞得我们家破人亡才甘心似的.”
  k  L, j0 a8 k: h1 x7 {5 l" M  “象小梅,那么好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最懂事不过了.他娶了她,没给她过一天好日子.从前他妈还在,得了肝癌的时候,小梅一把屎一把尿的伺侯那老太婆,却连句好也没挣下.老太太是生了病的人,心情不好,又挑剔,但那李信如瞎了眼吗?他媳妇怎么对他妈,他心里不清楚?那时候我们家小梅受了多少委屈啊!人都瘦了一整圈,我这个作娘的,看着该有多心疼.”- `4 p( b6 [8 V- M5 U: u
  “小梅傻啊,以为她做牛做马,连狗也知恩图报.谁知道李信如倒好,妈死了就没人管得住他胡作非为了!他在外面搞女人,一天两天的不回家,小梅为了他们的家,一忍再忍.我们再也没有料到他会搞到小染头上.兔子也不吃窝边草啊!这个没长人心的东西,小染还是孩子啊,他连她都不放过!”
' L8 z4 O6 a& @2 v( F9 d  说到这里,她抬起手掌擦了擦眼睛.
  T. ?+ T$ u# Z* L  “所以你决定杀了他?”' l9 n/ w6 W, j- w; e
  赵玉珍猛地抬头,厉声说:“只杀他一次根本不够!”
) a. S- A8 C# D" |5 \  她眼中凶光让我想起从前在动物世界里看过的,在髭狗面前,那护着犊子,鼻子里直呼呼喘气的母野牛.+ v, _; U2 K) S
  “你们看看他对我们家小梅小染做的事,连畜生也不如!他该死!”
. h- H& W7 q6 l8 W# A  “小梅知道了小染和他的丑事,哭得脸都肿了,声音也哑了.她回家的那天晚上就吃安眠药自杀.送到医院去抢救.小染被她爸爸打得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的,象麻疯病一样被锁在家里,还吵着要去见他,连饭也不吃.我的两个女儿啊!他干脆拿刀来割我身上的肉还好过些.我们全家不知道哪辈子欠了他李家的啊,这辈子都要还给他.”; N& D- i4 F/ H" B1 p4 ^
  “小梅吃了五十颗安眠药,还好我这做妈的不放心,半夜里起身看看她,才发现她在床上昏迷不醒.送到医院以后,医生说小梅平时就有服用强力安眠药的习惯,有了什么‘抗药性’,所以救过来了.我这老太婆也不太懂.可是他说小梅平时有吃开药,这我不信.我是她的妈啊,她平时什么话不和我讲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她说过?我当时心里就起了怀疑,小梅清醒后,我问她,她也说没有.但医生硬是说有,那血液报告什么的还在那儿摆着呢!我越想这事越蹊跷,思来想去,一定是那畜生给小梅天天倒的那杯牛奶有问题.他都要和我们小梅离婚了,还有那份儿好心倒牛奶给她喝?这个畜生啊,给小梅下药,等她睡着了,还指不定要做什么呢!”, @6 `, |- _( |! J
  “你们说,你们说,有这样的男人吗?每天下药给自己老婆吃!有这样的男人嘛!他是不是畜生!他是不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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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s# l# i* o$ p; k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我身边的琉璃他们,却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w2 c" ~) G& A% O. d
  李信如的行为其实救了李梅一命.但李梅的家人当然不会这样看问题., ]0 L1 Y: E" J) D, X
  这类的事我也听过.比如某人服用安眠药,一开始是每天吃半颗就睡得着,可是一年以后,他每天都要吃一颗才行,再过几年,也许就会发展到一颗半的份量.这就是对安眠药的依赖性.理论上说,任何药物,长期服用就会在某种程度上失效.7 a! x4 k2 c& R4 g% k; D( A
  “你是怎么知道他那天夜里要出去的呢?”我们继续问.. Q0 W- e0 C, y. P5 ], f6 b1 _
  
8 M+ B- r: j2 a3 a" x& X  “后来那畜生给我们买了一套房子.我那个没出息的死鬼男人就硬要小梅回去再好好和他做夫妻.我不放心,叫小梅从此多一个心眼儿,跟他说夜上睡觉不想喝牛奶了.他安份了一段时间,可是有一天夜里,又劝小梅喝牛奶,说你夜里睡不好,翻来翻去的,他也睡不好.小梅将信将疑的喝了,那天夜里果然睡得跟死人一样.从此小梅就信了我的话.我让小梅别中他的计,不要喝他的端来的奶,可小梅说不想和他吵架,而且夜里睡不着,也的确难受得要命.这个傻女儿,她还劝我说,就当我自己在吃安眠药吧.”4 e2 R" ^+ i. N9 R- S' [
  “就在那天夜里,小梅给我打了电话,她心里不痛快,只有和我这个没用的妈说.她说看样子,她和李信如离婚是迟早的事了.李信如又搭上另一个年轻女孩了.但这次小梅没哭.她的声音安安静静的,就好象在说别人家的事一样.我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就象刀绞一样难受.我说她想得太多了,我说那姓李的敢和她离婚,我和她爸都不会放过他.小梅笑了笑,说,不放过又有什么用呢,他今晚又要出去和她见面了,她看得出来.他瞒不过她.”
: U  r8 E' S; k1 s9 Z5 t! v  “那天夜里,我一肚子的气,坐了的士去他家找他,本来在楼下等他,后来因为风大,我就上去了,敲门也没人应,我想小梅可能睡死了,听不到,所以就坐在他家门前等他.我没表,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后来他回来了,看到我,很吃惊.我本来没有想过要杀他的,只是想和他理论两句,为小梅讨个公道.我想他这样和被我捉奸在床也没两样,一定会心里愧疚的.我好好的说说他,让他以后再也不敢了.跟他进了屋以后,我挺紧张的,小染平时说我没用,我这人真没用,关键时候有理也说不清楚,他又是做律师的,牙尖嘴利,说话好象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的赏给你,气得你要命又没法还他.我还指望他愧疚,我没想到这畜生是半点人心也没有,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也没把小梅放在眼里.我气极了,气极了的时候,就觉得,如果能换回他对我家小梅好,我就是跪下给他嗑头也愿意.可是给他跪下有什么用呢,男人的心肠硬起来,就象铁一样.我就是死在他面前也没用.”' Z8 j: Y6 b/ ]3 Z. y$ z
  “这时我看到不远处厨房的台面上摆着一把西瓜刀,明晃晃的直刺眼.我不想看它,可我忍不住直盯着它看.我想起小染从前对我说过的话,她说我是没用的人,人没用,命也没用.我想我终有办法证明,我这个娘亲还是有点用处的.我这才想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人,他是妖精,是我两个宝贝闺女命里的魔星.只有杀了他,我两个闺女才能过上好日子,不然我们家永远没法安生.只要小梅小染过得好,就让我这老太婆拿命去抵吧.反正我活了一辈子了,再活也活不了多久.几十年做人,吃了几十年的苦,我活够了,也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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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一个老太太在你面前眼泪汪汪,声泪俱下,实在是很不愉快的一件事.可是没办法,审问还是得继续,工作总得有人来做.
( n* s+ s! W( Q9 X  我们几个审问的警员一时都没有了话,等着她唔唔唔地哭了一阵.我才又硬起心肠问:“既然你是为了你女儿李梅杀了李信如,那为什么在案发后一直不投案自首呢?甚至在我们逮捕了李梅以后,你也一直没有站出来让她洗脱嫌疑.”$ F; x4 C6 a, m! V3 x0 F1 v7 o- Y
  
- j, Z( s& ?, V, |' j8 K( O  “案发后没多久,你们到我家来的时候,我还存着佼幸的心.那天夜里的事儿,天知地知,可谁也没看见我把他怎么样了.刀我也洗了,屋我也抹了.应该没留下什么把柄.后来小梅被你们抓了,我就想着要来自首.我先跟我那老头子说了.我那个混蛋男人,对我又打又骂.他不准我去.他就是自私,怕身边没了我,没有人再跟前跟后的伺候他下半辈子.小染一开始不知道,后来听我和她爸闹架,多多少少也猜到了,就对我说,小梅没杀人,她怕什么,说不定是公安在使诈呢.也许公安就是想等着犯事儿的人自己跑出去自首.她没说是我,但我猜得到,她是在劝我,小梅人正不怕影子歪,叫我不要做傻事.我的乖女儿,表面上冷冷淡淡的,我知道她心里疼我.可是小梅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本意是想叫她过好日子,结果反倒把她弄进去了,我这不是害了她吗?我想来自首.为这事儿和老头子不知道吵了多少次.他就是这样子,为了他自己,赔个女儿也无所谓似的.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我这辈子算是受够男人的罪了.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不做女人了.”
5 p/ F; J  e: m6 c1 Y  她又抬起手掌去擦脸,一双眼睛哭得红通通的.她粗黑的老脸也浮上了一层红光,好象喝醉了酒的村妇,又象被粗劣地擦上了两团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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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5 d) k; n6 t* Y  其实我们早应该想到,杀过人的西瓜刀洗得好好的,还挂上了刀架.这应该是做了一辈子家务的女人近乎本能的动作.; S' {# y6 \+ t6 w$ }, c4 E3 `3 p
  李染那天把我叫出去,大概也是猜到她妈妈是凶手的事.她是真的很烦恼.但我们却一直怀疑是她.这个天真偏激的女孩,她大概想不到她无心说过的几句话,对自己妈妈会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0 I2 E# ]6 d# z4 `4 ?& i  而李梅保持着缄默,没有提安眠药的事,大约是因为她大概也在心里猜到是谁做的.因为她以为安眠药的事除了她,就只有她妈妈知道.在那天夜里,她在睡前给她妈妈提过李信如会出去的事.所以就算自己被捕,她也绝不做任何可能连累她可怜的老妈妈的事.这除了有一点为了妈妈顶罪也甘愿的心理,也许还有一点自己没做亏心事,人正不怕影子歪的奇怪想法在支撑.
* P0 s6 F, V# r4 {) ~2 l  她若是能知道在全中国每天会发生多少起冤案,大约就不会象这样对中国司法界充满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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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3 R4 b, Y- J5 k, v$ j  只有程明,一想到他我又是欣慰又是痛心.我气我自己为什么不相信他.事实上,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相信过他.哪怕他提出了不在场的证明,我也要想方设法将其从理论上推翻.我一再的同自己说我爱他,我应该相信他,可是我的行为却与我的心愿背道而驰.当听到一点点不利于他的证据时,他立刻又重新成为了我的重点怀疑对象.不,不是怀疑,我完全的相信了我自己的推理.昨天夜里,如果他手里真的握着一把西瓜刀,说不定我真会向他开枪.哪怕他的确只是打算用那刀来切西瓜.程明说得对,我最大的毛病在于疑心太重,所以想得太多.
7 x0 F" w5 x5 ~. n( ?  不过,无论如何,不是他.杀手已经找到了,不是他.
3 I) w+ Z: T. l  ~  太好了.
" I7 a) @+ |+ ?' n* t0 D+ Z  实在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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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把一切情况都向科长汇报了.
  g  {& A/ t% ^# _  “其实我也早就在怀疑是她.”科长说:“那天下午,她向小陈下跪的那一天下午,我和她在办公室谈了两个多小时.当时我就觉得,这是一个性格非常内向,孤僻,并且压抑的女人.这种人比任何人都更容易产生偏激的念头.而这个女人充满了一种盲目的,强烈的,固执的母爱,在这种情况下的母爱显得自私可怕.当它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转向错误的方向的时候,它就完全有可能成为最强烈的,凶残的,破坏性的力量.比如成为某一个人非死不可的原因.所以,我一直不赞成释放李梅……我本来以为在这种母爱的驱使下,她是会来自首的.但是我低估了生活里的其它因素.比如突然对生的眷恋,或家人的挽留什么的.”
4 Y" X% W/ m" r1 b  “但是她只承认杀害了李信如.她不承认杀了周洁洁.”孙刚说:“她说她是一时起意杀人,没有蓄谋.这里很奇怪.李梅说西瓜刀失踪了,但她却说西瓜刀放在案台上的,她只是看到了.却想不起它是怎么出现的.或者它一直就放在那里.”, h8 p- V2 J7 n% F' k- q
  “是啊,赵玉珍承认她只杀了李信如,那么是谁杀了周洁洁呢?”科长说.
: f. `' u5 a% J1 C' a  “一个结解开了,另一个结却仍然扣着.”琉璃叹了口气.
' G* w8 i+ O5 u* z; L' f8 m  我考虑着,没有出声.( t5 o5 @7 u4 L4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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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一时都没了话.
5 ~" l5 l- b2 d2 d1 w& p- \  日光灯在我们头顶发出嗡嗡声,远远传来汽车不耐烦的喇叭声,头儿咪着眼睛,端着茶缸滋滋地啜着茶水.我觉得有点紧张,那种感觉就好比一个新歌手,马上就要登台献唱.# U$ F3 d" Y$ e' r8 Q% p& o
  大家都在低头看手里的资料,关于周洁洁那份谋杀案的现场照片和各种报告.( }( B  B7 T% ~
  “头儿,”我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开口说:“我可不可以提一个大胆的假设?”9 F- K3 \: |, n4 b5 d6 o8 A
  科长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大约在奇怪我什么时候这样小心谨慎起来.+ [, u- l2 s+ w" v, G
  “说吧.”. C$ T+ q! N- ?" z3 n
  “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把李信如凶杀案和周洁洁凶杀案并为一个案件在处理.因为他们的死亡时间相近,彼此又有关联,而且被杀害的方式也差不多.但是,到了现在,我们可不可以将这两个案子完全分开来处理?”
; K( M5 b! K9 G; ^  头儿没表态.! o4 C8 u: W: E7 i! t! u
  “嗯,这个有点意思.”孙刚说.' K: X8 G) U9 U; Y  s
  “其实这里是两个假设.第一个假设是,李梅在说谎.西瓜刀根本没有失踪.但她为什么要说谎呢?这个谎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们基本可以假定这个假设不成立.那么只剩第二个假设.我们可不可以这样想,那把西瓜刀是李信如拿了,而那天夜里,他随手把西瓜刀放在了家里的案台上.纵观全局,这个假设是最合理的.”
7 n8 a$ f6 ^6 k, v5 J( N4 A  头儿沉吟不语.2 I! Z& U- f( a
  “李信如为什么要拿这把西瓜刀呢?”琉璃露出摸不头脑的表情.
$ w, q" D( b& T) x1 u  “我怀疑……”我停了一下:“我怀疑李信如用它杀了周洁洁.”
) V; V$ `9 i9 ^) t% `0 T  “啊?”孙刚说.
  G  K# b" Q# w4 V; k0 M  “这不可能啊,他为什么要杀她呢?”琉璃说:“他们不是情侣吗?”
$ \4 u0 b$ p4 d+ f  “小陈,你继续说.”头儿说.2 X" j2 `& g: K9 V8 Y, e
  “恩……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些我们从前忽略过的问题.”我抽出其中一份来自鉴定处的报告:“琉璃你看这里,周洁洁寓所的资料.在那里发现了两种脚印.”+ Y9 _6 M/ h8 R5 S* W) a: a6 D+ v
  “一种是周洁洁本人的,另一种已经核实是属于李信如的.这很正常啊.”
7 S! `( z2 |8 _& p9 v  周洁洁被害的住所,是典型的时下女孩住的房间,睡房衣物随手乱扔,厨房的脏碗筷也没有收拾,地面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如若不是如此,罪证处的同事也搜集不到这两种脚印.7 Z3 X3 `! y: o" V) N
  琉璃皱着眉头说:“他们不是情人吗.当时就确认了,她家里有他的脚印也很正常.李信如不也死了么?”, E/ w( }9 D$ p2 }; ~( {
  “但是你看,”我指给她看:“为什么李信如的脚印只在客厅和厨房有被发现呢?在睡房的地板上没有,在周洁洁的床上也没有发现李信如的DNA痕迹,没有精液,甚至没有头发.”$ [9 a+ J/ M2 h5 ~8 E0 c4 b: b
  “是啊,这不象在幽会.”孙刚沉思着说.
) i. ^0 G4 ^" I; L! H8 j5 n/ W  “如果不是幽会,我们可不可以做另外的假设呢?”我说:“比如说,他们是约定好了,在那天深夜里见面,为了什么事我们还不清楚……”
- c: @4 d4 V/ n- B3 O& L  “也许是有什么话要说?”琉璃说.
: R! d( H3 B* p* y  “对了,但是有什么话,必须得偷偷摸摸在半夜里去说呢?”  \( K6 @3 h  Q. ^. I3 `
  “这里有问题.”琉璃同意.# t, E" `: Z7 M& k
  “还有一个细节,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最初调查李信如的秘书艾小姐时,她所说的?”
. k: i+ j1 ^0 a6 y' p  “当然,她说在李信如遇害的当天中午,她突然进到办公室,没想到李信如在那里,在那里打电话.看到她进去,李信如一脸不高兴的把电话挂断了.”琉璃说,“后来我们知道李信如是在给周洁洁打电话.”
7 ~. s( t: L3 e& t" Z  U! j1 v9 g  “我们当时都认为李信如一脸不高兴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爱情电话被艾小姐打断了.但我们换个角度想一下,也许那是因为,在当时李信如本来就和周洁洁对话得很不愉快?他当时的表情不是针对艾小姐的出现,而是本来他自己就一肚子火?”; ?  l1 T: {8 g# [
  “有道理.”孙刚拍了一下巴掌.5 x) `% r( H. \( L0 E
  “让我们再回到最开始的问题.李信如的脚印被发现在厨房,你们说,他到厨房去做什么呢?他不象是会洗碗的人.”
' z# m0 n$ t6 O: m6 @  “莫非,你的意思是说……”琉璃开始有点明白了.
4 n6 Q/ M  E* j! A- ]  “现在我们把周洁洁谋杀案和李信如谋杀案完全分开来看.这么说吧,在那天夜里,周洁洁被谋杀了,而李信如却没有死,而经调查后我们又得知了李信如和周洁洁的暧昧关系,你说我们第一重点怀疑的对象应该是谁?”! Z" n+ F, Q# E# p
  “李信如.”琉璃说./ O8 x$ s7 Y  W& l; ]- S
  “对了.可问题就在于,在那天夜里,李信如也遇害了.”
1 Q6 z% q, T, h, s  这就是遮住我们眼睛那最大的一片叶子.0 p8 y5 r' ~) h0 O) W" Q
  “所以我们完全没有怀疑过他.”! s; C& Y6 H1 Y" S# x
  “是的.”
# t0 c# S4 o$ S5 J9 q- R3 R  “可是,”琉璃提问:“李信如为什么要杀周洁洁呢?她不是他包养的情妇吗?他不是很爱她吗?”1 l' y; z, b& X
  我早知有人会这样问,已经准备好了答案.
7 G) M) U0 Y4 o: A8 K  “你怎么知道他爱她呢?”我说:“因为李染的话?但李染又怎么知道李信如爱谁呢?象他那样花心的男人,已经玩惯了,很难再付出真心.我想,对于李信如来说,周洁洁不过是他众多玩具中的一个,绝不会是最后一个,但却也许是最难缠的一个.他包了她六个月,每个月五千块,还不包括屋租,很昂贵.这说明周洁洁是一个非常贪恋虚荣和金钱的女人.而且也许李信如觉得腻了,想摆脱她,但却这一个却不象李染那样好对付.那天中午艾小姐见到的,也许正是李信如在电话里和周洁洁争执.也许李信如已经意识到,唯有杀了她,才能够摆脱她.”
" w, _- i0 R) k6 }  “你是说,他们在那天夜里见了面,却谈得很不愉快,于是李信如假装离开,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西瓜刀,一刀刺死了周洁洁,然后走到厨房去把刀洗了?”
1 w, {( T( l( n3 b/ ?  “这就是为什么客厅到厨房有他的脚印.”
. k( b1 I1 r- c$ N) g5 d  男人厌倦了情妇或老婆,却无法摆脱,买凶杀人或亲自操刀,这类的案件多如牛毛.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时个个望着手里的资料默然不语.# ~/ M2 J3 I( l! ^
  “我还有一个问题.”琉璃突然说.3 I  D, L  ?) ]- z; }7 `2 ], l
  “什么?”
1 y2 [  V2 m2 l  “李梅说西瓜刀在六个月以前已经失踪,难道李信如早在六个月前就计划好了要杀周洁洁?”% v. V: O! l6 h
  这个问题出我意料.我没有想到.
* F. e4 C' v& ]7 o. w  w1 t  是我考虑得不够周详.这是一个很大的漏洞.可是我真的不想扯出李信如是同性爱的事实.我不能用程明的证词来证明李信如是同性爱,一旦把程明牵扯进去,我也自身难保.. [) e" p+ b& \8 M
  我必须得非常的小心,在我面前的个个都是有多年办案经验的专业刑侦人员./ n9 V1 s% z0 O  z1 P
  “呃,我只是提出假设而已,这个……”最好的办法就是承认自己不知情:“细节我就不知道了.”
9 x/ A5 u# W% C3 H, D& A2 P! S8 ^  “到目前为止,小陈的假设是很有道理,而且行得通的.”我们的好头儿出面撑我了.7 C$ w2 X, o2 x0 S
  “我也同意.”孙刚说., W5 m' F9 X2 q9 G/ m. e4 h
  “即然如此,我也来提一个大胆的假设.”头儿眯起眼睛.9 U, R( e6 m& d6 u. [
  他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一只逮着老鼠的肥猫.
6 R0 e' D* S5 y  小的们一个个洗耳恭听.
+ Q( [5 m% L! t4 f( V  “我们完全可以假设,李信如和周洁洁并不是包养或情侣关系.而是周洁洁一直在勒索李信如.”% v) a$ e$ p/ P, m6 ]% e
  我张开了嘴.; U# R7 M$ y5 m, d# P& j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
% R: M& d, g6 Y1 M  “从账单来看,一个月五千块,对于一个学生情妇来说,的确是太多了.所以我认为,解释为这是某种敲诈似乎更合适.李信如是在六个月前开始给周洁洁这笔钱的,西瓜刀也是从六个月前失踪的,这样时间就吻合了.也许在六个月前周洁洁知道了李信如的某个秘密,所以一直在利用它勒索李信如,而李信如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打算杀死周洁洁的.这六个月的时间,我们可以把它看作是一个人性的迟疑期.毕竟他是律师,知道杀人偿命的事.我们也可以把它看作一个事件发展期,也就是说,在李信如犹豫的时候,周洁洁不劳而获六个月,觉得很愉快,很方便,也认为李信如软弱可欺,于是做出更多的索求.一般这种情况下,被勒索人是最容易做出杀死对方的决定.因为他们觉得,如果不这样做,终此一生,都会受控在他人手里.这是任何人也无法忍受的.而且没有任何人知道李信如和周洁洁的关系,就连周洁洁的朋友也只知道她突然富贵,而不知其原因.所以,如果不是李信如也跟着遇害了的话,我们也许永远也找不到他们的关联之处.周洁洁的案子也许又会变成一个无头案.因为从表面上看,我们找不到那个女大学生被杀害的原因.没有动机的杀人案最难破.李信如应该也考虑过这方方面面的原因才下的手.”
9 d8 S9 \& c+ z' @  ──只是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h1 T! ?! ?+ A2 j  李信如临死前的表情那么震惊,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刚刚夺走了那个女人性命的西瓜刀,此时竟然会刺进自己的身体.
$ I7 p- Z0 d0 a! q( O/ Z' d  在做那件事以前,他一定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包括最坏的打算.但他绝对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W/ z6 x( ~. I2 G
  我觉得科长简直料事如神.真不愧是老姜头,老而弥辣啊!
; Q, Z' |" t+ @/ g7 o! Z  同事们也和我心意相通,一时纷纷谄词如潮.$ w: O9 }6 Z( j6 ]6 ^8 d
  “那到底是什么事,让李信如不惜杀人呢?”女人的好奇心强,琉璃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行.
! y$ d. B6 g) Z   “李信如是干律师工作的,从前我们也听他的同事说过,他是个很好胜的人,为求胜利不择手段.也许是因为周洁洁在他们律师楼实习的那一段时间里面,无意中发现了李信如办案子时的什么不法手段?”我说.
3 A. C. m8 N( y$ M+ }6 p: r  “有可能.”孙刚看着报告说:“据说一直到李信如被害前,他一连保持着二十八场不败的纪录.要做到这样子实在不容易.除了自己能干,很可能他还会采用一些见不得光的办法来打赢官司.”3 T1 W8 q4 q& b$ `3 M" k4 t
  “见不得光的办法?”琉璃一下子来了精神:“难道他会贿赂法官?收买,或者恐吓证人?”- K: z( a# F  k9 W$ \% l
  “会也不出奇.”我觉得女人真是很八卦:“但那已经不关我们的事了.”
* _5 t0 p8 s1 x  “这些都只是猜测,一切还得有待大家调查.”
' u' r$ \/ Y. _1 {  n3 a* Z  科长两手一挥,作了会议的结束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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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查的事又着落到了我身上.但这些都只收尾工作了.找到原因,当然可以让报告写得更完整,但是找不到,也无伤大局.6 b; [+ b* B+ L3 r( d
  李信如的杀人动机,大约终会石沉大海了." ?' d2 W2 k) c# f3 f! U* M: F+ W
  
  A% K. {2 o' j5 `) X- K  他拼了命也想守住那个秘密.6 `9 J% O3 g* P! t
  到底还是让他遂了心愿.
6 k, o  b5 w) v; q) ?, K6 L  我不知道这样,他那悲哀的,不安的灵魂,是否就可以得到安息.. h7 _3 i5 X2 g+ H  y
  不幸生而为同性爱者,这不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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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6 {1 a- O4 M' W+ N, o  李梅经审查后无罪释放." y4 Z% V* I' E/ t3 w
  赵玉珍在被拘留期间,多次向我们打听,终于得到李梅平安回家,而且顺利继承了她应有的一切的消息.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喃喃的说:“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她流眼泪,她的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幸福.
1 A) M' f( z7 A4 V0 T' u  我想就算要她现在死去,也必定死得瞑目.
0 I- g- y# f) T1 E  但她认罪态度良好,又无前科,作案出于糊涂的母爱,也许可搏得法官和陪审员的同情,应该不会重判.案件还在进行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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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7 z3 n/ S2 A  李染曾经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W5 A9 d7 Z$ A2 h
  她说她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小公司里作经理助理,其实就是超级打杂.我让她小心性骚扰,象她这样青春可人的女孩子,最容易成为中年秃顶男人的猎食对象.说笑了几句,她谈到了她爸爸.赵玉珍被捕以后,老头子整个人垮了,本来就不年轻,一下子好象更老了十岁,人瘦了,皱纹也多了,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还常常一个人淌眼泪.! p& g/ y( p1 |0 ~# O
  “我觉得,感情真是很奇怪的东西.”她在电话里说:“他从前对我妈那么凶,动不动就动手打她.可是原来他心里面是爱着她的.我们从前都不知道,想也想不到.连我妈自己大概也不知道.他有他自己爱她的方式.那时候他拦着妈妈去自首,大约也是因为那种爱的关系.”- @8 S& ^) z/ u4 @7 \& m( ?% \
  “我从前那么瞧不起他,现在却很可怜他.我发现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聪明,那么了解世界.事实上,我不懂得的东西太多了.我不懂爸爸,也不懂妈妈,不懂得信如,也从来没有懂得过你.我甚至不象我自己以为的那么懂得爱情.”
/ Y7 ^" y; J+ O" I4 E  “爱情究竟是什么呢?是我爱信如更多一些,还是爸爸爱妈妈更深一些?可是为什么我们都失败了呢?是我表达的方式错了,还是爸爸表达的方式错了?还是根本没有对错之分呢?我真的有象我以为的那样爱过信如吗?如果那不算是爱,那爱到底是什么呢?”7 l# k( n0 M1 j1 E  e9 J
  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抽泣的声音.) R' Q7 s3 k) a* k7 N' k
  我握着话筒,无言以对.6 U& Y6 ~. p& ^5 q3 r* L8 u
  
' P% j: \8 n$ J" Y5 P' g" S  爱情究竟是什么呢?  _: t+ J' W; {# l# W$ J" Y
  我曾经以为高潮时那十秒钟的快感就是爱情,可是在我失去程明的时候,我知道我错了.
! L, L7 w, L5 j# `2 ?  爱情就象一切最珍贵的东西一样,存在的时候你不会查觉,只有在你失去的时候,你才会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它有多么重要.# i. a, [( Q* X+ i3 G5 o5 I. J
  就象阳光,清水,或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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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m) m6 X/ b: M2 A& X  在那很久很久以后,程明再没有给我打电话.# a5 j* j! x, k+ E5 R: b
  我倒是打过一个给他,告诉他案件最后的结果.听了我的话,他很久都没有说话.他大概是在外面,话筒里只听见一片嘈杂.4 U! [: _% g- n, `: f
  然后他说:“谢谢你.”5 X- U' X! X. a. o( p
  声音很低,有点沙哑.9 U1 T" X2 m% @6 f8 b
  挂上电话,我知道我失去他了.在那天晚上,他对我说失望的时候,我就已经失去他了.
2 V  p+ x9 B' Z9 {# O1 P  后来回想起来,一个人一生之中,总会有这么一个人,或者一件事,让你回想起来心里就隐隐作痛.就象动过某种外科手术,表面上的创口愈合了,消失了,可是身体里面某处,却其实空荡荡的,你知道有什么东西,被永远的切除了,拿走了.; [) R2 l6 j: U$ f
  我常常听人说,对的人,相遇在错误的时间.从前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我却懂了.7 S" y, V( A/ g& z$ o) O
  我有时会痴心妄想,如果我和程明相识在另外一种情况,另外一种场合.如果我们之间有着另一种开始,另一种选择,也许我要讲述的,就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了.
8 \) u$ x% a9 k' e6 S& A+ G7 [  " M! ]* X  ?' g* J3 z; B/ |; |
  或许这本该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它本来不应该是一个侦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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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漫无目的走在街上,看着一对对恋人与我擦肩而过,当我独自一人躺在深夜的床上抽烟,辗转反侧,当我百无聊赖地走进阿文的酒吧,拥抱着丁丁瘦弱的肩头亲吻他的肌肤,我知道我自己是本来有机会得到爱情的.是我自己放开了它.
3 }  f/ D' l' v8 r! W! I6 L  / j6 J) n9 f. h5 z5 b
  后来我想,也许对于我来说,爱情就是在一个人一生之中,总会有这么一个人,或一件事,让你回想起来,可以微笑着说,“是的,我曾经爱过,而那个人,就是我曾经的爱人.”
9 w9 M, P/ S1 `4 N  e! f1 r& @  也许我会觉得遗憾,但仍然心怀感激.: k0 Y. [+ t* b; Z5 J
  ──无论如何,上天已经待我不薄.
* {* _% {' ]7 D. A7 F4 }1 j' R  这已经是我想得到的最好的结局.
+ C7 z  Q. S! u. S" j  我无法再要求更多.

2 s) }# }) ^5 g% A
; i: `& b, l; M" ~& O' p/ k[ 本帖最后由 药大男孩 于 2006-7-5 11:10 PM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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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28 21:30:03 | 显示全部楼层
已经更新啦....
/ T! X3 U( c6 P5 a  Q' x呵呵
0 N* Y& w0 |2 }% K( ~顺哥哥要给我回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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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31 02:33:17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案件有了结局,但我认为主角结尾有点伤感~~(难道是我把重点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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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31 09:00:16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们没有在一起啊。。。结局不太好哦。/ v  B1 A% p8 D# L

# F. f7 [, z% N呵呵,谢谢坏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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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11 00:48:18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 r8 m% `3 D/ _
  
3 H. F( b( r! ^6 p3 t  在那件事大约半年之后,我们刑警队和缉毒科展开了一次合作.
( y  W  v4 V# u) n% _# Z3 i9 {  我也不知道他们缉毒科为什么要到我们这里来借人.他们的理由是,他们科里大多都是老面孔,为毒贩们熟知,他们需要一个年轻的,新面孔来办事.
* j& V# m3 }9 S  我觉得我很倒霉.为什么他们不挑一脸流氓相的钱麻子,不挑牛高马大的孙刚,偏偏要选我去作前线队员?
" A/ }9 \4 `4 V4 M, b  那边的理由也很奇怪:“长的帅的人不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因为他引人注目,反其道而行之,也就最不容易让对方起疑心.”
9 [* Z5 u3 C, h7 n* a& ]  平时没人赞过我帅,到了这种关键时候,居然连这也成了上火线的理由了.# s% E7 F1 S/ ^1 x+ h
  ! h( D% M4 _5 ~2 K. z8 i
  我把头发剪得很短,拼命健身,人瘦了,皮肤也晒得更黑了,看上去还真有点那种剽悍的匪色.
7 ?; D; |  T! P  总的来说,一切还是进行得挺顺利的.* [  t( b7 \. `( [, U
  缉毒科的一位同事化妆成毒品买家,我和另外几位同事则充当他手下的马仔.通过线人,我们开始接触到真正的大毒贩,并且约定了时间地点进行交易.
! ?: \. `; e( X  交易的地方选在火车站附近的天桥底下,那里人多,对方觉得这样比较安全.那是一个三不管地带,到处都乱停着出租车,私家车,摩托车,到处都是小摊贩在乱摆摊位,而且那里地处下半城,离滨江公路也近,万一有什么事可以直下滨江路,四通八达,随时脚底抹油,一走了之.
# E$ q3 D! q% [  我们两方都开了不惹人注意的半旧白色面包车,双方有点摸不清对方的虚实,做这种生意本来就是赌命.所以两边的人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个个都是负枪实弹,武装到牙齿.* D( ]; J" V% Q: R
  在出发之前我挺紧张的,但真的到了目的地,心反而静了.
6 h  h) q$ i, Q( M6 b  缉毒科的其它同事一早已经混入人群埋伏在那里了.这是一次秘密的大行动,参加的每一个都是警队精英.2 u* d! H# [$ n
  网已经张开,鱼儿跑不了.
+ @! _7 K& S7 Y, J  : v, b& K( F# D/ g1 P1 u  J$ N
  这一切的确有点象黑帮电影.只是电影永远都不及真实来得精采刺激.1 u, z. B/ F! D2 F1 O- m% [" I
  两边的“老大”开始洽谈,我们的手都放在腰间的枪上.我的手指有点跳动,一有风吹草动随时准备拔枪射击.与此同时,我知道同事们正在慢慢靠近.包围圈在缩小.. H: V& m- F8 b5 @, \
  但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十来个便衣打扮的人拿着枪向我们快速冲来.这不是我们的人.
9 l3 r+ `/ D2 T+ p/ f$ G3 ~: C0 `  我们这边和毒贩那边一下子炸了锅,大家都把枪拔了出来,不知道是指着对方好,还是指向那些冲过来的人好.
3 w0 W; [  n" d9 E6 s  我们事先安排下的同事全也愣了,但他们立即反应过来,也纷纷拔出枪,去拦截那些突然出现的人.一时间满大街上都是拿着枪的人在乱跑.9 S3 [( s/ I2 g8 P
  有人在喊“警察!”8 B. |9 n: ?: H! `
  “不准动,我们是警察!”
5 [$ e& M, j8 a3 Z" h3 _; _  但当时太乱了,我们根本不知道是哪一方发出的叫声.
0 M" f3 O# f" O; c1 Z  天桥底下的民工们全傻了,大概还以为我们在拍片.精明眼快的摊贩们最先作出反应,他们尖叫着拖儿带女的乱成一团,有些扔下自己的小摊拔腿就跑,但更多的是挑着摊子没命的乱跑的.踢翻了水果摊子的,踩烂了烟摊的,打倒了小吃摊子的,一时间污水满地,苹果乱滚,鸡飞狗跳,摩托车横穿,兵荒马乱,还插着孩子尖利的哭声,一副天下大乱的样子.
4 ]8 f% R+ n. B) X2 o) K  对方心知不妙,在第一时间,用最快的速度想要撤退.我们这边哪肯罢休.& i$ i' R- n/ I& \( z1 n
  但当时现场还有群众,我们十分制肘.. C$ {  e1 X' t( @( g; ^
  已经说不清到底是哪方先开枪,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听到枪响我们立刻还击.那边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家伙们听到枪声,也急了,也开了几枪,但好象谁都没打中,缉毒科的同事们已经冲上去把他们摁倒了好几个.
% ~0 D. v1 O/ y- P  我的射击一向不错,若是换在军队,恐怕就是当狙击手的材料.
3 t5 ~$ j( l. W  用面包车做掩护,我一共开了五枪,干掉了两个疑犯,有一个是一枪中头;有一个上身中了枪,还负伤顽抗,我补了两枪在他胸膛上;还有一个拎着毒品袋的,已经跑到他自己的车前面了,我一枪打中他的手,看着他嚎叫一声就抱着手滚在地上.
2 G0 p. |0 n$ h7 J6 F  那边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干脆和我们拼了,纷纷找掩护,象神风敢死队一样和我们你来我往的展开枪战.
# n  t  V* W5 K' o  放枪的声音好象烧炮仗一样,子弹嗖嗖地过来,我全神贯注,紧张得连紧张都顾不上.当时其实兴奋得要命.6 C6 d8 {) V0 i1 B4 N& \* q! o
  我又打中了一个穿著黑皮衫的光头,正打算再补一枪,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大叫:“小陈,小心啊!”1 b( P2 x% s2 S
  在那万分之一秒的时间我心知不妙.因为他叫的是我的真名.如果不是吓傻了,缉毒科的同事绝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 X- N0 N$ o& w# x. S# H  实际上他话音未完,我只觉得下身突然站立不稳,好象一下子踩虚了,又好象是一下子被抽走了力气,我头重脚轻的栽了下去,甚至来不及转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b4 c& V  J1 \  摔下去的时候我觉得重重的撞在一个什么硬东西上,眼前一黑.7 r/ O+ y9 q, t3 v! r& M
  好痛.5 s, Z- i2 n1 H* [! l
  这是我最后记得的事.
4 c0 R" \( y+ O' ]  , |1 K4 N5 X3 J1 q
  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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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躺在第三军医大学的病房里面.我住的是单人房,很清静.这里卫生条件很好,病房很干凈.从我的窗户看出去,还看得到一片很大的绿茵场,有一些穿著军绿色背心的小伙子们在那儿打蓝球., P0 t9 ?4 e. U5 A; y( N
  病房里摆了好几个果蓝和鲜花,还有慰问卡.我估计它们是缉毒科,局里领导,还有底下的派出所送的.我们科里的同事也有份儿送果蓝,不过他们送的那个已经在探病的时候被他们自己干掉了.那时我还打包着头,根本不想吃东西,就只好看着这群没心没肺的家伙在我面前大嚼特嚼.; y, R1 t: W* \5 _8 |
  医生说我有一点脑震荡,但不是太严重,可能是倒下去的时候撞到了马路上的石墩.我腿上也中了一枪,不过那倒没什么大碍.我很幸运,没伤到大腿的主要神经,也没打断那条大血管,不然的话就死定了.
& |& T& r" T" N6 G  最让我郁闷的是打中我的那一枪居然是自己人开的.
# W+ G+ c& ?! Y  就是当时突然出现的那十多个便衣中的一个.他们原来是负责火车站那一块儿派出所的.他们也接到线报,说当时有毒贩在天桥底下进行大买卖,来不及请示就跑来抓人.因为我们这次的行动是绝密的,所以底下的人并不知情.当时他们看到我们开枪,还以为黑社会在火并呢.他当时向我开了两枪,第一枪没打中,第二枪打中了我的腿.妈的,他为什么不打我的背脊,我穿了避弹衣的,也受不了伤啊.还好缉毒科的同事当时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把他打倒了,不然他对着我脑门子补一枪就全完了.9 E" D& b/ [6 \
  误会解释清楚后,那个派出所的同事们内疚得要死.还是他们提出把我送到这间单人房的,医疗多余的钱由他们所里报销.要不然我一小警察哪有资格享受这种高级老干部待遇.9 t% H3 ]- l3 h+ s& d  s5 O
  不过当时在天桥底下枪战也实在挺惊人的.这事儿闹得挺大的.连市长都惊动了.这些黑社会份子也太猖獗了.看来新一轮的大规模反黑行动又要展开了. 这社会需要英雄,尤其是警队需要正面的英雄形象,于是局里的领导们决定把我推出去,我百口莫辩.报社电视台都来了记者,又是访谈又是拍照的.其实中枪的同事也不止我一个,为什么单单推我出去呢.我自酌还不是因为我外型英俊,比较容易讨好市民.
0 o8 d9 Y4 T- \) j/ v+ T; g$ A7 v: k- m  还好当时任务圆满完成了.如果误伤五名群众,三名警员中枪(其中一个还是友方自摆乌龙)可以忽略不计的话,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p" M  P2 Y* M
  我们缴获了三十公斤的海洛因,当场击毙匪徒六人,重伤二人,活捉三人,还希望能继续由此顺藤摸瓜找到更上级的大毒枭,调查还在进行之中.5 b0 x$ l3 C$ T  _# b
  5 q; W1 Y( g- }: k* Y
  我当差以来第一次这么拉风.真是时势造英雄啊.# L0 G( _/ N8 p) t+ R
  不少年轻女孩子跑到医院来看我.还有人送巧克力,送花,送心意卡给我.巧克力我吃了,花我转送给护士们了,心意卡那完全是浪费钱.我真想通过报纸呼吁一下,倾慕我的各位美女们啊,你们给我送好吃的好喝的就行了,送红包更好,花和卡片就免了吧.; x9 h8 x* o. v# p! \4 F2 d
  后来医院有了新规定,来探望者必须是病人的家人朋友,谢绝陌生人的探望,以免打扰病人休息.因为这个事儿,李染也被拦在门外面了.她后来打电话给我,说护士不让她进病房门,我找护士说明了她才进得来的.# I& \; I9 L2 f% o, g+ J% Y
  我的老爸爸最近天天泡在医院里,乐不思家的样子.& r4 z$ {. W2 O  V
  他看来老怀大慰.
, n' r% a3 c- z, f1 ?  看到他高兴,我也挺高兴的.从小到大,我记不得我有孝敬过他什么,要是这事能让他开心开心,我就是再中一枪也值啊.
! P: @% o' A0 t: S$ j+ g  看到李染,我爸更高兴了.
1 {5 M& G+ c; l6 G: O9 p  他觉得我终于有女朋友来看我了.我看他喜滋滋的又是削苹果又是倒茶水的样子,知道他误会了.但他这误会带来的喜悦让我挺心酸的.所以我也没说破,就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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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W% |- m- \. P  下了班以后琉璃打电话来说她来看我.顺便给我带晚饭过来.
# L* I7 H. C' G- _  说真的,她对我真是不错.( x3 U- ~9 J) [1 g( x
  她拎着饭盒走进来的时候,我半躺在床上,嘴巴张开,老半天合不拢.
* A  a0 h& [4 U, Z# d0 U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 C+ f+ `# w5 V) t" f
  她一进门就又笑又说:“陈子鱼,你看谁来看你来了?”
# G1 X# s, ]/ ]  D$ M5 Q  已经是夏天了,他穿著一套薄薄的浅灰色西装,白色的衬衣,衣领敞开着,没有打领带.他看上去还是那样的干凈,清爽.8 y; o- u/ A7 }% I$ n6 q
  “还记得我吗?”他微笑着问.0 F- @& }0 z, U8 Z
  “恩……”我故意作出思索的样子:“好象记得……您贵姓?”  p- a- K/ B% u! C3 P
  “他是程律师啊!”琉璃抢着说:“你真是健忘!我们不是还一起出去喝过酒的吗?你忘拉?在那间迪斯科……”
1 D# s; F" g' v* i9 w  “哦,那一次.”我点点头.( |3 w8 Y0 h/ \, h" O$ I
  “当时你还怀疑他是凶手呢.”琉璃笑嘻嘻的说:“我跟你说不是人家,你还不信.”
  i. Y" x( X( a: l  心里有个地方好象被触了一下.+ S7 G' Q- b: n- V  r0 C/ u3 a
  隐隐一痛.
& D+ e' ~' ?5 E4 Q% s9 |  “我在报纸上看到你受伤的消息,我对自己说,咦,我认识这个警察嘛.所以就想着来看看你.”他放下手中拎着的生果蓝对我说:“你没事吧?”: t- _' o" `% a' C2 Q
  “我没事.”我说:“已经好多了.”
% K9 z% i7 j5 P/ _7 j  “程律师真是有心啊,”琉璃说:“他专门到我们局里来找我呢.”! g5 j+ j2 m: ~' s* E
  是这样.# K& I) X1 M) F. X
  “大家随便坐吧.”
' q' V& V0 U1 J- X8 c6 u+ l  我支起身子,有点尴尬的招呼说.
. [: E. Y3 ]5 N( F6 m+ ~5 X  I  “我买了三个人的饭盒,一起吃饭吧.”琉璃手脚利落的在我身边拼了两张椅子作桌子,又摆了几张报纸上去,再打开塑料袋,取出几个饭盒,一一打开,有盐煎肉,有炒土豆丝,有红烧猪手,还有她自己最爱吃的木耳肉片.另外三个是白饭.' `8 P5 q1 p  `2 |) R# P; d
  “开始吃饭吧.”她掰开方便筷子递给我,又把饭递到我手上.
4 v" W5 l9 }9 j6 |2 I9 g& R  然后她就坐在我床边,程明坐在一张小椅子上,我们开始吃起饭来.1 q( k) H6 X) P6 N1 x7 b6 Q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还可以和他坐在一起吃晚饭.
. s" U* f( R+ R) ]/ [: G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0 T, R* Z6 L( _3 _6 G9 y9 y  琉璃不停的给我夹菜,当然,也给她的程大律师夹菜.& p) a* J$ B# k2 W
  她好象什么也不查觉,一边吃一边和我们聊方方面面的八卦新闻,哪个明星又有新男友啦,哪个明星又离婚啦,我们的头儿又批评了谁啦,谁谁谁又打算辞职啦之类的.好在有她,场面不觉得沉闷.我和程明倒象相亲似的,互相也不看对方,也不主动和对方说话,其实一颗心思都在对方身上打着转儿.; A6 S8 [9 x5 V$ r2 K
  吃完饭,琉璃收了报纸和空饭盒.: y2 M& x( t" b8 X- V, d
  我对她说:“琉璃,你去洗几个水果吧,大家帮忙吃,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Y( Z+ W3 k0 y# {* w3 |
  琉璃答应着,挑了几个水晶梨,出去了.
4 x' Q( q0 t* y3 C8 Q8 q! X  
% l  Z) K  V9 G- J/ E& j" l  病房里只剩了我和他./ q8 @, w- ^. D7 I$ V7 t
  只有两个人的时间着实珍贵,我迫切的觉得必须得说点什么.过不多久琉璃就要回来了.但心越急,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r6 E5 B/ O. t! G' g1 P4 C
  突然间他开口了.
6 N: I9 g6 A8 a3 r$ v  “你没事太好了.”他看着另外一个地方,说.
- C  k9 l  H1 G* Q- h" Y$ Z; K. _  我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U( `6 L$ P$ {1 M; x& u7 w7 v3 t. D
  “报纸说你受了重伤.”他继续说.2 m. {' |0 s. c- k% L
  “也没那么严重.”我搭话说:“那些记者就是爱夸张.”
6 s0 ]$ s4 [$ F0 T- j- y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
5 g  @9 q( [0 _4 P' _' Y2 p( Z& i. u4 U  这么久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直直的,温柔的看着我." F9 M9 J9 D4 b& N' P/ n
  我又有点透不过气来.; w: F  ?  P+ _8 W
  但我一定得说.过了这一次,也许就再也没机会了.
+ J2 H9 S$ W1 P. b5 b, r* |) h+ z  “我……”我咬咬牙,鼓起勇气:“我一直挺想你的.”$ L: y2 S! Z; d
  他微笑不语地看着我.  w' [" |, d- z+ o
  我觉得脸腾地发热了.这是什么意思?
. s. P1 X* _7 l' i2 g% f9 _  我表错情了吗?+ J" O  k( u: x! e
  他在取笑我吗?
- }8 }6 `* R9 A' m  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我应该怎么打个圆场呢?
( o+ t" V, |: g) e# z5 H0 Q  我听见他说:“我也是.”
: C7 m% p! @& A, ^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7 }7 E; h& R4 r9 _1 r- n* P  “又气你,又想你.”他的声音:“在报纸上看到你受伤了,我被吓坏了.我以为……”0 S5 K# L+ x& S  e
  “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我笑.
, L6 J9 G  |" Q$ d9 @/ e  他也笑了.
: @9 [  N2 k! e, f9 q4 ]8 G  夏日黄昏橙黄的霞光洒进病房,我们在这种融和的微热的光线中相视而笑.
5 `, G5 o5 N( ]  “你的左勾拳很硬啊,那天夜上打得我好痛.”他摸着嘴角说.
+ G$ _( k2 }$ t" z2 U9 [8 t) U  “只打你一拳算便宜你了.”我飞快的小声说.
0 H# `& Z% O, p2 P% k: j# X  “你说什么?”他说.
; I1 \6 i$ Y5 Z7 |  “你过来我再说一遍.”9 ?" G  ^/ L! I9 Q, u& M$ I9 h4 H" D; E
  他依言附耳过来.他的脸靠我的唇好近,淡棕色的光洁的皮肤,我闻得到他清爽的须后水的气息.不禁心里一动.* B7 C. W3 `- J  }. C: [# W
  “我还有一个地方更硬.”我压低声音说:“想不想试试?”
6 L0 ?- l2 h9 Y  X  他一怔.随即笑了.刚想说什么,这时有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6 c; ^! D' `5 J5 j$ P3 w  我和他立刻各自分开,望向其它方向.
2 ~( W' [  ~, I3 P* ~4 h9 _" [2 Y9 ~  + b# w% k8 V( L  j0 N' A- V% O
  “吃梨罗!”琉璃捧着几个洗过的大梨推开门走了进来.( C' \  s% X% t5 M9 O( @, V1 O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程明突然站了起来.& O1 v% Z( P, h8 e( P6 c) N" C
  “啊……吃了梨再走嘛.”琉璃掩饰不住失望的口气:“我洗了好久,洗得好干凈耶.”7 M, x. u) l" F$ d5 x7 V2 p
  “不了,不打扰你们两位了.”他微笑着说:“陈警官,祝你早日康复.”
6 p" l. X7 W- l, |! a  “谢谢你来看我.”我说.
2 z- C4 H2 ~  \) x7 |8 B  琉璃背对着我.
2 T8 n0 h# B* ~) R& d& q. n  我冲他挤了挤眼睛.
$ J! k5 y3 B5 m8 F4 I% c1 c  k  他不露声色.1 b- y) d) F$ R( [
  “不打扰啊.”琉璃说:“我们没有……”7 v, h  p' y! z1 Z
  程明已经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9 m! }" N4 S* w- U1 U, e. _# W  “坏了,他一定是误会我和你了.”琉璃咬了一口梨,苦着脸,嘟着小嘴巴说.
) t( O6 C5 p, ^+ Z  “哦?他有误会吗?”我接过她的梨,故作吃惊的说.& {& B2 G8 p8 G# W) R* N
  “你是什么意思?”
+ N1 q9 ?# K. |8 z5 w3 \  我自言自语的说:“看来连我也误会了.”
& O3 p) {  R% ?  “你想死啊!”琉璃在我头上重重的打了一记.
' ~1 m6 m. n" @2 ]  我咬了一口梨,笑.
: }( S: M' G: k' ~  5 g7 e2 a5 R3 ]# n5 j9 p
  这是一个美丽的夏日黄昏.橙黄色的光线明亮而柔和地布满整个傍晚的天空.5 h& N+ ]* b8 o8 y$ f, G1 ]; a
  晚餐的炊烟在透明的淡黄的天空中袅袅升起.天空在以最柔软的姿态呼唤夜色的降临,就象回巢的鸟儿在枝头嘀啾,呼唤自己远方的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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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S. [/ r* v& p  这是一个城市普通的夏日黄昏.+ w; f- t. D* v8 W( n
  经历了一个炎热而漫长的白昼,下班的人们归心似箭,纷纷涌满回家的途中.沐浴在晚霞中的人们带着各自的辛劳,麻木,烦恼,喜悦迎向各自的黑夜,以及黑夜之后的另一个黎明.5 Z! \3 ~+ z0 S$ M7 a9 [' w
  有多少故事在此时发生,有多少故事在此时结束,周而复始.5 o$ Q) n2 _/ \) I1 Z5 w9 s# t
  一段旧的故事结束,意味着一段新的故事即将开始.
% D; H! w' d$ x  也许它也终有结束的时候,但我不贪心.我常听别人说,好运不会第二次敲你的大门.即然我已经听到了第二次敲门的声音,这一次,我一定会把它好好的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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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Z' V  [" \/ q7 _' {4 k& b/ i2 F
  其實這才是結局.
) q' K" x6 E/ w, e  由於子魚對程明的嚴重不信任,所以讓他們分開一段時間,讓子魚好好的后悔一下.失去過才知道珍惜嘛.程明大概也是這樣打算的.哈哈.
9 b6 a! \+ K: n' S  這個,只是這篇故事的后記,並不是番外.我寫的番外正是關於程明和李信如的那不得不說的故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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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药大男孩 于 2006-7-5 11:08 PM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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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11 00:53:32 | 显示全部楼层
注明:作者还没下班,只是两星期内不会发表出来第二部,所以我要等,你们也要等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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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9 V6 E+ y+ ~4 m2 U            谢谢顺天堂哥哥一直支持我转载,嘿嘿~~~
6 Q) m% N& N! a# A' R$ q! c
2 ^; R( q! E4 U# x4 O' V            敬请留意更新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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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11 20:32:48 | 显示全部楼层
更谢谢坏坏,呵呵,非常期待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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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5 20:58:43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还没更新第二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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