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录★ 《默契室友》BY 筱禾 【完结】（北京故事作者的最新作品）

药大男孩

《默契室友》
0 U# t, s/ E. w' |# N
作者：筱禾

* e  R8 o1 h- {. C, {9 R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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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到纽约的第一天，去了四十二街及有名的时代广场，那还是在朱利安尼市
( |2 l7 J- K& b9 ?, E长下决心清除“精神污染”，欲将红灯区搬离４２街之前的日子。我在大街上四处
: q/ b( n" l8 D, X乱转，可除了一家接一家的销售性用品、黄色书籍、音响制品的商店，就是写着
) J6 \- G6 A4 K9 Y“现场女孩”标牌的酒吧，还有投两毛五分钱能看三分钟的毛片。我最想看到的站
3 V' U5 y3 S3 H- M% B9 z! s在大街上兜揽生意的现场女孩却很难找到。这红灯区真是有名无实，也验证了一个
$ {, t8 Q8 d+ B: i久住欧洲老兄的牢骚：美国没劲，可他妈操蛋了，什么妓女啊，性啊，同性爱啊…
' |  U7 z2 c" f  g4 [+ H8 g…这些个屁大的事都当是天大的事。

　　我以为初到纽约的中国人就我一个对美国的红灯区感到失望，后来才知道其实
不然。一个经常带国内领导同志考查团的导游徐勇告诉我，每次领导们来到这里，
% N: _1 m) A/ b. z8 q, ?& K- ]都瞪大眼睛疯狂搜索，一个劲儿地问：“哪儿呀？？人哪？人哪？”　起初徐勇想
这他妈一个个两条腿交替倒换，满街乱窜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殊不知领导同志和我
找的是同样的东西。

. D% F9 A+ U& S, k! Z7 C+ u# c　　需要补充一点：我到４２街不是因为那里有现场女孩。虽说我也很想看看脱衣
. s. e# `& o1 t7 w9 k" ^舞娘的精彩表演，但首先是为自己找个安身立命之地。赶巧我准备入学的那所院校
9 B( o) h  ^- }7 r7 o的办公地点位于此处，第一天到美国自然是要办理诸多繁杂的手续，去４２街是在
+ z5 c" g7 Z, b& B) s* N所难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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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r* L4 ]( v9 _0 Y, K0 g- [/ j+ L　　接待我的是个脸象粉团一样的少妇，丰满的身材并不臃肿，脸上带着美好的笑
" G1 K- v9 T; a; i& X容，她对我极烂的英文表示赞赏，并同意我将我的箱子放在他们办公室里，两天之
1 Q! o, j5 o8 v' c后一定取走。我没有预定学校提供的宿舍，一个月七百块钱的房租我承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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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d- @; z3 s- ~, b, V9 k　　当天夜里，我徘徊在时代广场，旁观那里的热闹繁华。所谓广场，是绝对不能
与天安门广场相提并论，更准确地形容，算是一块三角地吧。那里的广告牌目不暇
6 U! t$ _- r) x( n6 A. g7 F接，看着那些美国，日本或者欧洲公司厂家的产品广告，我在想什么时候能有一块
" G% j% l9 Z( P: ?; ]5 M我们中国的牌子，哪怕不是电子的也行。后来我终于在个不显眼的角落看到以中文
书写的三九感冒冲济的字样，的确不是电子的，却仍令我欣慰。此乃后话。

* D; X  ?7 G( z  a　　在众多广告设计中，有冒热气的咖啡，有草丛中魔鬼身材的裸女。“单词好像
美女，再好看的看上五次以后也恶心了”这是国内新西方学校玉米糊老师告诉我们
; }! D3 y  ?6 v的。此话很有道理！美女被我看腻之后，我便开始看街上的行人，他们是流动的，
2 q/ u; A" R; g0 Q$ d+ a2 [每时每刻都在变换的，我就很难达到恶心的境界。

  k1 J) ]5 w! }% f' c8 o% I6 p2 J　　我在广场上找个能容下我的地方，安静地东张西望。已近午夜十分，这里依旧
' g; g  G/ W# q  C. V$ j7 D( h1 f- h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繁华下，有美洲豹汽车呼啸而过，有穿着毛皮大衣的贵妇从
! b8 Z  K% ~" ^( O7 i" L林肯豪华轿车出来，款款走进一晚上８００美金的酒店，多数美国普通老百姓因为
4 j5 y9 C) l3 K. x, r) ?9 u, ^5 N要节省旅馆开销所以争分夺秒地游玩儿，商家自然延迟了打烊钟点，出租车司机离
收工时间差几个小时呢，现在生意正好，卖粉儿的零售商们也在为生活奔波，膀大
& n' ]* U7 O# g1 {腰圆的警察２４小时守候在这里。

" B. T- L) p* V# E　　我心里有点犯嘀咕，不愿意某个胖警察把我捉进监狱，如国内民政部门市容管
理处的同志那样将流浪汉轰走，或者如联防的人把流浪者抓到小房子里让他们过一
过打人的瘾。还好，美国警察不屑答理我，一夜平安渡过。

) w( {( i. }$ t$ F7 s　　第二天清晨，我去了赫赫有名的哈林区，记得刚下地铁就被两个非洲裔男人拦
下，他们跟我撕扯，对我叽哩咕噜说着什么，讲出的话应该是英文，却不是原来在
8 z( P# H: ~2 A- b国内听到的所谓美式英语，很有节奏的语言，比唱歌还好听，对了，应该叫ＲＡＰ。
+ C7 s: Q9 J6 E; {5 X; F以后我听说国内也流行这种艺术，还有街舞什么的，而且被年轻人视为与国际接轨
+ G. ]5 Y3 d, F' r/ _6 ^+ L的时尚，可见我到纽约的第二天就被时尚包围了。不过他们说的话我三分钟以后才
% w2 q' b* i( |& H% ~7 H理解，翻译过来是这样的：给我钱！一块钱，两毛五也行，那一毛钱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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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_4 G4 E! D3 }/ b9 A　　我在街道两边闲散站着的人群的注视下以最快的速度往学校方向步行，破损陈
旧的住宅楼和上面花花绿绿的涂鸦，哈林区的恶名与黑人兄弟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 w. m. m% [2 u; g- o对我关注的态度令我开始厌烦起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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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0 j0 u* Q' w0 d, z; y0 r5 W! U　　记得飞机上，我往下俯瞰，下面好似一片火海。旁边的女士兴奋地叫道：“好似一块块燃烧的电路板耶？”虽然她形容得很贴切，可我却想笑着对她说：大姐您不能好好说句普通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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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1 ^9 B: ^　　我会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因为我是个普通人，怀揣五百美元就跑到纽约了。
) b) a$ ^) N+ p/ Y记得曾听过一首歌，什么“千万里我追寻着你，可是你并不在意”，然后是
“太猛太猛，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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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回真的就载到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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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J8 A5 C7 X# v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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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z: F& Q1 @' ]　　据说“市大”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火得很，多是些家境贫困但成绩非常优秀
& m+ V4 P. X8 V) d8 M的子弟来此就读，曾经与哈佛、耶鲁齐名，并称三雄。以后哈林区“发展”了，政
( x* ?1 n) v1 U府建了很多福利楼提供给贫穷的黑人兄弟，白人便纷纷悄然搬离此地，而市大也随
着这种变化而渐渐衰落。

2 _4 M: j9 u) f$ H+ w2 ]% F  s# V　　我在学校里拜见了几个老外，其中一个是今年系里负责招收外国留学生的教授，
! ~2 T) {, v) J8 |" X" ?名叫库克。库克看起来很年轻，长得挺精神，笑起来很有亲和力，带一点克林顿浪
" Q! G6 b+ f7 _0 h0 o: H+ r1 P劲。我基本上没太听懂他说了些什么，只是告诉他我的名字是肖华，姓高。他笑着
说他记得我，很自信地、铿锵有力地一个字一个字蹦着：小花－－狗，我先是一愣，
然后笑着点头，称赞他的中文发音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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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5 I* @' p8 a/ A4 r　　后来我才知道当年我是库克教授招来的五个外国学生中唯一的男性，库克喜欢
女学生，特别是亚洲女学生，这在系里是无人不晓。库克很热心地找来系里的一个
老生，姓鲁。老鲁同志四十多了还在市大混博士，其实是等找到工作后再毕业，否
1 {( k& Q; u0 c9 T8 C$ |8 o" b则身份没了就只能卷铺盖卷回国。老鲁是我在纽约认识的第一个中国人，当他听说
. ~) F: C( M+ h3 c+ C我没地方住时，立刻做出回应，他告诉我他老婆孩子现在正在国内探亲，一个月后
- a$ P% @+ W( S2 X- o$ L才回来，让我住在他家。

　　曾经听某些也是从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出来的人说在海外最好少和中国
人，特别是大陆人打交道，因为他们就会给人使坏，老外更加乐于助人。我不知道
说这些话的人都受过什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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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鲁的家离学校很近，只步行五六分钟就到了。我对老鲁说你住的地方不错，
周围挺安静的，没有那么多人站在路边观望。老鲁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说这地方
; Z$ J% H2 l- a- ^4 N越热闹越没事，越安静越危险。到了他家后，老鲁带我到另一个中国家里搬来一张
$ a' t6 W8 t, X' M1 M$ u折叠床，并拿出被褥帮我铺好。

　　当天晚上我要请老鲁外面吃顿饭，被他一再谢绝。我被老鲁带着来到最近的一
6 U7 c5 H2 ?# d! V/ i+ F家超市，发现美国的超市里真没什么能入口的东西。我将就着买了不少速食品和啤
酒，准备晚上和老鲁搓一顿。交钱的时候收款员要我的证件，我笑着对老鲁说难道
上街买几瓶啤酒还XXX要带着护照？老鲁听着也笑了：“你看起来这么年轻。再
% d4 B* ?* Q" Z) h: A说这是法律，入乡随俗吧。”他念叨着将他的驾照递给收款员。

# `! v$ Q9 J7 G3 `/ I　　老鲁不喜欢喝酒，几乎是滴酒不沾。饭桌上他说在美国喝酒都是自觉自愿的，
) a! k; T! C8 D7 v0 [没人让酒。看来我津津乐道的“感情深一口闷”的信条算是“虾米”了。老鲁还说
) a7 X# Y+ @6 I在纽约州的超市里只能买到啤酒，葡萄酒和白酒要到专门的酒店去买。避孕套可以
在货架上找到，但香烟只能向收款员索要。另外老鲁还说在要想久居哈林区而少被
/ l1 I) R3 R9 o/ V' m打劫，那么行走的方式，选择的街道都是非常重要的。

& d4 s- c* n, N6 t5 t0 ?% G　　我边嚼着熏火鸡肉，边消化老鲁给我的诸多信息，只听老鲁又说：“这个屋子
, n) Q7 Z( ^* Z8 E房租是二百六块钱，那个你住的这一个月呢……嗯……咱们每个人一百三十块钱，
市话费二十多块钱，一人一半……嗯……长途电话费在账单上显示，谁打的谁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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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嚼完火鸡肉对老鲁说这个月的房租我交，能找到这么便宜离学校又近的地方
: `, H# k8 e. x- R8 @! s* D我很知足，而且我是在走投无路又两眼儿一抹黑的情况下被老鲁收留，交一个月的
房租一个月的电话费，是我份内的事。我说的是肺腑之言。

+ P& a* I, A0 l　　老鲁不干了，又将头摇得和波浪鼓似的，说绝对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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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我找到老鲁的房东－－黑人老头杰夫，并给了他二百六十块钱作为房租。
5 Q- t: k* S+ q$ o! z3 `: F3 s# B老人家躺在沙发里，说是刚刚把腿摔坏了，正在休养。杰夫说话声音很大，音调也
象唱歌一样好听，带着特有的黑人口音。我说上了年纪骨头比较脆，所以走路要格
外小心。杰夫大声说不，说他的身体棒着呢。他很哥们地笑咪咪地对我说跌跤是因
. q6 R7 j8 |) }  I# D/ d/ H. z为看“小鸟”，当时正好一只漂亮性感的“小鸟”过马路，他的目光被“小鸟”吸
9 F# C4 J! ~' U$ L- S- s引，结果没看见前面的台阶。鸟类观察在国外是一种很环保很高雅的爱好，看来黑
9 S' J6 Z. }' M/ }* V老头杰夫也有“观察鸟类”的雅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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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P' f3 g0 f; G  X% X　　杰夫和我闲聊时他老婆不在家，去旁边的教堂做礼拜了，如果不是老头负伤，
6 n4 X0 b5 C- C* w4 t他每个礼拜天必去教堂的，因为杰夫也是天主教徒。在听过“看小鸟”的故事后我
) e3 \. a: `% w不得不微笑着问杰夫他真的信仰宗教吗，他哈哈大笑，只说了一个词－－ＢＵＬＬ
ＳＨＩＴ。

$ I# ~- q0 A" [  j( R　　过了两天，老鲁将一百三十块钱拼死拼活地塞到我手中，看他那脸色，如果我
拒绝，他真的非常不高兴。

　　在老鲁这里的一个月真是没有白住，老人家杰夫让我不再因为满大街人群的皮
肤颜色产生本能的抵触。而房租一事让我入乡随俗地对尊重有点新的理解，因为无
8 |7 z* a2 |6 e- v& K+ m+ C论老鲁还是我，都不需要对方的施舍。

[ 本帖最后由 药大男孩 于 2006-4-1 03:50 PM 编辑 ]

药大男孩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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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L& M" z　　我刚刚找到一处房子搬进去，翔子就从我父母那里得到我的电话号码。翔子人
在佛罗里达，只比我早来美国两个月，他从没有告诉过我他的电话，所以当我一听
7 x2 ^7 w; L+ G: D* a7 f8 O到是他的声音时非常兴奋，他乡遇故知，人生三大快事之一，特别是刚到这么个人
6 g( Q! s. q! A! ^1 b7 h2 e7 H生地不熟，又危机四伏的环境。

　　我和戴晓翔是初中同学，关系铁得很，那时我受他的影响迷恋上了绘画，从临
' h/ ]# s2 N2 V6 `摹名家的素描到开始画实物。翔子父母在机关里工作，对翔子的任何爱好都抱着顺
" x) R; B" Z* h  N" i其自然的态度，他们看到翔子喜欢画画，未来的志向是考到中央美院，于是给翔子
0 d) l% y+ a) \找了素描老师。我没他运气，初三那年老爸老妈很严肃地我和谈话，他们说从事艺
' z7 f  u7 i6 Y3 y5 G# o术的道路会很艰辛，因为那是条狭窄的路，他们又指着我的模拟考试成绩单说，有
些人是因为文化课学不好，于是走独木桥或者旁门左道，而我不选择走阳关大道会
是一种浪费。

. d5 |/ K! I4 W' y9 q2 G1 o  l; j　　高中的时候我常对父母撒谎说住翔子家，其实是和翔子及他的朋友们跑到火车
+ m' T! B3 r% U3 W站画速写，一呆就是一宿。北京火车站是个很值得长期蹲坑，令人回味无穷的地方。
, l- T) P5 e8 n& ]0 g2 m从绘画的角度来说，那里聚集的人群来自祖国四面八方，天南海北。他们带着或者
) h3 M' j; U8 J$ C喜悦，或者悲痛，或者期盼，或者失望沮丧，各种各样的心境在旅行中等待，所以
' P* F% W) [% _; `) {他们的面部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各式表情。他们有胖有瘦，有高有矮，因为路途劳累，
肢体的摆放可说是千姿百态。仅仅在火车站的速写，翔子就画了几十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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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仅在绘画方面我们从火车站受益，也让我们这些自以为懂了些人事的半大
小子长了更多的见识。候车室内有被偷了给孩子看病的钱，哭得几乎神智不清的大
老爷们；车站外面有小偷被发现，当场被打得满脸鲜血，尿了一裤子，抱头，屁股
/ K' H* _! ~! A- l, W8 L4 f1 E朝天厥在地上筛糠的。每当碰到这种情况，我们停下手中的笔，静静观望，过后，
, x# |1 H0 Z% C9 P别人还有说有笑的，我和翔子的话明显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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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翔子比我年长近一岁，但我们在一起时我喜欢充老大，他喜欢装小。画累了，
6 @  n; @. l  |4 a) F( l戴晓翔必定要枕着我的大腿躺下，让我给他做眼保健操。他得意地说我是他的人肉
枕头，人肉沙发。那时我们都没女朋友，对喜欢的女孩子向往归向往，但都没胆量
追求。翔子长得很帅，可能就是因为这份帅，他见着漂亮的女孩必定假装忙碌或者
5 ]# p8 G# |2 }1 F( w顾左右而言它，总之不给人家一个正眼，其实背过脸去目送女孩的身影。我长得不
9 J2 P9 S2 S& o丑不俊吧，至少不矮，但我的目光老是放在大街上那些二十几岁特别有味道的漂亮
% P4 T- G- P; j4 W7 M/ E0 D女人身上，说真的，借我一百个胆子，十五岁的我也不敢和人家搭讪。
; C8 d9 w$ j$ ^: r9 o6 V* o
! b& [9 n1 H3 h# \) [3 ^; {+ i　　有时我真的住翔子家，在他的单人床上我们挤在一个被窝里。我们刚刚从美术
& c$ ?6 X$ ^1 [  J馆回来，以准艺术家的目光和角度探讨对人体艺术画展的见解，聊着聊着，我们的
焦点渐渐集中在女性人体艺术上，然后是女性人体，然后是性。翔子不行了，开始
; x$ R% t( z  ?% N( N# ~) M自己打起手枪，我对他说我先帮你，然后你再帮我，翔子欣然接受。

2 y( B8 [' i; ?　　那时我感觉心灵很寂寞，翔子说他也寂寞。我们的心和父母都隔着一道不可逾
越的高墙，我们都没有机会和喜欢的女孩子交往，我们同样爱玩深沉，思考些在别
- a& I0 E0 C( N% J* c人看来不屑一谈的问题，多多少少感觉自己和周围的朋友不那么合拍。所以说我和
. x4 l' A4 s5 T2 B, ?9 V戴晓翔虽然表面上不太一样，他表现得细致内向些，我相对粗线条喜欢搞点冷幽默，
其实我们骨子里是很相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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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z' C7 R. l四

　　我临行的那天早上雾气很大。之前赵敏给我打电话里，听口气她是笑着，并问我愿不愿意她来送我，我这边
笑着回答不愿意，怕自己情绪激动扛不住，在机场上演一场出国诚可贵，机票价更
高，若为赵敏故，全他妈可以抛的言情偶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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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敏电话那边笑了起来。　　　　

7 A7 r5 {3 A, m+ H  n　　我和赵敏维持了四年的恋情。四年，如果我能活一百岁，四年不算什么。可仔
细计较起来，掐头去尾，人的好日子能有几年？怕也就从２０岁到４０岁那点精彩
的时间。两个人奋斗了四年一无所获，损失忒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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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大学一进校门，我很快地就盯上赵敏。她不象个学理工科的女生，她很会装
) l9 C) X) {: ]( F* F扮自己，换句话说，赵敏身上缺少其他理工科女生在装扮过后所呈现出来的力不从
心的土气。
; c0 E7 W% o: n" Q# O
　　宿舍里老三最先对赵敏发表感慨，说赵敏虽然气质不能令人向往，脂肪储藏偏
. D* H# L7 U5 E- r. T) g+ }* O6 K+ ^多，但必须肯定她胸前的一对白鸽被低胸紧绷的湖蓝色Ｔ恤勉强束缚，呼之欲
- ?4 v& l- C! U7 R出。在我眼里赵敏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一种果实成熟的美妙，令人垂涎欲滴。在众
人的情感都一致奉献给那些直发披肩、清纯、羞涩、瘦骨嶙峋的妹妹的年代，我与
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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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追求女孩这方面，那时候我和翔子虽然经验不多，但我们总结出一套理论。
; o- L. x. z; _6 u好女孩不追是不可能从天而降恰好砸在自己头上的，但追得太狠，对於太聪明的女
孩子，你就等着被她看笑话，对於太不聪明的女孩子，怕追到了也就没劲了，所以
$ e/ V  ^; S! i, F8 e难得的就是一火候，如何掌握得恰到好处。以后的实践证明，这套理论对于我就是
真理，对于翔子可不是，我眼见着那么多好姑娘，从意大利到巴西，从俄罗斯到新
/ v; e/ e' G* m9 ^( _! K西兰，自世界各地咣叽咣叽地砸向中国年轻画家戴晓翔。
  v2 n! Z% {$ X8 K. L5 Z6 [
. i& g2 P& C) O+ v% O/ l; ]# o3 \　　和赵敏成为恋人后，我很没创意地以为这个女孩子就是自己未来的老婆。我不
是说除她以外我不碰其他女人，但合法妻子，或者叫大房就非赵敏莫属了。“放心，
% R3 N4 D  i+ t; q, w7 _正宫娘娘的位置永远是你的。”赵敏听到我这番话总是横眉冷目地往死里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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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毕业后，赵敏去上海读研，在火车站送她时我一点也不伤心，好象寒暑假
! X$ c% C! S1 Y5 d6 r, _* `我送她回家一样，倒是赵敏哭得稀里哗啦的。但半年之后，我开始非常担心她，天
天给她打电话，持续了三个星期。赵敏一直没有主动提出分手，但也从不表示要缓
6 B3 y- G0 G1 J) @! h5 O和我们的关系，更不会山盟海誓说要克服目前两地分居的困难而心心相印。我问赵
, \3 x" s  z* p/ T( w敏，要不要我去上海看她，她说不必了。我多多少少明白些什么。
' C4 z7 O. G$ J
* K4 @) k1 Z- m6 l& ~9 g# U# Y3 M( r　　我很快与另一个女孩子有了交往，在与那女孩接吻后我只想到赵敏。不久，从
- S: D5 I7 k8 c2 P( j% O别人口中得知赵敏恋爱也恋得热闹。我想了一个晚上，吸了半包烟，第二天给赵敏
8 [* b: h4 w! m5 {8 `打了电话，说我们还是散了吧，不管怎么说大家还是朋友。如果她以后来北京，到
: \8 [9 @1 K* c4 x1 f  l- G这里找个叫高肖华的没一点问题。　

- f: s, ~+ w$ M& t8 }, m7 `4 Y　　我嘴上一直说和赵敏的初恋对我没丝毫影响，但到底有没有影响，我心里明白。
所以出国前哥们儿们劝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国内找个老婆带过去，因为据说那边
/ T: v' r  b" W4 S可考虑的女性资源特别贫乏，我回答说国产的已经腻了，我要学戴晓翔向洋妞发起
4 G7 R5 m& p2 c$ G进攻。

+ L+ P8 |: U4 N0 i4 R$ u$ j" ]　　老鲁说市大呆几年，母猪赛貂婵。市大的本科生里非洲裔姑娘站大多数，而哈
林区，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连性幻想都歇菜了。我绝不是对黑人朋友有任何成
见，但你愣逼着我找黑姑娘恋爱，那确实太强人所难。在市大的研究生中，特别是
从国内出来的女研究生博士生中，轻则已为人妇，重则是孩儿他妈，果然象哥们儿
们预测的，我要在美国清心寡欲，修身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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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A0 I) Y: b　　自老鲁家搬出来而新租的这处房子是个相当难得的机会，我当机立断用一个月
的全部收入外加从徐勇那里借来的一千块钱租下了整个三室一厅，然后立刻在学校
里贴广告，把另外两个房间出租，我做起了二房东，收入和我付出的租金相等。穷
6 n9 K* U, T5 I1 ], C则思变，既然跑到海外受苦，就不能坐以待毙，需要寻找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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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5 k- `* Z! ]( H. k" Q　　我选了三门课，因为还要应付资格考试，所以不想把自己搞得太累。徐勇岁数
也不小了，在这里读硕士，边打工边上学。他这个学期和我选了同一门课，我走进
教室屁股没坐热呢，他就主动上前和我搭话。上这门课的一共四个中国人，徐勇，
我，和徐勇一样混硕士的大嗓门小陈，还有刘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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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0 P  w5 D- P3 v1 @1 w　　刘台胞真名刘正，台大毕业，去年过来的。刘正是所谓的外省人，但力挺台独。
  I4 D; i- H3 Z我很诧异地发觉在海外的华人很喜欢给自己分门别类。首先来自世界各国的华侨都
* j7 V  Q% S2 p! p4 W. E8 S义正词严地强调自己是某国人，比如新加坡人，马来西亚人，老（握）越南柬埔寨
, ^# Y  k' c" K! A+ E% w+ D人等等，他们很怕别人误解自己是中国人。其次是来自港澳台的朋友们，他们一再
强调自己是来自香港、台湾或者澳门。大陆人中也有区分，是心眼其坏的北京人、
还是小气吝啬的江浙人，是自私自利的上海男人，还是喜欢做鸡的东北女人等等，
台湾同胞间同样分原住民、本省人、外省人什么的。就这个问题，我曾请教过库克，
4 u% K: M* W8 D: y% N他说对多数美国普通老百姓而言，日本人中国人越南人没太大区别：“ＷＨＯ　Ｃ
; ]5 ?2 \2 U9 t7 _; M  ~# D  zＡＲＥＳ。”　库可说着轻轻一笑，拽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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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u  x, t/ g　　刘正的英文比我好，但咱听不懂课问题不大，作业基本上会做，刘正时不时的
还找我商量答案。徐勇和小陈就等着我和刘正商量好，他们抄抄作业。徐勇小陈要
打工，生存压力太大，所以抄完作业也没闲功夫和我胡扯，只有刘正和我“打屁”。
4 J. p- n, Y. P: P刘正和他的台湾同胞们同住在比较高尚的９０多街，怕被劫钱打色，下课后可着急
回家呢，我就只能在学校里呆到十一二点，然后无比警觉地穿梭在哈林区的大街小
巷，最后回到自己的蜗居。

　　从回到家至第二天下午离开，我的喉咙基本不再需要发音的功能，除了咳嗽两
  c- p& H# I0 k6 X3 T# s声以外。我的房客都是模范房客，极少骚扰我。国内时梦想着能有个安静的环境和
8 h% z$ x8 c% [+ {7 d2 g! h1 p充足的时间让自己继续思考青春期遗留下来的困惑，现在发现，其实自己什么困惑
也没有，就是想找人说几句话。     

药大男孩

五

　　翔子的电话又打来了，令我振奋。
2 U, x/ t. W0 m- }* w! y& ]; s
% t. Z- z. ?) A5 A, r7 m6 [; w) N　　“你说老外多他妈坏啊，说我画画时只能用楼下游泳池旁边的那个浴室，今天
: P# @7 v; m+ A  u  O上午我打不开那个门，就用了楼上的厕所，那两个小屁孩子可不高兴了，阔佬太太
9 W9 Y: v% y/ |5 o+ ?1 B还跟我叽叽歪歪说什么，反正是不满意的话，我操XXX……”翔子不象我，他不
喜欢骂人，看来这次他真被气着了。

) @- [! v8 X- I# Y% G+ @0 q* l　　“游泳池旁边还有浴室？”我问。翔子是很细致敏感的人，如果我劝他没必要
4 v0 f  x) d8 g0 t$ x为这点事情计较，他一定认为我对他理解不够，但跟他一起骂阔佬也没用，倒不如
! o* G& r$ h# |- a- X9 R: d! M" G让他先消气。

/ Y" c: A, n* S  T) ?# L% R　　“室内的游泳池嘛，他们这房子好几百万呢。”

) T$ K+ P; A" H( s( n) k　　“操，真有钱。”
& N' H1 r& V, a8 h. a3 A( b$ a
　　“没钱能找人到家里画像，而且这次就为了带有东方色彩的作品。”

　　那时多数国人还将去美国当作人生的一个辉煌前途时，翔子是根本不动心的。
不知道是因为他长得帅还是艺术感觉就是好，或者他机遇不错，总之翔子上大学时
就有贵人相助，与人合办画展而小有名气了。人说红颜薄命，女人的美时常制造悲
剧，而男人的美往往成就喜剧。

9 d1 e! U  i8 I　　翔子遇到的女贵人非常多。有学校的领导，绘画界的大姐大，著名国际影星。
5 {, W7 A: \$ H0 n6 z2 [某次翔子说某女明星某某找到他画肖像，他开价两万，小明星说能不能便宜点。翔
子对我笑骂：她以为农贸市场买黄瓜，还讨价还价的，这是艺术，懂不懂，想画就
8 |! A# }1 c8 s9 }! W2 b画，不画滚蛋。翔子一口一个某某，那名字如果写出来，能把在座的吓一跳。

　　某跨国集团亚洲地区首席代表的夫人经人介绍认识了翔子，她画了肖像并且介
绍翔子去美国给某个家庭画像，签证机票一切事宜由对方负责，并付给戴晓翔五万
美金。五八四十万，外加去美国玩一玩，翔子说还是挺值得考虑的。
; y$ ?; s; d* ^% u4 q. ^( U
$ P- d1 Q- ^* U- W7 I) S9 V　　我计划出国的事嚷嚷很久了，我对翔子抱怨不交申请费很难被录取，没等我再
  p' f+ @! \+ v9 E9 r: u$ L! B说什么，翔子说借我五百美子，问我能交几所学校的报名费，如果不够，他再给我。
就在我苦哈哈地排队等签证时，戴晓翔乐呵呵地对我说：不好意思，哥们先走一步，
咱们美国见。

3 m  ^+ d) T% Z" \; F　　真XXX不公平！
" W* W- m- o5 w

8 x  ]2 M  s) a% e2 V
" ^* b# G) |8 w$ b2 L
六

　　老鲁、我还有刘正去４２街取工资，然后刘正微微淫笑着问我们去不去看脱衣
  @+ z9 r9 h8 ]舞，我问老鲁贵不贵，我可不想这个月断粮，老鲁刘正都笑了，让我准备好一块钱
一张的钞票。
* I) w0 F8 s; F
' J& y$ K7 {& R　　每人花了七块钱买了一瓶啤酒，我们坐在离台子比较远的地方，我的手心有点
冒汗，脸上发烫。其实毛片看了不少，对表演的色情程度颇有心理准备，但让我惊
. l* B! O3 {* G$ O- O讶的是它的感染力。我原来设想舞娘们不过如国内包房里的小姐一样别别扭扭地脱
光光，最大限度也就是把她们的器官展示给大家，但眼前舞娘迷人的表情，扭动的
8 B+ |- }, f% s, Z3 U1 d- d性感身姿，艺术的表现力与色情的完美结合，只令人飘飘然。我看见舞娘捧起海咪
夹住客人递上去的钞票，也不禁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五块钱的票子。

7 ^( A( H! K$ v; e- F　　“你不要摸她奥，她们只可以看不可以摸的。”刘正笑着，双眼弯弯，里面闪
3 s6 C2 O( K1 l" j烁着淫秽的小火苗。

　　当我把票子伸向一个金发小娘们时，她对我笑笑，竟然一边扭动着妙曼的身姿，
一边用她涂了指甲油的手色情地轻轻滑过我的手臂，直到肩膀，还碰了一下我的脸
" m' j& m: u- ~$ R# @. v  X! `颊，然后才接过我的钱。这个意想不到的动作弄得我特不好意思，估计脸都红了。
  k9 n$ Q) n* t* A/ |5 R另外发现她的手指远没她的身材好看，手关节又粗又大，显得瘦骨嶙峋，远不如咱
国妞的纤纤玉手。

% b4 A1 L4 K: M* ?# b- T　　“操，我不能碰她，她就能碰我，这不是明摆著被她骚扰了嘛。”我走回座位
对老鲁他们开着玩笑，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

( Z' A8 i# L7 l7 k" I+ f4 L　　“嘿嘿，你被人家吃豆腐了……”刘正坏笑着：“那个很正点，头发是ＢＬＯ
ＮＤ……”刘正说完离开座位，看来他也坐不住了，上赶子找骚扰去。

　　“她们这些舞女一般不摸亚洲人。徐勇跟我讲上档次的夜总会里，舞女跳完了，
有人招手她就过去，有一次有一个亚洲人，从穿着上看那很有钱的，他招手，舞女
装没看见，后来还是跟一个白人出去了。”我喝了口酒，听着老鲁对我说。

# k1 w7 P: |+ |8 y( b! ?　　“那XXX是钱还不够多。”我回答。
" m" l- B! x6 z# g! N
　　“不是不是。”老鲁的头又摇的跟波浪鼓似的。

$ J2 ]1 X7 A6 @0 m　　我笑着看了老鲁一眼。

6 ]& a6 ^9 U4 G　　从进了酒吧，老鲁色迷迷的笑脸一直维持到现在，但老同志毕竟有分寸，我想
0 M) o( @8 D" T! e5 O. B5 ~有家有室的人了，估计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了，后来才想明白，他是心疼那几块钱。
老鲁长得一副儒雅学者气质，很迷惑人，其实内心“丰富”着呢，老鲁说了，国内
6 I! K+ M* l$ ^3 w4 n' ~多便宜啊，二十刀就能来真的。
　　
　　新鲜劲儿过后，我们的注意力从舞娘身上移开，随便闲聊起来，八卦着系里这
8 ^6 O! J1 @: m( y0 V" @/ h! y些博士生和那几个鸟教授。
6 w  C% R2 m7 l& w; f( s& z: I* E
- g# f) u- J3 C3 u6 ], I# o　　“王芳和库克是不是……啊？听说上次去ＣＨＩＣＡＧＯ开会他们住一个房间
耶？”刘正笑着问老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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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鲁也微笑，满脸洋溢着浓浓的神秘色彩。
* i1 C. t2 u4 c- i1 p8 [: ?' q( @
% M" M8 P7 M& ^3 [( C　　“王芳和她丈夫到底怎么回事？”我的好奇心也大发。
6 C$ A$ n* G$ w/ c
/ _1 Q  O: p5 x% G$ d　　“那是个ＬＯＮＧ　ＳＴＯＲＹ。”老鲁依然神秘微笑着回答：“王芳先来的，
她丈夫来了之后住了不到一个月就回去了，很快就离婚了。后来张山李卫为了王芳
- v4 p; v: f% P  \# m  i1 c到了谁也不理谁的程度了，可热闹呢，张山找到ＰＯＳＴＤＯＣ走了，你们不认识。
/ V7 r# x  m9 C; H4 ?4 E刘正认识李卫，他今年春天刚找到工作走的……

　　“王芳丈夫人不错啊，挺精明的人，又大气，他那时候老跑我们家。他在国内
' U$ S, j. j( K7 c: W生意做得很不错呢，来这里陪读，成天在家呆着，他又不想读书，他哪里受得了。
他还在车场打过黑工，他说他在国内做人上人，跑这里就是最底层，后来一定要回
- t9 k4 P( U0 w8 h" n. h去，王芳又不可能回去……”


　　听老鲁胡扯，我脑海里浮现出王芳娇小的模样。王芳好象是重庆人，长得不能
! @# l7 e9 a- a6 t说漂亮，身材瘦小，但绝对让人感觉舒服，特别是她说话时，神态相当可爱。还记
得第一次在系里看见她时，她笑着问我时差倒过来没有，先把时差倒过来，其他的
不着急，英文暂时听不懂没关系，慢慢就适应了。就这几句话，让我对王芳很有好
) a7 z" K! y' R6 |8 I感。　　

　　“……我跟你们讲，王芳啊……”老鲁越说越来劲：“你趁屋里没人从后面把
她抱住，她肯定让你抱……”看老鲁兴奋的脸色，一小瓶啤酒就他高了。
& J! n/ J: J3 e2 y" G$ V2 \( s
2 E- L, m. P6 l8 x. Y/ h; a　　“你是不是抱过她？”我和刘正几乎一口同声发问。
5 M5 B4 D9 {( B' R; y
　　“没－－有。”老鲁拉着长声回答，很有个人风格的又摇头。
" f, o& N6 f- q+ E, j" P
* h0 ^, n: k! ~　　我和刘正都认为老鲁在撒谎。
$ U* O& U9 v7 S- u4 k+ x   

药大男孩

七

1 W, B9 I$ t' C5 N2 t　　星期一中午，我用学校餐厅里那个比厕所还脏的微波炉热饭，看见王芳也拿着
  u4 d. V" }8 b! J# v% d- k7 T, y+ y个饭盒走过来。
+ I' r. H) \8 r. k2 J  A# ~* s
　　“嗨！来了。”我冲她打招呼。
% F- t5 k  t3 i9 q; W! M0 E$ d
　　“你下午有课啊？”王芳笑眯眯地问我。在市大读phＤ，第一年不用找老板也
6 X, m: y" E# G% u! f) D$ x" b不做试验，仅仅读几门课。
/ d& {4 e& N/ r
　　“没课，在家呆着没意思，在这里还能在机房上个网和人下个棋。”我的饭已
经热好了，我一边回答一边从微波炉里把饭盒拿出来，我看见王芳仰头看着敞开的
0 s/ A* M# k+ m, G& g微波炉，没有立刻将饭盒放进去，我顺手撕了一大团纸巾，把里面大概擦了擦干净，
然后对王芳又说：“我帮你放进去。”

　　王芳好象对我说的话反应慢半拍，但她很快笑了，将饭盒递给我。学校餐厅里
% w% Y. {. \6 A5 R2 u的微波炉放置在一个台子上，对于老外来说挺好，对于估计只有一米五多点的王芳
有点高了。
, _4 H) U8 `  d4 q　　　　　　
　　“可不喜欢用CAFETERIA这个炉子热饭，原来系里机房那个好好的竟然坏了。”王
* z: s+ _. T9 @/ R* S" o" ^芳似乎是没话找话说，。

　　“为什么不再买一个？”我问。

% g4 X  g: s# W8 F- s  I　　“没钱啊，你不知道今年BUDGET　CUT……”
+ y6 e. T7 ~1 P6 }
9 m- w' v2 u, \　　我和王芳端着饭找到一个相对清静的角落。我用餐厅里的塑料叉子往嘴里塞着
. W+ u7 g" l4 j自己炖的蔬菜鸡腿大杂烩。王芳手里拿着一双乳白色的，最上部刻着精致花纹的竹
筷，她夹起一根豆角往口中放时，头略侧象一边，微微低下，她齐肩的长发低垂，
( v+ n+ \$ D7 }2 l滑至饭盒边缘，发丝一摇一荡地触碰着她的手背，塑料盒子，乳白色的筷子，我的
心又条件反射地跟着微微荡漾，被触动，异样的感觉。

2 P5 N. p$ n- b9 f1 t) S3 ^　　我这个毛病是大学时落下的，那时的女生好象都是长发，我坐在食堂里一边吃
饭，一边瞄着女生们晃晃悠悠，甩来甩去的青丝。虽然个别的看着油腻腻，一绺一
7 ?0 {* c; u, S) d7 N) z' K绺，大概很久不洗头，让人犯恶心，但大多数感觉不错。后来我看见了赵敏，她也
2 Q& z4 S' |4 W( Z+ ]是王芳这样半长的发式，她吃饭或者和同学说话时，柔顺的发梢在她的肩膀上，高
( |# w, f0 q+ q& j3 o$ m5 ~耸的胸脯上随意滑动……
( e5 q7 ~' B) B; b) H- {* Q& d
  {" S- z: ^  e3 c' b6 M; w1 ?　　王芳不似赵敏，不是那种半天不坑声，让别人不知道她脑子里都想些什么的女
3 \* q) A1 w% _' ]0 k8 o; j# h* @孩……或者称女人。我们边吃饭，王芳问我现在听课怎么样，是不是基本上差不多
& S- q& \* c( Q8 _5 l0 K$ U! L% A了。她告诉我英文太重要了，在美国讨生活，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一口好英
6 B1 N# h9 o+ k1 W5 g+ \7 K语，即便什么都有，英文不好就意味着丧失机会。
8 m5 j  T' C" D/ m0 o
- r* N8 \$ h+ b+ E/ @　　王芳的英语比我强多了，但仍需提高。每次看她仰着头和那些教授们讲话时，
8 O7 u1 U% Z; V- \. M: s教授们各个面带欣赏的笑容，耐心地听她讲解，每当她啊啊地找不到个合适用词的
- o1 h6 v7 g1 `* w( O瞬间，教授们更加微笑着耐心等待。相比之下，不要说我、老鲁，刘正那么流利的
8 Y  _& N' r' z# m0 h7 h# G- z英文也没这么幸运，还没等到我们太过于结巴，教授们的眉头已经皱起来，直想拔
腿开溜。老鲁感慨：男女有别、男女有别。

　　“对了，高肖华，反正你下午没事，陪我去ＤＯＷＮＴＯＷＮ吧，我想去买点
  z" r, A$ i: G8 P; m衣服，你帮我参谋……”
8 w! I& y. p+ j
# e( X/ d& p. A& p; T0 `　　王芳突如其来的请求让我小小地吃了一惊，然后想也没多想地笑着说了句：
. r0 w. `. h! T“买什么衣服？内衣我可不会参谋……”
3 s) r: p! V0 _: ]4 `: ]# Y1 m! V& T
5 Z2 E. r" y" w& X- Y2 t$ e' U0 u' [　　这回轮到王芳吓一跳，但她立刻笑了，嘴角微微上翘，薄薄的双唇在菜汤或者
% q  b1 j8 a- F; v是菜油的滋润下，闪着一点光泽，我突然想起老鲁那句话：你趁屋里没人从后面把
9 s3 b: ^  I- l* Z' ~0 q$ T她抱住，她肯定让你抱。

- A+ G& f( M# |4 c" s$ V$ J
( b7 ^) x: P/ o( U6 c$ M9 i　　我不喜欢逛商场，第一、商场里面空气不好，臭哄哄的人味夹杂着香喷喷化妆
品味，令人窒息，第二个原因是逛商场太消耗体力，比打场篮球都累，还有第三个
" N( G0 o' A% p7 v4 @# D5 c原因……我最不喜欢和女人逛商场，女人一进商场，她们的眼睛就发出兴奋地光芒，
赵敏就是这样。记得有一次赵敏看见一件不错的衣服，白色的，穿在她身上紧紧的，
很显身条，３９８块钱，我知道自己带了６００块钱出来，剩下２００块够吃饭打
车的，所以一咬牙就对她说买了，然后准备掏钱。可赵敏冲我摇头，说太贵了你发
疯啊。那件事后我得出两个结论，一是我要娶赵敏当老婆，而是没有挣足够的钞票
( w% p1 B+ |) j0 a1 d; I( j之前不和女人进商场。我相信有一天我一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那双眼泛绿的光芒被
% ?' Q. l3 g0 l心满意足的笑容代替，可惜赵敏不给我机会。

　　王芳从试衣间出来，她穿了一件连衣裙，我一愣，笑着问：“这衣服你能穿出
  C8 x; ?  V0 x* e; ~! Z$ l+ k! ^去吗？美国大街上很少看见女人裙子，除非老太太。”
! v) q. |: n. R# U: c
　　王芳带点惊讶地表情，然后不以为然的样子，好象是嫌我土，她回答：“能啊，
去ＢＡＲ，去ＰＡＲＴＹ，跳舞也可以穿，你去过ＣＨＩＮＡ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
Ｅ吗？就在ＤＯＷＮＴＯＷＮ，５４街，每星期五晚上有中国电影，然后有舞会，
还可以吃点东西，学生的会员费很少，每月才５块钱。”
% B4 X" v" T- @! I/ b
& f9 _8 `* i1 D5 P2 }& C　　“那里有女的吗？”我装着一本正经地发问。

/ P! ^" a1 W3 s9 l3 ]! [; \3 H　　王芳先是一愣，笑着回答“有啊，很多……”
0 }" D- K& X( A, S3 G/ P
# n% _, _1 y3 E5 g2 f, y　　“有你这样的吗？”

4 f6 C, L5 ~  c- @5 g　　王芳没回答，看着我，轻声笑了出来。我扑捉到她脸上闪过一抹娇羞，跟着也
! K6 u1 q0 T; N/ r/ ~笑了。
. c) u4 Z3 _' \+ p1 U
　　从商店出来，我建议在大街上走一走，领略一下纽约，这座闻名世界大都市的
喧闹繁华，华尔街、罗克菲勒中心这些顶级财富的象征，以及高楼大厦之下，无家
可归者穿着破烂衣衫躺在寒风中的奇妙景观。　　　　　　　　　　

　　王芳一面走一面说太冷了，她那大衣的口袋很浅，手放进去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1 E9 D& c% t( J$ X
　　“你把一只手放我兜儿里。”我对王芳说着，拉起她的手攥住。

6 ^- L& |0 b0 J6 E: E　　王芳的脸大概被风吹的，红扑扑的，她兴高采烈地说：“你这里真暖和，不行
不行，我另一只手也要放进来。”她撒娇撒得很大方。我把她的手从我口袋里拿出
" \0 u6 _& E3 K7 J" b! ]来，站到她身后，双手分别握住王芳的双手，然后放在自己大衣兜里，因为我大衣
5 C9 r' {" I" Q, x# Q7 r拉锁敞开的，那姿势似乎是从后面把她搂住。等了片刻，王芳没有任何拒绝的举动，
我胆子大了些，更靠近她，然后我双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下紧紧地抱住她。

　　此时天色很暗，我从侧面观察王芳，她也微微侧过脸，看着我。我们都没说话。
5 |- p' \1 o% G& T+ G  d过了一阵，我听王芳轻声问：“你还逛不逛街？”

- T& Z0 D. V9 N6 U$ ]2 o6 n! w; T　　“不逛，就在这里站一宿”
8 A. e1 w9 L( v  t6 I; M  ?! `
　　“……你不饿吗？我饿了……”
) t: @4 u* |7 F2 t6 T' X
　　最后我很识趣地松开王芳，然后拉住她的一只手，说：“咱们吃饭去，你想吃
什么？”　　

& R# i) G5 k8 V; `7 y1 i
  {* L$ D3 G6 s) }' N　　那天晚上，我们回家时一同在１３５街下了车，我送王芳到家门口，王芳对我
说：你回去时小心点，快些走，好在就四个ＢＬＯＣＫ。

　　我回到家后王芳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安全到了没有，我回答说让她放心，要求
她早点睡觉，毕竟外面冻了一个晚上，小心别感冒了。王芳要我也早点休息，听语
( f+ @7 a" _, c气，她相当的愉快，她还让我第二天打电话到她的办公室。

. N3 z) d6 b7 F# o4 v. ]' s　　我一个电话也没给王芳打，上课时都绕开她的办公室走。王芳虽然看着很年轻，
% D$ m2 A4 M4 E# o  x4 S% s但实际上大我四岁，一个离婚的女人，在众人的口中她更是身经百战的。我认为她
: E) g3 }6 o& s+ P  H% `. v大可不必跟我摆谱。也许她想吊我胃口，但遗憾的是她的魅力远达不到令我非和她
' p. c9 t: U7 C" u' ]8 J% N6 Q上床不可的地步。

我依然象平常一样，晚上快１１点才回家，甚至还要晚，因为我找到一个和我水平
) p3 R( j( X& A差不多的棋友，我们一边胡扯一边下棋，那位仁兄说自己是个越南人，会讲一点客
家话。我说我参加过那场中越自卫反击战，他说中国和越南都是输家，邓小平为了
8 }4 L* A0 d9 l$ |, @1 s和美国交好，替美国人出口越战的恶气才出兵越南。他又说起８９天安门事件，我
& y( ^5 R) n% b9 J& P0 J说我原来是３８军的，参加过平暴，目前正在美国做生意呢，考虑着到东南亚投资。
' i6 d; w7 y6 K# C7 h那天晚上那老兄连输四盘，我高兴之余感觉自己真他妈不是好人。　　
! ~, Y5 X3 p  ]9 I5 E0 B5 ^　　

　　星期五，我主动来到王芳的办公室，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问她忙什么呢。
: C8 R  K( [3 w6 n; J& |' L; e7 e
　　“你怎么回事嘛？”王芳口气里似乎对我很不满。
8 j! W1 E& o6 x. q
　　“我怎么了？晚上要上课白天做作业，这不是刚刚有时间就来找你了嘛。”

/ d" G! I+ e2 @5 W% L　　“我给你打过电话……”她说。

　　“你留言了？我天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ＣＨＥＣＫ　ＭＥＳＳＡＧＥ。”　　


+ ?7 X9 k5 g  Q$ \* h6 w% p1 F　　“我没留言，你怎么不打电话呀？……哎，你这个人真是……这么烦人呢……”
王芳说着笑了。　　　　

0 K5 @: n3 V& W. W% t　　我立刻也笑了，然后凑过去要抱住她，王芳一下子闪开，皱着眉头说：“别，
这是在办公室。”

　　我盯着她的脸，没再试图做什么，随手拿起一个她桌子上做试验用的水平仪器
, o$ p; @  s( a4 ?3 t2 d5 B摆弄，问道：“你说的那个什么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晚上咱们一起去，好不好？”


. T: w5 Z; h2 Y9 [0 f7 y　　“可以啊，今天晚上演张艺谋的《活着》，听说国内还不让放呢。”
. G  F+ b0 R/ y4 p- ?. O- ~
8 [* h# a0 y9 A9 J& \6 |　　听到这个消息，我立刻开心起来，就算这一晚又将一无所获，至少看了一场老
+ I3 o# V. ?6 N+ b谋子的电影。
* t! Z+ \2 W: W3 F( p5 b8 H9 v, L
- J& w! A8 N$ }, ]- D2 _　　但那晚我有双重收获，先看了电影，又在王芳那里过了夜。

: g6 Z. j' i9 r. W' @& Y& t
9 |# D" w& e, x7 o+ Q7 z9 W2 g* `八

　　圣诞节还没过呢，翔子电话里告诉我，他已经和雇主彻底闹翻了，画虽然都画
完，但他不答应雇主修改的要求，他们没给翔子剩下的工钱。翔子现在已经搬出雇
' W& Y' S* f% w% ~% u5 \$ {主家，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区里租了一间小房子。他先用手里的钱把周围玩了个遍，
5 R3 S5 |% j: j在最南端的海岛上参观了海明威故居，进了鳄鱼岛，吃了鳄鱼肉，还参加个华人的
旅行团，跑到奥兰多迪斯尼世界。他照了很多照片，还画了几张写生，然后又去酒
吧喝酒，看脱衣舞，最后又跑到赌场里玩了１００块钱的老虎机，中间曾掉下来４
8 m. N* ?# O6 q. O2 f& K6 E０块钱的硬币，但最终还是让老虎机都吃进去了，他玩得很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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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丫糊涂了！他们凭什么不给你工钱？他们不给你去告他！”我一听翔子说
. @2 ]4 r5 l- y! Y这些真替他着急。

0 N) x4 i! {  U5 P/ Q7 S2 O! S' j9 E　　“我上哪告他们去，咱连一整句英文都说不清楚，法院门都不知道在哪儿。”
( G( D! }1 i1 n1 o+ O

" e8 u1 \4 ?- u1 E, A　　“找律师啊，你那里有中文报纸吧？找个律师。不过可别找中国人的律师，他
们自己那烂英文还白和不清呢，非输不可。你找那种老外的专门做中国人生意的律
5 d: Z) m8 K; h/ Z师，他一般都有几个讲中文的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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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给我出馊主意了。律师费要给吧，要下来那点钱还不够律师费的呢。”

  X. Q( }$ ?2 L) R2 c! _
　　“要是我，钱要下来全给律师都高兴……”
! @3 [; H+ r3 Z9 U" j2 W- J
( d" C5 m# W8 [& ?　　“你那个叫做斗气儿……”翔子打断我，语气听起来真的不高兴了：“我跟他
们说了，钱，我可以一分不要，让我按他们胡说八道的修改，听他们摆弄，门儿也
! ~' x3 v' J. [7 s9 j9 Y3 ~% s没有！”
1 q! D& E" D. O+ X
/ m  |% ?2 @0 n8 n+ @　　“你丫话说清楚了吗？他们能懂吗？”我笑问。我想起高考时翔子的英文考了
十几分。
: }5 a1 f7 n- u- |: F; j5 f0 s
3 J7 g( B' u( N; u/ \4 o　　“嗨，爱懂不懂了，反正我说了。”翔子似乎也笑了。

　　“就是，跟丫讲英文就算够给他们脸了。”我哄翔子。
$ M/ x* @5 S6 f
* M; U9 \! t$ Z% Z/ [5 _) r  A　　“就是，这话我爱听。”

! d+ C; J1 Y/ N" p( u$ y6 O9 l" S　　玩笑过后，我问翔子：“你怎么打算的？回去？”
: \! Y5 z, F1 v3 v! u* F7 O
　　翔子先叹了口气：“来了一趟美国总不能什么没见识呢就回去吧……再说，我
7 Y6 n$ E1 M- S# l  D( s走的时候跟美院搞那么僵……我不想马上回去……”

) H5 ?! l; h, x) p2 P; ^) y+ t　　我没插嘴，等待他的下文。

　　“我想去纽约。哥们儿投奔你那儿，怎么样？”翔子的语气嘻嘻哈哈，以我对
翔子的了解，我知道他非常认真。
0 j6 l. `! Z: `" u
　　“那还不快来，我都快寂寞疯了。”

1 o) q/ O+ J" D, t　　翔子电话那边一下子笑了，说：“你可够笨的，来了都半年了，我还以为你金
; g/ j6 S+ P/ @$ B) h发小妞交往好几个了呢。”
) a6 M! ^9 v, u# w
　　“那是你的强行，等着你来跟你学两手呢……”
# S5 ]" D( `2 W$ P; n
　　我不是特别清楚翔子说的投奔，是怎样的投奔，但他张口了，我绝对要答应他。
另外我真的很高兴这么无聊的异国生活中，能与从小玩大的哥们相聚。
$ {% \8 a9 |/ w1 Y) f* Y" d   

药大男孩

九
$ W3 O3 J  k8 s% m
9 J$ z2 M# u! B　　虽然只事隔两个星期，但和王芳初次上床的那些细节印象里已经模糊不清了，
3 A: D' |" o0 ]+ M' z似乎记得我控制自己以求持久持久再持久，搞不清王芳需要多长时间，怎么才可以
满足，闹得最后匆匆了事，实在没什么美妙感觉。

. m. f4 m  {8 B% W5 Z　　但第二天中午，王芳做的那一桌子饭却让我记忆犹新。她做了四五样菜，虽然
每样不多，但味道极好，是我自来美国后第一次吃到属于人类应该吃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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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P+ b/ Z' X% {2 Q/ D　　“真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我边吃边不由得由衷赞美：“真不象‘非人类’
做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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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非人类？”王芳瞪大眼睛厉声喝问。　　　
　　
2 k" p* m* k$ @+ [4 V# \　　“不是说世界上分三种人嘛，男人，女人，女博士，也就是非人类。”
　　
2 K& W! y6 g- C( y- l# Z　　“啊？……”王芳立刻笑了：“什么话嘛，你讲它作什么，你又不是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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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M8 a( ]2 j+ K7 m" h7 c, x7 Z　　“狐狸？什么意思？”

3 e% O" e  J: C; P0 b9 e　　“吃不到葡萄嘛！”王芳说笑着，虽然眼睛两边微微堆起皱折，但五官显得尤
% j6 C4 w' g9 L" N5 c3 J  S' H为端正，很清秀的一个女子。而且我喜欢她气质里洋溢着的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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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u" d6 g) t* [3 f: F2 S　　“其实我原来也不很会烧饭，到了这里以后才慢慢学的。出国时候带了好多本
- @, |2 g' c  D) a+ I7 {& u! m食谱。我爸爸很会烧饭，他烧饭才好吃……”王芳微笑着一直不停地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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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O3 h5 a% _; ]; T% p- F: n. t　　用过午餐，王芳说道“：我清理桌子，你把碗筷洗了。你洗干净一点。”

1 F6 `8 F( e: k. E* F6 b3 ~　　我看了一眼她讲话时的表情，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心想：非人类就是非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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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M% j& i: Z0 |" s' c　　后来我建议出去走走，当然不想在哈林区散步，去曼哈顿，去中国城或者去发
  s5 r6 U& n9 {) I5 ~拉盛都可以，总体来说，我喜欢室外活动多于室内活动。王芳不同意，她说最不喜
7 q9 ]( K& f9 c$ a( `8 Z; v欢出去乱走，除非有事情做。最后我们躺在被子里看了一下午的录像带，都是王芳
从录像店里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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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c: _; s) Z4 ]# W# t　　自从和王芳发生关系后，我极力避免在学校里找她。有时我打电话给她，然后
* {* w, g# S, a* ?1 Y, z直奔她的住所。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那天晚上，王芳在我的住所，躺在我的破双人床上，我们刚刚忙活完。电话响
了，是翔子，他说他机票都买好了，下星期四到，让我去机场接他。我让他把航班
7 u  @7 S% R" i号告诉我，又问他是哪个机场，他回答说：纽约啊，纽约机场啊。我问他机票上写
/ b# b* h6 r* O) ?, o/ G# `/ t着什么，是不是ＪＦＫ，他看了半天说没有ＪＦＫ，有个ＬＧＡ，我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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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G& R: W" A* [/ q7 y/ a　　放下电话，王芳问我：“你那画画的朋友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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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还能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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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V/ D3 D1 R7 S' ~: {　　“你怎么接他？你又没车。”

　　“ＴＡＸＩ呗，啧……”我吸了一下牙床，接着说：“从ＱＵＥＥＮＳ开到Ｈ
- @& [& F7 H6 G1 e- Z* Z& oＡＲＬＥＭ得多少钱？我操……忒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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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不告诉他你没车呢？告诉他在纽约上学一般都没有车。”

: L* m% q( p7 {# N　　“别了，如果这么讲了，他马上会理解为我不愿意去接他。”我回答王芳。我
对翔子很了解，他这个人很敏感，特别是在求人这方面。另外我和他十几年的交情，
大部分事情上都是我让着他，好象已经成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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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接他也没什么，他一个大男人，自己坐地铁过来嘛。咱们系里，哪个人
' O' A: R7 K; E% T+ [不是下了飞机自己找过来的，我还是女生呢。”王芳又说。

9 ?/ B! \2 W8 J8 ?. N0 Q* M/ [　　“不一样，他是普通人类，不能跟你比。”我搂住王芳严肃回答。

　　“讨厌啊！你！”王芳笑着狠狠地瞪我：“这样吧，我去问问刘台胞，看他能
不能带你过去。”

　　“我也想到刘正了，明天正好有课，我去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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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问他他不一定同意。”王芳说得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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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王芳，忍了忍，但还是忍不住，停顿片刻才问：“你怎么就
那么大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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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4 d6 s! d3 ^0 I& L　　王芳抬起眼皮瞧我，回答：“怪声怪气的，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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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Z/ q4 n- Z! W$ N; @  \　　我冲王芳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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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C5 z; G　　“说话嘛，怎么不说话了？”王芳在质问我，咄咄逼人。

0 @" E( V  [( D% i! Y  a　　我依然面带微笑，低下头轻轻亲了王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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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芳若有所思很久，后来她离开了我的搂抱，坐直身子开口说道：“有时我感
觉来美国这几年就跟做梦似的……真没想到和张永林那么快就离了，现在想想都难
以置信……你知道那时候我办他过来多难啊，我读Ｍaster，又是半奖，到处找人借
钱放到银行里，然后开证明，找导师写信，找学校写信。他来了，我没要求他怎么
样，我不让他去打工，是怕他不喜欢这里，他要打工我就鼓励他……他临走的那天
5 u; l/ t5 E, {2 p8 r3 n6 J晚上，我哭死了，他也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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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i1 _" _7 U) _% |$ m: z$ t　　我一边听她述说，一边抓过她的一只手攥住，希望以此能给她些安慰。王芳说
着，她突然问我：“你怎么不说话呢？”

- h; d; j( v7 Z: z& \　　“我这不是等你讲完嘛，不敢插话。”我笑着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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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4 Q# ~2 o' m& S% E. ^6 c　　“我不和你开玩笑……我希望咱们能正正经经地说点什么……你是不是不想说？”
王芳凝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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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避开她的目光，但没有立刻表态。沉默了半天，我开口问：“你和张山
李卫那些传言都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有库克……”我没说下去，因为脑海里闪现出
& y3 X. u* h5 H8 d, O9 \2 b库克办公室的那些照片，四个漂亮的子女，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婆。

% W: v1 U$ J9 b3 s　　王芳注视我的目光很不友好，也许有怒气：“解释这些没意思……”她说着起
: N/ U; L( M9 ]/ s身，开始穿衣服。我也起来，立刻抱住她，哄她。王芳似乎很坚决，她厌烦地推开
我，穿好衣服。我也连忙穿衣服，说了句：我送你回去。

7 d9 P. I3 @4 R" T& v$ {% N& {0 A# ?# t　　“不用，我自己走。”

  i" d; G+ u9 V5 [　　我一把扯住王芳的衣服袖子。

  P9 c% E, a- h: [) S　　“干什么呀？你放开我！”

9 K3 z9 V! w) E' f　　“什么？我ＦＵＣＫ你？！”我陪笑着问。

　　王芳厌恶地瞪了我一眼，大概真的生气了。后来王芳在前面走，我在她旁边跟
9 m# g6 _0 [. D$ D, o! L/ ]' ?着，直到她住的公寓前。我回去后给王芳打了一个电话，问她可否安全上楼并进屋
6 {  A9 l$ Z7 c$ K$ |  Q" e4 E了。王芳冷冷地问我说完没有，然后她挂了我的电话。

　　以后几天我都没找王芳，再后来的某天，我看见王芳走进机房，真不明白她办
$ P, N  p  ?3 q* q# x3 ^公室里有库克为她买的最新的牛Ｂ电脑，她何必往机房跑。我假装没看见她。然后
) t; p' j! ?$ M- N我听到咚的一声，回过身，看见王芳蹲在地上整理纸片和文件夹。我走过去帮她收
/ g9 n: J5 R7 H3 \1 `拾，然后我向她道歉，再然后我们一起回家，一起滚到她的床上。　　　　　
　　一个哥们儿从国内打来电话，问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搞到洋妞。我给他讲了
, j8 [7 d2 q. L  O5 X( R和王芳的每个细节，颇有炫耀的意思。后来哥们儿笑着说：原来你们美国鬼子也兴
“四不方针”，我问什么是四不方针，他回答：不主动、不拒绝、不承诺、不负责。
4 D- l3 G" w) _/ ^: Y3 M5 Y, T我猛得一听感觉很搞笑，放下电话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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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3 L! I& X' r  w　　翔子的班机下午到。我先把家收拾一下，有朋自远方来，好歹要看得过去。接
着我去了饭馆，买了很多肉菜，翔子说过他是肉食动物。我还买了不少啤酒，本来
. _2 n! ]! j+ S- W$ r0 {. T8 D2 }. M我想买一瓶尚好的威士忌代替白酒，跑到专营酒店一看实在太贵。记得国内的时候
4 _% ?1 }6 s& ~( [6 d翔子请我喝人头马，他说喝啤酒档次低，市场上又根本没有正宗的葡萄酒，所以就
/ a& A! p' t; ?" Z$ X喝人头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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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天气不错，虽然气温很低，但阳光普照，万里无云，天空蓝得很透，色彩
格外亮丽。大概因为光线太强，那些高高低低的建筑，街道两旁停放的汽车，还有
偶尔一两个行走的路人在阳光的普照下，蒙上一层隐约的金黄色光亮，还有投下的
浓重倒影。

- t) w0 ]# i3 k3 G! _" W; o7 \* I　　记得同样一个寒冷的，阳光明媚的上午，翔子对我说印象派作品的杰出之处和
在绘画技法上特殊意义，他告诉我在对光和影的认识和表现上的强烈程度，印象派
作品绝对让人感觉到震撼。翔子说这番话那年１８岁，我１７岁，当时我并不觉得
7 M+ W  e- r5 C. C3 y1 L戴晓翔有在我面前炫耀的意思，因为他讲话时神采奕奕，全情投入，满含着对印象
派作品的厚爱，对绘画大师们的崇拜之情。１７岁的我故作老道地在内心里得出一
0 [* _. k. F$ ?! y, X个结论：翔子是真正搞艺术的，我最多是希望玩玩艺术。

　　我吃力地一手提着左公鸡芥兰牛什锦虾之类的东西，一手提着啤酒、葡萄酒走
; ^: Y; b6 z1 @在哈林区寂静的街道中，我不知道自己这副尊容能不能入画，但我想在翔子的手中
至少可以勾勒出在寒冷的深冬，我所深刻体会出来的温暖的光和随行的影，以及此
9 a" J1 \: n# t, `7 F3 P7 v时我愉快的心情。
6 B; W( h6 F9 L0 m2 z

　　我乘地铁来到机场，看见屏幕上显示翔子的飞机已经降落，连忙找到出口，站
在那里迎接戴晓翔。我心里还琢磨着，丫别糊里糊涂地犯傻，坐错飞机什么的。　
　
　　渐渐地陆续有人出来，不久，我先看见了东张西望的翔子，他的变化太大了，
# |. ^% T+ m0 d9 ^( l比在国内我们见的最后一面时消瘦，虽然从前脸色不白，但现在比那时要黑几倍，
+ b+ o7 X$ ^9 V/ o2 L看来佛罗里达的阳光够毒。他头发剃得象个西班牙人，前面不长，后面撮得更高，
! p& ?. O6 w" X4 A1 J1 b脸括得干干净净，整体感觉倒是比以前更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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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_$ @; ^; [+ y( ]　　翔子终于也看见了我，他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副阳光帅样不得不让我感慨：
戴晓翔这样的人就应该有好命，不用眼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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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容易，总算是飞过来了。你变样了，华子。”翔子先开口。

; p9 C* [2 |4 H3 U1 e　　“变年轻了是吧……”我得意地瞧着翔子。

, X0 Q4 S1 f$ b0 w% v5 d　　“越活越年轻，连学生眼镜都带上了，假模假样的，呵呵，你不是说坚决不戴
眼镜嘛。”翔子嘲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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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 }, s! i, @1 ^$ \+ n　　“我怕看不到你，你走丢了我还得去警察局挂失。找到你就不用带了”我说着
, K7 m+ \7 [" D' f; F& y取下眼镜放在兜里，又顺手接过翔子手提箱的拉杆，问道：“对了，你是不是要取
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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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B: t' E6 Z) @' I  W; L9 z　　“取什么行李？”翔子眨着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就这么一个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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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得不承认，在很多生活细节上，戴晓翔确实具备艺术工作者的潇洒和前卫，
为什么我出国的时候就弄了两个死沉的大箱子，里面装着尽５０％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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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H# A7 |! R, X# A: ?　　我拉着小黑箱，带着翔子找出口，听翔子又说：“纽约机场真小，还没有佛罗
里达那个机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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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纽约有好几个机场，国际机场在JAMAICA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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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U8 d2 u7 p  }5 L9 Z　　翔子没有继续说什么，我以为他对我的回答不满意，因为他一向敏感。于是回
头，对翔子微微一笑。

) A2 z1 ^$ e/ t　　“你可比原来瘦了。怎么搞的？”他又开口。

　　“能不瘦嘛，出国前折腾半天，来这里才半年，耐克鞋都走得漏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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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p. a/ l1 ^　　“不是吧，锻炼身体太频繁，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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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G% m, \- K# k! v　　听这话，我略微收敛面部笑容，挺正经挺随意地说了一句：“那仅仅是一方面，
  C( R3 q8 H1 D- K: t最主要是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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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2 N0 @' w' N" o2 n6 r9 n( `　　翔子做出忍俊不禁的表情，瞟我一眼，又向四周看了看。

  l. @, s1 [4 Y) N9 ?　　“放心，在美国就这点好，公共场合想说什么说什么，通常情况没人听得懂。”
2 V/ [) y9 d  M- y8 N( f我很认真地安慰他。

- `6 N6 R& n7 T/ T; P　　在我所有相识、要好的朋友里，只有和翔子可以开类似的玩笑。记得从十四、
五岁起，这样的玩笑我们开了有几年，可有一天突然发现，我们之间再也不说暧昧
3 f! S! E$ H% C, C. h的言语，不开表达两人亲密的玩笑了。我们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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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8 |& R" _* ?) D1 }　　我原本和刘正说好，他开车带我过来，他答应得很痛快，还开玩笑说如果是接
7 ~  [+ T7 [3 m+ u  \* U$ W一个美女，当天晚上的饭他都请了。后来刘正老板要星期四下午和他谈谈试验进度
- \6 B  v- d: q/ x问题，刘正不敢推辞，他立刻请他的一个台湾同胞代他跑一趟机场。我谢了刘正的
好意，因为求一个不熟悉的人实在麻烦。其实刘正人不错，除了他喜欢台独我不太
喜欢以外，我和刘正很处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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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芳对刘正另有看法，她认为刘正根本是找借口推辞我。我反驳说第一，刘正
' o3 l8 }; @1 d: B; q- Z6 w没有责任和义务非要帮我跑机场，第二，他是真有事还是找藉口只有他自己知道。
& T+ B0 T# p8 n* ?5 F0 \第三，我愿意信他所言，如果你认为我二五零，随便。这些是我和王芳拌嘴的细节，
此乃后话了。

1 \( ]. Q. H: V& H" H  B　　走出接机楼，我领着戴晓翔直奔停在边上的一对出租车。翔子很有兴致地说纽
& y8 T/ x$ c) U  m7 g5 u约出租汽车上顶的帽子那么大，往那里一横，感觉很痞，很酷。他又问我曼哈顿在
9 }4 I% C# z* T- K) Z哪里，能不能看见帝国大厦等等问题，看得出，翔子对这次纽约之行很兴奋与期待，
丝毫不是我猜测的：迫于生存的无奈。   

药大男孩

十一

　　我在翔子到来之前已经向他做过宣传，告诉他我住的地方极其简陋，请他将就，
尤其不要和翔子雇主那百万豪宅比较，那差别如同天堂与地狱。所以翔子一进门就
& A( W. X5 _8 v, c$ ~嚷嚷说：相当好了，比他在佛州租的房子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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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e! Z4 ~, f0 r9 n0 c　　我让翔子先洗个澡，我已经闻见他身上一股子臭味，可翔子说不着急洗澡，他
  ~2 F1 c* @2 x很饿，要吃东西。别看翔子穿得比我有品味比我将就，可还是不改从前的爱好：整
个一个驴粪蛋－－表面光。不知道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女人们是怎么忍受来着。
* U. }3 s/ |6 Q
5 X7 v, k3 |; n8 o; J　　那天的晚饭，我们从下午四点一直吃到凌晨。翔子在几块肉垫底之后，开始给
' d& @2 N1 h/ }, C5 D我仔细讲他在佛罗里达的经历，与那个阔佬一家如何斗智斗勇。翔子说他真算见识
$ u( w& F+ l0 p# S' `了什么叫高傲，就是摆出和蔼微笑的面孔，缓慢的节奏说着彬彬有礼的话语，却让
别人感觉没有和他们说话的资格。
  n) b& d/ V# |* L- |, c
9 J* z$ V- U* ~2 Y1 ]. q# |8 C　　“他们家里那个娘们儿抽烟，她有专门的吸烟室，我抽烟必须在外面，而且要
等灭了烟头五分钟之后才能进房子里。”翔子气哼哼地说。
3 `& F1 g% Z* A, e/ |# Q
　　“嗨，美国哪儿不是这德性，在学校里不用想，多冷都只能站在外面抽烟。我
租这个房子，写到合同里，因为我吸烟，所以搬走前要给人家洗地毯、从新粉刷墙
壁。就是这样人家还不愿意租给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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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v( X7 T- g' u8 y　　这样回答翔子，因为我不想拱他的火，使他更义愤填膺。最重要的一点，我仔
: q2 X3 M) x  H6 F" Y* z; f细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认为那阔佬一家有什么恶劣举动，倒是翔子，心理不
. o3 {: U& M! D" [1 [是太平和。这些话也许我找到合适机会会对翔子说清楚，不过现在是万万说不得。
: @& o7 Z# Z7 u  ]( p2 u0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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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 y# e. c7 ]/ M+ a  v　　翔子喝高兴了，他说几种酒搀在一起喝才过瘾，我说冰箱里还有料酒，他就真
) E4 g3 |( j2 Y4 c; D; P% ~7 t的去拿了。

- c6 D4 c* A& c/ T　　“你丫XXX小气，嘿，这里还藏着美国酒……”翔子对着敞开的冰箱大呼小
叫。

* n. [7 u6 l/ J, H/ L8 P& y; T　　“真他妈胡说，哪有这事儿！”我笑着也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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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t6 K9 t8 q& ~　　翔子手里攥着一个一拉罐，吭吭吃吃念着：“乃…乃…”很有醉鬼样。

8 X7 l( ?. x; `7 C6 |/ r　　“奶你个大爷，ＮＡＴＵＲＥ！最便宜的啤酒，九毛九六个，老子天天就是这
个，给你喝的青岛瓶装八块九毛九六个，买ＢＵＤＷＥＩＳＥＲ也能买一打了！”
2 T$ L" [$ r9 n3 f- f我虽然笑着讲话，可真有点恼火。　　　
3 E0 \9 R# G% F  B/ H7 h8 \　　
. Z9 T+ I: E% X* \8 ?& b" q　　翔子先愣了一下，只是瞬间的，很快他咧嘴笑了：“喝高了……头疼死了…哎
( w) u$ k$ `: R哟，你给我按摩按摩吧……”从前的伎俩，戴晓翔又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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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b& r# H) z  ~; j　　我没理丫的，盘腿坐回饭桌前。翔子也跟着我走了过来：“我真头疼，快点，
让我躺会儿……”他说着，一屁股坐地毯上，身子向后一仰，脑袋放到了我的一条
腿上闭目养神，然后又问：“你怎么不买个饭桌？用这么个破茶几，吃饭多不舒服
+ l% p* o* {& p$ a! ?7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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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翔子枕着我的大腿躺着，可能我同他又抽又喝的，在出租车里翔子身上散
发的那股子臭汗味也没了，取而代之的倒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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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基本上就是回来睡个觉，买了也没用。除了电视和微波炉，咱什么也没买，
: K+ B1 Y  {" x" E1 g3 w/ |# Q其他的家具有的是房东的，有的是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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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啊，拣垃圾，你可真堕落。”翔子抬起眼皮瞧我，面部表情有嘲笑的味道。


* s8 S, R. i1 p8 r　　“我堕落，我已经堕落到只剩一张人皮了。”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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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M9 K# g! y) g8 ?2 ]: E3 @　　翔子哈哈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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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Y  x7 P$ ^1 Z　　以后我们又聊起哈林区的种种恶名，翔子越听越兴奋，他说现在半夜一点，他
% C2 {. C9 E  L1 D要夜闯哈林区，看看到底有多恐怖。我也感觉吃得挺饱，想到外面走走，然后我让
翔子穿我的羽绒服，自己往身上套了两件毛衣，再穿上夹克。

　　“钱包里的大额钞票都拿出来，一块钱一张的放七八张就行了。”我对翔子又
说。

　　“为什么啊？”翔子惊奇地问。

　　“你不怕抢劫？如果好几百块钱被抢了你不心疼？”

　　“那就不带钱包。”

　　我冲一脸傻气的翔子一笑，想起那时老鲁刘正他们告诫我的情景，回答：“不
带钱包或者钱包里没钱更危险，抢劫的一看忙活半天什么也没有，你想后果是什么。
这儿的劫匪毒瘾一上来，他们只要看见钱包里一摞票子就拿，不管多少，硬币里拣
白色的拿，红的不要，钱包还给你，人家不要信用卡……”

5 _) y# H1 v& }/ n; F3 k8 Z　　“我操，真有抢劫啊！……”翔子说这话时没有刚才那么兴奋了，似乎有些忧
1 N2 F7 m( ~# f: B- L虑：“他们都有枪？”

　　“据说有的有，我觉得大部分没有，顶多拿刀拿棍棒去抢。今年刚刚发生的一
个案子，一个黑人拿着玩具枪在地铁里抢一个白人，结果拿了钱一转身，被白人用
4 k; L* K/ g4 A4 V/ M( P- B真枪打死了。”　　　　　　　

1 _- |1 X! o- j1 o' A　　“他们为什么不偷？那多安全。”翔子和我一样，很体谅劫匪的凄惨处境。

  v$ v$ g; s8 {" x6 z% q/ s* F' {　　“偷窃的技术含量太高，那要心灵手巧，这的人做不来，也就只能生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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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k) ~& I  G7 f　　
　　我和翔子穿好衣服准备好“保命钱”，然后来到外面，纽约冬季的天气和北京
  i/ j: l7 [' P很类似，只是湿润些，感觉更冷。马路上空无一人，不要说半夜一点，即使晚上１
1 a# M% Y& {5 C0 v3 H9 |０点，这个街区也极少行人。因为是节日期间，有的树上零零散散挂着几个灯泡，
与此时曼哈顿那边灯火辉煌的繁华相比寒酸之极。
  \4 t$ O( q, C
. a' E. J1 V. p- K　　“走路的时候注意不能让别人靠近你，至少有４、５米距离，你要是感觉他跟
你，你就赶紧过马路，到另一边去。还有，有的街道看起来有黑人在那里晃来晃去，
* z) |7 c1 q6 `0 c其实反而安全，人家在那里做生意卖药儿呢。抢劫的不到那边抢，搅了人家的生意
4 v2 f* J7 M& @+ }5 f饶不了他，或许他们之间有ＤＥＡＬ吧。”我把这半年来我自己总结的安全规则和
6 P1 d9 S7 Y: h5 W0 O打听来的安全信息一一告诉翔子。
- G6 r, X; o/ I! _　　　　
' R( [2 `& a1 {0 i/ {　　翔子听着，没有多说什么，他四下张望，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踪。走了两
个街区，翔子突然开口：“你说你出国干什么？在北京走在大街上至少还有人身安
全保障……”

　　“这么刺激心跳的机会上哪找去。哎，来都来了，还能回去？再说我不过来，
你到纽约投奔谁去。”

' ~, P2 |6 o. q5 |$ R7 T8 M9 Z! p6 B　　我话音没落，扭过头看他，发现翔子正凝视我，大概有四五秒钟，在我看来非
常暧昧的目光。

　　“你这半年过得怎么样？”翔子很正经地问了一句。

( j6 h/ N+ s$ z9 _2 L　　“比较难熬，现在没问题了。咱们回去吧，我这衣服太冷了。”
　
) ~7 s7 M$ V1 ]+ ]$ g" h　　“跑回去，怎么样？”翔子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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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谁跑得快……”我笑答，已经行动了。
" H* [4 ?# w9 T! L% `8 C　　
　　还记得在北京的时候，也是凌晨一两点钟，刚刚上大学的我独自晃悠在马路上，
看见两个年轻的民工嚷嚷着嘻笑着，你追我赶，拼命猛跑。当时我心里嘲笑他们真
2 ^& V% Q8 v5 E" p: l( k1 AXXX傻Ｂ。而此时此刻，我和翔子同样在寂静的黑夜里面带笑容跑步前行，我这
才明白，真正的傻Ｂ是当时的自己。　

( v+ Q- ]) ^, f#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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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T! \" h% e, {3 z& `& `* u　　一觉醒来，看看手表，已经快上午１１点了。翔子背对着我，埋头弓腰还在熟
睡。我看不见他的脸，只有脑袋顶上支楞着几撮头发露在被子外面。翔子没有棉被，
我们只能盖一床被子，好在我这里有两个枕头，那是为了王芳才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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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从外面回来，翔子说他渴了要喝茶水，我告诉他我这里没有茶叶，自己拿
微波炉热点自来水。翔子烧了一杯，还给我也弄了杯热水。后来翔子说他又饿了，
把冰箱里的啤酒也搬了出来。我发现酒还是买少了，戴晓翔能喝，不给他整白的、
有劲的，多少也不够他造。快后半夜了，我说我敖不住先睡了，翔子说他过会儿也
睡。迷迷糊糊中，我看见翔子脱了衣服，里面穿的白色内裤，绷得挺紧，前面鼓囊
/ W: N' C( Y0 R3 o囊，后面翘得很，他好象没有脱上身的内衣，钻进我的被窝，嘴里还念叨怎么没有
一床多于的被子。　　

4 V: }8 ]) D# S3 }7 g　　翔子醒来时，我已经在吃早饭了。我问他今天有什么计划，如果需要我可以陪
他，但五点以后我要在机房值班。他说不用我陪，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想在哈
8 |! G! P! z& {: e) |* i  ]林区四周转转。我回答也好，并嘱咐他小心一点，这地方危机四伏。
; g. u; `* t! Z
3 ~! S# t  b5 `! P! p　　那个周末，我一直带翔子到处走，教他如何看纽约地铁路线图，如何买月票，
如何转车。翔子笑着对我说那个卖票的黑人大嫂很逗，给他找钱时先数硬币，然后
往上加毛票，直加到翔子的付款数额。我说这里的人就是这样，有一次在超市，我
买六个苹果，每个苹果３毛钱，收款机坏了，收钱的丫头拿着笔三加三加三一直加
了六个三，终于算出一块八，我夸她说ＹＯＵ　ＤＩＤ　ＶＥＲＹ　ＷＥＬＬ。

# t6 x8 d" H: ^　　戴晓翔听着又乐了。我在想同中学时代相比翔子变化很大，比那时要开朗阳光
" _: O0 n) [. F% D, q. X9 z% P5 J很多，也许因为他上大学以后的经历太顺，渐渐俱备了骨子里的自信和骄傲。

　　一路上翔子拿着他的高级照相机不停地拍照，在巨型圣诞树下，我要翔子和大
4 _. y3 }. S( L3 p- `树来张合影，他笑着冲我一撇嘴说：“到此一游啊？太土了。”

　　“我给你拍一张吧。”翔子往后退了几步，举着照相机边对焦距边说。

9 x+ _5 V0 D; `  h/ T7 y% o　　我立刻摆摆姿势，很认真地问：“怎么样？够不够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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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z8 C* v6 d6 v7 Q* _　　翔子照完，笑着瞧我，目光有点类似那晚似夜闯哈林区时注视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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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变化真挺大的。”翔子说了一句。

: K; T, R, o+ z# n　　“我不是说了嘛，变得就剩张人皮了。”我理解翔子说得“变化”是负面的，
- i0 G& M1 @& J4 B3 B* X所以不想听他胡说八道，干脆自我解嘲。

3 k/ F8 h- v  Y- P　　翔子微微笑着摇头，轻声说：“不是那意思。”
- }! S* h) n& r! c$ k6 F
　　我们沿着第五大道往上走，我要带翔子到中央公园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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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j# l- V  }& i; R　　“你现在怎么打算的？是不是就在纽约黑下来了？”我问翔子。
8 v: Y6 t  r( L
　　“为什么要黑下来？我不想弄个非法身份，跟那些偷渡的似的。”翔子收起脸
% g1 g+ v* p! B% a: K- b上的笑容，但也没有沉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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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这个Ｈ１签证能行吗？你们现在没有雇用关系了，好象是限期就要回国
吧？”我继续问翔子，并观察他的脸色，如果他厌烦谈这事，我也不多那个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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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限期好象有一个月的时间吧，还是十天？我好象在一个中文报纸上看见过…
" u" m+ \: b) p: f+ w…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帮哥们儿问问，看有啥办法……反正我是不想黑身份，以
后我还要再来呢。”

　　我点头，没有再问他更多的打算，比如目前如何在纽约生存，似乎他手里的钱
也不多了。
　　
　　“我觉得自从来美国，从没有象这几天过得这么痛快过！……”翔子笑着看看
& z# d9 a& D% W- w! l! D& G( L我，又说：“我本来想回去算了，可一想来美国东部连纽约都没去过不是白来嘛，
听人说纽约是新移民的天堂，容易活，看看能不能有我安身立命的地方。而且这么
0 [  o* Q8 U4 b0 R2 C1 j  i近都不来看看你就回去，也不够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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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p+ e, Q6 ]$ r! ^' K8 @* K　　我听翔子这样说，转过头，我们相互一笑，翔子的表情很认真：“我说的是真
的，我要是在这里混不下去就回去了，见识了纽约，看望了朋友，也算不白来。”
) e' A( k; ^+ L& ?　

　　我也想告诉翔子，自从来美国没有哪几天如这些天过得这么开心，昨天晚上我
们又喝酒，这次我喝得也很痛快，和他一起骂美国的霸道和虚伪，骂国内的腐败和
混乱，骂白人、骂黑人、骂亚洲人，骂印度人，骂中国人，骂犯贱的男人，骂发骚
. k8 S, Z$ @9 Z  R( ?' B" L的女人……很久没有这样痛快过。

+ S2 y" @1 Q! ?* s& t　　“什么混不下去，在这里没有人活不下去。你踏踏实实在我这儿住，好好歇一
6 W' _! b9 _$ k, w; u歇，彻底放松。”我回答他。　
* u, J% p9 U3 Z0 p4 M

　　当天晚上回家，留言机上有王芳给我的留言，我给她回了电话，她问我吃饭了
没有，我说我和翔子刚刚在中国城吃完回来，王芳让我过去，正中我下怀。

" {2 y% w' w3 L( L3 g　　翔子正看电视，什么也没问我。

　　“今晚你一个在这里睡吧，ＦＵＬＬ　ＳＩＺＥ的床咱俩睡够挤的，你今天晚
上睡得舒服点。”我对翔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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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h7 }+ I$ \4 u8 M　　翔子抬头看我，脸上浮出漫不经心、不屑但又体谅的微笑，问：“你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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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 O0 `1 S" x' t' n
　　我一笑：“还不算，正在考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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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9 C' t: a( h　　“操……”戴晓翔笑话我。

　　那天晚上我和王芳做得很起劲儿。王芳的乳房虽然不大，但很鼓翘，让我想起
一个美国人写的小说，他认为东方女人的乳房普遍偏小，多数形状是挺挺的，很有
少女青涩的韵味，给男人带来占有和玩味她们后的喜悦。我想在那些中意亚洲女性
的美国男人的心目中，比如库克，王芳一定是一个能够让他感受到喜悦的女人。
4 T  p# g: [0 {9 h/ ]- R
　　我和王芳干的时候采取背后式，因为我喜欢，王芳也满意。其实王芳的后身很
; a1 c! ^4 o) T' }9 \不好看，特别是赤裸着站在那里，屁股很瘦，还低低地下垂，令人扫兴。不知道为
4 r5 q; ^4 {" F  p2 d% c什么，脑子里闪过翔子的后身。昨天晚上翔子脱光衣服才进浴室洗澡，他在国内喝
出的小肚子一点都没了，和他宽宽的肩部相比较，腰儿又细又结实，屁股又紧又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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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胡思乱想着意乱情迷，带着王芳达到欢爱的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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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后，我和王芳一起冲了个澡。走出浴室，王芳问起戴晓翔，我说明天我带他
去买东西，他需要买一件棉大衣，一条被子。
4 c2 h, z8 s3 o% G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想再买个床头灯。”王芳躺在我怀里说。
　
　　“那就一起去吧。”
, Y4 O* I3 P2 Y
　　“他准备在你这里住多久？”

" ?- `. Q/ h$ p- q) W　　“我不知道。我也没问他。”　　　　

- A# i2 k" O' d/ C: T, a　　沉默了一阵，王芳说：“高肖华，你看这样好了，你把你那个屋子租给他，你
  V- e' y! A3 N. G6 l2 N+ j就住我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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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这个叫做‘确定恋爱关系’？”我逗王芳。

　　“你不愿意确定吗？”她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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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了，不置可否。回答：“房子租谁也不能租翔子，我没法儿向他要房租。”


, e, L; t$ ]/ C  G- N* w　　“怎么不可以要？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你兄弟姐妹过来住你这里，你能向他们要房租？”我反问王芳。
2 m" J' U2 P! [7 B' ?/ L+ ^
　　“老中这套真是没意思，想要钱还不好意思张口。”
5 W6 o6 k+ Q0 P0 |8 w
; `8 @- W$ |& f9 o8 `　　我挺讨厌王芳说什么老中老中的，就好象她已经很老外了。

　　我们虽然搂在一起，但谁也没看谁，似乎各有心事。只听王芳说道：“咱们这
样算什么呢？你究竟怎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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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她想听什么，但我说不出来，所以选择沉默。

+ ?4 u8 ~% U$ J+ O0 r9 w# K+ L　　“你喜欢我吗？”她又问。

7 G, `# O( p4 t, M　　“不喜欢还能和你在一起？想抽身都没退路了。”我回答她，有逗她开心的用
意，也惊讶于王芳这样的女人竟脱不了那个俗。

　　我听见王芳低低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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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我先打电话到我的住处，告诉翔子过一会儿王芳也过来，我们一
; _* N4 U* i0 \! S# D; [起出去买东西。翔子回答“好啊”，可听语气不是太高兴。不过事情进展得一切顺
利，大家都过了愉快的一天，唯一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王芳和翔子他们对相互的
  b- V8 L6 j: }% i评价都不是太高。翔子嘲笑我对大龄妇女总是情有独钟，王芳说翔子给她感觉拿姿
作态，还喜欢装嫩。不明白翔子原来是怎么征服那些女人的。   

药大男孩

　　十三

　　又是新的一年了，我每天依然上课，做作业，在机房值班。我已经和系里的几
个教授都谈过了，我自己最希望选刘正的老板做导师，对他做的东西比较感兴趣，
但那年似乎教授的钱都很少，我眼见着那个和我一起入学的俄国妞已经确定了老板，
, V  U( _9 t6 f5 W从马来西亚来的大姐跟了库克，却没有一个教授能回我个准话。　　　　
2 R$ A# E* a/ o+ W+ Z' ?1 i　　王芳说她去找库克谈一谈，因为库克明年依然管招生，让他想办法给我找活干，
) F" {. f5 b4 |, x2 I  d接着挣那份助教的钱。我回绝了，我告诉她如果落到那一步，我转学。有时我感觉
1 \# {: M4 _- n- f王芳挺傻的，为什么不懂得避嫌，让我心理舒服。或者根本就是我傻，不知道她是
真在意我们的关系还是也逢场作戏。

- y& |$ x  U3 P/ @. k8 {5 p: `! i0 A　　我忙自己的事，也顾不上照顾翔子。他起初每天到外面转，拍照片洗照片乐在
其中，后来我发现他很少出去了，有时候我回来看见他买的菜做的饭，还说我可以
装饭盒，带着晚上去学校里吃。有时我下午四点回家，发现他还在被窝里没起来呢。
0 i( P+ x; Y+ G! m1 b' E! o　　

# w  T, g1 w( {( B/ O' A　　徐勇见多识广，他告诉我翔子的身份问题太好解决了，有钱就行。我给中国城
( i3 i  {# {" Z+ g7 Y4 ~- g的律师逐一打电话，最后选了三个，让翔子去和他们谈。他说他希望我和他一起过
* x% q# @/ X+ `去，因为我的经验总比他丰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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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3 [2 Q' g# P1 Y0 `# `' I7 R　　有个姓郭的律师，他让翔子马上找语言学校并且交钱注册，他那边为翔子找一
个经济担保人。此人很有一套，他一方面用不容质疑的口气让我们感觉他很专业，
另一方面强调自己也是早年大陆出来的留学生，知道如何帮我们。最后翔子决定在
6 o+ j9 O9 X/ B: W7 X' I3 ?$ x他那里交钱，即使他的律师费比别人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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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2 [. n6 c1 f$ P6 a　　去语言学校注册也是我和翔子一起去的，他说让我帮他参谋，看看哪所学校比
较好。我猜测翔子对未来有些畏惧，隐约感觉他对我有某种信任或者说依赖。
( R4 P- [( s4 r# ?9 d4 l9 p
9 I0 z2 N. L/ o; A% u9 C9 i
　　中国新年快到了，老鲁家举办派对，我在店里定了两个大的比萨饼，然后拉翔
- D% m7 U' m* S. {1 |' O子一起去，他一边走一边说都是不熟悉的人，不想凑热闹。来纽约一个多月，翔子
似乎又如从前一样的内向。

　　那天王芳穿了一件中式的紧身红色小褂，头发梳起来，显得完全不同于其他不
% G& P" L6 R9 k( n& j修边幅的中国太太们而鹤立鸡群。因为我从来不愿意在学校里特别是中国人之间公
8 v0 ]' t: T2 p5 @* S开我和王芳的关系，所以越是这种场合我越和她保持距离。却那天，我总是不自觉
, ~0 I. x3 o5 u7 e$ T; P- O地对她保持关注。王芳手里拿着盘子，里面装着两个包子，她走到我跟前，轻声说：
. R7 C% f7 E8 p# r& p“你不是爱吃包子嘛，老李爱人做的，味道瞒好。”
" H+ v$ `0 @- X2 V
　　我微笑着看了王芳一眼，她将盘子里的包子全部放到我的盘中。我用叉子指着
: p: t  V# W6 b) y一块牛肉，说：“这个真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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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芳叉起我盘子中的牛肉偿了一口，说：“不错啊，曲小红，这个牛肉是你做
: R' t2 g, H1 _! b; o得吗？味道很好哎。”王芳对众人大声叫着。

) p9 E9 c7 o8 k* ?/ M+ v$ E7 |7 F: {　　准备回家时，王芳对老鲁和他爱人说，让他们放心，高肖华送她回家。

9 r# o4 k( c3 l4 k! v% x" P　　我猜测王芳是有目的如此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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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对上，翔子很少同其他人说话，倒是大家都很礼帽地关照他，与他闲聊。老
" w. ]) R' \+ w2 r6 ^# E鲁爱人总捧着翔子，她说她家小孩很喜欢画画，请翔子当她们的老师。翔子笑着回
答，他的水平太臭教不了小孩，怕误人子弟。后来我看翔子一直同徐勇聊天，似乎
* S4 T0 k4 Q0 [0 N4 I" G* ?还算投机。
- b+ g/ @5 [" R' J
* m4 a+ ?/ x1 L　　派对散了以后，我、翔子、王芳在夜深人静的路上走着，王芳情绪最好，她一
5 o8 k3 |4 a+ N. E0 l5 \9 R- V1 }边抱住我的胳膊靠在我身上，一边问翔子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已经适应了这里
的环境？下一步打算如何。翔子回答感觉很好，很适应，下一步看看再说。

　　快走到岔路口，翔子说他左拐了，笑着说让我们睡个好觉。我目送翔子的背影
0 ~! u; f1 K4 |: ?* ]1 X5 w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心酸。我送王芳到了家，然后告诉她我今晚还是回那边，因为感
觉翔子情绪不对，跟他聊聊。王芳说她也觉得翔子不太高兴，还嘱咐我回去的路上
千万小心。

　　我看着王芳娇小的样子，忍不住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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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S, [: S4 C! R　　回到家，翔子已经睡下了，看见我他很吃惊，还以为我要取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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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I; ~9 l  F　　我坐到床上，笑着问翔子：“你丫没事儿吧？”

　　“我什么事儿？”翔子被我问的发愣。

　　“你和徐勇聊什么呢？我看你后来一直绷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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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这火大了！……”翔子喊了一句。如果王芳看见此时的戴晓翔，绝对不
会认为他装腔作势：“那几个老娘们跟苍蝇似的踪着我交她们的小孩儿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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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8 V  u# u8 H% }; S+ F- ^  n　　“这不是你赚钱的机会嘛……”我反驳。　

　　“这毛儿八分的我不赚，可以了吧？”

　　我笑笑，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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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3 C- b% y1 m; e( B; a　　“徐勇跟我说，律师告诉咱们找担保人这些话都是骗人的，他们就是搞一张假
' a1 Q4 S3 \% c* K. X7 B的担保书骗移民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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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N( [+ E' R　　“我也是那么猜的，你想，就这么点律师费，他们找担保人？他要付钱给人家，
. J# q$ k- a1 N怎么可能呢……”

　　“你什么都明白你怎么不告诉我啊，这不是让人活坑嘛。”翔子说话时眼睛都
瞪起来了，似乎对我很有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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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r4 i1 `$ C% }+ A& m　　“那点钱还算坑？给咱弄张担保书，给移民局递材料，写信，这就可以啦，万
8 X& }; k4 b6 q5 s! W一签证被拒了还退你一半的钱……”
- q+ J8 q! _7 }
& t% V: z' o9 v5 n8 a$ T　　“那个假担保书到了移民局，人家看不出来？查出来肯定驱逐出境，也许算犯
罪进监狱呢！”

% u7 w7 J9 J8 V+ v  z% ?  F0 ^　　“咱们现在冒得就是这个险，下得就是这个赌注……”我开始还耐着性子和翔
子吵，可越说越生气：“那你说还有什么好的办法？这XXX……你又想有身份又
想合法，你说个办法？”　看翔子没说话一副倒霉样，我缓和了语气劝他：“你想
想，那律师成天就干这种事情，没把握他能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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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说白纸黑字上写着，所有材料都是我提供的，他又不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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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一桩被揪出来，他还敢做下一桩嘛？他不想要律师执着了？说明从前就
% C) w+ s& \8 T没出过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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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N6 x2 ?/ A9 K　　“嗨，反正到时候出事儿的是我，又不是你……”翔子低声说了一句。
( {% \: u$ d# ^
) y% {1 O3 q! B9 \8 L$ v. q2 c" Q　　“……”我感觉真的被他气火了：“翔子……你说这话太过分了，看着咱们这
么多年的朋友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他妈爱怎么著怎么著！！”我骂完就离
开了房间，回到王芳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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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4 W( @" j" j: S& N1 f0 A2 c# _
* C' r9 L3 K) w2 j% N8 ]3 T/ {" p; u　　那天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很邪门，我记得自己低头猛走，心里想着戴晓翔从前绝
, ]: R5 e* a2 [2 R, d对不是腻腻味味，喜欢埋怨朋友的人，难道来了美国人全变了？我这么边走边想，
4 x" v5 K7 n6 A& t) Q完全忘记了此时是夜里１１点半，自己正走在哈林区某危险地段的街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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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听见后面传来很有当地特色的声音，他在问我晚上好。我不是受过专业
训练的特殊人才，所以尽管平时有多少心理准备，而且有过一次被人跟踪的经历，
但关键的那个刹那和所有人一样做出愚蠢的反应，我停下来，转身张望。
% @7 ~: H5 [' F9 R3 I0 F
　　真够黑的，我是说夜色黑，那人穿的黑，脸色更黑，黑铁塔般的背景内，就看
2 v* O  g  @, T' l' w* @见两点眼白和一排雪白的牙齿。不知道为什么，或许看见他手里没有抄家伙，我本
能的反应不是逃跑，而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个能把他脑袋敲个窟窿的东西。事
7 ~/ \" f" Y" H! Y后我怀疑自己是不是那种北京人常说的够生，通俗了讲是够愣那种人。

) d) R8 t) n. `' p( L# }　　　“ＧＥＴ　ＣＨＡＮＧＥ，ＭＡＮ？”他这话我听的一清二楚，内容类似我
刚到哈林区听的那句具有时尚节拍的浑厚声音：给点零钱怎么样，哥们儿？　　

　　大概因为我满脸恐惧和仇恨的模样，所以他又说：“ＣＯＭＥ　ＯＮ，ＭＡＮ，
2 X0 A% `1 N5 Z! z; wＩ’Ｍ　ＹＯＵＲ　ＮＥＩＧＨＢＯＲ……”他说话的时候一裂嘴，那牙白得直晃
# P% d+ b. v8 L, F8 z) n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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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Z' |" Y( Q0 }　　“……”此时别说是英文了，我连中文都忘光了。我什么也没说，很深刻地看
了他一眼，乖乖从大衣兜里掏出两块钱，还有几个两毛五分硬币递给他。我知道自
己当时的样子不会太酷，心里还一直自我安慰：好汉不吃眼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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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接过钱，对我说谢谢、谢谢，我闻到他浑身的酒气。他又说他原来就住在这
1 z0 V5 F/ |" R, D. Y  a附近，他叫麦克，问我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哈林区的居民通常认为长着平脸小鼻
子的人都来自这两个国家。我回答他说很高兴认识你，麦克，但是我得走了，他很
; O) J5 i7 [( {5 N( M+ }+ W) a礼帽地说：一会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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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王芳住的公寓，我推门进去，还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踪，然后一个台阶一
7 _% K# P8 l' v. r: a% D! n个台阶地往楼上走，我发现此时自己的腿有点软，怎么当时一点不觉得害怕呢。王
芳拿着电话听筒给我开了门，我没对她说什么，直奔她的沙发。

　　王芳好象正给国内的家人打电话，她没有因为我的突然到来而挂断电话，继续
' t( F; l; z1 u' R用方言侃侃而谈。我完全听不懂他们正在聊什么精彩的内容，对此也丝毫不感兴趣，
躺在沙发上几乎昏昏欲睡。不知什么时候，王芳来到我身边，她问我怎么回来了，
/ M. b0 l) @0 E' @1 {我回答说因为和翔子说话不痛快，王芳近一步追问，我对她讲了来龙去脉。

7 {8 m1 R; n2 e% z1 u% p* n8 m5 [; p　　“我早就跟你说过嘛，从国内新过来的人就是这样子，你帮助他他认为是理所
9 V1 o' D) V- g5 l1 z: q% W* v9 L3 h当然的，不懂得ＡＰＰＲＥＣＩＡＴＥ，他自己慢慢努力之后才会明白……”
7 D7 I' z, W3 m2 d
  ]/ g& [5 [+ p0 B: T: K　　王芳这话也许有些道理，但我就是不爱听，于是反驳：“哪儿跟哪儿呀，他又
不是从国内新来的。再说要按你这么讲，当初老鲁也不该帮我，那时徐勇跟我有多
+ @6 |. b5 V/ ^6 k" v熟？上来就借我八百块钱……”

5 i# i" r+ i- {; B. A- {* P! Y　　“你去帮他喽，现在向我抱怨什么！”　王芳带着怒气打断我。

　　我想说那是因为我把你当自己人当老婆。但我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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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阵，王芳又说：“你心里不满意又不好意思开口。既然他借给你的钱你
全还给他了，那么房租你们该ＳＨＡＲＥ就ＳＨＡＲＥ，他打到中国的电话费你向
$ g9 ?3 W8 l+ r% L7 ]* ?他要嘛。你催他出去打工嘛，他这么住下去你养他多久？”

　　我心想做人怎么能这么没有抻头儿，或者叫肚量，这么多年的交情，又是在他
0 U- {# W" O, b# [4 x% g不顺的时候，至于吗，待时过境迁，想我高肖华什么人呢！我不想与王芳争论，还
1 ^3 y, p# n* J9 }7 p& X! D是沉默。

　　“有些老中就是这样，如果你不对他讲他很会装傻，白吃白用你的，象咱们系
里原来那个李卫，有些中国男人啊，很差……”王芳跟她家里人没喷够，继续在我
4 K  {8 W& M& `% O这里喷。
) J7 }; R% F5 K$ b5 p9 t
; ~" U( P5 m- c/ P% t" J( v1 c　　“自从翔子过来，我烟钱酒钱就连饭钱都快省了，如果我们一起出去坐地铁都
是刷他的磁卡，他嫌我买ＴＯＫＥＮ麻烦……”我不无夸张地对王芳讲，看她不说
话，我继续说：“听了这些话就替我平衡了舒畅了是吧？你多没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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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针对刚才王芳说的最后那句话，我想问她全体美国男人都什么样，除了库
克她还了解哪个美国男人的长短粗细，问过之后，如果她气愤，我不会去哄她，转
身就回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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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P8 B# p! f% s; k/ R　　然而现实的情况是我不想再次三更半夜穿行哈林区，更不愿意跟一个吃我的喝
我的，特别是我帮他打电话出主意想办法，之后听他指责我陷害他的戴晓翔同住一
3 z% ~/ q3 u  {- q0 C1 J室。   

药大男孩

十五

0 ~: T# @$ t4 @0 ^- G+ j4 h　　大概王芳因为我说她没劲又生我的气了，所以早上起来她一句话没同我说，看
6 U8 A4 S! ^" S那个架式，她要和我决裂。我问王芳：今天是礼拜六，她有什么计划，王芳冷冷地
$ ?9 ]  ~" \' S# s回答她要去学校做试验，我笑着说别做了，咱们去中城看场电影，她喜欢吃肯德基
里的土豆泥和沙拉，看完电影去吃快餐。王芳似乎有些犹豫，但她最后斩钉截铁地
告诉我两字：不去。　　　　　　　　

　　我看着王芳给自己做了一个三明治，不问我是不是也去学校，还是有其他计划。
我有心摔门而去，不再看她那张挺难看的丧气脸，但最终我没那么做，我陪她来到
7 |/ v* f- a( ~# y学校，告诉她我在机房，有什么事情找我。王芳极度轻微地点头，也许根本就没有
点头。我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能如此忍受王芳，据某本手册上讲是因为深沉的爱情，
我说那纯粹扯淡。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我又不是禽兽，总有一星半点人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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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8 Q* @" U3 N8 p+ ?　　快到中午了，我很饿，网上的“精神食粮”完全不能抵御肠胃的空荡。学校餐
厅关门，最近的一个营业的快餐店要走二十分钟，最后我决定回家。
% r+ x; z  X8 n6 k. n
　　翔子在家，电视声音很大，他手里摆弄着照片。翔子看见我先是诧异，然后笑
着问：“你和王芳没出去？今天天气多好啊。”

　　我没对翔子笑，但也绝不是一张驴脸，我冲他微微摇头，打开冰箱，问：“你
吃饭了嘛？”
- J8 U! T0 J1 P8 {8 U
2 b$ z) h) c3 |7 u6 V  s; r; R　　“我早饭中饭一起吃了，你没吃？”

　　我在冰箱里翻食物，看见一块奶酪，跟吃馒头似的先嚼了。

/ ]/ L) C+ {% o　　“我炒的豆角你尝尝，还有原来你炖的那锅牛肉，都放在炉子上呢。”翔子依
: ?3 {, o( d7 u8 ?然面带微笑对我说。
; g! k0 o2 d% N2 z/ R8 r" N, N2 c
. K& A: Q! s% j　　我对翔子勉强一笑，我们好象都有些尴尬，我连忙奔向炉子。　　

　　我猛吃了几口后走到翔子身边，问：“你又新洗的照片？”

　　“不是，原来从国内带的，乱七八糟地都散箱子里了。”

8 |' f5 \' a" {  {8 |# p5 C　　我低头仔细看，都是一张张作品的照片。我指着其中一张说：“这个好，油画
  n9 Q! h5 Q0 M+ |5 U; U* m$ D还是水粉？”那是一张北京四合院前的风景人物，整体构图感觉很舒服又别致，灰
; M  M/ ]7 T# Y3 _8 k9 t( j) t( m色的天空下，暗红的大门，破损的土灰墙壁，街道上隐约的行人。大门口一个正在
, e& m7 i# k$ W0 y9 r跳皮筋的小孩，女孩服饰的颜色并不很跳，但肢体形态却引人注目。我个人喜好色
" t' Y, Y# a6 v6 {4 d彩偏暗淡的绘画，里面隐藏着朦胧的真实感，不象颜色亮丽的图画，让我怀疑是作
者康奋后呈现给观众的假象。　　

　　“水粉，后来改了张油画，我还带复印件了。”
. J( P6 a" r$ U' Y# p　　
9 J  S! M. |6 P* s" ^% A( F　　“给拿出来看看。”我要求翔子。

　　翔子从皮箱里翻出一个硬纸筒，他打开，往床上一倒，一卷画掉了下来。翔子
翻着，然后他举到我面前一张与刚才同样构图的作品，只是小女孩改成一个蹲在地
上聚精会神玩玻璃球的小男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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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错。”我由衷地赞美。尽管彩色复印的效果使很多细节难以看到，但灰
. u) @$ n- y+ f7 z3 s暗的画面依然色彩丰富，层次清晰，特别是那个小男孩，虽然面部不很真切，但神
& j3 S, p2 O4 a7 n1 k- O- T9 ?态生动，不同于景物的细腻笔触，使人物有着强烈的感染力。

$ E( c( i2 G2 r　　“这么着吧翔子，咱拿着这些画去ＤＯＷＮＴＯＷＮ，一家画廊一家画廊问过
" \* W  ]- W1 m. I8 P去，就像那个丁……丁什么来着，他现在可不得了，据说一副印刷品都买好几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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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K! S* E  m$ j' f$ N" d
　　“他呀，嗨，他不说了嘛，不能固守传统又不能一味模仿，说得直白了就是如
2 x4 `8 U; l- ~何投其所好呗……”翔子换了刚才潇洒得意的表情，满脸的不屑。　　

" ?) I; @9 Y) Z　　我们都没继续说什么，沉默了有很长时间，翔子收拾好那些画儿和照片，我收
拾自己吃过的碗筷。我不喜欢这样的沉默，也不想再计较翔子的昨晚的恶劣表现，
所以坐在床上开口问：“转身份那件事你实在不放心……去问问律师，看能不能把
你的材料撤下来。”

# m8 L% d8 a0 T7 Q' z1 f　　“不管它了，顺其自然吧，不信我就这么点儿背。”翔子不信他的运气会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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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y3 T5 S2 A6 d( r4 k　　我心想这还差不多，但嘴上没对他说什么。
　
　　“昨天晚上你真生气了？”翔子说话的时候嘻皮笑脸的：“我的错儿！哥们儿
( t6 T4 ?8 A) q; \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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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n5 m, \; o  H1 R　　“嘿嘿，别来这套。”我似笑非笑着骂他。
4 {1 e9 B5 U. y' J" O3 t5 g
3 d1 {% L, [  g' X. \, C1 l　　“哎……我还是挺怕的，哎哟！”翔子说笑着躺在我身边仰视我：“做这种造
7 t; {) v( L1 h1 I6 S5 Q假的事情……我就是别扭……我操……我感冒了，你帮掐掐穴位……”翔子说着把
一只手举给我。

) C; g# ?4 f4 |3 O5 z　　“谁给我掐呀，我才需要按摩放松呢。昨天晚上回王芳那里时被抢了，都是你
! W/ P7 T' s! _7 H丫害的。”
4 f, A6 w6 U+ e5 T& a0 M& i
. r" @7 ]- S' y+ U9 t4 Q0 Y4 G+ c　　“啊！？”翔子惊得张大嘴。

, {- R% f) H7 ^* L% |3 {　　我对翔子叙述完被“抢劫”的过程，翔子说我们两个干脆找人“马杀鸡”好了，
$ @* b5 Y+ ]( N" I# Y看看中文报纸上那么多新到的小姐，还有年轻学生、良家少妇临时客串为您按摩，
翔子笑着问我敢不敢打电话，我说不敢，咱们两个人不到一个小时三四百块钱出去
5 l3 q3 ^' k* B了，会很心疼。再说了花钱也要找个新鲜的，我不能和你戴晓翔比，咱没试过大洋
! g; L# @, K4 [马的滋味呢。
& s8 _& q/ J  b
　　那天下午，我们躺在床上，翔子给我仔细讲述他那八国女联军，原来给翔子作
! e1 |# C8 ?: y3 [! I, @" E模特儿的是八个人，和他上床的是三个，真正有点感情纠葛的仅两位。翔子将中外
女人做了比较，他说洋妞最大的特点是：第一，真能花钱，但不花男朋友的钱，第
3 g* J( N% s0 V! E% _0 N二，男人必须让她喜欢，不喜欢就拜拜，一点不委曲求全。

　　当话题转到我头上时，天色全黑，我们聊起王芳，翔子突然来了一句：“你和
王芳……没戏！我今天把这话放这里。”翔子做出先知的神情。

- k" A7 O- Z/ X! g　　我问：“什么叫有戏？结婚？”

　　“啧！……”翔子的笑容表达出极端不屑的意思。
7 z; d, z8 r6 I" j$ w% R
  k/ l9 Y7 v8 ?9 w# M6 B　　看着昏暗灯光下翔子那副帅气的狂样，我转过身，凑到他的脸旁，低声笑问：
“依你说我跟这个也没戏，跟那个也没戏，跟你有没有戏？”　　　　

　　“咱俩变成同性爱肯定有戏。”翔子低声笑答，还用一只手背调戏女人般轻轻
触碰我的脸，我趁势把他抱住，翔子也搂抱住我，我们在床上翻滚，最后一起掉在
了地上。

　　“我操，楼下找来了。”我笑骂翔子，然后起身，去了卫生间。

　　和翔子这么闹的结局是我有了反应，刚才我的大腿碰到某处，似乎他也有反应。
　　　　　　
+ w  p+ d+ e# D



9 p" E* B4 C9 s" }) f' {" g十六

　　别看市大位于哈林区，被非洲裔居民包围，本科生更是以黑人为主，但市大
! R: k) N0 w/ R; g% Z的教授们却是一水儿的犹太人。市大工学院最引以自豪的是这里有几个学术界很有
( Z2 l0 S& F% @0 a% L5 @6 c地位的爱因斯坦教授，刘正老板就是其中之一。大老儿们把持着学校，据说几年前
系里曾先后有两个其他族裔教授被聘用，最后都被挤兑走了。看来拉帮结派，学霸
; W* l2 t- y2 J% z" v: @* {横行之风也并不是中国特色。
1 l  t& e/ Z+ D$ p2 W: j( U
　　在学校里，一个拿不到钱养不起学生的老师处境比较尴尬，虽然早混上了终身
职位，但也让人瞧不起，连系里的技工都能损他两句。教授伯尼就是这么一位。其
& O6 v: p+ Z0 w5 e) Z  f1 v实伯尼人不错，他对我说他明年有点笔，问我愿意不愿意跟他做，我想起“古训”
- V5 O, U" Y! B  T. Q所言骑驴找驴，于是立刻满口答应伯尼，其实心里一直惦记着刘正老板那边，盼望
着再找机会同他聊一聊。
" O  h2 P- a2 I+ {
　　
  x. e, F+ Z$ d2 X- v' X7 b　　王芳最近很顺，库克给她弄到一个正式的工作面谈，库克对她说，毕业论文随
% c( A% t. q9 K( A! B4 W; A$ N时可以回来做，如今经济这么不景气，如果有可能先去上班，在行业里多认识些人，
2 X3 }9 s* {( R; v9 v+ M对王芳的将来大有好处。我听王芳对我重复这些话时非常“感动”，暗中感叹系里
怎么就没有一个象希拉利那般风度的女教授呢。　　　　
+ N* N- S7 i% r) W
　　王芳一高兴就做了一桌子的菜，我全力帮着搭下手，她让我剥葱我绝不剥蒜。
: Z) r% N$ Y0 s8 I0 q! b  K吃饭之前，王芳问我要不要把翔子也叫过来，大周末的他一个人在那里也怪可怜的。
+ _/ Y0 ^/ R- _6 w听她这么说，我一方面觉得王芳特别有妇人之仁，很令我喜欢，另一方面觉得她太
2 |) i; |0 x  u0 b3 L' E6 G博爱了，有点酸劲儿。

. ]$ U# \- R: ~/ P& p/ N+ d　　我给翔子打电话，他说他已经吃过了，正想出去走走。王芳一旁嚷嚷说吃过了
+ m8 J/ A+ p$ C9 K9 q& ]也可以过来随便吃着玩，然后再叫我那个优秀房客小蔡过来，大家一起打升级。我
把这些话重复给翔子，翔子说不了，他真要出去，世界日报上写着大都会博物馆今
天有一个主题画展，他想去看看。

　　放下电话我问王芳为什么又不讨厌翔子了，王芳回答戴晓翔这种男人比较让女
人可怜，明明占别人便宜，又傲气得厉害，在这里找不到出路还下不了决心回去。
2 S' I* ]  {4 j# `- f/ P4 e+ ^# @

5 F7 _! \% B% f" y) D) _" |　　“他在你这里住一年都有可能吧。”王芳又旧话重提。
8 B- l5 A- k# J. Y0 A: ?! v
　　“反正他住不到我和你结婚那天。”我这话的意思是咱们又不结婚，你操那个
闲心干什么。

　　不知道王芳怎么理解的，她含情脉脉看着我突然笑了，那目光让我再也坐不住，
我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7 [+ ]5 w) |& }2 U
1 ~! t% N8 i# f6 w8 t" v0 _　　“放开我，可恶，放开我，放开我……”王芳笑着乱叫。
. z) h* P& O2 H, }! Q/ O
2 P' b/ Q/ L1 J　　“ＦＵＣＫ你，我这就ＦＵＣＫ你……”我把王芳放到床上，在她耳边低语。
4 u" @6 N2 F, `& B! c* b

　　“你不饿吗？还没吃饭呢。”
1 o$ E2 X% _3 d0 H. H! Z5 H3 M
- A8 m: s7 t8 s% V3 M# p　　王芳哀求的样子实在撩人：“锻炼完吃得更香。”我回答她。
& k# f' O" n: L! f; l
　　
　　那天。我先一遍又一遍地听王芳准备应聘时的讲演，还依照参考资料假装老板
给她提了很多问题，接着我陪她去了商场，帮她参谋哪一套正装比较适合面谈。我
+ O; @& r, ~& W, @们一同走出商场时，我左手为王芳提着大袋子，右手搂住她。王芳说她这辈子大概
和北方男人有缘，她前夫的家在内蒙，而我是北京人。大学宿舍里夜半三更恳谈时，
6 f6 o' o  ^' R  i" {- e大家都说南方男人好，至少懂得心疼老婆，可她怎么老是逃不出北方男人的魔掌。
( R+ d6 @7 M" E+ g/ _' `

　　王芳喋喋不休地说话，我尽量跟上她的思路，琢磨着原来自己真的找一个大我
) V' O3 Z( s$ B' T  g" h3 B四岁的二婚女人做老婆，而且她的实情怕是要瞒父母一辈子。我又琢磨如果结婚，
要让老婆心情舒畅，女人愉快了她们能够可爱得象花，不愉快了可以令人厌恶得象
屎。
2 n1 K! a: q# {7 B' T/ t
5 k4 d" [0 C6 [5 x8 ?: m" }　　星期四上午，我在学校时想起来给翔子打电话，好象快一个星期了，我不知道
; `6 W! k1 X! S% p- }' b& o他怎么样，然而没人接听。星期五上午我又给家里打电话，依然是留言机里我那几
句烂英文。当天晚上，我在王芳那里再次打电话，翔子接了，他说他每天上午要上
/ ~) v4 p! C! u# k8 d0 Z" {5 D课，语言学校不是交过钱了，下午出去瞎转，说他一切都好，还让我问王芳好。
& D- G/ N! o  g
　　我挂了电话，听王芳对我说：“你说我会不会怀孕呢？”

　　“啊？”我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我上个月是１０号来那个吧，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
7 I1 Z$ D/ c  Y. m; l
　　“怎么可能呢，不是都戴套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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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Z. L9 a  ^. {+ _　　“什么呀，我听说好象射精之前那么做也会怀孕。还有一次你是体外射的，都
有可能……”　　
5 `% A; O0 h& L1 ?0 q, Q; g9 S- D　　
　　“……”我看着王芳。

4 C2 b; {) y% f5 v　　“怀上了怎么办？”她看着我问。
8 A. [3 W1 S9 ~1 x: q1 e  ?
　　“电视广告上不是有一试就知道是不是怀孕的东西嘛，买一个试试。”我回答
" {& Q, X  T0 A5 G2 ^她。

　　“哎，怎么办呢？”王芳看起来很沮丧。
: I' A( v% H3 i; q) k. @* N7 k3 `  n
　　“有什么不能办的，先搞清楚是不是真怀上，到时候再说凉拌还是热办。”

3 i1 i4 D6 m3 _7 j8 `2 k　　王芳躺在我怀里笑了，有点耍赖的劲头，不知道为什么，让我突然联想到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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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j% S+ T. J' k9 n3 I, G# o: R# n　　“走，现在就去药店，马上就可以知道结果了。”我说着拉王芳起来。

　　在商店里王芳先找到那东西，她说买个便宜点的，我说事关我儿子的未来和生
死存亡，怎么能图便宜，买最贵的那种，他爹再穷也掏得起腰包。

　　回到家，打开包装后，我们才知道必须第二天早上测试。我有些等不及了，即
, H) @; o$ ~/ c7 Z希望王芳怀孕成为事实，又希望是场虚惊，越琢磨越想发笑，我知道自己更希望成
" [/ j9 H  O+ ~7 d( Q" T为事实。

) ~/ n4 t0 ]( r0 O  \　　“要是真的怀上了。怎么办呢？”王芳又问。
# L% e0 l1 z$ S, g; ], A% M. c
　　“咱们到使馆登个记，你就生呗。”我回答。
( X$ e  b  U( ?
$ V% e6 n$ q7 w- u# e　　“如果我找到工作了，刚上班就生孩子，多不好啊。”
! P  Y/ o# f1 G4 l; S
3 a0 d4 M* S8 X& {# i& ?　　“有什么不好？生完孩子你接着上班，这是在美国，又不歧视孕妇。”
1 j% L& ?  y& H0 H
0 [/ w3 R! s0 H( b; h　　“你说什么，我好象是机器一样给你生孩子。那谁带孩子？”

　　王芳的话又让我感觉她从鲜花变成了狗屎，但她提出的问题很值得探讨。
7 @- b1 d. g$ M/ z
7 K! M" m& d( j4 B) K! @: D　　“把你父母接来吧。”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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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我们现在这么差的条件，我爸爸妈妈来这里多受罪啊，你看小红她爸
爸妈妈好可怜，电视也看不懂，想出去散步都不敢，只有在家里给他们带孩子做饭。”
　

　　我也一时想不出好主意。

0 [% Y0 ]( f7 X; Y! h　　“孩子一定要送回去。”王芳说：“送到北京吧，让你父母帮忙带一带。”

　　我对王芳摇头。

　　“怎么不可以？”
% S+ b3 @! V/ b* ?
& ^1 W% g6 A. |, g: p! m# }　　“我父母不会帮子女带小孩儿，他们不是那种人。再说他们比咱们忙。”我回
' c" h% i5 L& I( f( a答。

2 V# ~3 ^* z& k$ p5 u　　后来王芳给她的家里打了电话，放下电话后她告诉我她很侧面地问她的父母，
她父母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如果将来她结婚有小孩，生下来一个月后就可以送回重
5 F2 g+ A' {# e! A8 }+ L1 m! [. ~4 {庆，他们把孩子放到托儿所里全托。

. @( j$ y9 b+ r7 Z: ]　　我冷眼瞧着王芳说得神采飞扬，她说如果她有工作后是不能回国的，怕签证出
问题，孩子一个月后托人带到北京，然后再想办法带到重庆。全托幼儿园一个星期
才取一次孩子，我们给她的父母多寄些钱就可以了。

　　“跟捎深海鱼油似的就把儿子捎回去了。”我冷笑着回答王芳：“其实我可以
回北京把他顺路捎过去。”

　　王芳也笑了，笑得比我真诚多了，她说：“你现在也不要回去，听说最近难签，
, H2 S, U6 J  n$ h7 P9 K( A去年好多学生回国探亲结果就没回来，很冒险的。”

" u# D; G1 u, j# B　　我点头，不想多看王芳一眼。
' M6 i8 Y- h0 }" u
　　王芳的脸色阳光明媚多了，可能她感觉处理掉了一个棘手的问题。我忍不住问：
! A$ }) r% d3 X“一个多月大的小孩一个星期全托，人家那还不跟养猪似的养……”

　　“哎，没有办法呀，那么小的小孩我爸爸妈妈怎么带，再说我爸爸上班，妈妈
2 E3 U# g7 i' W" W身体也不好……”
( G1 L% X  b8 c- D, m4 i
4 X# L; s  B( h5 Z3 w. F& h　　“这个事你听我的……”我打断王芳，很正色地对她说：“你先别去工作，就
7 |8 r1 J7 i+ y1 Q! K在这里混两年拿到学位，这里也有ＤＡＹ－ＣＡＲＥ，老鲁老婆不是说七天大的孩
3 r) |5 g1 z4 o, L子就可以送进去，白天送晚上接，咱们自己带。”　　

- y; b' @4 a# j* P　　“异想天开！”王芳又跟我急了：“这么好的机会我不去上班？！再说这里的
* d5 `3 Z6 e) J$ sＤＡＹ－ＣＡＲＥ全是小黑孩子，这样的环境对孩子有什么好处！”
4 n! h8 C' d! w) s. H( u/ V( F
　　“那咱们搬到ＱＵＥＥＮＳ住……”

　　“那花费一下子就大了，好区租一个房子一个月至少要七八百，你现在一个月
, ], ^% i) r* w( [七百五十块钱，你告诉我咱们怎么过？”

7 W& |! @+ {2 c　　我没有马上回答王芳，很平静地看着她，过了片刻，我慢慢开口：“我去打工，
保证一个月能给你拿回两千块。”
) n- C3 y  k* w) D8 g
( t4 c  `/ t; z/ U+ B/ U　　王芳不再理我，她看了一阵电视，然后洗澡准备睡觉，我也要睡觉，却听她说：
“洗澡去。”

　　“我早晨洗过了。”
& k( I! k; L$ ^9 U
# n4 r1 B& Q6 E  Q　　“到美国快一年了，还不能做到一天洗两次澡吗？”

　　“一滴汗没出一天洗两个澡，他妈有病！。”我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

) C7 m6 H' W9 o$ D7 z' ?, K' j
　　第二天早晨王芳起来上厕所，我没忘记提醒她做测试。测试的结果证明是一场
虚惊，而且第二天中午王芳笑着说根本不用作什么测试，她“倒霉”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可以说是如释重负。而且我想，戴晓翔说对了，我和王芳
……没戏！绝对没戏！   

药大男孩

十七

　　王芳坐飞机去应聘面谈了，我回了自己的家。我和翔子一起做饭，他说菜由他
" h% M" E3 Z/ l0 p9 Q; h5 @' l来炒，我炒得不好吃。吃饭的时候，翔子问我：“你以后是不是就不过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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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j% {7 U7 ]- v3 M( N5 C7 w
3 L% {2 K5 A) @9 W　　我不明白翔子说话的意思，所以问：“怎么了？”
7 q+ I1 g- x& h
. Z& x6 o  b& ~' j5 o3 S! H8 k　　“你要是以后不过来了，干脆我把房子租下来，我别老这么白住着。你房租上
别黑我，我可是穷人。”他说着对我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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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还有多少钱？”我问他。

) a( h+ ^3 \& z( @　　“在纽约过几个月还没问题。”

　　“你不用交房租，真的，我租那两个屋子的钱都够了，这个屋子基本上是白住，
2 s; j8 `, ^" W% P1 O这就是二房东的好处……”

　　翔子又冲我一笑。

　　“不过……你得往长远想想，坐吃山空哪儿行。”　　

& R- D$ n0 T1 G, m　　翔子这次没笑，他问：“你最近怎么样？你不是说找不到要你干活的老板嘛？”


　　翔子要转移话题，我也立刻知趣儿地告诉他教授伯尼的事情，还有刘正老板那
! Z/ Z) }: d! k. v6 ]边依然有钱依然没有最后定下来哪个学生。

　　“可是你答应了人家以后又跟别人做了，那多不好。”翔子对我说。
; _: Q" r  S! f# ^- l9 K' I
# e9 L7 M5 F  Q7 q0 V' v" T: p3 F　　“那有什么的，口头上我说我感兴趣，过两天再找理由回绝呗。再说伯尼在系
里没势力没人缘，不招人戴敬，得罪他就得罪他了。”　　
! U( k6 {! N1 l( ~2 c: v
7 O3 S/ e1 L7 s　　翔子没说话，只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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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我也是当着自己人不说外道话……”我想有时我也挺敏感。

　　“什么外道话？你怎么不说了？”翔子莫名其妙地问我。

/ N6 v  T: D. o( O　　“呵呵……”我笑了出来，发现虽然本人念书念得够傻，但也没翔子傻，傻得
7 |! t; N. L0 K! h真可爱。

/ c. e1 `6 X0 G  O! H　　“笑什么？操！”翔子最恨别人笑他，这方面很小心眼儿。
2 |1 f' [$ T1 ^1 e9 n
( ^2 \. Y+ }' q- }- |　　“又没笑你。”我瞪他一眼，也算安慰他。过了片刻，我接着说：“知道嘛，
我差点就当爹了……”

　　“……”翔子似乎欲言又止，但他的目光中明显流露出惊讶，可能还有那么点
羡慕和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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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R  a5 |$ s. I" p1 U7 T9 t　　我对翔子讲了王芳对假设的孩子的安排，又说了我的想法，却没想到翔子说王
: ?5 b3 `* d1 Y芳想得也对，怎么安排都有道理。

　　“你想的那些办法……我都觉得不可能是你说的话。”翔子笑嘻嘻地说。　　
　　　　
　　“这话怎么讲？”我立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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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你丫现在挺现实的，根本什么都不吝，胆子也大了……”

　　“我原来不大？胆子不大我能合伙开公司欠了八九万跑这里读书来？”我不爱
听翔子这么说。
4 C" X6 ]- ~) [% T( v3 }　　
　　“反正原来你可没现在这么放得开。”翔子叫真儿那劲头又来了：“可是我现
在发现你其实很多事情没有真放开。”
8 d/ X0 n; E% d# _* F) o. j* R
　　我对戴晓翔笑了。我在想朋友里没有谁能象翔子这么了解我。

* S& z6 G0 p. `$ r: _* R; ]7 T　　
7 d; Q6 p9 j; ~  z7 O　　王芳应聘归来，她很兴奋，但完全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给她ＯＦＦＥＲ。我听王
$ x; y& V0 ^5 L# A- P6 P1 @芳说面谈的几个人都是男人，我安慰王芳说成功的把握一定很大。我把王芳从机场
接到家，然后又回学校。晚上我打电话给王芳，告诉她我不过去了，让她睡个好觉。
) M/ ^7 x" p2 V, j

　　人与人之间不可能全部讲真话，和女人就更不可能。我的真话是这样的：感觉
! h- r6 V$ w4 {; o6 ~和她在一起已经没多大意思了，偶尔上上床也许可以，成天在一起，受罪，不如上
& l6 N7 s4 F! t5 x网，不如和刘正徐勇小陈闲聊，不如和翔子喝点酒胡说八道。真话我应该说嘛？不
+ @1 i# x5 k, P* U' A$ s5 @, b论应该不应该，我不说。
1 t  ]/ J+ H) z% Y8 b& b4 W3 T
8 U, n. i, \, D　　因为不回王芳那里，所以我从学校回家时可以很晚，有时翔子睡着了，他睡觉
的习惯是穿背心，下面只穿条内裤儿。公寓楼里暖气开得热些，他就不盖被子那么
撅着或者四仰八叉地躺着。我瞟了两眼他挺壮的下身，然后准备睡觉，有时我会轻
4 x2 N. K' ]3 s) Y5 a: z, x8 b轻拍他大腿一下，说一句：往那边一点，顺手帮他把被子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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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个比喻吧，我猜测一个壮年男人看见自己十五六岁如花似玉的女儿天真地裸
1 r7 I6 l$ X% y露时一定和我有同样的心态，只要是个不丧心病狂的畜生，他一定不允许自己开启
欲望的那扇门，哪怕想到这扇门都觉得自己不是人，然后很自然地关闭它，只剩下
了全部的父爱。
' }5 \+ ~  _) m/ T. W
% g' @1 W/ c) Z3 ^, P, c　　可我为什么会对翔子有那样的一扇门，我不愿意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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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五下午，刘正邀请我去他那里作客，我认识了很多台独分子。可就象刘正
3 S) I) V3 D7 j/ d) S在大陆同学圈内一样，他承认自己台独，但不据理力争，我在他那里也承认自己旗
帜鲜明反对台独，也不争辩，我们都信奉中华的“古训”：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有
$ J& z* P+ Z# a. O/ @! O以和为贵。
7 p3 q7 @6 e# S2 u. Y# s; g
/ b7 E8 _! B% z8 A0 P3 B/ R　　刘正同学对中华的古诗词了解得比我深刻，比如唐诗，他信手拈来为有云屏无
* ^( S' l9 k% M, y5 O: O限娇，凤城害尽怕春宵，我张嘴就是鹅鹅鹅，曲项向天歌，把他逗坏了。而且刘正
的中庸之道也比一般大陆人运用得透彻，至少他说话时不尖刻，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也正是我和他成为朋友的原因。

. p3 z; a/ I& x" X　　刘正问我关于王芳的事情，我反问他是不是系里人人皆知，刘正回答不仅仅是
$ S3 X: O  m4 x! N* F7 P8 m人人皆知，还有多个版本。以前都是婚外恋，如今多一桩姐弟恋耶，刘正笑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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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刘正那里回来，我如往常一样看见翔子躺在床上，不过他这次盖得很厚，可
9 x9 q7 k  ]) V屋里屋外都不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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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T+ u1 J  z( j9 |: A7 [　　“华子，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发烧了，难受死了。”翔子半呻吟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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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连忙看他，脸色的确不好。

　　“多少度？”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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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哪里有体温计？”
4 }4 i. w5 p( T4 u1 H
, t0 U/ Y$ `) e. d! X# x7 T. D3 l4 }1 d　　我摸一摸他的头，又找来温度计给翔子试体温，１００．５，大概相当于摄氏
９８度。因为我认为不是很严重，我让翔子多喝水。翔子乖得不得了，可怜巴巴地
喝了一杯苹果汁，又喝了一杯热水。我问他要不要啤酒，喝点冰镇啤酒也退烧。

　　翔子乐了，骂我太狠：“我都快弯回去了，你还气我。”翔子的意思是说他要
9 T  m7 q8 S2 X2 X: c" p挂了。

　　我离开翔子身边去上厕所，我听他有气无力地叫：“陪哥们呆一会儿，我都躺
. \! Y+ Q1 s( ~; k" p  q$ D$ N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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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卫生间出来，帮翔子把被子盖好，连我的被子也搭在他身上，我告诉翔子
我来美国第二月也发烧，多喝水，睡了两天就好了。我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i; `( Z  ]- F1 c9 U他说没食欲，吃点也行。翔子吃了一片面包，我劝他睡觉，我看１０点的晚间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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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f9 O' U! F# ~0 H2 l3 w　　“你别看电视不行嘛？又吵又晃眼睛。”翔子躺在我身边叫嚷。

3 I5 i  o; K  e; Z5 Y- J　　我看看他不振的样儿，关了电视。

5 z) ]* h6 J+ B( z　　“陪我说话吧，我睡一天了，根本睡不着。”他说。

) n7 g& f# y6 [4 F6 j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机房电话或者合用的临时办公室电话都行。”

　　“算了吧，已经够麻烦您老人家，不敢再打扰你……”

　　“你丫来劲是吧？我说过那话？”我面带笑容冲翔子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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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了，往我身边拱了拱：“我又错了……哎哟，你看我病得这么厉害，也不
知道给我按摩按摩。”

　　我抓起翔子的手，掐他的虎口穴。他呻吟着叫嚷着舒服，在我听来，比女人叫
床还撩人，但我没好意思和他开这个玩笑。

4 P; z3 s8 s+ J5 \% y2 W' }　　“你哪里传染上的感冒？每天在外面干什么呢？”我掐完翔子的两条胳膊后，
问他。

9 ?- M8 p, [/ Q0 C" q　　“去的地方多了……”他闭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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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妓院？”我逗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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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C& |2 d; q　　“我还真去了妓院……我看报纸上写着招特形模特，男女不拘，年龄不限，我
7 j  @7 L+ i- @3 F还以为是找画画的人体模特呢，去（目娄）两眼，虽然咱的条件差得比较远，先见
7 |5 C  w2 @5 ^: Z" o6 E) h7 x识见识，结果XXX是拍毛片儿的，还说可以做伴游。”翔子一直闭眼睛讲这番话，
% Y, I6 l" r' V3 Z4 z, ~; e) q. ]$ V说到最后他笑了。　　

　　我想随着翔子笑，可又感觉没什么好笑的。没想到翔子能上那个档。

　　“你这条件还不能做模特？”我想叉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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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在器械上练半年，好意思给人亮相嘛，除非真是特形，我又不够特…
7 t% G  K; y+ }5 z/ B…”翔子给我讲人体解剖，把身上的肌肉说个遍。我看他说得气喘吁吁，干脆转移
话题。

　　“除了妓院，你还去哪了？”

　　“多了，餐馆，他们都要熟手，我开始说我没做过，连试工都不让我试。我撒
谎说是熟手，一试工就漏馅儿。”

　　翔子发着高烧很健谈。从前他也有滔滔不绝的时候，内容一定是有关他特别辉
% d4 o# T6 J! N$ M$ P煌的某次经历，这样的健谈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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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我真去画廊推销我的画儿了，我这次就带了一副油画，想放到他们那
6 Z" ?4 d6 q# V/ Z( U* z% C$ c里看看行情……”这次戴晓翔睁开眼睛说话了：“人家好象没兴趣，我也听不太懂
' A8 n# Y) Q' q, j5 @4 }他说什么……我发觉说英文其实容易，听很难，你怎么会认为听容易，说话难？我
) C2 e, I+ w# w% |! v上课或者在电视上使劲听，就是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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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7 x0 n1 F. B) ?- k& S5 b; R5 a　　翔子的呼吸比先前沉重，我让他别说了，马上睡觉。翔子说他很恶心，想吐，
- ^# i! E5 L, @我扶着他到厕所，也没吐出什么，回到床上，翔子让我倒水，他说再多喝点水，但
愿明天全好了。

　　我看他喝得很艰难，一阵一阵地要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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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我被翔子低沉的呻吟声吵醒，我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他反问我几点了，
说他还是恶心，睡了一觉醒了，再也睡不着。我打开灯，发现翔子的脸色异常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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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d" |! X　　翔子又要呕吐，他自己走到厕所，这次真吐了，搞得家里臭气熏天。我想起上
! M0 z2 ?: \. K  I) e5 p高三的时候，翔子担心他的文化课分数不够，说他绝不要Ｎ次高考，闹一个我都毕
业了他还没上大学呢。为此翔子喝多了，他就像现在这样抱着马桶狂吐。翔子酒量
比我牛逼，但他的毛病是喝到不行就吐。这方面我比他有自制力，除非是迫不得已
  _& ?# |- B% c) W- Q' i- S的应酬，感觉不行就不喝了，几乎没有烂醉如泥过。

. F$ K* H! |0 V- c% _% y; z　　我扶翔子从卫生间回来，还没走到床旁边，翔子似乎克制不住，一口就喷到了
% C' r% V  l) z2 p( b8 _( V地毯上。我连忙又把他弄到厕所，他在马桶边上趴了有三分钟，这才漱口。我们一
边回到床上，翔子一边对抱歉，说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弄得那么恶心。

2 \# J* R+ h1 H- t1 W　　我看着地毯上的污秽，如果换在平常或者他喝高了，我可能嘴上不说难听话，
( j6 E) l1 ^: ^5 z但在心里一定是骂人。但那次，我只感觉地毯上的肮脏不值一提，某件非常重大的
2 F. I- i+ p5 R* b  s3 Y& M事情在迫近，比如疾病的恐惧甚至生命的威胁。
6 i$ {& e" B3 Q+ N1 X" g* C
: O) j- J/ [, `% c: L5 A7 Y　　我拿来温度计给翔子试体温，并我对他说脏了就脏了，房东的地毯他心疼，我
又不心疼。这次的温度是１０４，我觉得脑子很晕，琢磨着是４０度还是４１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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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H6 a# B' p5 I- i) @4 a　　“多少？”翔子问我。

$ z) ]5 b9 b9 {- [( o　　“大概３９度左右。”我回答，脑子里迅速思考该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应该
: u, v# u, d" h科学对待，我第一个想到医院，但这三更半夜的怎么去呢，第二个想到服药，可我
这里除了几包国内带的板蓝根，没有其他的药，也不知道该不该给翔子吃，第三个
" a6 o  b7 {7 ~, m! c) u& A我想到了老鲁爱人。据说老鲁爱人在国内时是医生，妇产科医生。可现在也没有更
, s  @# ?( S6 h8 u5 }好的办法，翔子只能屈就挂一个妇产科的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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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顾不得此时正半夜两点半，拨通老鲁家电话。妇产科大夫真好，她安慰我说
不要紧张。我问她是不是应该立刻去医院，她回答：“当然去医院最好了，如果是
* X0 ?$ ?" b8 M$ ]1 Q3 d在国内，打一针柴胡，吊盐水补液，让医生听听心肺。可是这里去看急诊他们也不
* P4 z# [7 z1 y7 M做太多处理，原来有个叫付康雷的，你可能不认识，发高烧去看急诊，当时给他抽
血做一堆检查，开了一个处方，在医院里呆了两个小时，账单送来是九百多块钱。
+ G$ k8 S. w2 W) x+ `哎呀，戴晓翔没买保险吧？”

: t5 S9 b: Q8 H6 u1 e6 n　　我回答：没有。老鲁爱人又说一般感冒没什么，只怕转成心肌炎肺炎，因为翔
子刚烧了一天，还不很紧急，但不要超过三天。老鲁爱人还说高烧要处理，高烧脱
水同样危险，她建议我一定给翔子吃退烧药，硬挺着是不行的。

　　我放下电话先敲了房客的门，小蔡和我一样，身边只有感冒冲击，另一个西班
# V4 ~( v* P" h牙老妞说她没有退烧药，有咳嗽水和治疗流鼻涕的药。我又给王芳挂电话，她说她
有药，是她刚来美国时买的，只怕是过期了。

　　“算了，我去药店吧。”我对王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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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T4 E. k6 E5 ^3 w' c0 V: C　　“现在很晚了！”王芳那边轻声惊呼。
0 b# {- F1 v. P
　　“ＣＶＳ不是２４小时开门嘛……”
0 J  {$ I; O; Q# O, K( [, i
5 X2 G) n; i- b3 F+ I5 Q1 R　　“要走六、七个ＢＬＯＣＫＳ，靠地铁口很危险，高肖华，你不要去，再过几
个小时天就亮了，实在不行你到我这里把ＴＹＬＥＮＯＬ拿去，过期也能吃，国内
- m$ I% B: v8 m& C' s9 i的药过期了还往外卖呢。”
2 W* O  n: ~& X) ]
3 n/ t! G% Y! r3 `- ^% R- Y1 e4 q8 @+ h　　我能听出王芳语气里的焦急，但丝毫不令我感动，只觉得非常对不起她，有些
: X8 W, {: g% p/ |4 q5 ~8 z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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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听王芳的建议，穿上大衣后告诉似乎在昏睡的翔子说我去药店，很快回
$ X# ~3 L5 @# d  q. I  p- j来。　　　　
0 {, E4 ^6 ^/ v' V  W# h
& M2 o3 S) @# Z3 @　　“别去，这地方半夜怎么能出去……”不知道是说话累得还是急的，翔子变得
呼吸急促。

0 r* c# N! {6 o% w5 n+ Y  c& z+ x　　“你以为我半夜没走过？都快三点了，抢劫的后半夜也困得睡觉去了。”我回
0 E) W6 L+ c& @0 g, O, n5 e答翔子：“对了，你要是特别难受给老鲁打电话……给王芳打也行。”我找来张纸
: N2 n7 q6 }/ O1 j写下他们的电话号码，怕翔子烧得忘记了他们的电话。

　　“你小心啊……”翔子努力对我喊了一句。

　　我看看他烧得失去了平日光彩的脸，目光里流露出我从没见过的神态，应该是
: Z( _! a. F. L* K3 L% B忧虑和恋恋不舍，我对他说：“自己多喝水，老鲁爱人说一定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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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 a2 v: M! |: c& M  C　　哈林区的深夜没有独特的地方，空气里没有因为传说中的毒品，枪支，和劫匪
而产生特殊的味道，隐约有一点垃圾堆发酵气味，并不特别，和中国城，皇后区的
6 h* a2 U, S) z: W' v1 ~某些街道一样。建筑上的涂鸦在夜色里不很明显，除非一些明黄和白色的涂料，倒
觉得给漆黑的街区增加亮点。

  W2 s" b8 Y9 ^　　境由心生，所有的恐惧都是自己吓唬自己，哈林区住了这么多的人，大多是良
民百姓，他们每天进出，又有几个人被抢劫被谋杀？不过几个个案，让这里变得如
魔窟般令人害怕。而我的命一直很大，怎么能那么巧合被打劫、被捅上两刀？这是
我走在第一个街道时的内心活动。

　　走出第三个街口，我想起翔子刚才的眼神和自己的一番举动。我从小梦想着当
英雄，想着我可以在关键时刻临危不惧，然而在“关键时刻”还没到来之前，我一
次又一次地体验着各式各样的恐惧，某一天突然明白只怕自己也是头狗熊。

# I# W6 E. u. V  u0 ~) u+ k: z　　梦想虽然没有成真，但依然惹人喜爱。刚才的翔子让我有了实现梦想的冲动，
让我有“实现梦想后”的满足。王芳从来没有给我实现梦想的机会，我喜欢她的聪
明，却她内心的彪捍让我欲望全无。那赵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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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我已经闻到了类似农村里猪圈的气味，好，地铁站口就要到了。我又想
着自己必须为翔子立刻买到有疗效的退烧药。因为朋友病到这个地步，我应该开车
0 T- g: w& n1 r- y' s7 p4 O送他到医院，无论多少钱义不容辞地帮他先垫上，然而我什么也做不到。　　

5 c( P. ]5 U) ?5 `　　在商店里交钱的时候，我警觉地注意到两个十几岁的黑壮小子，他们似乎在看
3 O8 B: R% `" c$ }  N商品，却翻着眼白一眼一眼地瞟我。他们的年龄，他们的特征，他们的表情都太附
. C% X8 Z( i4 r" s1 ~和传说中，以及我心目中的劫匪形象了。我拿着药走出商店，看见门口停着两辆警
! q9 F% V8 g7 ?. u' N; S: P" h车，却车里空无一人。我回头，他们果然也往外面走。

. u8 }* _5 q- j( y6 {　　我只觉头嗡地一下血涌，手都出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不敢走了，
0 X6 g/ K6 q2 {0 f& {! ?7 t/ P立刻转身往商店里去，我和他们擦肩而过，他们没有看我，或者说假装没看见我。
我想到求助店员，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出去的那两个小子象抢劫我的嫌疑犯？
; L  j  N) B7 {. A7 a5 g5 V我这个长得很象中国人的家伙吓得不敢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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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商店里转了一圈，看到有卖汽车车锁的。那锁有两尺来长，实心铁棍子，
5 W1 C& t+ A8 J9 L纽约马路边停靠汽车的必备之物。我再次去交钱，心想这东西今天用不上，等老子
买车了一定能用上。

　　在商店门口，我把药揣在兜里，吸了半只烟，拆开车锁包装，掂了掂它的份量。
  c" p) @- i8 g! a1 ]此时凉风一吹，我脑子很清醒，想起这里的人对亚洲人的理解除了胆小怕事以外，
就是李小龙成龙演绎下的神奇“空父”了，做做样子说不定能吓唬两个小王八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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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略微挺胸，扩肩，手提车锁挥舞了一下，迈着不夸张的方步往前走。那七条
街口很漫长，太漫长了，我能感觉到有人陪我同行，我偏过头，用眼睛的余光扫视，
/ M7 q) i. f( Z0 o& c! g因为不带眼镜，搞不清是不是商店里那两人，反正有两个黑人，他们在马路对面的
几百米之后。我幻想自己耍一套长枪什么的，实际情况是只能晃悠晃悠手里的车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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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5 {3 |% B& H6 p/ f: I: Q, J　　此刻我真的不再害怕，因为我看出来他们有不轻易靠近我的胆怯，有铁棍子给
: n; w- e. I4 S! L2 @. d) @我壮胆，也许还有“视死如归地豪迈”，错了，这么说太搞笑，应该是死猪不怕开
水烫的无奈。

5 t6 A' @4 \. K- h( Z　　离家越来越近，我越走越快，箭步如飞，太快了，竟然自己绊了一脚，小腿磕
在一幢小房子前的水泥台阶上，非常疼。我回身看看，XXX屁也没有，我正自做
多情地吓唬自己。我接着快步走，走进了公寓，上楼，开锁进屋关上大门，牢牢锁
住。
4 [* s3 X. P, D
* G0 H% w. G; n* I　　我靠着门站了半分钟吧，车锁轻轻放到地上，发现自己双手抖得利害，腿奇疼，
& G) ^( I- _# v: r" [- D浑身发软。我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翔子出来，问：“华子？是你吗？华子？”

0 i  i2 T& D/ y" ]( M3 l　　我有些跛脚地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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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了？”翔子问得很紧张。

　　我抬眼瞧他，他扶着门框，呼吸急促，脸色不是原来过分的红润，是灰白的，
, b) W0 u7 a5 E7 N灯光里看挺吓人。

　　“想快点回来，XXX磕在台阶上了。你赶紧床上躺着，我给你倒水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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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翔子把药吃了，他说吐过之后出了点汗舒服了，现在又开始发冷，翔子接着说：
“王芳刚才打了两个电话，你赶紧给人回一个。”

: k, P$ |) o* P8 I# G　　“你别管了。”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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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回一个吧，她急坏了，说半夜去商店最危险了，我也巨着急，你再不回来
1 t- H+ c& \2 A我找你去了。”翔子闭着眼睛一定正难受着。

3 F+ N- S: y5 S' H　　我看看翔子死灰死灰的脸，不知怎么的，转过身对自己微微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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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4 m* x6 `, y5 M+ x　　我给王芳回了电话，告诉她我买药回来了。王芳问我翔子好些没有，说她刚才
! F7 J4 n. }, T* S5 w! m6 i打电话忘记了问问戴晓翔怎么样了。放下电话，我想到应该找机会和王芳说清楚，
如果不说清楚，我感觉良心不安。　　　　　　　　　　　　　　
　　　
　　翔子说他冷死了，我将自己一半的被子搭在他身上，后来看他直哆嗦，我隔着
翔子的被子搂住他，他动了动，紧紧靠在我怀里。   

药大男孩

十九　
+ N8 p( q  N  F: p
- T5 T, `5 D3 Q* ]1 F2 j. B　　王芳沮丧地告诉我，她去应聘的那个公司拒绝了她。我劝她想开，她现在既不
' v# ^8 j, _: z+ |1 r愁身份又不愁钱，在学校里混着吧，很安全。王芳让我晚上过去，她在法拉盛买的
那两条鱼还没做呢，问我想吃红烧还是清炖。虽然我很想吃王芳做的鱼，但我给她
的建议是去中国城吃饭，点她喜欢的乳鸽，庆祝她继续留在市大。王芳笑得甜甜的。
: s. x( u9 [1 w+ n* l6 |我有时挺恨自己的嘴，不明白自己说出的话为什么和自己的真实想法差距那么大。
" X) M) ?& A- L4 I
　　
　　吃饭的时候王芳一句温情浪漫的话也没说，她从这次应聘说到中国人的英语问
/ S4 b5 I* u$ ]/ w9 V3 N( g题，从英语问题说到我依然缺乏进攻性。她教我如何同刘正老板谈话，如何骗他说
2 `6 P8 K3 y$ v我在中国也接触过一些他们做的东西，我告诉她我已经这样做了。王芳还说那老头
1 Q3 d3 a% t0 ^: j, Y( I不喜欢刘正，他对另一个希腊学生很欣赏，我应该和希腊人多亲近。

3 d! N  t% {) e" O! f　　“得了，希腊鬼见了中国人一副傲劲儿，那德性样。”我打断王芳。
6 b" b7 k& u) A) U2 k. E
4 T6 y! \6 K% S6 V6 G, ?  m% b  o　　“没有啊，ＢＥＮＮＹ瞒ＮＩＣ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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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3 a1 ?' ?  R( f　　“你问问刘正，他骗刘正把做出的数据给他，他去跟老板汇报……”

　　“事情不能这么看，你自己不主动去表现，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有问
题，这不能怪在别人头上……”王芳反驳我。

　　“那时刘正刚刚跟着做，刘正那人挺老实的，他懂怎么表现嘛？再说你不能不
承认，他们欧洲人之间相处起来就是比中国人和老外处容易。”

　　那天晚上，我心甘情愿地付了七十块的饭钱和十五块的小费，但原本计划着要
! F$ o# s1 Z8 O. z; |! y跟王芳说的事情一个字也没提，因为我觉得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必要。

　　回到住宅区，我先送王芳回去，让她自己上楼，我没去多看王芳不满的面孔，
转身回了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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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c* C6 k, Q- U+ D　　翔子正在看电视，苦练听力。翔子吃了两天退烧药，在老鲁提供的从国内带来
5 t& v; S8 |4 _; _+ K( h的消炎药的帮助下彻底康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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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上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回来吃饭呢。”翔子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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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里有事。”我脱口而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扯这个谎。

　　睡觉的时间，我们靠在床上神聊，我暗示翔子看在妇产科医生半夜电话出诊以
及消炎药的份上去教几次老鲁那两个小孩，翔子回答：你帮我，我就赶紧还你，我
, ^* v  u& l* _; W戴晓翔也太俗气了。我想告诉翔子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当哥们相处，俗气些，简单
些，现用现交，用完了马上报答，别人反而觉得你懂得人情世故。可我不愿意惹他
7 ~. D7 L/ b1 w& X9 h不高兴。

& r& v( r6 x9 W! o# b& i　　我转移话题，对翔子说：“发觉咱们还是傻，听人讲美国看急诊当时不付钱，
! t7 `8 X- `6 V, x, S6 U: ^! ], o信用卡都不要，事后给个账单。只要给个假名字假地址，遛了就完了，根本找不到
$ _% P/ ~5 G) i! P& x是谁。”　　　　

　　“如果被发现警察不抓？”翔子惊讶地问。

　　“美国医院里那些没人付的帐有多少？纽约这地方，警察忙得抢劫强奸都抓不
, m! f( I! O6 d! A过来，他抓谁去。”我摇着头说。

: F- `) U2 v, ]: E; Q　　翔子没出声，他看着我笑了，过了一会儿才笑着说：“跟火车站里卖假票的骗
子似的……咱们是不是穷疯了？在国内歌厅里，给小姐的小费咱俩都比着看谁给得
9 r& A7 W% ^0 s, K  A6 l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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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笑了，不计较他的话有些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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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d0 B! O4 E) i; ^　　“发现美国有些东西贵得没道理，你说我上这个语言学校，一本书那么薄三十
6 u* U7 `+ u( Z" Z多块……”

　　“三十块还贵？我这里哪门课的书不得一百多。”

　　“那也太离谱了，合人民币一千块钱一本……”

; A3 Y* f! ?5 @" f) p　　“所有我不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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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买怎么上课？”
  d" z- g2 s( G+ }: B6 X0 M
4 j# c3 O9 Q+ x0 L1 L5 k　　“抄抄笔记，一样做作业一样考Ａ。”虽然都是真话，但我有在翔子面前炫耀
的用意。

　　翔子又歪着脑袋冲我笑。

3 _7 v- w# ]5 T( U# R/ K, p: I/ s　　我挺得意，但没说话，往下躺了躺，钻进被子里。

　　“嘿，你那腿伸哪儿去了，挤死我了。”翔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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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说你挤我的时候，有一次早上起来一看，你躺正中间，我抱着床沿那么睡。”
* n# q( a# ?/ y- ^我回答他，把腿收了收。　　

* y7 d# F3 O! s% \$ _' A9 P' M8 ^　　“就挤你，就挤你。”翔子笑着使劲拱，然后把一只手伸进我的被子里推我。
+ n9 V  b5 s5 v. i+ m* a我习惯睡觉只穿内裤，感觉他的手在我的肌肤上乱摸，跟过电似的。我就势也把手
伸到他的被窝，我触碰到翔子结实的毛乎乎的大腿。翔子也躺了下来，我们已经完
4 w. d: y# y+ u$ ^& [全挤到一个被子里，我再一次把翔子抱住，手竟然不自觉地在翔子背后，隔着他的
背心他的内裤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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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t: Q3 a% ]　　翔子那活儿起来了，棒棒硬。我笑着说：“上次我去洗的床单，你那边那个脏，
你丫不能不弄床上嘛？”

　　翔子被我说得竟然流露出羞色，真可爱。但他嘴不饶人，说：“我知道你都弄
王芳那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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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他的脸，我的手完全控制不住地一把摸到他的家伙上，但我没伸进裤衩内，
就那么攥着抚摸。我依然盯住翔子脸上很享受的表情，脱口而出：“我给你弄出来
* {/ g8 _* l) f$ I& C3 c& b吧？”

　　翔子没回答我，也没什么表情，似乎在陶醉。就在我将手伸进他的短裤内握住
% o/ V/ _2 u: g他那东西的时候，翔子突然笑了，一把将我的手抽出来，用低声但有命令味道的口
吻说，：“别闹了，我要尿尿。”然后他从床上起来，去了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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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t6 s- R4 K8 ^, N3 F　　也许当时我的脸上依然保持笑容，但我心里不想笑，有的是尴尬得想钻地缝；
得不到的失望不满；怕惹翔子生气；有一些鄙视自己；更强烈清晰的欲望……等等
7 l' \3 |' U6 D$ R等等乌七八糟的感觉占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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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老鲁来到机房，他告诉我翔子给他家打电话，老婆又电话通知到老鲁实验室，
一定是有事情吧，所以老鲁过来通知我。我虽然猜不到有什么紧急事情，但还是有
些紧张。

) M; E# f& a) J) M$ w8 @　　我立刻给家里挂电话，听到翔子兴奋的声音，他说律师电话里通知他签证下来
了，他刚才给我打电话找不到我，我告诉他我刚才去和伯尼聊了几句，因为我得到
消息刘正的另外一个在公司里做博士后的师兄又回到导师这里。

　　翔子说他下午想去律师楼，他要我陪他去，晚上在外面吃，他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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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2 N9 y, x9 i　　“你自己去吧。明天的课，作业还一点没动呢。”

　　“你明天上午值班，正好可以做作业……”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儿，还得准备ＱＵＡＬＩＦＹ……”

　　“我最后问你一遍，一句话，你去不去？”戴晓翔用威胁的方式哀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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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觉我就吃他这套。

　　“我想让你帮我看看移民局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我就怕那律师骗我。”

　　“……行吧……”我无奈地回答。

　　“快回来啊，现在就回来！”翔子继续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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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我想了一个大概齐，觉得还是和翔子远点，本人不是傻
* l+ m' Q% H0 Y子，戴晓翔多少有点巧使唤我或者说小利用我的意思。我不想他这么依靠我，更不
愿意因为这些令我涌动一种我不太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感觉，因这感觉而心甘情
7 Y" d* U$ ^3 S# K5 ^" ^' Q6 v  P, d& h愿地为他做事。本人还有自尊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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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3 W5 h9 f- ]* U$ C　　外面天气很好，翔子的情绪比天气更好，似乎从他来到纽约后没这样喜出望外
过，看来转身份这事在翔子心里造成很大的压力。人的出生罪是很利害的东西，国
/ P  L2 t# S1 `" }内时，比如农村户口，相对于本地人的外地户口都会让人心理压力倍增，而在这里，
! O8 b: t" B' R身份更是一道可怕的鸿沟，不是任何人、任何时候都有工作的合法权力，没有合法
身份意味着有可能被驱逐出境。

　　不远处，有几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在打篮球。这也是哈林区的一大亮色，常常
  H% l# F: m0 z) q( \" |7 t看到某个几岁的小黑孩子，蓝球玩儿得那个溜。真希望现在的小孩子除了包着黑头
9 c# R8 Y1 ^4 u, s% ^8 t! i巾学几下街舞以外，还能学学其他的东西。几个人打得实在太好，我不禁驻足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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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c+ q& s# \. J　　“你不敢跟他们打吧？”翔子笑着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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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b" X! F9 Q& o( L. ?　　他在挑衅我，我不理他。我喜欢玩篮球，但水平太一般。翔子喜欢看足球，他
- }. z) @" y7 K4 m& l抱怨说美国电视里一点足球的影儿都看不见。我说你听他们管足球叫那名字，“撒
8 ?' [$ X+ F) X% Z克儿”，名摆着不戴敬。

　　“那些小孩打得怎么样？有你们Ｘ大校队的水平？”翔子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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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干掉美院校队不费吹灰之力。你们学校有篮球队吗？”我正色回答并提
5 V  @& u' [  l问。

& Z1 n, M& B9 p. C1 F+ F$ {　　翔子看着我笑了，可见他今天的心情不是一般的爽，他又说：“黑人玩体育是
. w' m8 y6 S+ j5 C; e# G  A他妈玩儿得好。”

& P2 ]& a  c8 F& U0 B　　“这地方再出几个鲍威尔不容易，再出几个ＮＢＡ球星没问题，人家孩子就指
1 o2 W$ ?8 }% a望着靠打篮球出人头地呢。……走吧。”我说着一拉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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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1 s/ G# C" ~' O  Q$ j　　“咱们指望什么呀？”翔子苦笑着问，有自嘲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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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指望有朝一日大师您一件艺术品卖几百万，我给你当经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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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c# }3 Z" s& P5 S* V3 z: W) @: T$ m　　“你看那有钱人，一旦破产，他第一个先买什么？艺术品。艺术品，最豪华奢
侈最不具有实际价值的东西。”

　　听翔子这话我乐了，回答：“你不是一直强调艺术是最前沿的东西，代表着人
类观念和意识的发展更新，科学理论研究都跟随其后，我们这些更是作坊里的工匠。
" s( ~0 V' N+ j今天怎么突然谦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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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 {, J# q: H　　翔子嘿嘿嘿地笑：“堕落了，都被你丫害的，彻底堕落了。”他说着胳膊达在
  U% \% P9 M- }  ?我的肩上，后来干脆搂住我的脖子，相成勾肩搭背的姿势。这里住得这些日子让我
9 k! i1 r+ z! W7 _4 X9 e2 P懂得如果在北京，翔子的动作很正常，在这里会让所有人误会。但我没制止翔子，
# E, C5 r: o- _' C. |! l若无其事地和他一起往地铁站走，管他呢，老子就中国特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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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律师楼出来，我告诉翔子应该办一个社会安全号码，很有用的东西，并答应
他后天早上同他一起去申请。翔子说我们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大都会博物馆正在搞
; z8 {( ~) x# s一个星期的中国展，都是当年蒋介石跑到台湾前带走的国宝，千载难逢的机会，他
本来想明天去看，但现在他建议今天去，因为我也一定要看一看。

3 }6 {. o: V# B/ D　　到了博物馆前，翔子要给我买票，八块钱一张，两个人十六块。我告诉他我来
9 ]( x: j% S0 w% X买。翔子要和我争，我说我教教你，好好瞧着。我递给售票的女孩五毛钱，告诉她
2 F( @$ P( u5 G* S要两张票，她问我住纽约哪儿，我说了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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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叫ＤＯＮＡＴＩＯＮ，布施，懂吧。”我得意地向翔子晃悠手里的票，
, Z8 f7 d( y) @, t然后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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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 t5 `+ {8 ?　　翔子带着惊奇的表情向我微微点头，他总算是彻底服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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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翔子一边往手腕上带票，一边对我说：“给人家五毛钱也太少了，至少一个人
( B# I; H4 h) t应该给两块钱。”

　　我们一同进了展厅内，我注意到翔子处处流露出的愉快和兴奋，我想除了做假
  a9 F3 Z! c: o+ V1 V, |% ^的担保书蒙混过关那事令他满意以外，他在展厅内一定得到某种享受，好象女人进
, X% m# D5 s5 p商场后立刻热情地投入其中。
" {8 z3 i+ l. u# f; m: a) X& l" N
/ b4 [3 [, p) Y5 ~9 n1 R. y　　我悄悄用由衷赞赏的目光看了看戴晓翔，心想：他离着“堕落”还差老远了。
　　
　　
　　我和王芳在学校餐厅吃午饭，吃过后我带她到外面坐了一阵，我看她脸色总是
那么煞白，应该晒太阳。王芳说她和库克已经说了，明年他可以给我出两门课的学
, J4 H. z+ }# V费，我帮他改改作业，另一方面我继续和新来的学生在机房值班。她还说今年真的
) X3 j( k" U6 \* j' f2 J1 ^0 S& H太糟糕，另外两个今年来的学生正在考虑改读计算机，拿个硕士学位就找工作了。
她建议我也不妨考虑考虑。

( C0 W* K3 k9 a　　我说如今很特别，别说那么多半路出家的，家庭妇女学一年计算机也能找到工
: ^0 z* E+ a% k! [, [) y& o- ~/ {作，我就不信未来会一直这样，除非我实在混不下去我再改行。我告诉王芳老板已
经找好，伯尼，我已经决定了。他有至少一年的钱，一年以后说不定再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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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4 v/ w5 s! r　　“一年以后？这种话你不能信以为真的。”王芳不屑地教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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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然不信，不就是说给你听的。”我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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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V+ a5 ~; ^　　“什么意思嘛？”王芳有嗔怪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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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笑，不说话。

. Y& r+ r, `/ w3 x6 J- o8 R# B2 y4 e　　“哎，什么时候才能安稳下来？有工作，离开这个破地方，有房子，再有一个
* L1 a1 J& }. S: l小孩子，一条小毛毛狗……”王芳说着靠在我肩上，她的发丝蹭着我的脸，痒痒的，
心也跟着发痒。我抚摸着她的头发，非常的柔软，我将脸侧一侧，吻到秀发里淡淡
! U/ p- ]& P0 ?的甜香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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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禁把王芳搂在怀中，看着她因为没有笑容，湿润的嘴唇微微撅起，在她白
* ?0 W; v* s2 g2 L* y皙皮肤的衬托下，阳光中红艳艳的，我不禁去亲吻她。

　　“在咱们系楼前面，你干什么，好烦……”王芳一把推开我。皱着眉头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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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更想骂，脸上却是陪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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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芳小脸带着点得意，她说：“明天你没什么事，咱们下午去植物园，现在花
4 i  K2 c7 p" }' v1 V开得好漂亮。”

　　“明天和小蔡翔子说好了去ＤＭＶ。”

　　“你要考ＤＲＩＶＥＲ’Ｓ　ＬＩＣＥＮＳ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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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弄个ＬＥＡＲＮＥＲ　ＰＥＲＭＩＴ，然后拿驾照，买车。”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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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 E7 G+ }　　“不要买车，在这里上学出门都不需要，而且根本没地方趴车，停在马路上还
怕被人砸了。还有保险好贵呢，象你这样的情况一年至少一千二，一个月两百块呢。
4 T- C* A# l. I0 i8 L+ `- Q二手车总要花钱修的……”

　　“来美国连个车都没玩上，干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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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美国又不是为了一辆车，我跟你讲不要买！！纽约这里国内来的学生哪有
7 V# g( w; K7 L( M刚来不到一年就买车的……”　　　　　　　　
　　
. o. b7 _9 t( U9 l0 f2 f' g　　我没压住火，回答：“咱俩的钱还没混到一起花呢，你管得宽了点吧？”

# {. r" V3 J0 y　　王芳又生气了，她说她要回实验室，拉着脸站起来转身就走，我冲她象征性地
叫了两声，正好，她没答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