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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kwstc

★已收录★ 《在此守侯》 BY 希音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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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9 19:42:2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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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u* D9 j5 V: M# c; Q
0 B! V) T  J7 R- V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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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L- c2 |4 U  Y  s8 k辗转十几个小时到达鹤顶山市,舒子歆之所以在北京上海或者省城都不做停留就是因为想以最快的速度看到魏夜檀,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他很幸运,因为上帝慷慨地满足了他的要求,让他确实如愿以偿在第一时间看到了魏夜檀……但是……
$ d- |0 r" R, l9 x% D他发誓,他确实从来没有希望以现在这样的状况与魏夜檀并肩而坐! ; U% q: x7 y8 e6 a7 Q& P) t$ x9 x% O
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托着自己被利刃刺伤的右臂,看着身旁左前臂被利刃拉开一个大口子而且右脚脚踝也因为突发事件而严重韧带撕裂伤的魏夜檀,舒子歆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真是飞来横祸无妄之灾!”受伤也就算了,因为两个人都在扭打中撞到头部……区别只在于自己的前额撞出一个伤口而魏夜檀是后脑撞出了一个血包,所以医生在给他们包扎过以后要求住院观察……依医生的初衷是要立刻转到省城大医院,被自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两人否决了,因此,现在,他们是坐在这儿等着拿诊断报告也等着进病房。
: ]# r/ @* b! [6 Z  c+ k8 g说起来,今天发生的这事儿再简单也没有,因为封轲那儿临时派不出司机,他又不想在省城等上半天,所以他今天是自己开车到鹤顶山市,车子绕行至鹤顶山市一条僻静小马路时,却惊见魏夜檀的身影出现在那儿,舒子歆惊喜之下,立刻把车停下准备与魏夜檀说话,正在这时,却见三个不明身份的人手持利器上前对魏夜檀展开攻击,舒子歆自然立刻冲上前去,结果,一番厮打之下,两人先后挂彩,被闻声赶来的群众一起送进医院,而那几个行凶者却也不曾抓住。
4 P4 u$ ~2 ?8 q“让你碰到这种事,真是抱歉,”魏夜檀皱着眉头淡淡地说,表情有一点点的古怪,也许是在为这件明显是针对他本人而来的攻击事件烦恼。 0 H) ~( ]# Y. }3 X! B
“你又得罪什么人了吗?让人非要把你杀了才甘心?”摸了摸自己已经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的右臂,再看看魏夜檀同样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左臂,舒子歆的眉头也拧成了结,他才不相信这种有针对性的袭击会没有背景。
( N& E$ R+ q$ P4 o% t5 Z“要做事,哪能不得罪人?”魏夜檀微微叹息,转过头望着舒子歆,仿佛想到了什么,清俊的脸上居然掠过一丝莫名所以的窘色,“你怎么会那么巧地出现在那里?”那群人一出现,一年没见面的他也立刻出现,“你怎么会把车开到那条路上去?” , q' n0 I0 R8 a5 e
“我也不知道,事实上我是迷路了才会开到那里去的,你也知道,鹤顶山市的小马路看起来都差不多,而且很多都没有路牌,”怎么会正好就碰到有人袭击魏夜檀,他也觉得巧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因为迷路而把车开到那里……他忽然有些后怕,于是不假思索地感叹,“也许真的是天意吧?”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巧事发生。 " i9 |4 e7 R5 C) s# [+ }/ G
魏夜檀身体一震,脸竟然红了起来,尽管他飞快地转过头去,但始终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的舒子歆还是发现了白皙皮肤上泛起的浅浅红霞,从侧脸一直蔓延到脖子,印象中,魏夜檀都是一个沉静自制的人,从未见过他脸红的舒子歆一时竟看呆了。
! L0 x  p, I6 ^两人之间的沉默持续了不多一会儿,急匆匆赶过来的市中心医院院长所说的话让他们两人同时抬头又同时一楞——
  i$ p- {1 D! D" K4 ?“魏书记,现在发生了一些意外情况……”院长焦急到四月份的天气却满头大汗的地步,只见他一边擦汗一边结结巴巴地开口,“现在来了一大批需要立刻住院的病人……医院的床位不够了……”
- w2 j7 `4 K& x1 a9 d$ @“什么地方来一大批需要立刻住院的病人?从哪儿来的?发生了什么事?林院长,请说得清楚一点。”魏夜檀神情一凛,任何一个城市的任何一家医院如果突然来了一大批需要立刻住院的病人,这绝对是出了重大事故了。 . P$ s  B5 u3 K
“现在初步只知道是食物中毒……是在同一家饭店办酒的几家人以及他们请来的客人,现在还不能肯定具体是吃了什么东西中毒的,我刚才去看了,觉得情况很糟……还有,周市长已经来了,现在在急诊室里问情况,我急昏头了,忘记告诉他您也在医院……要不要我现在请周市长过来?” + U+ n. O8 H5 R" {
“…………”低头思索,魏夜檀没有回答院长的话,见状,旁边的舒子歆开口—— 5 Y$ w% T1 \6 I- @  n
“请问,现在还有没有床位?一个都没有了?”当务之急是解决院长来的本意,而不是研究那些病人的细节,那个应该由医院里的医生来研究,魏夜檀不会以为他现在还是市委书记身份吧?他现在应该安心当个病人。
6 {% O: l- p' F$ k. k“有……是还有一个单人病房,在五楼……那里面原先住着的病人今天正好出院,但两位……”林院长刚想说怎么能让两位挤一个病房,话还没出口就被舒子歆拦了——
8 t* S  z8 L# ^; q+ z5 O. C) P“不要紧,病房里再加个床位就是了,我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就是魏书记……”舒子歆指了指魏夜檀头上肿起的血包,“他撞了后脑,怕会有问题,不过我们都不需要输氧,所以单人病房也就凑合了。”
. o  x, k4 p  t, ~- x- ~1 ~“那……魏书记……您看呢?”林院长犹豫地望向魏夜檀。 1 \, U, K* E: P
“就这么办吧,”魏夜檀心不在焉地点头,心里还是记挂着那些食物中毒的病人,“关于食物中毒……”
3 x9 v9 u+ `6 Q! a“林院长,我们现在能不能去病房?我觉得好像有点头晕……”舒子歆果断地打断魏夜檀将要出口的话,不惜使用苦肉计吸引林院长的注意力,不让他去听魏夜檀的问题,开玩笑,魏夜檀头上那个血包怎么看怎么让他心惊肉跳,再说又是后脑上受的伤,不好好休息还要去劳心劳力,万一真的伤势变重怎么得了?
2 h. E% ~1 X. P' Z“头晕?是不是觉得想吐?还能不能坐?”完全出乎舒子歆意料的,他主要的目标林院长还没有说话,身边的魏夜檀却已紧张地问出一连串的问题,黑眸也紧紧地盯着他的脸反复端详,修长的手掌更触碰着他的额头,焦虑之情,溢于言表,“林院长,先去病房好不好?我想舒先生需要躺下休息。” 1 R" e( Y; Y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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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X) n* I; }0 y; U8 D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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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9 J4 c: _+ e. n. F舒子歆的愉快心情只维持到他躺上病床为止,因为看着他安顿好以后,魏夜檀立刻就转身急匆匆出了病房,然后一直忙到晚上天擦黑了才回到病房……是被那个周市长硬押回来的,当然,因为这一动作,看起来就精明强干的周市长马上博得了舒子歆的好感。 * e1 k! H5 g: {/ o- D
吃过医院里提供的病号饭,医生护士也巡过了最后一次床。两人躺到床上,日光灯在舒子歆的坚持下已经关了,他实在受不了魏夜檀居然打算在病床上看文件,而因为是顶楼的关系,窗帘没拉,窗也开着,四月份的熏风轻柔地吹进来,风中带着花草树木的馨香,而窗外深蓝得有些透明光泽的天空上,疏星点点,点缀夜空,一轮圆月盈盈,这一晚,竟然有极好的星光月色。
; I$ y6 K6 Z5 G- E5 w听着魏夜檀均匀的呼吸声,舒子歆的心里又冷又热,辗转煎熬,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睡在相隔咫尺之处,探身伸出手去,就可以触摸到他……悄悄地坐起身,凝视着幽暗光线下依稀可见的魏夜檀睡着的脸,这诱惑实在来得太快来得太近,舒子歆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脸上也是火热一片,只想凑上去在那两片唇上印一个吻,只要一个吻就好……一个吻就心满意足……他决不贪心…… % `. a! I" y; q6 l1 ]
舒子歆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床又是怎么站到魏夜檀的床头,是怎么样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去碰触他的唇,这一切的过程,就象梦游一样无从记忆,唯一烙印在他心底成为最珍贵记忆的是,那梦幻般的一刻,他唇上所接触到的微凉的温润,还有,那充满弹性的肌肤的微微颤栗,以及下一秒,几乎让他的心脏为之停摆的突然变化——
( z. W% \( u" a! l( d魏夜檀突然动了起来,他的唇微微张开,羞怯的舌尖悄悄探了出来……
% r4 q+ e. |. j7 m" n( p不再需要更多的鼓励了,舒子歆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嗡”的一下,下一刻,就是一场唇舌的华丽舞动抵死缠绵,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灰飞烟灭,唯一真实唯一必须唯一确定的,是正与他分享如此亲密接触的这个人……
  F' F/ X4 g8 Q' o* P& T6 w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只知道终于舍得移开唇时,整个房间里只听得到交织在一起的喘息与心跳声,“砰砰、砰砰砰”……
% y- h: ?, U* K  v9 G“你没睡着?” % q" y9 {* ]; q+ j# j( a
“你不是也没睡着?”
1 Z/ x, i! U7 g“你……早知道……我……对你……” % m/ E$ L3 S% k: T7 S$ ^" a5 ]
“现在大陆也有人开始过情人节了,我看过你包裹上的邮戳,每年都是二月十四号。”
  y% W& ^3 h6 \' }9 h“那你……为什么不说?”
4 c  O# E/ v4 t  ~$ Q“说了又有什么用?我们终究,不能在一起。”这明明是一份不应该存在的为世所不容的感情,一旦萌芽却又蓬蓬勃勃难以抑制,还记得知道那些巧克力代表着什么意义时自己心中一时混合着惊吓惊恐惊愕和惊喜的混乱感情,还有那些信……因为一个男人寄来的情书而完全没有挣扎地感到喜悦……他知道自己是疯了,但这疯狂的感情如此甜蜜如此甘美如此绝望又如此忧伤……象一杯混合着眼泪、砒霜的蜂蜜酒,明知不该不能,依然拼死求一醉! 6 B+ I" `/ _) z
“…………那你为什么不推开我?” ) D# g& M3 a- x
“…………我不想……不是只有你一个才会忍不住。” 4 a# n; t  y! H/ D5 H2 Y+ C
“我们可以在一起的……只要你辞职,我可以把你接到新加坡……” 7 F$ U* ]! B& Z- Q$ E
“我要是肯离开,早就听我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的话,到美国或者欧洲去定居了,我是真心爱这里……爱这片贫穷落后却流着我祖先血脉的土地……这里比美国、比欧洲、比新加坡更需要我。你不会是以为我在跟你讲大道理吧?” $ r& _1 L1 E, p- t8 U4 q
“当然不会,但是……你的父母还有姐姐……”
+ x" X! R& n& |3 o“我知道,但是我的父母到死都是爱着这块土地的,政治是另一回事,他们到死都还是相信只有活在这块土地上才能创作出完全属于中国人自己的音乐,我想,他们并没有后悔过留在这里。”
' M* L+ a  K" P- {“可是我爱你……”舒子歆脱口而出,却又立刻有些后悔,并不是后悔自己如此简单地就说了“我爱你”,而是觉得在这种时候说这三个字,有些要挟的意味在,他明明是早就决定了要尊重爱人的选择的。
2 E! P# q, ?, @1 ~+ q“……………………”
4 C# S3 a" g2 |7 e! y“你不相信?”
2 w3 w  g2 Y; T+ H; E- ]+ r“我相信。” 4 r) C+ G" l$ b1 l, @: l
“那为什么不说话?”
) u6 ~" _% |. O( ^) r“说什么?”
& W! C5 S3 b7 @  ^0 [7 [“说你也爱我。”
) E4 X3 E/ C0 g0 j“我没资格……” * ?7 N) I: g+ S  s( ~5 N
“谁说你没资格?难道是你要结婚了?”一念及此,舒子歆脸色立刻大变,他知道,中国大陆象魏夜檀这样年轻有为却单身未婚的官员会有很大的婚姻压力,事实上,魏夜檀至今未婚都很不可思议了。
. @8 D* c' }2 s. C) Y! }“不是……我……我应该不会结婚……”魏夜檀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厉害,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夜的自己怎么会如此大胆,或许是因为月光太美,或许是因为白天身处危险中时突然出现并向他伸出保护的臂膀的舒子歆给他的冲击太大,也或许是因为落在唇上的温柔碰触小心翼翼得让他不由自主地心疼,所以,才会做了连梦里都不敢做的事,说了连自己都不好意思去回想的话,“倒是你……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你吧?”他是古板无趣的自己永远都难以比拟的人,英俊、帅气、洒脱却又知识丰富而才干出众,再加上庞大的财势……若不是已经确认过每年二月十四日从新加坡寄出的巧克力代表着什么意义,他根本难以相信这惊世骇俗的感情会真实存在……
; ^/ o9 I% N' N4 `“是啊……”舒子歆坦然承认,“但是……我只喜欢你一个,你是我见过的最好最美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
, @- S) L: i6 W6 d1 X  j“你知道你可能会等我很久,久到你失去信心……时间会改变一切的……” 3 [* g3 F2 ~$ J& m" i4 c
“但不可能改变真爱,你先别对我没信心,你知不知道,我本来打算什么也不说地一直等下去?”忍不住伸手细细勾勒幽暗依然依稀可以看见的清俊轮廓,还有触手处升高的温度,舒子歆微笑得心满意足,喃喃道,“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礼物了。你知道,世界上有的园艺家,他们为了要等一朵希世奇葩开放,往往心甘情愿地在那棵植物旁等一辈子……我现在的心情,就和那些园艺家有些相似……不过,你不会打算让我等一辈子那么久吧?” 6 o! q+ A- V$ u  T, i3 u
“…………现在是1989年,再等我十一年,好不好?”魏夜檀沉吟着,混合着感动和心动的激情让他的声音颤抖。 ; e8 ]/ A% c* U* X  \8 y
“你给我,你的二十一世纪?” 0 ?- ^3 y/ {3 U" g/ K6 w0 I
“如果你不愿意……那……” 8 `6 W! O" w# L* _. h0 @
“我当然愿意……”舒子歆笑出声来,“你知道,我本来还以为,我得等到你六十岁退休才能……那就说好了,等到2000年,我会造一座最美的房子,迎接你的到来,你以前说过的,你以前在厦门住过,喜欢听海浪的声音是不是?我会为你寻找世界上最美丽的海岸……”
6 C+ i  J& m$ ^6 Q5 y“…………”魏夜檀的脸更烫,他只庆幸现在房间里的幽暗,遮盖了他此刻必定已经红得无可救药的脸色。 6 U0 C4 ~; S, c- R; x9 [- q
“真的,我是说真的,我知道你是决不肯放弃这里的,你能够为我提前十五年离开,我已经很感动。”
3 H9 u& Q9 q5 W“但终究还是要你等……而且是等那么久……”魏夜檀低声道,他完全明白,相对于舒子歆的体贴,自己并不是一个好情人,“我太自私了,是不是?” & ^( w* g: N. f( v2 q
“不是,你只是在做你应该做的事,那样对你最好,我虽然自认比鹤顶山市的老百姓更需要你……但是……他们的人数比我多太多了。”含笑安慰着魏夜檀,舒子歆感到胸膛里翻腾着混合着感动和骄傲的浪潮,他所爱着的人,即使是在爱情里,都那么的体贴那么的善良,“如果你不是好情人的话,那我也不是,因为我也不能为了你把兆恒集团的总部从新加坡搬到鹤顶山市来,虽然我很想那么做。”但即使是兆恒集团在中国大陆的地区总部,也只能设在上海而非鹤顶山市。 . w& F+ z6 X! S" V& D6 q* [
“要你等那么久……你一定会很寂寞的……”魏夜檀依然觉得愧疚,他是真的喜欢舒子歆,所以在他吻上他的唇时才能那么自然地回应,和一个男人接吻……非但不觉得恶心反而觉得出奇地安心和甜蜜,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不可能做到吧? ' C3 S2 b1 ~6 |  w$ Y$ c) f* L
“那不叫等那么久,那是我们在远距离恋爱……而且如果非要说寂寞的话,那你不是和我一样寂寞吗?”不愿见心爱的人的愧疚持续,舒子歆轻轻地再次吻上爱人的唇,这一次,吻得轻柔,充满了珍惜和呵护的味道,“别想那么多,也别想你是不是对得起我之类的傻问题,幸福是每个人的切身感觉,跟旁人的想法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觉得我很幸福就可以了,你只需要知道,你能够接受我的爱,你能够给我这样守候你的权利,就已经是我最大的幸福……” 3 E6 Y& b6 h# s
“你真的感到幸福?” 6 D3 r+ S" k5 B, B( y) v/ c, ~
“真的,和你一样的幸福,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象现在这么幸福……”
" Y. Z% C- J. w9 B“谢谢!” 3 L9 p  n4 ^- u' S% L' \0 @
“我爱你。” 0 N; E; G, g' Z+ U* _& M7 N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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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9 19:44: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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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9 N( {# R& s9 m第二十三章 ; s6 T8 C. H+ H5 p8 q8 P
“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躺在硬邦邦毫不舒适的病床上,舒子歆却觉得浑身都轻飘飘地仿佛躺在云堆之上,窗外的春风轻轻吹拂在脸上,中人欲醉,侧过头去望邻床躺着的心上人,想到自己心里徘徊着的疑惑,本来微笑着的脸忍不住绷紧了,“你又不是什么大官,鹤顶山市也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刺杀你呢?”
: o+ o" ]) a) _" @% q( [“我不是什么大官不假,但鹤顶山市却今非昔比……所以,我这个官就比过去来得重要,得罪的人也就多了,但鹤顶山市能够有今天毕竟是好事,”魏夜檀轻轻叹息道,“说起来这还得该感谢你。” 7 _/ o1 s6 e6 v4 ^7 c
“感谢我?”舒子歆拧起眉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 e( A  e% H4 Y“兆恒集团在鹤顶山市的投资已经让鹤顶山市在整个地区的县市的财政收入排名中跃居第一,我们终于能够有足够的财政收入来改善市政公共设施,例如公路、例如水电设施也例如学校的建设和教师的招聘,鹤顶山市目前有全地区最好的公路,最好的水电设施,最好的学校……再加上我们本来就有着水路运输的优势,所以,想要到鹤顶山市投资的企业也就越来越多了……” 1 w  L3 x1 V( `2 w. i9 L
“想来投资的企业多那是好事啊,说起来,我是发现这里的面貌改变了不少呢,大王村那里家家户户都住上瓦房了,不再象以前那样破破烂烂的,但这又怎么会让你得罪人呢?”
1 u. q' U$ ~: g; _! M% B* i! h“但是,想来办企业的,有很多,都是污染严重的小企业,还有很多是根本不可以批准的企业,例如,在河边采沙的企业,那会威胁河堤的安全,你知道,如果河堤被采沙厂挖空,一旦上游洪峰来临,襄江就必然危险,又例如,那些要占用良田烧砖的企业,他们是看中了鹤顶山市目前建设高潮,需要大量建材砖块的机会,但鹤顶山市本来就没多少耕地……” 8 ~' H/ b( R+ A& n% I8 ]2 k# C# v
“所以你顶住不批?断了人家的财路?”听起来很象他会做的事。
, e  F; b( T1 |; |8 k8 b" U“一个是不批,另一个是关了不少以前批下来的小企业,千丝万缕的,层层叠叠都有关系……光这一年我就得罪了不少人啊……”说着说着,魏夜檀突然轻笑,“身为公仆,经常要做的,就是得罪老百姓还是得罪干部这样一道选择题,照道理说当然应该做符合人民利益的事,但不符合人民利益人民似乎不会立刻让你倒霉,但不符合某些干部的利益,麻烦却是如影随形,报应得快。”
; b. J3 f# T4 P0 W# M- z! }) ?8 }“你害怕?”
) ^# y/ U* z6 X2 Z“我不是害怕,但得罪了某些人让我们开展工作时多了许多阻力,这其实才真的让人头疼。至于买凶刺杀我……这倒是肯定能查清楚的,我不担心,之前那个可能的指使者就曾经向我放过狠话,只是我没放在心上……公安局已经给我汇报过,说他们很重视,已经抓到了一个群众指认举报的疑犯。”
5 Q* Q; H  O3 J“这种事你以后自己一定要当心,如果有人威胁你你不能不当一回事,出事就来不及了,你以为我每次都能在那种紧要关头及时出现吗?”舒子歆霍地坐起身来,板着脸恶狠狠地瞪着躺在那里的身影,虽然明知对方在这么幽暗的房间里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有什么东西比得上你自己的性命重要?”
6 }8 D6 X) f8 I5 \魏夜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也坐起身来,低声道,“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
1 k2 G: T5 r+ {" P4 j: t, l/ Z“你…………”瞪大了眼睛,舒子歆再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背一段《孟子》作为回答,一时竟难以答话。
; t) V; y. o& i“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地珍惜我的生命,以后我一定会小心,”魏夜檀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但语气十分认真,“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我自己,这样,行了吧?” 2 c/ R. s  v9 ~: I; O' ?
“你要答应我,你会为我好好地珍惜你的生命……你答应过,要和我共度一段漫长而精彩的人生……”舒子歆叹息着,认真地道,“孟夫子说的话很对,但你能不能不要去做那些‘舍生取义’的事?就算是为了我?否则,你让我怎么能安心?我这次在这里也不过只能待上三天而已。” ( _$ e" Y3 s1 p1 y1 G! M
“怎么又这么急?”魏夜檀脱口而出,然后,再一次在舒子歆看不到的幽暗里为自己的“情不自禁”悄悄红了脸。 : @/ e. M+ Z7 P1 k. e* v
“现在上海那边的房地产业炒得如火如荼,兆恒集团前年不是在上海批了不少地皮搞房地产吗?现在有几个楼盘都造得差不多了,我想亲自去看看,还有,听说今年中国有望复关,如果复关成功的话,对我们这种以出口为主的企业还是很有好处的,上海市政府已经邀请我去参加一个相关的会议,我答应了。另外,我们还要与一些大工程签订长期用货协议……”舒子歆扳着手指头数着自己的行程,数着数着,忽然忍不住感慨,“说是我等你,你其实也是一样在等我呢……你瞧,我也不比你空到哪里,永远也有那么多事要做,就算你现在就答应和我一起去新加坡,我还是有那么多的工作,依然不能一直陪着你,倒还是你说得对,干脆一起等,等上十一年,那时候我们一起退休,什么都不要管,一起去环球旅行,一起过我们想过的日子,没有遗憾没有牵挂,好好地享受我们的生命,那该有多好?” : b8 Q! A5 R5 o* z# F0 A/ v
“…………”夜色沉沉,窗外的月亮已经移至中天,裹挟着草木芬芳的清凉晚风中,传来比晚风更清朗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入魏夜檀的耳中心中,虽然是简简单单仿佛闲话家常般的聊天,却令人如饮醇醪,醺然欲醉,许久,他才开口,低声问道,“那……兆恒集团要怎么办?” 5 a5 }: N0 n5 n: S6 G6 K1 X+ D  g
“什么怎么办?”舒子歆微微一楞,不明白魏夜檀的话具体是针对什么。
- R8 Z' J8 K4 M& b) R+ y  g“你要是去旅行……那公司要交给谁?”这和他退休不同,魏夜檀暗忖,他退休国家自然会另外派人接任,不愁后继无人,兆恒集团是家族企业,舒子歆又不打算结婚又没有孩子,那一旦他要离开,谁来接替他?那么大的公司,总不能没有掌舵人。   {$ |+ _$ Z9 ~& `: T% L" b) C
“这个啊,你放心,我现在和我姐姐的孩子一起住,我姐姐姐夫飞机失事双双过世了,他们留下了三个孩子,都很聪明很懂事,有他们继承就可以了。”舒子歆解释道,继承的问题他早就想过很多遍了,“2000年的时候他们中最大的一个已经二十八岁了,最小的也大学毕业了,难道还不能承担起兆恒集团?我可是二十五岁就挑重担了!倒是你……你不会到时候又不舍得离开了吧?”以魏夜檀对鹤顶山市的热爱程度,这还真的很难说,舒子歆有些忐忑地想,这可是他最担心的一件事。
4 o& b" M; R) r( c2 v. ^& p& ^“不会……那个时候,我一定已经实现了我的愿望……”魏夜檀的声音里有着憧憬和期盼,“到那时候,鹤顶山市一定会是一个富饶美丽文明的现代化城市,人民都能过上小康生活,能够接受良好的教育……我相信这一切都会实现,因为我们现在已经在好起来了,而且我们进步的速度也很快,是不是?”他一直都相信,在亲眼看到鹤顶山市、乃至整个国家的变化后这种信念就越发地强烈,他相信,在这块古老的贫穷的土地,总有一天,也能焕发出青春的光彩,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机。
  \! w: @- g2 Z: s  U6 w7 E( W“话是没错啦……”想了一想,舒子歆有些犹豫地开口,“大陆发展是很快,”这是实话,他确实看到鹤顶山市的面貌一年一年地改观,也看到上海、北京这样的大城市的变化,这变化里,既有城市本身的变化,物质生活条件的改善,也有人们自身的变化,例如大王村的农民们,当他们中的很多人进了工厂以后,他们的谈吐举止心态就很快发生了转变,“但有些很重要的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
' F. t* \$ l7 F7 X0 W& k  k/ s“例如?”
" ~% i4 r3 N; a" Q; T1 q“例如,我每次来,都会被你那些上司们请去吃饭,而且总是大摆宴席,一大群人一桌子菜,既浪费时间精力也浪费金钱食物,何必呢?你说说看,他们是不是觉得不这样不足以表达他们欢迎我的热忱?”想起那些酒席,舒子歆忍不住皱眉。   h# w% M4 @% N0 o2 N& I
“这些……应该也会改变的吧?也许是会慢一点,但一定也会有所改变的……”魏夜檀不知道该如何跟舒子歆解释公款吃喝这样一个复杂的问题。
4 I5 m8 _- d/ n! l" m; ^+ K: Z“也许吧,”不想让这种无聊的话题占据了难得的美好的谈心夜晚,舒子歆迅速地就接受了魏夜檀的话,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太不值得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谈,“但不管怎么说,你和我约定了十一年,你到时候不可以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反悔!也不能因为到那时候你的愿望没有能全部达成就不离开!” , n( S# U) u0 C7 g0 l# s7 Y
“……知道了……我不会不守信用的,这样总放心了吧?”魏夜檀楞了一楞,回过神来时,感动与好笑的情绪同时席卷过他的全身。 % L: j" b4 e5 a
“当然!”舒子歆干脆地点头,对着幽暗中邻床的身影,扬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1 n. D6 k3 \3 r- P. I- x) j0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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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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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T  u( O% }  A% T5 a5 R第二天,身体检查下来没什么大碍,两人都可以出院。尽管依依不舍,舒子歆终究还是按照预定日程离开了鹤顶山市,虽然明知这一走又是一年半载见不到面,忙于工作此刻正在检查河岸防洪堤防的魏夜檀却依然脱不开身无法为他送行,不过,舒子歆倒也不怎么在乎这个,完全沉浸在与心上人两心相许的甜蜜喜悦中的他,洋溢在全身的那种无可言喻却又忍不住想让全世界一起分享的幸福感,让他的唇边始终都扬着浅浅笑弧。 3 r5 b" Y3 p" m2 t- M3 J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返回新加坡,新加坡兆恒集团总公司的上上下下也都感染了总裁的好心情,整个公司上下的气氛与美丽的热带花园城市的初夏风情一样,有一种蓬勃的热烈。
/ n) W, s, ^2 l4 I. _绝大部分的员工都以为总裁的好心情是来自他从中国大陆带回来的几份数额巨大的合约订单以及中国的子公司所创造的巨额收益,只有细心的LINDA才从总裁眉梢唇角掩不住的春风笑意里,看出些端倪,因此,当某天舒子歆将她叫到总裁办公室交给她一件奇怪的工作时,惊讶以外,她也有几分隐约猜到内情。
9 i, c2 s- n: h$ i/ V“寻找建造别墅的海岸?总裁您是指在新加坡寻觅一块能看到海景的的地块投资造别墅小区吗?”
% }3 I2 i! r7 }' \/ [6 O“投资房地产是公司房地产投资部门的事,怎么会麻烦到你这个总裁办公室秘书?”舒子歆微微一笑,解释道,“是我私人要造别墅,是我自己将来要住的,而且也并不仅仅局限于新加坡,选址的范围可以扩大至世界各地,当然,这相关的一切费用都由我个人承担。你不是室内设计专业毕业的吗?能不能请你帮我这个忙,负责为这些别墅选址和监工?” ; z1 ^' P( x) }+ m& x
“总裁,我恐怕……没那个能力……您知道,我毕业以后就进了兆恒集团,从来没真正做过设计这一行,”LINDA心中存着疑虑,这种造房子的事,哪怕不想动用公司的专门部门,也完全可以请外面的专门设计人才来做,为什么总裁会突然想要她来负责? 8 m4 ?3 o2 g$ X! O
“我其实……很想自己亲自去建这几幢房子……但我实在是抽不出身来,你以前不是一直帮我出主意帮我包装帮我准备礼物吗?这一次也算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望着LINDA疑惑的脸,舒子歆开口,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一个LINDA从未见过的笑容,这个笑容里混杂了向往、期待、幸福、无奈和希望等种种情绪,竟让LINDA看得呆了,“今年先造一幢吧,这幢房子要能看得见海听得见波涛的,不要装饰得很豪华,两个人住,也不必很大有很多房间,只要功能齐全交通方便就可以了,哦,对了……那房子要有草坪和花园,要适合养大型犬……象哈士奇之类的,”他记得曾经在言谈中听魏夜檀说过喜欢温顺忠心又活泼的狗,十一年以后,阿猫一定已经不在了,所以,他准备养只聪明的狗让家里更温馨,“要有很完备的视听室和音乐室,别忘了准备钢琴……大概就这些吧,还有什么问题吗?” . @7 k% y3 ^9 p0 e& s: b
“总裁……”舒子歆的声音很温和,语调也十分舒缓平静,他的唇角甚至始终扬着那种憧憬的微笑,可是,听着听着,LINDA却突然觉得鼻中一阵酸楚,不知为什么,明明这只不过是总裁在指示工作的注意事项,但话语间,却让她忍不住地想掉眼泪,清了清嗓子,LINDA尽量掩饰了自己的情绪,“我能够问一个问题吗?” 6 @, Y5 C* o9 ?: I0 D* p
“说吧,”舒子歆点点头。
" x5 T; W) h# w* V7 C4 P) T“这栋房子的女主人,该由她来亲自挑选式样地点才比较恰当吧?”很明显地,这别墅是总裁与未来的总裁夫人双栖双息的所在,那与其由自己这个外人来操办,还不如请未来的总裁夫人亲自过问而更恰当,也可以保证完工的房子不会有什么不如人意的地方。 9 ?4 I. S& j# C1 N" A
“他…………”舒子歆沉吟良久,抬眼望着LINDA,他的语气很恳切,“他现在没有办法抽身出来做这件事,但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喜好,你放心大胆地去做,我信任你的能力。”
) J5 I1 N& u, u1 J6 Q  ~5 ~! I顶头上司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说,又不是当真十分教人为难的工作,LINDA想了一想,也就答应了,望着舒子歆的表情,她很想问一问,未来的总裁夫人究竟是何等样的佳人,竟让倜傥英俊卓尔不凡的总裁倾倒如此,只是女性天生敏感的直觉告诉她,总裁眉宇间明白写着的幸福里毕竟还有无奈相思的痕迹,终究她还是不曾唐突开口。只不过在临出办公室前,问了一声: % D* B9 C, e  s
“总裁,这样的海景别墅,您打算造很多幢吗?”既然是打算在全世界选址,那自然不会是只造一幢两幢的事吧。
$ g9 u, y4 O8 E; m. g  N8 @3 e“十一幢,”舒子歆语气平静地脱口而出,看得出,这个数字在他胸中筹画已久,迎上LINDA吃惊的眼神,他微微颔首示意她不曾听错,“我打算造十一幢这样风格的别墅,当然,是在全世界的不同地方。”
' |4 I+ D$ q4 p" M/ H5 H“可是……为什么……”舒家是东南亚豪门,向称富可敌国,十一幢别墅听来惊人实际上对舒子歆来说也不过是个小型地产投资罢了,让LINDA惊讶的是这份心意和这个数字,十一是个很特殊的数字吗?为什么不多不少坚持要是十一幢? $ ^- L3 O1 \( o7 G8 R
“因为……一年建造一幢看得见海听得见涛声的别墅,这是我答应给我自己的礼物。”慢慢地说出自己的心意,舒子歆不意外地看见LINDA眼中更明显的不解,他微笑起来,“你去忙吧。”
- s) _3 F- i. e. l目送LINDA离开,办公室的门被拉开又被关上,起身打开保险箱拿出那个黑底金边的文件夹,磨挲着那凉凉的牛皮表面,舒子歆心里想到的,是此刻远隔千山万水不能见面不能触及的那个人,此去经年,良辰好景虚设,相思何由排遣?每年建造的那幢房子,至少可以让他稍微感到一点踏实的安慰,那是他们未来的家……那是他们十一年后可以拥有的实实在在的未来…… 终有一日,他精心建造的房子,会博得魏夜檀的微笑与赞赏,会透出温暖的灯光成为幸福的家…… 5 n7 ]) N  S6 m: }# `" F
那一天并不遥远,离今日,不过还需三千八百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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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G* C+ g' {: t3 G) w+ l* Z8 X) R第二十五章 $ c1 m" D, u1 q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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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八百多天中的八百多天象流水一般从指缝中流了过去,多彩多姿的人生对已经三十六岁的舒子歆来说是一串用金线串成的明珠,金线是长长的无尽的思念,而明珠则是所有相爱中的美丽回忆…… % ]6 }& J) H) h& d, S" p
每一次的电话,每一次的信件,每一次见面,如果说思念是在爱火中反复煎熬的甜蜜痛楚,电话中的切切问候,信函中的殷殷寄语,见面时的款款柔情,就是那煎熬着的痛楚中凝结出的晶莹蜜糖……
2 v+ S! x4 f: m: Y这八百多天中发生的最重要事件是,由于在鹤顶山市市长及市委书记的任期上的卓越表现,在短短七年间将一个贫困县变成全省百强县的第二十一名,今年三十七岁的魏夜檀终于在年初调升锦阳地区地委副书记,主管市政建设与商业。应该说,从处级干部升副厅级这一升迁,是很多大陆干部一辈子都难以逾越的天堑,而魏夜檀在三十七岁时就能够到达现在这样一个地位,在很多人看来,是幸运而令人嫉妒的。前几天在拜访老朋友朱建民时,舒子歆也曾听朱建民说起,这也算省里对他的又一次破格提拔任用,一般而言,如果魏夜檀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再表现出色,那到他四十五五十岁时,甚至有可能会被提拔到省一级的领导岗位上……这话应该是可靠的,因为舒子歆看得出来,即使是已经担任省商委副书记的朱建民在谈到魏夜檀时,那种羡慕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 j3 X: J3 c* \. f. w
但是……在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舒子歆知道,自己的心在那一刻重重地沉了下去,而且,直到现在,依然沉重得让他食不下咽寝不安枕,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想起朱建民所说的话,就隐隐约约觉得不安与恐惧的浪潮一个接一个地朝他击打过来…… " n/ E* y" D1 \* [& o
如果,如果十一年之约期满时,魏夜檀已经是一省之长,他还会不会遵守约定与自己携手天涯? 4 x4 N' ^. E3 M- G" F
并非不相信魏夜檀的承诺,也不是不相信彼此之间两心相许的爱情,只是,约定期满之时,魏夜檀不过四十四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如果真的有了主政一省为民造福的机会,以他的责任心和使命感,他会放弃这一切吗?只怕到那时候,不必魏夜檀亲口向自己请求将约定之日延后,他也会主动提出,只因他决不会忍心见魏夜檀在约定和信念之间两难。 * R: l: S5 [2 d3 U: {
轻轻地叹一口气,舒子歆信步走到窗边,随手拉开厚重的天鹅绒落地窗幔,映入眼帘的,是上海浦江两岸渐渐繁密起来的万家灯火,南浦大桥的美丽造型如华丽的钻石链子,在夜色中格外的耀眼。 ! g9 \/ P. _( W. ?
这是一个正日新月异着的国家,这也是魏夜檀所热爱的国家,更是……更是自己最大的情敌…… % a- |' R- g' @( p  J' P
思及这一听起来几乎有些荒谬的事实让舒子歆苦笑起来,他深爱着魏夜檀,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实在很难以同样的热情去爱着魏夜檀所热爱的事业,因为正是这事业让他们聚少离多,而即使是本来一年中仅有的两次相聚现在也无法保证了,因为升任锦阳地区区委副书记的魏夜檀的工作地点由鹤顶山市变成了锦阳市,但兆恒集团在鹤顶山市的生产基地却不能随之也搬迁到锦阳市去,一直以视察生产基地为由前往鹤顶山市与魏夜檀见面的舒子歆实在想不出多少理由往锦阳市跑,而且,在锦阳市,魏夜檀是住在地委干部大院里,他这个外商老往那儿跑也容易给魏夜檀招惹麻烦。 # Z7 A# ~6 f# z* W! f
今年……还不曾与他见过一次面……
' [: v8 Z5 e/ E) U记忆中那双沉静清澄的眼瞳里的光彩与窗外璀璨的灯光重叠在一起……真想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
+ g) R: y# C! n舒子歆再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想到这一次行程安排里,并没有去锦阳市的计划,明天一早,直接从上海虹桥机场飞北京,还好,北京的日程安排得还不至于太满,也许可以挤出时间去一次锦阳市……可是……
( B. J" d! x3 G! V0 o& J( ?% W# H舒子歆拧起眉头,对着自己倒映在明亮玻璃窗上的影子摇了摇头,可是,魏夜檀信里也有提到,最近他都在地区里各个县市蹲点考察,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自己能够挤出时间去锦阳市,只怕也见不到他。
; M9 K% h8 e, H9 D! q4 I$ H相见何期?人何处?明明知道,不过只是相隔了五个小时的距离……
) s1 t. t$ B% I9 K# Y7 k一念及此,几百句描摹相思无着欲见无由情状的词句纷纷涌上心头…… # f- ?- l$ s5 l: R* M( {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 ]! K) ^, V0 z, O春心莫与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8 Y* U! w6 F: C& g2 o( I) ]6 `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9 ~6 Q/ N0 }1 v; U5 b4 R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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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X; Z' w9 F. z' H& b在北京等候着舒子歆的,是他的老朋友,目前已经转调商务部的杜励鹏,在当晚举行的接风宴上,他是半公半私的身份,论公,作为商务部的重要官员,他自然有责任应酬象舒子歆这样的大型跨国集团的领导人,论私,他与舒子歆的交情非同一般,只是在场的陪客中多是政府官员,所以两人见面也不过是握一握手,寒暄几句。 1 i3 o' t1 K4 v
酒宴是兆恒集团出面定下的,杜励鹏自然算是贵宾,在座的官员由杜励鹏一一向舒子歆引见,其他的人介绍过也不过是微笑点头,在中国的政府公关事项自有兆恒集团的专门人才负责,不需他这个总裁多费心,但其中有两个官员在杜励鹏介绍以后却让舒子歆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 V9 }5 I5 t9 u. H/ G4 P( B那是魏夜檀的新任顶头上司,一男一女,男的是锦阳地区的地委书记,叫陆子杨,女的是省计委的副主任张珍,舒子歆与他们两人都是从未见过面,只见陆子杨西装革履,大约四十来岁的模样,张珍也是四十多岁,微胖的身躯裹着暗灰色的西服套裙,两人都是笑容满面频频致意十分客气。
# J7 q8 m( [4 X- l! m. e客人名单是杜励鹏定下交给兆恒集团在北京的负责人的,与陆子杨和张珍分别握手交谈过以后,舒子歆询问地望一眼杜励鹏,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点暗示,为什么他会把这两位客人请到宴会上来?要知道,虽然说起来兆恒集团的生产基地在鹤顶山市也算是归眼前这两人管辖,实质上除了鹤顶山市的市委书记和市长还偶尔过问以外,其他地方官员如何如何根本不会对兆恒集团构成任何影响。但是,舒子歆很确定,杜励鹏会把这两人请来,必然有其深意,只是不知道这深意具体针对哪一点而来。5 q( {3 {3 g4 {2 H2 ]1 Q#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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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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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 x- F! X% }3 k杜励鹏只是点了点头,众目睽睽之下,他自然不能作更多的表示,好在酒过三巡之后,舒子歆也不再需要暗示了,事实上,满桌子的人只看到陆子杨和张珍两人一搭一挡,滔滔不绝,抢尽了别人的风头。
$ O/ R6 H( E' b2 A9 c4 M+ w“我们两个早就想见见您这位了不起的企业家了,您在我们鹤顶山市的投资也非常成功啊,鹤顶山市能从一个贫困市变成一个富裕市,跟您和兆恒集团在那里的投资是分不开的,听说您还在那里捐资造学校和修公路,舒先生热心公益造福桑梓,当真是爱国华侨中的典范啊,您受到李委员长的亲自接见,真是当之无愧,当之无愧啊……”张珍的声音是中年妇女特有的大嗓门,在这个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包间里就显得特别地突出,她一个劲地赞美听在舒子歆耳朵里和哇啦哇啦喊口号也就没什么区别,声音之大,让他几乎都挤不出客套性的敷衍笑容。
2 K) t4 J! H) E- p: u6 _“确实如此啊,如果没有您在鹤顶山市的投资,单靠我们这些干部,鹤顶山市怎么能发展得那么快,这一点,不要说是我们地区领导,就是省里的领导部里的领导也都是很清楚的嘛,”与一边吃一边挥舞着筷子比划着的张珍比,满面堆笑的陆子杨简直可以算得上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说话的语气也是温和有礼不疾不徐,但可惜,他的言外之意实在太过明显,自问还不算是笨蛋的舒子歆实在很难装作没有听见。
2 K# e1 Y- M) x6 K- c“哪里哪里,我只不过是个生意人,鹤顶山市一年也去不到两次,哪里谈得上对发展有贡献,倒是鹤顶山市的干部们,真的是相当敬业,这我都是亲眼目睹的,记得有一年魏书记……哦,对了,当时他还不是书记是市长,不是泥石流爆发吗?我亲眼看见他一直守在现场直等到把所有的群众都安全转移了才回去休息,那一身的泥啊水啊,真是,我现在想起来都感动……XXX的干部就是不一样,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啊……”舒子歆微笑着说,神情悠然而语气舒缓,一边说一边留意着陆子杨与张珍的反应,在看到他们两人面面相觑明显地有一瞬间僵硬时在心里冷冷地笑了,想抹杀魏夜檀的功劳?想把魏夜檀说成是一个“因人成事”的无能之人?在他面前打这种如意算盘未免也太低能了吧?
2 A/ d( j9 E9 m% s# f: Q6 v0 b“舒先生您太夸奖了……”陆子杨勉强笑道,才说了一句话就被旁边的杜励鹏笑眯眯地打断。 * t* C6 I7 Y4 I; D0 M" L
“听说这次魏夜檀升任锦阳地委副书记和你搭档了?看来省委是很看重锦阳地区啊,所以才选派精兵强将到你们地委班子里去,你这个地委书记现在可有好帮手了,是不是啊?据我所知,省委可是对你们这个地区寄予厚望,你可要和魏夜檀团结一致协力同心抓住机遇搞好工作啊,”杜励鹏完全是上级在指教下级的口吻,他的年纪虽然比陆子杨轻,但他曾经做过将近十年的组织部司长,掌管过全国许多省份重要官员的职务考察升迁调动,再加上他父亲他几个兄长在官场中的地位,连一般的省委书记省长都对他敬畏三分,不敢怠慢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地委书记?因此,虽然杜励鹏的话在陆子杨听起来是极不入耳,但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打着哈哈连连点头称是。 ! Y- N; q( q$ W- ?1 N5 ^
“舒先生似乎很少到省里来嘛,我是久闻大名,缘悭一面啊,”张珍的声音比刚才要放低了许多,但那种明显是居高临下的语气听起来刺耳依旧,舒子歆实在是不想搭理她,因此只是敷衍地微笑一下权充回答。 2 Y  h) J& U7 B! v) _9 e8 ?
“舒先生难道不觉得,省里要比鹤顶山市这样一个县级市更有发展前途和机会吗?”张珍却没有觉察到舒子歆的厌烦情绪,她是一个自视甚高而实际并不甚高明的女性,几乎也可以算得上是中国一切不是依靠本身能力而占据高位的女性的典型。身为一个副省长的女儿和另一个副省长的妻子,再加上她自以为自己拥有的杰出能力,她在任何地方都颐指气使不可一世,不允许任何地位低于她的人对她稍有不敬,当然,事实上在她的生活圈子里确实也没有任何人胆敢得罪她违逆她,就连她的丈夫,虽然此刻已经身居高位,但当初却是由妻子的父亲一手提拔,因此,也不免敬畏妻子三分,这三分,不是“十分春色,三分付于流水”的三分,而是“天下只有三分月色”的三分。这些背景资料舒子歆当然是不可能知道的,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给张珍这个女性更好的待遇就是了。 ( O& e7 C( z+ T% t( B# R3 T
“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舒子歆淡淡地说,这倒是一句真话,张珍或许认为自己说话含蓄意在言外,但听在他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漫无边际的不知所云,他懒得和这个满脸虚骄的女人打哑谜。
$ `; J3 S3 p0 ~“我的意思是……”张珍看了舒子歆一眼,眼中满是诧异惋惜之色,心中为这个长得还算漂亮的年轻人居然如此没有领悟力而叹息,“您不觉得您也许可以把兆恒集团在鹤顶山市的分公司移到省里来……当然,我们的所有政府部门都会为你们公司开绿灯的,您看如何呢?”她完全是一副施恩于人的语气,似乎是在等待着舒子歆向她感恩戴德。完全没有注意到舒子歆一瞬间的愕然和杜励鹏眼中闪过的难以置信和啼笑皆非。
5 t& ]( S$ d2 B4 ?! O1 q“我想,一动不如一静,就不必麻烦了吧,”舒子歆话说得很客气,但拒绝之意也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他当然不会答应这么荒谬的要求,但也并不想在场面上驳斥对方弄得宾主尴尬。
2 u4 \* z0 n/ W0 Y“有变化才会有发展,我想,舒先生您总不会认为省城的各方面条件还不如一个鹤顶山市吧?再说,原本有魏夜檀在可以给你大开方便之门,现在魏夜檀已经调走,鹤顶山市有什么地方好,竟能那么吸引舒先生您呢?”也许是因为几次婉转开口都被不冷不热地顶了回来,张珍心中有气,竟开始口不择言,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高亢起来,餐桌上的其他人一时都停下筷子,用诧异的眼光直望着她。 * `7 }4 P7 V+ [- D
舒子歆心中已然怒极,自问此刻在场面上,张珍说什么他都可以忍受,但唯独不可以这样轻口薄舌含沙射影地暗示魏夜檀曾经以权谋私与兆恒集团之间有不正当交易,这个女人她有什么证据,竟敢于在这样的场合公开说这种话!
2 D% O; R9 H8 e1 R' _( G杜励鹏与舒子歆认识多年,一看到他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妙,慌忙抢先开口,以上司的身份半开玩笑半当真地斥责张珍,“张主任,你说话可要小心些啊,魏夜檀是我们组织上都十分看重的干部,又是去年的全国百佳县长之一,当年考察还是我做的,你现在说什么大开方便之门,是不是怪我当年有眼无珠没有看对人啊?如果是对组织部门有意见,尽管提嘛,我虽然现在不在中组部了,但你要是有意见,我还是可以帮你带过去嘛。” ! E/ K) I9 H# L4 q+ _( @8 L
张珍也是逞一时之快,她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今天在座的有中组部的人,她怎么能这样口无遮拦地说其他干部的是非,魏夜檀虽然在省里的干部口中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但能以三十七岁就升任地委副书记,而且据说还有望在四年以后代替陆子杨出任锦阳地区地委书记,这个人必定有别人所不知道的背景在,今天自己在中组部的干部面前说了这样的过头话,万一被传出去,说不定连丈夫都保不住自己……一想到这个,本来红润的脸色都被吓得白了…… & C; Q  p; p1 h9 |: \
也幸好有此一吓,这一顿饭的后半段才能安安稳稳地平安度过,宴席散后,也不必舒子歆再说什么,杜励鹏随便到饭店的咖啡厅找个座要了杯蓝山咖啡,不多一会儿,就见阴沉着面色的舒子歆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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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y2 H5 Q+ D, {! q第二十七章 + H* i1 f! @2 ?8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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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发火,也别生气,坐坐坐,咱们先要点东西吃了再说,刚才那顿饭我看你也没吃什么……你不是喜欢红茶吗?要一杯锡兰红茶?晚上喝过酒了,就别加白兰地了吧?再来一块黑森林?怎么样?甜食有助于安定神经控制情绪……要不要再来点?”杜励鹏笑嘻嘻地叫过服务员,絮絮叨叨地好一顿张罗,他知道,舒子歆现在是憋了一肚子的气,自己这个老同学老朋友平素虽然是八面玲珑手腕圆滑,但当真把他惹急了,那份火爆吓人也就不在自己老爹那份霹雳炮仗脾气之下,自己若是不想成了无辜炮灰,现在最好是稍微识趣一点儿。 4 ?: [* i9 ?3 B& Q' k" p( v# T8 l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舒子歆也知道今天晚上的火气并不能都怪罪在杜励鹏头上,见他这么小心翼翼倒也有些不好意思,“就来一杯红茶一份蛋糕吧,”打发了服务员他看向杜励鹏,“今天晚上我倒是真的没吃什么东西,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头?” 8 j) C! c1 v# N9 V- C+ s# p
“不就是一个计委副主任一个地委书记,”杜励鹏笑一笑,“怎么,我跟你介绍时你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牛鬼蛇神吧?” 2 d4 |& H9 ~# f8 ^
“牛鬼蛇神?”舒子歆挑起眉毛,“那是什么东西?”
+ c8 ?9 v: @$ C/ W$ {! P$ [( P  `“一种比喻而已,”杜励鹏一楞,转失笑出来,“是我比喻失当,忘记了你是不知道牛鬼蛇神是什么东西的,我的意思是说那两个人都不成样子不像话。”
' J1 P$ \% N% U舒子歆拧着眉头,“那个女的……就是那个什么计委副主任,她来好像是为了游说我把公司迁到省里去好归她管,这个问题我上次听AQUIST公司总裁大约说过,好像是我在哪里注册子公司我上交的税收就可以变成那里的财政收入,所以那个女的才要我迁走?是不是为了这个?”中国的投资环境在全世界也算别具一格,至少目前还没能进入经典的跨国投资战略的教科书,所以象这种闻所未闻的政府与政府之间的竞争,连他们这些总裁也都是互相打听才能稍微有点明白,就象魏夜檀在信里提到的那样,“摸着石头过河”。 9 v- Z" r4 z1 `6 M1 g* b
“主要倒还不是为了财政收入,那个张珍又不是财政局局长,财政收入如何跟她关系不大,她倒是为了她丈夫……主管工业和投资的副省长的政绩着想,你的兆恒集团在那边的投资现在可是他们省里数得着的大项目,”想想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杜励鹏苦笑着直摇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身为主管引进外资的副省长,不好好想想怎么做好工作,竟让老婆来帮他拉投资,听说还一门心思地想换个位置,别再管引进外资那些麻烦事了。” : Y; u" m0 x: T& h" o
“那也难怪他,连ABCD都不认识的人,你们派他去管引进外资,也真是太为难人家。”舒子歆冷哼一声,“让我迁到省里去,那我的生产基地怎么办?也往省里搬?叫矿脉也听从长官意志长到省城里去?真是胡说八道异想天开!那那个陆子杨又是怎么回事?”喝了一口红茶,红茶很香,但舒子歆的眉头却拧得更紧,“他总不见得也是想要我把公司迁到省里去吧?这跟他的利益不符啊,他不是魏夜檀的顶头上司吗?”
2 J, L+ ~$ T) o- `& ]“就是因为是顶头上司才更要把你赶到省里去,你不明白?这话还真的满难说清楚的,”杜励鹏也皱起眉头,发现这个在官场上大家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能明白的事实如果要和舒子歆解释还真麻烦,“这么说吧,陆子杨今年五十一岁了,他是锦阳地委的书记,一把手;魏夜檀今年是……我记得是三十六足岁不到,虚岁三十七是不是?他现在是锦阳地委的第一副书记,四年以后换届,到那时候,论年龄,陆子杨五十五岁,魏夜檀才四十一岁;论学历,陆子杨高中毕业后来混了个拿不出手的研究生学历,魏夜檀可是顶呱呱的北大经济系高才生;论外语,陆子杨什么程度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和魏夜檀聊过,他的英语书面能力不比我差,就是听力口语时间长不用生疏了;论官声,陆子杨虽然还不至于被老百姓戳着脊梁骨骂祖宗三代,但也说不上有多好;魏夜檀离开鹤顶山市时,在路边送行的老百姓抹眼泪的都不知道有多少;这几样一比,陆子杨已经被比得寒碜到家了,四年以后,组织上会提拔谁?会让谁靠边站?陆子杨心里比谁都明白,他现在唯一可以指望的是,如果他的政绩比魏夜檀好……或者魏夜檀的政绩很糟糕,那他就可以上下活动争取四年以后继续留在地委书记的位置上了,事实上他是打算在一两年当中就能把魏夜檀给赶走……这就是为什么陆子杨也热心于让你到省里去,你现在懂了吗?” $ N$ D' H/ W2 [/ k$ z7 g% m" m+ S, E
“……………………”舒子歆瞪着满脸期待的杜励鹏,杜励鹏也瞪着满脸困惑的舒子歆,面面相觑三分钟以后,两个聪明人几乎同时发现了这整件事当中的荒谬绝伦,于是,两个人几乎同时大笑了起来,只是,因为感到可笑而笑的笑声很快就变成了无奈的苦笑,舒子歆的眉头比之前拧得更紧,“也就是说,那个陆子杨实际上是用扯别人的后腿来达成自己保住职位的目的?他不是想要把工作做得出色,而是希望别人的工作做得不出色,而且不惜耍手段来阻止别人的工作做的出色?”这话说起来和听起来都很象绕口令,那是因为现实就象被刻意编造的绕口令一样古古怪怪又曲里拐弯。 % J7 B  j( M9 N  f
“就是这样!”杜励鹏点点头,感叹道,“魏夜檀实在是太出众了,他把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比得黯淡无光,他的上司会觉得坐立不安也是很正常的……其实,别说是地委书记,过去的省委书记蔡文贵又何尝不忌惮他?这一次,若不是因为换了一个省委书记,魏夜檀的政绩出色到耀眼的地步,又有我这样的‘上面’的领导给他说好话,只怕他还是没法升迁……”
0 r1 _/ {- f9 b1 q2 X4 I( n“他或许也不想升迁呢?”舒子歆沉默了一会儿,神情突然变得有点古怪,声音也是闷闷的,只是杜励鹏却不曾看出来,径自不假思索地反驳, 0 ]7 h+ e! c: }- F# O
“怎么会?我看那个魏夜檀志向远大,不是庸庸碌碌之人,只有升迁才能有更大的能力造福于民,他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也就更不会放弃升迁的机会,再说,他这样的人若是不升迁,让象陆子杨这种人占据高位指手画脚,岂是国家之福?更何况,他的运气也不错,你是他的好朋友,我又对他很欣赏,连带着就连我老爹我哥他们都欣赏他,再加上现在新任省委书记是个清廉自守锐意进取的好干部,他升任地委书记,将来升到省里都是早晚的事,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就别再拧着眉头了……你不会真以为象张珍陆子杨这种人能够翻起什么大风浪来吧?这次要不是他们闹着要来参加我不好过于拂他们的面子免得他们以为是你和兆恒集团跟他们过不去,他们也不会来参加接风宴……”
) b% E4 p9 Z# _! P8 }杜励鹏是一片好意,怕舒子歆为朋友担心才滔滔不绝地解释了这么多,但他不知舒子歆此刻的难看面色实则另有怀抱,杜励鹏以为舒子歆是怕友人仕途多艰险,他却不知舒子歆心中真正恐惧的……却是魏夜檀仕途太过顺利,一路扶摇直上。他几乎都不敢去想,若是二十一世纪来临之时心爱的人已经是封疆大吏主持一省,他们的约定……将会如何? 2 Y- P9 E7 ?3 y. t' s/ o% {5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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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J$ L% o/ ?" v" E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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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励鹏大约是在晚上十一点左右告辞的,舒子歆回到自己的饭店套房里洗漱完毕已是午夜时分,房间里是四季恒温的二十五度,松软喷香的被子与软硬适中的席梦思床垫,这一天奔波应酬积累的劳累,再加上唯恐自己睡不着而特别让服务员送来的一杯温热牛奶……当然,还有……数羊……
3 }/ A8 \2 e& S(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二十七只羊、二十八只羊……一百六十九只羊……四百五十六只羊、四百五十七只羊……一千九百三十只羊、一千九百三十一只羊、一千九百三十二只羊……一千九百三十四天……不,不,不,数错了,现在已经过了零时了,应该是还有一千九百三十三天……
: W; h1 k( |6 b) X3 s一千九百三十三天?
( H5 a+ G# l5 U6 c, f9 f! U一千九百三十三天???!!!
* J3 {! Q" h2 @# ^. `怎么会数到一千九百三十三天去的? 9 W$ i! R* w1 k8 N" f
埋在被子里无声地叹一口气,认命地开了床头灯披上睡袍下床,不必去拉开厚重的窗幔,舒子歆也可以想见,此刻月在中天,北京的天空里虽然未必见得到星星,但魏夜檀如果开窗去看,一定可以看到满天灿烂的繁星。 : i. W8 B/ ^9 I5 E( o
魏夜檀……他……此刻正在想什么,正在做什么?有没有想到自己?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中宵肃立,彻夜难眠? 9 O: J( L  J  a8 {& h0 M

2 F) h, Z4 Z+ Y, I玲珑骰子镶红豆,刻骨相思。 1 X* @# p3 R- a4 T. o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是如此多情,更没有想过居然是在三十六岁时,才来尝“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滋味,在此刻,在午夜一点四十九分时,突然了解,原来反反复复忐忑着想念着一个人的感觉,如同有一只小小的无形的残忍的手时紧时松掐着拧着扭绞着心脏,开始时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闷痛,后来却转为尖锐的刺痛…… ' z2 o% g; ]9 d0 s/ c
爱是什么? : I! G- M. p& N* {. \
舒子歆突然想到已经去世多年的姐姐在她陷入热恋后面对父母的不谅解含着眼泪说过的话,她爱上的,是一个完全不能为父母家庭接受的摇滚贝斯手,她说,爱如含笑饮砒霜,明知饮尽杯中毒药将会带来穿肠痛楚,但哪怕是这样蚀心裂肺痛……也总好过无爱时漫长人生无尽的空虚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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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的念头象落在干草上的小小火苗,顷刻已经燎原。
- Z2 e0 ?) r+ m* f! R- ?0 _3 R! r1 H7 O想见他,哪怕只能见一面也好,想见他,想紧紧地将他拥进怀里,紧到两个人变成一个,好让他永远停留在他的怀里;想见他,想狠狠地吻上他的唇,让两个人共享呼吸,想进入他的身体,哪怕一场堕落的疯狂后立刻死去…… " e' U0 t( H& h: U/ e
如果……如果这些都不可能做到,那至少让他听听他的声音……至少他能够听到心爱的人亲口再次确认——是的,我不会背弃我们的约定!
& w  p  W& a; K' w, K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舒子歆紧紧地握着话筒,几乎是屏息听着拨号音有规律地一遍一遍响起……直到传来“嘟嘟嘟”的短音,这个电话,是魏夜檀新家的电话号码,不可能是睡得太沉以致听不见,他不在家?现在是……舒子歆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午夜两点二十三分,他不在家,会是去了哪儿? 8 X2 @7 F3 p/ @4 w* m
舒子歆拨通了锦阳地委办公室的值班电话,这个电话号码,还是细心的封柯问明了写信告诉他的,电话那头一个睡意蒙胧的声音,不过回答倒还算简单明了——“找魏书记?他在东襄县,不在锦阳,什么事?隧道出了事故……您谁啊……找魏书记什么事……”
  Z# |+ [8 o6 y7 z9 z' y东襄县是什么地方?隧道出什么事故了?事故要不要紧?魏夜檀是去察看事故处理事故还是因为自己也出了事故而回不到锦阳?用力地挂上电话,几百几千个问题一时间一起涌上心头,舒子歆知道,自己今晚是别想再睡得着了,而且……不可能再按照原定日程安排,他盯着电话机,三秒钟以后—— ; ?7 b8 }! A8 s  M0 F
“喂,是前台吗?请帮我订明天的机票,对,我要最早的那一班,舱位?有什么就什么吧,我明天要立刻走,谢谢。明天一早正好就有一班?那太好了……对,一张机票就可以了,谢谢!” 1 G' Q+ Q9 D1 D+ j4 F
一定要亲自去一次,去见他一面,亲眼确定他一切都好,最好……是干脆能将他带走……
( ^) S. p3 r; d7 U. G/ d, S对,要他一起走……
! |4 X, [/ X9 J- n) ^! ]再也不要等十一年!
  O2 G! x6 ~% B# E, r再也等不了十一年!   K7 w5 k) @" m' ?) p
甚至,他再也多等不了哪怕一夜……
8 l3 K9 v* Q9 y9 E: _+ {# f8 z  W
* a( V: q6 G' }  S一念及此,舒子歆霍地惊跳起来,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要提前带魏夜檀走,即使在每个因为想念而辗转难眠五内如焚的夜晚,最多也不过是打一个越洋电话听听那清朗的声音,却从来没想到要将那个人带走,不再去守那个十一年的誓约……
' o& |$ P; g) Y% d可是,为什么不呢?
5 M  [3 ~; D# o, `/ M( h1 Y明知道他在这里也过得辛苦;明知道他在这里要不停地与张珍陆子杨这班人周旋;明知道他做得那么苦那么累,无论什么时候见他他都是那么的清瘦苍白…… * |; y2 C# m1 C* e( N$ s; c8 _
而且,明知道自己的思念,已经泛滥成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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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子歆在机场打了个电话给在北京的下属,命令他随便找个理由应付一切应酬,然后再打了个电话给在鹤顶山市的封柯,吩咐省城的兆恒集团的办事处准备好车辆,飞机早晨七点五十三分起飞,将近两个小时以后,他已站在省城机场,而来接他的司机,正是他的老熟人……曾经义愤填膺地为魏夜檀说了许多话的那位司机,舒子歆记得他是姓张,一个诚朴憨厚却也急公好义的好人。
$ ^* Q( N8 s: x) a4 g* p& y“怎么会是你来接我?老张?你现在不是已经是车队队长了吗?”虽然是满腹心事,但看到老张那样笑呵呵地站在车子旁,舒子歆还是露出了微笑和他打招呼。 - F2 {* M) F: \- A, d0 E
“我路熟啊,还有,您也是我们的大恩人,从省城到东襄的路可不好开,都是曲里拐弯的山路,而且现在那边听说都在下暴雨,路上滑不好走,让那些毛手毛脚的小子开我不放心,再说,封经理说您是要去见魏书记,我也想见见魏书记,……我老婆她娘家,还有贺家峪的人,还有其他乡里乡亲的,他们都托我给魏书记带点土产去,咱们过上了好日子可不能忘了魏书记的好处。”老张还是那样憨厚的模样,一边嘴里念叨,一边已经手脚麻利地将舒子歆随身的皮箱放进了后备箱里。舒子歆一瞥之下,见后备箱里躺着两个红的绿的塑料网兜,都塞得鼓鼓囊囊,遂不禁笑道,   j' ~7 m' e, {! H6 j8 n
“那你们给魏书记送点什么去?”   H8 z$ m! g+ g4 U6 G; o* C
“不敢送贵的,送贵了怕魏书记不肯要,就是茶叶啊,草药啊,还有贺家峪养的鸡和鸭,”老张关上后备箱,转身开门坐进驾驶座,一边拉着安全带一面说话,“大家是这么想的,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不过都是大家亲手种的亲手养的,送给魏书记算个心意,魏书记总不能不要大家的心意,舒先生,我是拙嘴笨舌不会说个话,您到时候可要帮我们劝劝魏书记……”
, P, E. d0 Z2 u7 `; {& ?2 d“一定一定,不过,我劝归劝,魏书记要是真的不要我也没办法……”见老张脸色一暗,舒子歆微笑起来,“放心,老张,要是魏书记真不肯要,我就跟你买下来,好不好?”
6 v, T7 C4 Y' Y; Q7 E( s# _; F“您买?”老张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9 l3 x/ W- S; @% H“是啊,我买,买了以后送到魏书记家里去,我要到他家去做客,不见得不准我这个客人自己带菜去吧?”舒子歆拍了拍老张的肩膀,微笑着宽慰这个老实人,看他这样认认真真地计算着该怎么让魏夜檀下礼物,他的心里也觉得踏实了一大半,显然,魏夜檀现在至少安然无恙,而并不是如他之前所胡思乱想所担心的那样出事了,否则老张一定不会还有心思筹划送礼的事,“不过……老张你知不知道,魏书记现在在东襄干什么?地委接电话的人告诉我说什么隧道出事故,这具体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跟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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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 O( X, d0 C3 ^6 j4 x第二十九章
* c, @  v# K( ~- T* Z
4 ]: Q( t6 @! i“隧道出事故?”老张闻言一楞,转过头来,他迷惑地望着舒子歆,“舒先生,您是不是弄错了,那个不是隧道出事故,那个是矿道出事故,我听电台里说,昨天晚上东襄市那边的一个煤矿矿井出事了,十几个矿工被埋在里头生死不知,魏书记连夜赶去处理了,不是隧道出事,东襄市那边又不造桥又不修路哪有隧道?”
) ^5 i1 s: X, R6 @“煤矿矿井出事故?”舒子歆也楞了一楞,仔细回想今天凌晨时的电话,“可是我听到的确实是隧道出事故……”否则他也不用提心吊胆,“老张你确定是矿井不是隧道?” ' B4 }; x: [7 t# G& Q
“当然是矿井,那个跟您说是隧道的人肯定是说错了,东襄市那边这种小煤矿多得很,都是私人承包的,领个不知道什么证就敢招工开工挖煤,听说那煤老板个个赚得冒油,可是矿工过的,那真不叫人过的日子,每天下井采煤……那哪是采煤啊,那分明就是拿脑袋掖在裤腰带上去玩命!”说到矿井,老张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_; c* Z( i: x“政府部门不管吗?”这又是舒子歆闻所未闻的事,他当然不是没看过矿井,但老张说的却是他认知范围之外的新闻。
5 H# {) {% U4 L“管?管收钱还差不多,”老张轻蔑地嗤笑一声,“东襄市的当官的,那是有名的不像话,老百姓都给他们编了顺口溜啦,什么,革命当官,请客吃饭,拿出合照往里看,站着全是贪污犯,东襄市那儿过去可比我们富裕,我们这儿揭不开锅,他们那儿总还能吃饱肚子,但现在您去看看,那儿能和我们这儿比吗?路不象路,村不象村,可是买我们公司的大理石倒买得多。” ! T: z% E* a: [1 z! S
“那是为什么?”舒子歆感兴趣的问,他知道,自己公司出的大理石板材质量好又大多数是外销货,在大陆市场上卖得比一般的大理石板材贵,基本上定货的都是为了装修高级饭店商品写字楼派用处,东襄市既然不富裕,为什么又会买得多?
; T0 ]2 k# o. @2 j$ y2 {“造高级酒店啊,还有……装修那些大老板大官的房子,我听我们车队一个送过货去过那儿的同事说过,他们那儿一个副市长的房子,那弄得比我们鹤鸣饭店还气派,您知道,魏书记他在我们鹤顶山市时,他家是什么样子,那除了房子是市里分给他住的以外,那房子里可是一大半都是空的,别说装修,连一台电视机都是前几年买的那种最便宜的黑白的,您说这能比吗?”
' C, |5 t5 s' }: c4 L“连你们都知道那个市长有问题,难道上级部门的人都不知道?”舒子歆只觉得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一个官员如果明显地消费了比自己的收入多得多得多的钱,那不是就等于是招供了自己有来源不明的财产,这监管部门怎么可能看不到?
6 b1 e. y* I! ]/ M- A“知道了又怎么样?上梁不正下梁歪,管着东襄市的那些上级部门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根本就是一窝的,这一次魏书记调地区,听说在他前面一任的那个副书记就是因为被查出有经济问题才给提前劝退去了政协,都查出有经济问题了还能换个地儿接茬当官,您说这算怎么一挡子事?”
& v, I1 W! a2 x- M“那……你觉得这些干部都有问题?”舒子歆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想到魏夜檀居然是在这样一个乱糟糟的环境里拼命工作,他简直没法不代心爱的人感到委屈。 ! z. b, O" v- x- m5 @# E3 N  h
“那不能,那不能,”老张熟练地转动方向盘,四轮驱动的越野车转向省道,“那咱们也不能昧了良心说话,当干部的要个个都是白眼狼那国家不早就乱了?咱们鹤顶山市不用说了,那叫真是好福气好运气,平日里没事时大家凑到一起那谁不是这么说?自从北京来的调查组把刘昌明给一窝端了,那真是一年一个样,魏书记,那不用说了,一等一的好干部;周市长,现在是周书记了,那也是没的说的,就是其他干部,您就说我们的公安局长吧,两年前为了抓一个流窜犯,还被歹徒狠狠地戳了两刀,躺在床上直养了大半年才好,人事局的副局长老家是农村的,到现在他爱人还在农村种那三亩四分责任田,象这样的好干部,咱们老百姓可也都瞧在眼里。要没他们带头领着大家干,咱们鹤顶山市也脱不了贫翻不了身,更不会成了什么全国百强县!” 0 ]# B9 E! N$ M
“那你怎么又说都是贪污犯呢?”舒子歆被这个憨厚的老张给弄糊涂了。
$ _; `" j+ n* P2 b“这么说吧,要一个地方的一把手是贪污犯,那这地方的其他干部也都好不到哪儿去,要一个地方的一把手是好干部,那这地方的其他干部也都坏不到哪儿去,”老张很有把握的说,“您想,象我们鹤顶山市,一把手魏书记是那么样的好干部,套句戏词,那真叫清如水明如镜,成天想的就是怎么样带领大家奔小康,那其他市里的干部,不都得向魏书记看齐?怎么会还有贪污腐化不像话的呢?您再想,象他们东襄市,市委书记市长带着头给自己造比宾馆还高级的小楼,那其他干部不都得往那条道上跟?我老婆说那叫什么‘氛围’,还给我解释了半天,其实要什么解释呢?这不就是我姥姥以前说过的话吗?”
4 d- S8 ?- t) u1 y0 c& }1 b) I6 S“你……姥姥说过的话?”舒子歆倒被一本正经的老张给逗乐了,怎么说着说着说出个“姥姥”来? . y3 u3 X1 e7 o% o
“是啊,我姥姥说的那是大白话,不过我听着就是这个理没错,舒先生您可别笑话我,”也许是也觉得自己突然扯到姥姥有点怪,老张不好意思地看了舒子歆一眼,“那话叫,跟好人,学好人,跟着神婆学跳神,您说,不就是这个理吗?”
) D: A, ?! s) J; }6 c8 o% g“恩,是这样的,你说的没错,”舒子歆真心地点了点头,同意老张的话,他的话虽然朴素,却确是至理,“那现在魏书记成了地委副书记,应该就不一样了吧?”
0 K" f9 r) Z) i! a3 D“那是那是,”一提魏夜檀,老张立刻眉开眼笑,“大家都说,魏书记到了地委,将来肯定还能到省委,那咱们省就有希望了!”
) w- b0 B3 C& [3 z4 J* h8 H* T老张径自高兴,他却不曾发现,他这话出口,本来始终微笑听他说话的舒子歆的脸色骤然低落阴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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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9 20:00:18 | 显示全部楼层

30

- y9 e" y9 }  L$ d' d. N' T1 d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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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东襄,已是下午一点,果然,迎接舒子歆的,是一场大雨,而且,据老张向路边杂货店的店主打听得到的消息,这场雨是从昨天下午开始下的,断断续续时大时小一直下到了现在,看这阴沉沉的天色,恐怕一时半会也还停不了。 ' y/ W6 Q5 m$ F2 c, r6 N2 g
“老张,去十字煤矿,我打过电话了,魏书记现在在那儿。”拧着眉头注视着车窗外的大雨,舒子歆道。 ' C$ u8 C) W3 R) N
“舒先生,您看,雨下得这么大,刚才您不是也打了电话,说魏书记现在在十字煤矿那儿一时回不来,我送您去宾馆先住下好不好?” , G! _: @% N; l
“不,直接去煤矿。”
0 K# d0 F$ \- G. ?" ]( Z“直接去……”老张仔细打量了一下舒子歆的上下周身,见他雪白的衬衫袖口领口,笔挺的浅灰色西装,铮亮的皮鞋,忍不住摇头,“舒先生,您这一身衣服,还有这双鞋子,要是到那儿去就准毁了,您没去过煤矿不知道,那地方……到处都是黑泥黑水……” ' B* |  S+ U) p
“衣服……”舒子歆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就算了,倒是鞋子,这么大的雨皮鞋要进水的,老张啊,这儿的百货公司在哪儿?我去买双雨鞋。” ! w( G( V7 S2 ]0 L# s8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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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棚子、竖井的井楼、宽敞的卷扬机房和方形水塔,所有的东西看上去都是陈旧而发黑的。越发变大的雨水冲刷着地面,黑色的泥浆水流淌得到处都是,成堆成堆的矸石或高或低堆得杂乱无章,在那些井楼、机房和水塔的后面,穿着雨衣的舒子歆需要瞪大眼睛,才能看清那些低矮破旧挤在一起的简易工房,说是工房,实际当舒子歆走到近前定睛看时,才发现那所谓的工房其实不过是比窝棚稍微好一点点罢了,而在这样的已经回暖的天气里,尽管雨水冲刷走了大部分的气味,但走过那些破门板敞开着的房子,舒子歆还是能够闻到一阵阵混合着腥膻恶浊与强烈的霉味混合的刺鼻气味,工房的门前拴着晾衣服的绳子,绳子上挂着破破烂烂不多的几件衣服,有的,已经被雨水打湿,即使没有打湿的,衣服上似乎也蒙着一层黑色的煤尘,门口有几处摆放着破面盆破搪瓷碗,碗里无非是辣酱咸菜,而那些敞开的门里面看起来也都是黑洞洞的,似乎曾经有看到人影闪动,但却寂寂无声。
0 \* b+ |3 v3 f9 {# l! \* R# K哪怕是在书本上,舒子歆记得自己也不曾看过这样的地方,而且,已经走过十几栋工房,却还是没有听到人声,更不曾看到象干部模样的人,偶尔有个人远远走过,也都目不斜视匆匆忙忙,怎么看,这里都不象有一个地委调查组在这里驻扎,“老张,这里就是十字矿区?怎么不见人?是不是我们弄错了?”
9 _" w) K6 c* s7 A8 `“是这里没错,不过这个矿区大得很,”老张也四下张望着,寻找着有没有可以问一问的人,“再说现在可能人都在井下,但照理说地面上也有工作人员在才对……哎,同志……你等一等……”老张眼角瞥到一抹人影在矸石堆与矸石堆之间穿梭,慌忙拔腿朝那人奔去。
  X7 \  b6 `) }' A  l+ K% A( T不多一会儿,老张就问清楚赶回来了,“那人说了,如果是问城里来的干部的话,那不在这儿,得绕出去到后面那一片去,那个出事的矿井也在那儿。”
/ ]9 U) Q* e* O$ p4 A$ A“远不远?” & O! K% a+ j9 c) f( B3 o
“不远,我们把车开过去,估计十分钟就能绕到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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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绕到了后面那个矿区,车子还没停下,舒子歆已经看见到处都围着人,有的穿着雨衣,有的就戴着一个工作安全帽,有的穿的就象个干部,有的是工人,还有几个穿着保安样衣服的人,舒子歆从车上下来,首先迎接他的,就是一道道或惊讶或警惕或戒备的目光。 8 ^0 H( h# l* F2 c7 N8 T8 c$ N
“你……是什么人?”一个保安模样的人跑了上来,因为舒子歆穿着雨衣,所以他可能一开始并没看清他的模样,因此,话说得并不客气,但也许趁着说话的功夫已经看明白了舒子歆并不是他可以任意呼来斥去的人,所以话说完以后还奉送一个混合着惊讶与讨好的尴尬笑脸。
, N/ E5 l! J7 Q0 I4 @& f- N舒子歆当然不会在乎一个保安对自己的态度如何,他只想赶快找到魏夜檀,“我来找魏书记,他在哪儿?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
8 N# q) p2 F! h7 g“魏书记?”保安又是一楞,仔细地看一看舒子歆,又仔细地看一看站在舒子歆身后的老张以及老张后面的那辆看起来就有气派的越野车,他一向自认聪明机敏脑筋灵活动得快,也认为自己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个气度不凡之人的身份,于是脸上的笑脸就更热烈了,“哎呀,您也是来开现场会的吧?这么大雨的天,道上可不好走,现场会就在槐树那儿,您受累走几步路,不远……我带您两位过去?” ( o$ l% V9 u, n% G. ?
舒子歆点点头,他当然不知道保安口中说的现场会是什么东西,也没想过这个保安为什么这么殷勤,既然保安说要带路,那他就点点头,“谢谢,麻烦你了。”
& \, k  B, ]. E& [! U这几步不远的路走走也要七八分钟,舒子歆走在用矸石铺成的碎石子路上,脚下磕磕绊绊的,在墨黑的泥浆水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吃力,沿途看到的情况也就和刚才那个矿区差不了多少,还是那样破破烂烂的简易工房,到处都是黑色的煤的痕迹,三五扎堆交头接耳的人群当中似乎没几个是在这里做工的工人,看见他时也都是很快地就露出了惊讶中混合着讨好的笑容。 2 R! \* j" H! Z6 _: L
“到了,魏书记就在这里面,您二位自己进去吧?最里面那一间,我就不再进去了,”带到一排简易工房前,保安恭恭敬敬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 c" ~8 s: r- k8 j* e“那你?”舒子歆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排工房一眼,隐隐约约地,他似乎能听到雨声中有传出人说话的声音。
, j& y8 Q+ M# M: I“我是什么身份,怎么敢进去打扰领导们开会?”那保安满面堆笑地对舒子歆道,“您二位快进去吧,听说魏书记中午才发了大火,您要去得晚了可就不好了。”
- y4 |5 a' E9 R魏夜檀发了大火?舒子歆闻言心里微微一震,于是不再说话,抬腿往那保安所指示的那个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 a7 @$ t6 N. q$ P# P8 a& P$ _* h,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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