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录★ 《终身操盘》 BY 闪灵 【完结】

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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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怔怔望着那颗眼泪，凌云眼中也有泪光闪动。在自己的印象里，哥哥一直个性张扬，骄傲坚强，今天这种无助和脆弱，是很少让人窥见的。或许因为自己的事，他已经承受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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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来退烧药，半哄半灌地让昏睡的凌川服下，他悄悄地退出了房间。坐在渐渐昏暗的小客厅里，他望着电话良久，拿起了话筒。

4 Y1 [8 s$ a1 \  L/ c" ?      “吴非？……”

# ?! }: V* R- u- u9 I1 V, b      “凌云！你在哪里？”急促而温柔的话语脱口而出，吴非紧紧抓住了话筒：“我们出来说，好不好？从上次你离开，你不听我电话也不去上课，我一直没再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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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了。……”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凌云心里木木的：“打电话来，是想求吴总你一件事。”

      求他？这生分的言词，让吴非心中狠狠一痛：“凌云，你……”

! p/ b! A  @3 D" R$ C5 j6 N      “叫你的好朋友，不要再伤害我哥。”凌云的声音颤抖：“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我哥他……是因为太疼惜我，才会那么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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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g. |  A: ]) p      “……凌云你在说什么？”望了望正在身边的沙发阴郁地喝着酒的秦风扬，吴非皱起了眉：“我保证秦风扬绝不会报复你哥，他答应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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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报复我哥？那我哥他昨晚为什么被弄得一身吻痕和伤痕？……”凌云悲愤的叫起：“秦风扬他那样对我，我认了；他逍遥法外不坐牢，我们认了；……你那样选择对我和我哥，我们也认了。现在，你们还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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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这。”吴非的心混乱不堪，企图抓住最奇怪的一点：“你说凌川他昨晚受了伤？……”

      听见凌川的名字，忽然从沙发上扬起头，秦风扬凌厉的视线望向了他手中的电话。

      “听好，凌云。”吴非肯定的道：“昨晚秦风扬喝得烂醉，是我把他送回家，他不可能对你哥做任何事。”

      “吴非……”凌云凄然的道：“告诉我，我现在——还可以相信你么？”

- o: S6 e, E: S      “凌云……打破你的信任，我心痛万分，可是我别无选择。”极尽温柔地，吴非压住心里的痛楚：“出来见见我好不好？顺便，我把那块玉佩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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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佩？那个情动的旖旎夜晚后，他亲手从自己颈中摘下的玉佩。……闭上眼睛，凌云的声音带着决绝木然：“不用了。留给你做个纪念吧，我不会再戴它。”

      “好，我可以暂时不见你——”吴非慢慢开口：“我知道你判我有罪，可是我希望有刑满释放的一天。”

      “你没有罪，你永远那么理智，永远做的都对。……可是我害怕了，我害怕你的冷静和正确。”淡淡回答，凌云嘴角浮起一丝凄然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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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你还是判了我的罪。或许，从我们第一天见面，我把那张支票递到你手里，你就开始为今天量刑。……”沉默良久，吴非终于觉得满嘴苦涩。

0 {! j/ h3 D* P# b8 [/ e7 \+ ^      “不，你错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银都的走廊里。那时，你曾为我解围。”……是的，那时的你曾经笑得那么温和，让我心跳。淡淡一笑，凌云慢慢感到冰凉的水滴流下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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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那边，吴非静默着。仿佛又看到那个善良倔强的男孩子背着同伴从一扇门里冲出，慌忙间望向自己的眼。心痛如绞，吴非紧紧握住话筒，好像那是他曾经紧握着的手掌，一字字地，他说出心里的话：“凌云，我想告诉你，我绝不会放弃你。我有你无法想象的时间，坚持，和耐心。——说我无赖也好，有韧性也罢，我只相信一件事，我们之间——一定会有转机。假如没有，我来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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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放下电话，凌云搁起了话筒。

4 _' N2 f2 b$ t      “凌云，凌云！”徒劳的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无情盲音，吴非一遍遍拨着手机上显示的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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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多久，他终于放弃，静静坐在沙发上，冥神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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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川昨晚受了伤。”简短的陈述，吴非压下心乱如麻，狐疑地看着身边紧紧盯着自己的秦风扬：“不是你叫人做的吧？”

      “不错，我是很想找人把他绑来，想一千个一万个让他痛苦的法子折磨他。”冷笑着，秦风扬道：“可是吴非，既然答应了你，我就绝不会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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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静看着他，吴非颔首：“我的心有点乱，的确，我不该怀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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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n8 X5 L      “他的伤重不重？怎么回事？”烦躁地一口喝下残酒，秦风扬神色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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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M. `3 o  O9 g4 ^      “你关心他？”吴非淡淡发问。

& F# R4 [# Y% D8 Q* z8 @2 m      “哈！”大笑起来，秦风扬的眼中却没有笑意：“我只是奇怪，他现在正在金博春风得意，有冯琛撑腰，怎会让人伤到？”

      “应该是那种伤。”吴非沉吟：“凌云说……有吻痕。可是那会是什么人？”

$ p$ j5 X& e: [' J      忽然地，两人都是神色一呆，象是想到了什么。半晌秦风扬恨恨地低声咒骂了一句：“冯琛这个混蛋！……”

      吴非的心一沉：在圈中，冯琛一直隐约有着在床上的不好风评。岂知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残忍变态的风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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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川……可能已经付出了打击你的代价。”冷静的分析，吴非眼前浮现出那次临走前，凌川那愤怒中强作轻佻的笑容。很难想象高傲的凌川会和冯琛有什么隐讳的交易，可是他性格另一面的偏激的固执，真的作出什么也似乎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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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贱人。……”冷冷吐出两个字，秦风扬眼中跳动着愤怒的幽深恨意：“为了打击我，他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我倒忘了，——他一向擅长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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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扬，不要这样说凌川，这不公平。”吴非淡淡道，不再掩饰自己的心痛：“是我们逼迫他们兄弟俩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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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非，抱歉牵连到你和凌云的感情。”秦风扬英俊的脸上细微地抽搐一下。

      “不用抱歉，那晚是我把你带去银都，你知道吗？——就算没有名义上的罪，可我也该和你一样，连站在另一个审判席上。”生硬地答道，吴非紧紧抿住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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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着，秦风扬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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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世风这次损失多少？你怎么向董事会和你家族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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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接损失六千万，间接的和后继的，估计会将近一个亿。”秦风扬淡淡道：“世风的董事会中我们秦家的股份占到70％，倒不担心这个。只是我现在很难在短期内恢复世风的元气。”

+ o! @6 L' [; ~  ]0 N  ~$ L* z      低吟不语，吴非苦笑：凌川这一手，玩得的确够狠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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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翻身？我们吴氏或许可以帮少许忙。”

      “你不怕你的小情人彻底对你绝望？不用了。”秦风扬摇头，望着远处夜空下璀璨的灯火，心不在焉：“走正道，世风只能等死。好在由白转黑，也不是那么困难。”

      “风扬！”吴非震动地看着他：“你想重拾你们秦家以前的生意？香港现在对走私和洗黑钱，打击要严厉很多。”

      “总有人在做，不是吗？”秦风扬的目光透着孤注一掷的冷然：“我讨厌中规中矩地一点点翻身，讨厌被人压制。”

      “不要，风扬。……”无力地望着他，吴非摇头：“总有其他的法子。这条道，太凶险太难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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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m( Y4 A; h& ?9 v      “吴非，我知道你担心我。”秦风扬的唇边，隐约有丝坚定的冷酷：“你觉得，凌川把我逼得还有其他路可走？你不会知道，我是多么渴望凌川看着我再次强大，渴望他有一天在我脚下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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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H2 r4 C! U$ Y      “你保证过我，不报复他。”吴非静静道：“你刚刚说自己会言而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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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I6 ?4 g% P      “是啊，我保证不去报复他。”秦风扬微微一笑：“可我不保证他再来招惹我的话，我不反击。”

! T$ \6 T7 c  }4 U      玩味地扬眉，他的语气笃定而阴沉：“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和我之间，没有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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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金博没有太久，凌川已经清楚地发现，金博的经营业务，正如外界隐隐传言的那样，分成两个领域。清白的一半，是冯琛放手让自己支配打理的正当投资；而与黑钱有关的一部分，只有专门的几个老手下为冯琛打理，一般人绝难渗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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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d1 i& f( I% S, ]: U6 C      虽然隐约地向冯琛暗示过自己并不介意染黑，可冯琛显然不欲他参与其中，每每提交，冯琛总是微笑一句：“凌川，你太单纯，我不想你涉险。”

      好在因为他在金博的位置，不少财务和帐户上的资料是可以接触到的，虽然很少，且毫无漏洞，但是聊胜于无。日复一日循规蹈矩，他在渐渐收集着金博在财务上每一点可能的疑点。只要做过，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这是他深深明白的财务定理。

      ……海外无疑有好几个属于金博的中转公司，隐秘而现金流量庞大，进出着金博经手的黑钱，来源不明，趋向不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经过这一转手，钱的性质变成了金博的正当投资利润。

      坐在金博大厦自己的专用办公间里，凌川看着桌上的报表，目光深沉而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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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S6 {: s3 q- ^+ e8 n  p      “凌川？”冯琛敲门走进房间：“不用这么卖命工作，你近来帮金博赚到的钱已经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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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君之禄，自然得上心。”凌川不动声色掩上手里的宗卷，微微自嘲地一笑：“特别是在有背叛前任雇主的前科下。”

      “不要用背叛这两个字。”冯琛大笑：“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秦风扬是活该倒霉。”

      “是的，他活该。……”凌川的笑容有丝僵硬：“他最近似乎很低调，看来真的元气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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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错了，他可没那么容易被一棍打死。”冯琛悠然摇头：“知道么？他现在企图想做黑道生意。”

+ P8 Y, ^3 T. h  S  d      “什么？”愕然地，凌川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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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s3 V( @' v+ w# r      “秦家本来就有漂白的黑道背景，被你这么一逼，自然得捞偏门。”冯琛不以为意地道：“只是他想染指的经手黑钱，最大的客户都集中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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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低低应了一声，凌川晶莹的眸子中有丝沉思：“那么，……他很难东山再起？”

      “所以他现在在铤而走险，我得到一个不太清晰的情报，因为没法子渗透洗黑钱生意，他似乎有转手尝试走私枪支的动作。不过——”冯琛摇头笑起来：“哪里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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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3 M. S+ ~$ B! e6 P. R& m      垂下眼帘，凌川沉默不语。忽然地，手指微微一颤，他有点茫然地看着手心的一颗血珠。不知何时，手边的材料上锋利的订书针已经深深刺入手里。

      “不提他了，让我犒赏一下得力的下属，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冯琛开口优雅地征询，俨然一派君子风度。如果不知道他在床上的作风，在社交场上这会是极受欢迎的类型。

      “怎么犒赏？加薪吗？”凌川笑得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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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3 A5 w- v. n      “今晚我下厨，愿不愿意来我家吃个便饭？”悠悠看着他，冯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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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0 H3 D/ }+ |. a( \' g      微笑在凌川唇边，有那么一霎冻结。很快地，他解冻了那笑容：“好啊。……自从上次以后，我似乎没再去过你家。”

) e8 L2 w' w: f7 \; y, p+ Z      似乎有丝惊讶，冯琛牢牢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会一如既往地拒绝。”

! W# Q) n& O& D& _4 Z# W      凌川淡淡一笑：“希望这次我吃到的饭菜，里面不会再有什么古怪的药剂。”

2 d+ _, q& }) a6 e2 R      香港半山区的别墅群，每逢夜晚倒显出些灯光寥落来。间隔不如市区的高层公寓紧密，自然也看不到那样如繁星般的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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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7 i9 v4 S      遥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凌川挺拔的背影迎着猎猎晚风，显得有点落寞的孤寂。天边有颗明亮的流星忽然滑过暗沉的夜空，消失在遥远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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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H8 g) C8 k  x8 _      “在看什么？”身后忽然的环抱毫无预兆，悄然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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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 o$ q) t, s9 S: q      “流星。……很好看。”淡淡一笑，凌川没有回头，幽深眸子映着那流星最后的一抹光色：燃烧得这么彻底，陨落得如此绝然，或许不是真想这么灿烂，是因为一旦出发，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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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 X# B/ D, I# k2 y2 @      似乎没有注意他落寞的语气，冯琛低语：“抱歉叫了一桌外卖，我实在不擅厨艺。”

0 k7 j! v' x( }+ D      “没有关系。”吸了一口气，凌川回头看着他，敏锐地感觉到刚才背后顶住股间的烫人搏动。是的，在接受重新踏入此处时，自己就等于给了他某种隐讳的、同意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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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先洗澡？”轻轻在他耳边提醒，冯琛似乎心情很好：“我把保镖和佣人都遣散了，明天他们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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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铃铃……”他腰间的手机不识时务地响起，冯琛依依不舍地松开越来越紧的手，接起电话：“JOEY先生？好的，既然你们急着要，当然可以立刻转去。”

      放下电话，他摇摇头：“抱歉有个心急的客户。——你先去我卧室等我，我去书房处理完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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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x/ ^6 I) g7 n: _5 A8 I      “什么客户要你亲自转帐？”似乎有些不满，凌川撇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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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金博有些生意不见光的，太大的数额，当然是我自己转帐。”并不避讳，冯琛安抚地道：“马上就好，嗯？……”

# i. @' N3 c5 M3 w9 }* H( B      匆匆走上通往二楼的狭长楼梯，冯琛进了书房。打开电脑输入一串繁复的密码，他仔细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时间很快过去，他看着电脑屏幕上转帐成功的确认提示，舒了口气，转过身来，迎着门口静静站立的颀长黑影，瞳孔忽然收缩：“凌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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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R# t- S& K8 x( |4 _3 `      慢慢走上前，并不看向他的电脑，凌川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沐浴露的气味，象是刚刚洗澡完毕：“我等得着急……就来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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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1 e1 ~7 Q1 f2 d  N      和上次的完全被动僵直比起来，眼前的这副躯体出人意料的，透露着一点点让人迷醉的邀约气息。眼中的防备和惊诧似乎淡了，冯琛忽然拦腰横抱起他，走向隔了几间房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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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C, H/ [! e6 B- Z+ K/ h) U$ a      夜色透过半掩的窗扉无声入侵，占据了卧室的每个角落。扣紧身下逢迎的腰肢冲撞良久，冯琛喘息着释放了第一次。

      紧紧盯着身下的凌川，他的眼睛里精光一闪：这次先不用拿出房中某些情趣用具吧，时日方长，他有把握慢慢调教这具已经有心配合的身体，不是么？微微一笑，他闭上了毫无睡意的眼，转过身去睡了过去。

      身后，凌川一直水色氤氲的眼睛忽然清明。屏住呼吸，他静待着身边那身体渐渐发出了均匀的轻鼾，才慢慢站起身，光着脚站在了温暖的实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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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秘处的痛楚没有多么剧烈，腰肢的酸痛也可以承受。冯琛竟然只要了他一次，就这样轻易放过了自己，这是他几乎没有料到的。……披上睡衣，他悄无声息地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掏出张小小的磁碟，潜出了卧室，沿着方才的路径，推开了黑暗的书房门。

1 [& ^' z& ~( y9 @" P& Z3 i1 z5 t      宽敞的书房，电脑屏幕的微光驱散了阴霾密布的气氛，让他紧张的心微微一松。

: k; F1 D0 C7 J% V# n      ——密码要求输入。有备而来，他低头在光驱里插入了那张早已备好的密码专解程序的软件盘，静静等待自动破译。

      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闪动的光标忽然一跳：密码破译成功，但是电脑有自动记录，显示非正常登陆！

      心中一沉，凌川敏锐地明白这记录留下痕迹的后果：今晚之后，冯琛会立刻发现自己是唯一有机会和时间侵入这台电脑的人。……无暇再想，他飞快地移动着手里的鼠标，晶亮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高度紧张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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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索浏览着硬盘上地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他忘记了时间。这里！几个不同的文件夹里，是好几个他在金博的财务报表中从没见过的帐号。密密麻麻的往来记录，数额大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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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_# \# Z8 @* j      旁边的数据库里，是几个注册地在菲律宾和马来西亚的小型公司的财务帐目，详细而庞大。毫无疑问，这就是金博最核心的机密。早想到一向多疑的冯琛会亲自保管这些帐目，而且不会放在公司里，今天兵行险着，竟然真的被自己找到。

2 P7 s' H) Y# t6 i* P      可是，资料太多太大，传到自己的邮箱里据对空间不够，何况时间也来不及由他仔细甄别，哪些是可以舍弃的！

1 x7 ^4 g/ q7 z6 m      心中灵光一闪：冯琛的书房里，应该有闪存盘！急急打开手边的抽屉翻找，果然有只闪盘静静地躺在抽屉里。强压住心底地激动和焦急，他拿起它，连接好了连线…………

      “咔哒”一声轻响，身后传来一个轻松而恶意的声音：“凌川，书房比卧室好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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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身一震，凌川只觉得身体僵硬如千年化石：冯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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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3 Y4 c& I( D6 j& [6 P      头顶刺眼的灯光忽然亮起，冷酷无比。慢慢回头，他望着门口冯琛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那一霎变得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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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a' E/ N# ~0 T+ @8 U      脑海中电光石火，凌川的眼角余光瞥见了手边的一件东西。似乎是惊呆了，他霍然猛地站起身来，手按上了书桌的一角。

      “别动，你是聪明人。”冯琛盯住他：“现在坐到椅子上。”

: K0 w  R  ?* z* |8 }; U      慢慢坐下，凌川的手滑过书桌，手掌下按着的裁纸刀悄无声息地扫到了他的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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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睡着，一直跟着你。”微微一笑，冯琛举了举手中一段xx的绳索：“见你看的专注，就回去拿了这个和枪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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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的一声，那绳索软软地被扔到了凌川赤裸的脚踝边：“乖乖的，听我的话去做。”恶意地轻点手枪，他脸上有种隐约的兴奋：“把双脚伸在椅子的把手上，自己分开绑好。”

      浑身一僵，凌川的呼吸忽然急促。沉默良久，他慢慢地弯身抓起了绳索，艰难的按照冯琛的要求，慢慢将自己的双腿绑在了扶手上。来时是赤着脚的，难掩春光的睡袍下光无一物毫无遮挡，这样分开腿的姿势，隐约着私处显露，屈辱无比。

# D# A5 d. m7 ]      “很好，和识时务的人说话的确不费力。”冯琛颔首赞赏，眼光看向凌川大张着的、被绑在宽大椅子上的双腿，色情地逡巡良久，方施施然走过来，乌黑的枪口指上了凌川的鬓角，玩味地一点。

      咬紧了雪白的牙齿，凌川一动不动，冷冷看着他。

      “现在告诉我，你想做什么？……”悠悠将椅子转了个圈，冯琛从身后凑近他温润的耳垂，轻轻啃咬。

      “我只是好奇。”冷静的开口，凌川自己也明白这是个多么无力的借口。

" c8 Y5 J. ?* T* F      “好奇到要COPY我的资料回家研究？”冯琛吃吃一笑，一只手继续用枪指着他的额头，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上他足踝上的绳索：“你打的绳结不好看，呆会……我教你一种精致的打法。”

% t! ?( \" T1 C/ U* \  n      凌川沉默，脑海中飞快地转动着。身下被压住的裁纸刀清晰地顶着他的臀部，隔着睡袍，几乎能感觉到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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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房间有一种红色的棉绳，很细，……很有韧性，打蝴蝶结的效果，美的惊人。”口气忽然变得淫靡，冯琛温柔地伸进他睡袍的下摆，玩弄着那柔软的分身：“猜猜看在哪里打结比较有趣？”

: ^8 O2 ^8 j5 _4 Z      “呜……”忽然被握紧分身底部一掐，战栗一下，凌川痛苦地昂起了修长的脖颈。

0 t5 k( c0 j. a      “不喜欢？”火烫而恶毒的气息喷在他的耳际，纵然沉稳冷静如凌川，耳后也不由自主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

2 G6 r4 Y5 d6 v, }& w6 s3 M      要不然等我明天找人把你弟弟绑来，我们玩三人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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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强自镇定的凌川，忽然象是听到了一个惊天的霹雳：他说什么？他说凌云？！震惊地仰起漆黑的眸子，他转头死死看着身侧的冯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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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傻瓜，在上你的那一晚，看到你见到那张碟片时的脸色，我就有怀疑。”低低轻语，冯琛继续玩弄着手中触感良好的分身：“你和你弟弟，长得有够象哦。……第二天我就找人调查了你，果然，那个男孩就是你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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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0 }% L9 X  }. ?      “你……你早知道我接近你，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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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9 L' k2 `  V      “当然。只不过你既然在帮我挣钱，我何苦急着揭穿？”微微一笑，冯琛道：“我让你进金博，让你查账，再看着你主动引诱我，看着你忍不住露出你的小利爪，……还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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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 \* {" t9 ]      低低垂下眼眸，凌川似乎被这样的打击严重击溃了似的，颓然不语。

1 b3 L: q: b2 q+ Q; P      欣赏着他的沮丧，冯琛大笑着转到椅子正面，悠然跨坐在凌川的面前，两人以种亲密无间的姿势紧紧贴合。“我一直在犹豫，是该让你就这么老老实实帮我挣钱呢，还是直接把你收上床好好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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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一只手固定住凌川的头，他深深吻了下去。唇齿狠狠肆虐着，直到血腥的气味蔓延在两人口中，直到凌川似乎沉醉得喘息渐起，直到他胯下紧贴在凌川私处的欲望也亢奋无比。

$ Q; }' e, s* Z4 t9 k; \( H; X      冯琛手中的枪，慢慢滑了下去，顶在了凌川柔软的腰际。他叹息一声：“你不知道，我期待着这一天，期待得多么心急。……”

      正要拉开自己的裤链，忽然地，他身体一僵，全身动作停在那里：“凌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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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1 F! D7 }" v$ O0 E8 |      冰冷的一片锐利刀锋闪着清冷的光，在凌川自由的手里牢牢握住，准确无误地按在他脖颈中勃勃跳动的大动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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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掩藏眼中的锐利，凌川刚才还颤抖害怕的语声已经变成了沉稳无比：“我只说一遍，你乱动的话，我一定会划下去！”

      “你似乎忘了，我的枪还在你的腰眼上。”冯琛恢复冷静的速度也快得惊人。

: @1 r8 ~+ w3 g+ a4 @' b5 a* `  X      “那我们就比比，是你的子弹到达我腹部快，还是我的刀划断你的动脉快。”冷冷一笑，凌川抖动手腕划破了冯琛颈中一点皮肤，血流蜿蜒而下。

0 M" `, K/ |5 t4 x$ M2 ^) e3 r0 o& j/ @      冯琛不语，诚如凌川的威胁，现在的情形对他不是一个好形势。打中凌川的腹部不是致命伤，可自己颈间的裁纸刀，绝对有切肉断喉的锋利。

      “凌川，何必拿前程和性命开玩笑？”冯琛眼中精光闪烁，身体慢慢前倾：“杀了我，你会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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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赌一赌？”手中刀锋加力逼迫冯琛身形一僵，凌川漆黑的眼眸跳动着坚定而愤怒的火花：“我是不想坐牢，可是为了这所有的事，值得！”

6 [+ _0 K3 s" ~# n      冯琛不语，他在面前的眼中看到了某种危险，某种深沉的绝望。不是在威胁，他是说真的——假如真的和他硬来，这只漂亮的手会坚定地把自己的咽喉割断。

      这样的认知让冯琛面上微微抽搐：“好，你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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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6 Q2 o( u( Y9 {; N: a" N8 d      “你先放下枪，我没有生命危险，当然也不想自己手上有人命。”凌川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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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K。”悠然扔下手中的枪，冯琛决断极快。

      用嘴努努双腿，凌川眼中现在才浮现出强忍的厌恶。看着冯琛弯腰下去解开绳索，他手中的刀锋分毫不离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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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w; C+ l- N; S. p$ Q' D( O7 Y      迅捷地跳下椅子，逼着冯琛坐了上去。将他的手脚分别牢牢绑住，凌川终于长舒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睡袍里，几乎已经被冷汗打湿。

      不再理会冯琛，他转身急忙来到电脑前，继续着刚才的COPY。

3 g: r( j7 r; k3 G+ N! `. [. g7 A      “凌川，不要玩得太大。”身后，冯琛阴森提醒，话气象是来自深层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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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I" _7 I# M4 q" }      收起装得满满的闪盘，凌川微笑回头。狠狠咬牙抬手，正反两个清脆的巴掌把他的脸打歪在一边：“是你先玩得太大——早在你碰我弟那天，你就该去西环监狱！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那样对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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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N3 Q  J  \" L3 x      舔了舔嘴角边被凌川打出的血迹，冯琛叹息：“有一晚我去一个俱乐部，他得罪了我。后来我在走廊上看到他被一个MB背出一个房间，而且衣衫不整的，……就一时兴起。”

      “为什么他会把你做的事误认是秦风扬？”凌川咬牙切齿。

* w2 l4 |  M  `, _; B+ B# I3 T: w      “他出来的那间房间，里面是秦风扬？……”诧异的，冯琛忽然凝神半晌：“他一直昏睡，大约就是这样把我和别人混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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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m8 D  h. {3 e2 {1 l$ U      “胡说，明明是你蒙了他的眼睛，想陷害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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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川——”慢吞吞摇头，冯琛皮笑肉不笑：“你可能不知道，人在看不见的时候，感觉会更敏锐，玩起来……会更有趣。再说，那种地方就算对个侍应做了那种事，也不会对秦风扬造成什么影响，又能陷害他什么？……”

3 ?; @/ `/ Y& B9 P5 \9 y# @      “啪！”再一个狠狠的耳光，凌川气得浑身发抖。

! y5 w5 M% p1 [7 E: q; O1 l      扭过被打偏的头，冯琛看着他的眼光有点古怪：“只是我不太明白，——你和秦风扬上床也不止一两天，他有没有SM的癖好你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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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J3 X( J. O( ]# k1 E/ ~7 Z      凌川的心，忽然一阵彻骨的绞痛：是的，有些错是绝离不开自己的糊涂武断，不会分析。……那个人在床上的温柔呵护，百般情谊，都比不上自己的愚蠢偏激！

将离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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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I) R' c. M. s1 H0 j  y7 ~  g3 O2 K      “凌川，我们别再纠缠这个——”冯琛眼光瞥向他手中的闪盘，有了丝急躁：“你想把它给什么人？”

      “当然是警方和廉政公署，我和他们打过交道。”轻蔑一笑，凌川心中忽然一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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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川，放了我，你和你弟弟所有的委屈，我都可以补偿。”冯琛目光阴冷得象要滴下冰水：“别做的太绝，你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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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 _7 j; z$ E0 v5 X+ q$ q      “补偿？”冷笑着，凌川手中的裁纸刀慢慢逼近了他的胯下：“你上过我两次，凌虐过小云整整一晚，想补偿——让我在你这里割三刀，我就放过你。”

      看着他俊美眼中的凛然恨意，冯琛脸上有微微的汗水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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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 y! F& w6 `' W      忽然笑起来，凌川傲然而嚣张地收起小刀：“开玩笑，我才不想为了你这种人渣犯下伤害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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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上前去，他再次检查了冯琛身上的绳索，随手找了张打印纸团成一团塞在他口中，转身向书房门走去：“冯琛，在这里等警察上门吧，他们想抓你的小辫子，可等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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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w- t. e% B      “凌川，我真的开始有点喜欢你。”冷冷在他身口开口，冯琛的声音平静，却有种奇特的期待：“你那么聪明，记住——别让我抓到你。”

      窒了窒，凌川没有回头，奔向卧室他换下了睡袍，优美如羚羊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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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u8 J4 V. q0 L- x7 [) p      坐上一辆的士，他急急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竟然只有晚上十一点多，是的，几乎吃完晚餐就和冯琛上了床，难怪时间还早。……从口袋中掏出手机，他急急地拨响了家里地电话：该死！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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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笑着，他想起吴非那常常在晚上打来的电话，逼得凌云常常把电话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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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吟一下，他拨响了另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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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8 s, L; M& s2 u' e! u$ T9 i! E      “吴非？我不想听你废话，我只问你一句：你还爱不爱凌云？”

      “凌川？……”电话那头吴非的声音惊诧却冷静：“当然，我爱他！他在你身边吗？让我和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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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我说，你现在去我家，无论凌云多么不愿意，你把他带走！”凌川平静开口语气不容置疑：“我知道你早查到我家地址了，立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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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什么事？“吴非显然愣住了，迟疑地道：“凌云他不会跟我走。……”

) ~! z0 H/ Z! Q: \1 ]      “这一次，我请你绑架他！”咬牙切齿地道，凌川叫道：“我得罪了冯琛，在警方抓走他之前，我怕他会对凌云不利！”

      “明白了。”极短的沉默之后，吴非反应的速度惊人：“我这就带人去，我发誓凌云他决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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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5 q$ @8 t; _3 W; o( D% d4 a      微微舒了口气，凌川叹息着靠在了身后的靠垫：“帮我好好照顾他。……别让他再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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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S3 v8 A: N( I, \5 P' d, e' c' _      “凌川，冯琛到底是怎么回事？”吴非一边单手急促地穿着衣裳，一边急切地问：“你不要总是那么傲气独断，你现在自己有没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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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凌川静静道：“我会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整理一些东西，很快交给警方。在这之前，别骚扰我，把凌云保护好就行！”

      “凌川，……”沉默一下，吴非的声音古怪：“要不要我通知秦风扬，你现在的处境需要人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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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o* R, Z: J; S4 O      “……”慢慢闭上眼睛，凌川的心中有刹那的茫然痛楚：“不必，我自己的事，和他没有关系。”

      “好吧。”似乎犹豫了一下，吴非显然急于出门：“我不多说了，记住和我保持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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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y3 ^9 m' K( L      放下电话，凌川清澈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幽深的光。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艰难的决定缓慢成形，在刚才生死关头也镇定无比的手，在按下那个熟悉号码时，竟然有点轻颤。

      悠长的铃声在耳边响着，考验着他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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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风扬？……”接通的那一刻，他深深吸了口气，心中是忽然的酸楚：“是我。……”

3 J( l8 g- M& O8 t) n9 ~      “……凌川，你好。”沉默很久，那边轻佻的语声忽然让他的心一沉，是李亦航的声音。

- r; G; [2 y! K5 a( ~. L% d      “怎么是你？……”凌川茫然地低语。

) r4 u. f4 V! i: |5 F- S      “风扬他在洗澡，我在他床上。”轻描淡写吃吃一笑，李亦航压低了声音：“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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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k1 K8 t4 e7 \  v6 J; }      “哦。……”木木的痛楚冲击着凌川的心，早知道他又和李亦航在一起了，不是吗？可真正证实的这一刻，原来远比自己想象得难以接受百倍。“我想找他，给他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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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等他洗完澡吗？”李亦航轻笑：“风扬他刚进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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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等他。”几乎脱口而出，凌川的手指甲掐进了掌心：“你帮我带个口信给他，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在西港码头等他，有份资料对他……也许很重要。”

# ~, E% v0 \5 `# |8 B      全身脱力般的，他关上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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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手中仍闪烁屏幕微光的电话，李亦航的脸色忽然变得古怪。慢慢地，他举手调出菜单，犹疑了那么一下，删掉了刚才那个通话记录。

      放下秦风扬的手机，他枕着双手，若有所思地重新躺回床上。久违的房间，久违的床第，久违的、牢牢占据他心湖的男人气息。……

      不久后，身边有人重重坐下，他睁开了媚意如丝的眼，看着洗完澡的秦风扬擦拭着头发上的水滴，轻巧的手指悄然划上了赤裸的优美背肌：“风扬，我喜欢你这里。……”

      回头看着他，秦风扬眼中没有什么温度：“亦航，我没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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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 W8 X4 E, F, D% d* s      “越南的那条线还没接上吗？”李亦航乖巧地收回手指：“那边的黑钱和军火有牵连，很危险。”

      “已经踏上这条路了。”秦风扬冷冷道：“你觉得我还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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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扬……”李亦航忽闪着眼睛：“不要怪凌川了，他当初害你，也没想到要把你逼上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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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7 Y, G) W$ b      冷冷的视线忽然变得暴戾，秦风扬抓住他的下巴恼怒地看着他：“谁准许你又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风扬……”忍着下巴上突然的痛楚，李亦航迎着他的目光，眼中有点凄凉：“每次听到他的名字，你都会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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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f6 g& [. X" {; Q" o: k      “滚。”面色铁青，秦风扬甩开了他的脸：“下次不要不经我同意就跑来我家。”

      “风扬！不要赶我走。……”咬着唇形美好的唇，李亦航忽然扑上前去狠狠吻住他，极尽热情。一边摸索着秦风扬的身体，一边含糊低语：“只有我是真的对你好，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珍惜？……”

      举手大力钳制住李亦航，秦风扬心湖中掠过一丝不忍：“亦航，你开始就知道，我们只是肉体关系。原来你从没抱怨过，为什么现在不一样了？”

      “风扬，我不抱怨，是以为你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幽幽开口，李亦航漂亮的眼中闪烁凄凉：“其实我从来都不能真正放下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那时我拿着酒杯撞到你，抬头看到你含笑的眼，我就知道我会沦陷在这双眼里。……”

* T% [$ _* E( v( s, u      有吗？秦风扬脑海中模糊地想起一个酒会的晚上，那是在几年前，那时的李亦航年轻而聪颖，尚没有露出后来的善妒和放纵。那时候，虽然并没陷入爱情，可他们也曾有过很和谐美好的床上关系。

      “亦航，对不起。可我今晚我真的没心情。”脑海中，一张笑得肆意而灿烂的脸忽然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明白了。”李亦航幽幽一笑，细细地看着他分神的眼睛：“风扬，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才是真正的爱你。……凌川？”并不忌讳这个名字，他微笑：“他不可能夺回你。”

      驱车飞驰在午夜的马路，吴非的神色凝重。快步跳下车，他飞身冲进凌川住的那栋公寓，身后是四个很少动用的家族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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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命地按着门铃，他悬在半空的心在看到睡颜朦胧的凌云的那一霎，倏忽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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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没带钥匙吗？”揉着眼睛，凌云抬头看着他，忽然僵硬了身体。停了一停，他就想转身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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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跟我走！”预料到他这招，吴非飞快抵住了门：“你哥叫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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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C$ u$ p/ ~7 @1 {( a  V      “你疯了，这种谎话也编得出。”凌云淡淡道，清澈的眼眸并不看他。

      “没时间和你解释，先跟我走，好不好？”温柔而坚决地，吴非钳制住他细瘦的胳膊，对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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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男子走上来，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凌云的身体，开始半拉半推地向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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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i9 l/ {7 _  P! c; ~      是上次抓他的那两个人。心里残酷的记忆浮起，凌云尝试着挣脱，却很快认命地放弃——自己的力气，哪里抗得过这些如狼似虎的人？悲伤地看着吴非，他嘲讽一笑：“吴非，这次，你又想绑架我去威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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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一窒，吴非觉出了痛彻心肺。不再多话，他挥挥手，示意手下将凌云带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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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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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坐在加长的房车内，凌云沉默着，一直没有什么过激举动和情绪。

      因为是被临时拉出门，他身上仍只穿着薄薄的睡衣和拖鞋。望着他清俊而疏远的侧面，吴非默默解下自己的上衣轻轻披在了他身上：“凌云，很久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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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每天都在夜校门外等我下课么？那辆停在街角的房车，我记得在你家车库见过。就算没有说话，可也似乎不是很久不见。”淡淡冷笑，凌云直接戳穿他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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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窒了窒，一向沉稳的吴非，俊面上有丝难得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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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e6 p4 Z! |! u" [      “你不想见我，我只好让自己远离你的视线。”低声苦笑，吴非深深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脸：“我在那里，只想悄悄看看你。”

      想着每晚那在校门口远远驱车护送一言不发的身影，凌云在心里叹息：以为可以疏远，原来也还是要有交集。

; u. I+ _1 t+ j. w9 t      “吴非，我明白我对抗不过你们。不过这一次，我保证，你别再想拿我再威胁我哥什么。”看着吴非，他冷淡的微笑中是吴非所熟悉的那般温柔坚定：“我想过了，我们的忍让和软弱既然换不来少许安宁，那么无论我哥做什么，我都支持他。吴非，我只说一句，放我走，不然你等着收我的尸体。”

% b! U. b: k/ P5 `/ }& {& c      “凌云！”听着这决绝的话语，吴非心中忽然沉落：只有他明白，外柔内刚的凌云，一旦认起死理来，是怎样的让人无能无力！

      死死搂住怀中的人，他惊怕无比：“不准你胡说，不准你拿这个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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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先威胁我啊。”凌云定定摇头：“我只是厌倦了做我哥的累赘，厌倦了象个没用的棋子，被你们选择和利用。吴非，情分已尽，就当是发善心，你放过我。……”

      不敢再耽误，吴非飞快地接通了凌川的电话：“凌川，凌云他现在很安全，你来劝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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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n# y5 n: q4 R      斜依在貨櫃码头一辆废弃的货车车厢边，凌川凝视着天空隐隐的烟雾。远处有蓝领的工人往港口边的货轮上装卸物品，没有人注意他们不该注意的事情。

      昨晚借用酒店的电脑熬了一个通宵，终于整理好那些纷繁芜杂的资料，剔检出最有力最直接的那部分，上午波澜不惊地，他用快件分别寄出了两份，一份给廉政公署，另一份，直接寄去了警署。

      现在他上衣口袋中，是另外一张薄薄的磁碟，里面是他专门留下，没有交给警方的一些特殊内容。——和金博的洗黑钱业务联系最为紧密的几个客户，他们的联系方式全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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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6 i- y* X! ]# r      可是秦风扬，会不会坦然接受他给的这张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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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力良好的眼睛敏锐地迎向一辆越开越近的跑车，惹眼的颜色，招摇的款式，不是秦风扬的作风。

+ l& H( m* H2 f/ ^- F      目光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从车中迈出四处张望，他半晌才从隐身的货车后走出：“秦风扬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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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a" P3 B9 U( F6 E" C* {      “他不想见你，所以叫我来。”微微一笑，李亦航神色自然。

: k4 }# x$ F) |$ M# G! c      沉默一下，凌川淡淡道：“你没有把口信带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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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v% L7 F, }7 m      微微一怔，李亦航很快恢复了微笑：“对你自己的魅力这么有自信？”

  A! [8 M* A' Y$ ~! g8 e! }      “再怎么恨我，他不会对我的邀约没一点好奇。”凌川很快摇头：“无所谓，这个你交给他一样。”

( _/ ]% L) U$ h- V' p& v2 B) R* Q      掏出怀中的磁碟，他轻轻递到李亦航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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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量了那磁碟一眼，李亦航轻佻地哼了哼：“过去你俩的**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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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博手中最大的客户资料，秦风扬他现在洗黑钱，有这个会少走很多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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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亦航眼中的轻蔑消失了：“你把金博最核心的机密偷给风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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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便而已。”凌川淡淡道：“金博很快就会被警方调查，上午我刚把冯琛的犯罪证据交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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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疯了？……”饶是对他心存恨意，李亦航也不禁露出了惊讶万分：“你和世风金博都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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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是警方卧底好了。”凌川微笑，伸手掠了掠额前被风吹乱的黑发。

      狐疑地看着他飞扬的神情，李亦航冷笑：“这张碟就算是是真的，只能让秦风扬在黑道上越走越远，你还想害他？”

      “我已经逼得他别无选择了，无论我帮不帮他，他都不会回头，不是吗？”凌川的眼中，是一霎尖锐的痛：“金博倒台，他就可以立刻接手香港最大的洗黑钱生意。”

      “不怕他跌伤跌残？失足入狱？”李亦航冷冷看着他。

' c2 J. e7 G5 C) _0 m5 e8 Q; d      “没有这个，他会做更危险的军火，是不是？”凌川看着李亦航一霎间惊诧的脸色，心里深深叹息：看来，这个消息不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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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怔怔地，他的笑容有点古怪：“何况我相信他，在没有亲手打击报复我之前，……他不会让自己出事。”

      “凌川！”李亦航轻轻地喊，脸上是种奇特的冷意：“你还爱着秦风扬？”

2 m: z. J2 }0 Z% W$ h      慢慢扬起了眉，凌川借着张扬而肆意的微笑掩饰自己：“对，我爱他！虽然我不可能和他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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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Y: z3 m7 b* @, y      不再多话，他迈着灵活坚实的步伐，掉头向来处走去。

      身后一阵阴冷劲风袭到的时候，他感到了后脑上忽如其来的沉钝剧痛，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他缓缓跌倒在地。……

      ……不知多久，凌川迷迷糊糊地，从一片昏沉中清醒过来，后脑依然麻木地钝痛着，有粘腻的半干液体在四周的昏暗中散着淡淡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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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p8 m. v, D& ?      摇了摇头，身边有低沉的声音在轻响：“好，他就在这里。……你带人来吧。……不必谢我，各取所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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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  V3 r  D4 l+ u8 J) R: v0 N      李亦航。……是李亦航的声音，他轻轻呻吟了一声，脑海中渐渐清晰：是他把自己打昏带来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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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了动身子，才恍然发现手脚都被结实的尼龙绳紧紧捆在一起，丝毫不能动弹。四周一片暗色，混沌不清的景物象是在地下室，又象是废弃的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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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干什么？”微弱的开口，凌川心中是不详的预感。

' J8 H5 G3 Z' t- c1 f7 F      “我想你死。”沉默了一下，李亦航淡淡道：“可我是个连鸡鱼也不敢杀的书生而已，无论怎么恨你……”他轻轻抚摸着被捆倒在地的凌川的脖颈：“我还真的不敢杀人。”

      细腻的肌肤因这恶意的抚摸起了凉意，凌川苦笑：“我从不知道，你恨我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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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V, c/ p$ ?8 m/ {) }      “你一向眼高于顶，怎么会留意别人的感受？”手绕到他脑后轻轻蘸了点鲜血，李亦航喃喃道：“你一进世风，我就没由来的讨厌你。果然，你那么快就抢走我的风扬，抢走我的首席。”

      “我没抢。”凌川安静地道：“我专心做事，得我应该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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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6 _7 F" {      “我就是恨你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忽然尖利起嗓音，李亦航愤怒地叫了起来：“我恨你在世风的例会上侃侃而谈傲气凌人，我恨风扬他每次都被你吸引去所有的注意！……我才是和他一路走过来的人，应该是我陪他到最后，可为什么，你要横刀夺爱，你要让他为你神魂颠倒，总是忘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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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想怎样？”看着近在咫尺的秀美脸庞上强忍怨毒的眉眼，凌川强行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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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8 q7 h6 c8 o8 F- @4 N      沉默很久，李亦航终于幽幽开口：“……如果不是你再来招惹秦风扬，我不会这么对你。何况，我不想让他知道，是我告诉你那只股票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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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亦航！”想着方才听到的只字片语，凌川的心忽然沉到了谷底，轻颤着声音发问：“你把我交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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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是冯琛。”李亦航脸上有丝奇异的神情：“他忙着销毁金博的帐目资料和准备跑路，可是他说再忙——也会亲自来接你。”

      “不，不要。……”冷汗从凌川的额头慢慢流下，他哑声低道：“留下我，他真的会杀了我。”

: B3 s/ M& D: S! z$ v3 l! S0 {      “……对不起。每逢节日，我会给你烧香。”李亦航垂下头，忽然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起了身，他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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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m* w! K  h1 Z! |      “李亦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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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停下，李亦航没有转身。

      “好好帮秦风扬，多爱他一点。”淡淡一笑不再乞求，凌川的眼睛闪过一丝痛楚的光亮：“他也是个人，禁不起被我们一再背叛。……”

      望着门被轻轻带上，轻轻呻吟一声，凌川绝望地闭上了眼。仰卧在地上，他忽然浑身一颤：上帝！裤兜里……裤兜里硬硬的东西，是他的手机！……李亦航毕竟不是一个杀手，头一次下狠手伤人，却紧张得忘记检查杜绝一切危机！
8 o  j8 O' I$ ]9 P0 x, G2 ?  ^
. x* F, d/ b, g% v5 }2 S      手是被绑在后面的，正好可以艰难地掏出手机。手指按住按键，他忽然陷入茫然无措：报警打999，说自己在哪里？

2 I% Q; Q" n9 q      就算是在貨櫃，方圆数里的范围，警方绝不可能在冯琛到来之前先找到自己！……

$ W( n) l" {4 \+ {3 H      冷汗，一滴滴流下来。……还有一个办法，是的，秦风扬。

/ U, ?4 D9 a- O3 `! c5 i) _      打给秦风扬，只要他立刻再去逼迫李亦航，就有可能逼问出自己的所在地。香港这么大，冯琛也不过接到电话几分钟而已，假如秦风扬恰巧离得更近的话，这将是自己唯一仅存的、逃出生天的机会！……

将离

（9）

# N# }; _$ K! W* q4 |      不，他不要死，尤其不要死在冯琛那个变态的手里。微微打了个冷战，他蜷缩起被绑得严实的身体。他还想看着凌云重新露出笑颜，看着吴非无奈地苦追他弟弟，看到那个人曾经深情、如今却燃烧烈焰的眼睛。是的，只要，只要他肯求他，而他愿意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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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借着对数字键的熟悉，他轻颤着背后的手指，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揣度着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通了。……艰难地移动身体，他将耳朵贴近了放在地上的机身。

      响铃的时间如此悠长缓慢，有那么一瞬，他甚至以为自己按错了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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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y- g8 _0 P4 \4 ]8 g      “咔哒”一声轻响，有人接起了电话：“……”

      听不见那边有声音，凌川却微笑了：是他，记得自己的号码，所以他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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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 i( H. l& I1 e. V, u% L      “秦风扬？……”一瞬间，酸楚无比的柔情泛起，他忽然忘记了自己的危险：“我是凌川。”

1 Q4 d/ ^) s4 o      僵硬的低沉声线半晌才阴沉沉响起：“久违了，我的首席操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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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扬，我……”品味出话语中的恶意，凌川有那么一霎茫然。

$ U" Y2 P0 [" ?( h2 j      “在金博过得如何？”冷冷开口，秦风扬道：“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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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z* c' X( c& q; S. b      “我……我只是想问问你，你还爱不爱我？”艰难地，凌川吐出一句。

$ i# N( \+ I& F+ O2 s6 R0 b0 F. h      是的，说你爱我，我才能抛开自尊，放低骄傲，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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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那边，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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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g; d1 b: ]9 i      “凌川——”微微的愤怒隔着话筒清晰传递：“冯琛他不能满足你，所以你来寻我开心？！”

      微微一震，凌川低语：“不，不是。……风扬，我只是想，想听你说，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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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一句，我就可以忍受把自己的狼狈和困顿展现给你，求你带我远离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所以，——请你说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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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 [# j6 k8 r7 v0 q; p7 G      热切而渴望，他静静听着电话那头的粗重呼吸。

1 B: Y2 G0 p) H7 j# a      低沉的笑声穿透电波，秦风扬的口气忽然变得轻佻而邪气：“你以为我们除了曾经的肉体关系，还有什么？”

      “那一次，我说我一直在演戏，是想……气你。”凌川挣扎地低语：“风扬，我……我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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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R; b% C( U8 p      “你说爱？——那是什么东西？”一摸一样地学着凌川曾经的轻佻语气，秦风扬飞快冷笑：“你年轻漂亮，新鲜热情，而且又干净不滥交，我有什么理由放过你？”

      冰冷残忍的话并不停歇，他继续：“最重要的，收你做床伴，几乎是等于收了一个赚钱的机器。只是我没想到，这部机器有反吞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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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是的。……在廉政公署里，你曾经那么担心我，那么想着为我开脱。”这真心的话语，为什么在此刻说来，竟是这样的卑微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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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9 r  h$ c) t- ~" X! c      “凌川，听说过什么叫——收买人心？”

5 _' H1 ~' Y+ R$ ]      四周冷寂下来，默默地，凌川将脸无力地贴近了冰冷无情的地面，潮湿，粗糙，有一点点发霉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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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很久，他恍惚的听见自己的声音轻柔低讫：“风扬，这么恨我吗？……我死了，你会不会觉得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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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呢？”秦风扬的冷笑带着浓浓的恨意。

+ v! P4 F$ B# ~# A7 O$ g+ Z8 y      沉默了很久，终于微微地笑起来，凌川恢复了淡然傲气：“明白了。秦风扬，看在同床共枕一场的份上，只求你一件事。”

" C4 [/ P2 T/ {# ~) L+ a      “我不保证答应你。”

      “别那么小气，求你带句话给吴非而已。”凌川伸了伸被捆得接近麻木的双腿，安静地道：“叫他帮我好好照顾小云，拜托了。找到我的尸体的话，请他把这个消息，……能瞒小云多久就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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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n0 Y; M+ o, @) x" K      凌云那温和善良的笑容在眼前浮起，他依依不舍地低低叹息，眼睛忽然有了湿意。

' @: I# u3 T3 [$ ?- g) |- F      “凌川，你说……什么？”忽然地，秦风扬声音变得迟疑：“我完全不懂！”

$ r+ n, T: h' C- f5 X8 M      凌川苦笑：“这有什么不懂？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我怕他接受不了。”

' h/ o9 ?" C# W+ [2 {6 ]      “不是，我问你说什么尸体？你给我说清楚！”秦风扬的话声，终于有了惊惶不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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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4 B$ {; H  F# p      “哦，这个啊。”凌川叹息：“我又犯了喜欢嗜主的老毛病，把冯琛卖给警方了，只不过他没你那么好运，怕是脱不了身。所以——如你所愿，他很快会帮你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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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v7 L* @3 Z5 M- P% J      沉默半天，秦风扬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凌川！不准拿这种事开我的玩笑，我发誓你要是骗我，我会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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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 N" a" F8 v  o/ K      慌忙把耳朵远离了话筒，凌川皱眉：“杀我哪用你动手，我想冯琛的手段比你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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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v6 ^/ P' I' m" K" K. f, t      “凌川，凌川！……”秦风扬终于觉察到他没有正视到的危险，急切无比地，他惶然大吼：“你在哪里？……凌川，你给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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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回应，凌川静静地倾听着他焦急的话语，微微一笑，心里有点莫名的甜意。

      “凌川，你回答我！……冯琛在哪里？你能打电话，还是自由的是不是？你在逃避他的追杀吗？”秦风扬的话语丧失了一向的冷酷坚忍：“你说话！……”

* T: Y: ~0 x# r- L      仍听不见任何回答，秦风扬渐渐惊惧，口气轻颤：“凌川……请你说话，不要吓我。……如果冯琛在，叫他来听电话，他要多少条件，我都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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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o! o$ S! i7 J7 J" a1 Z4 [      “凌川！”终于被这寂静激怒，他猛然推翻了身边不知什么物件，轰隆一声巨响：“你不准死，你害得我那么惨，欠我那么多，不还给我，怎么可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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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贪婪地，凌川聆听着着他狂躁暴怒的惶急大叫，慢慢地，他脸上现出一个俊美无比的安心笑容，在黑暗的地下室里有种隐约的凄凉，却坚持。

+ E' O7 h  ^" j      “风扬？”他终于轻轻开口：“听见你这么着急，我很高兴。……但是，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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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R/ V: u7 L  N+ h      慢慢吻上那微凉的金属外壳，他用牙齿咬下了按键。很快的，来电的铃声急促地反打回来，声声不歇。静静蜷缩在地上，凌川痴痴听着耳边固执而疯狂的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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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V0 H7 V7 @$ K( ^* U  R/ |! z6 L3 u      手机屏幕上的电力原本就微弱，终于很快地，耗尽电池的手机嘎然而断，四周重回了有如坟墓的静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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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Q3 F/ h, Z: w7 S      似乎很久，又似乎只是短短一瞬，他感觉到浑身的血液似乎被绳索捆得失去了流动的能力。纷乱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到近，一道刺眼的亮光从门口亮起。望着冷冷伫立在那里的数个人影，他露出了一个苦笑，有点自嘲，却因没了忌惮而高傲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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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4 ?; s9 ?% N5 f' A- d# |      “凌川？……”男人低下身来，从仰视的角度看上去，他的鹰勾鼻梁显得格外清晰：“欢迎和我一起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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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h. h! D0 `$ o0 [. w& ?4 A1 w  t9 x      “好啊。”凌川微微地笑，放肆一如往昔：“让我亲眼看你死在哪里。”

      “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了。”冯琛似乎没有被他的放肆激起怒气，缓缓伸出手去：“我渐渐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我想，我们的共同逃亡一定会是场奇特的经历。”

      “咯喳”两声轻响，似乎是骨肉碰撞的声音，地上的凌川痛苦地发出一声闷哼，蜷缩起身体昏了过去。

      “带他走。”冷冷站起身，冯琛转动手腕。一众黑影无声地围上前来，训练有素地抬起地上的人，向着外面奔去。……

+ l5 t3 P% p3 k0 K+ o9 K" F      听着电话里的不详盲音，秦风扬忽然心惊胆战地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令人心悸地、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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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

(10)

      自从那个突兀而奇怪的电话后，无论怎样，他没能再拨通那个号码。

      几乎就在第二天，廉署正式全面调查金博，而警方即时开始通缉杳无音讯的金博前负责人冯琛。可是冯琛和黑道颇有关联的背景，早有准备的逃亡计划，使得警方的追捕变得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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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冯琛一起消失在钢筋水泥丛林里的，还有凌川。

& `9 L5 f) X3 s' O5 z      调动了一切秦家以往的黑道关系，秦风扬和吴非一起，企图找出一点点凌川的下落和踪迹。可是徒劳，整整一个多月过去，除了不详的气息逐渐浓重外，那个骄傲而神秘的人，如同彻底地消失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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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世风新近介入的大批黑钱生意，秦风扬事事亲历亲为，甚至是不眠不休，可他身边的所有人，几乎都感受到了他越来越难以琢磨的暴躁和喜怒无常。

! X. P3 k4 k; G" E: B8 }      时间在缓慢和令人心悸的平静中悄然过去，除了警方接到失踪报警后在货柜码头一间废弃货柜里找到的一只手提电话，他们再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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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到那只被恶意地踩得破损不堪的熟悉手机时，秦风扬的脸色，有如看到了地狱。

. h0 p+ Q- E: s/ E      “风扬，不要乱了阵脚。”匆匆赶到的吴非，脸色也是奇差无比：“事态也许没有这么糟糕，冯琛他也许……不会真的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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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非，他不会死。”静静开口，秦风扬嘴角有丝抽搐：“他那么厉害那么会算计，怎么能让自己栽在冯琛那个人渣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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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回答，吴非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算真的没死，希望……凌川那骄傲的脾气，不会给他带来太大的苦头。

      “凌云，他怎么样？”

% t/ U. f! b2 z) d, l- `  x      “不好。自从那天晚上亲口和凌川通话，他总算不再怀疑我绑架他。”苦涩一笑，吴非一向清亮有神的眸子早已现出了憔悴：“可他一直不理我。没有凌川的消息，他虽然不说他担心害怕，可是我知道他快撑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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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了一声，秦风扬不再说话，每次谈到凌云，这总是一个尴尬到禁忌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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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吟着，吴非看向秦风扬：“除了找凌川，你最近似乎忙的厉害。”

3 Q, A! x' U& H* e6 L$ N5 c( v) C# `4 v      “是，我得到一份原本属于金博的客户名单。”秦风扬静静道：“金博出事，很多黑钱没了出路，我必须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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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D- Y* `8 c$ e' a      吴非有点诧异：“这么机密的东西，你怎么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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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u7 C+ [4 u% l6 C  I$ i: p      “李亦航找到的。他出了大价钱，从冯琛的一个心腹那里买的。”秦风扬疲倦地按住太阳穴。拿到这份千金难换的资料，他也很诧异于自己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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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g$ J6 Q4 l- {5 y. p      静静思索着什么，吴非的眼睛有丝古怪：“据我所知，凌川他……手中曾拿到过很多金博的资料。”

3 P3 U6 g0 W) E3 K      “……怎样？”

% H" O% _; Z+ q6 Y2 [      “李亦航和凌川，关系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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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 H$ ?( [3 u5 v      “不，很不好。”秦风扬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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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以为……”沉吟半晌，吴非沉思地摇摇头：“可能是我胡思乱想了。”

      两人都沉默了，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半晌吴非转身披上外衣，淡淡道：“我走了，你注意身体。在找到凌川前，你最好别累趴下。”

      “吴非，我要赚更多更快的钱。”秦风扬看着远处，脸上有种吴非很少看到的表情，有点坚毅，有点冷酷，还有一点少见的类似悲伤的东西。“因为，我必须强大。强大到有足够的力量，把凌川——带回身边。”

9 h$ [2 l! E4 q* h      “以后呢？”吴非的目光有了然的深意。

/ V" t& c3 C& {      “以后？”忽然淬不及防地陷入狂躁，秦风扬愤怒地低吼：“没有什么以后！我只是想问他，那个该死的电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么——他忽然打那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给我，告诉我他爱我，然后逼着我说我也爱他！可我为什么要说？……我嘲笑他，骂他，他就混蛋地挂我电话，然后就彻底地给我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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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D3 q. {9 X' d5 x, ~9 L      咬牙切齿地，他痛苦地握紧了拳头：“吴非，我恨他。……他害我家财散尽，害我差点牢狱之灾；他虏走我的心，然后冷笑着把它践踏在地上！可是我忘不掉他，……就算这样，我怎么也忘不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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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S  T# a" E( `( d4 v4 G; u      “风扬，……”微微有点震动，吴非看着他血丝密布的眼。一路目睹着两人间恩恩怨怨，这是第一次听一向强势而冷漠的秦风扬诉说他对凌川的感情。

      “吴非，你不知道我有多怕。”秦风扬哑着嗓子：“我怕再也见不到他，对他说……我爱他。”

- M9 @1 k3 I  r* L- c)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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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秦风扬的家中出来，沉重的心情无法排遣，吴非一路都陷在沉思里。

0 f2 L5 ^2 R% `5 p0 C! k0 t, v2 t      理智如他，虽然不敢深想，但是凌川的生死，已经是一个隐约的问题。依照他们兄弟情深，假如自由假如还活着，没有理由……他会不给凌云报个平安。想到刚才看见的凌川的手机，他的心，一点点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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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y5 V( _* H) x) l      回到半山区的别墅，他默默走进保卫森严的家门。第一次，他在家中里里外外动用了这样多的保镖和守卫，只为凌川临失踪前那句迫切的叮嘱。

9 E' ^8 k1 n* p- r9 E" `8 C. x      走进楼下的客厅，他忽然一怔。楼梯上，凌云正默默无言站立在那里。

3 t! s$ z* p* x      “凌云？怎么还没睡？”急急走上楼，他看着凌云身上在夜风中尤其单薄的衣物：“上楼去加件衣服，你的身子很凉。”

      被动而顺从的，凌云没有象这些天一样，冷冷推开他的怀抱。由着吴非轻拉起他的胳膊，他木然地跟着他来到房里，任凭他给自己加了一件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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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非。”忽然地开口，他望着吴非：“我哥他……还没有消息？”

      窒了窒，吴非有点慌乱，眼前忽然浮现起那只残破的手机。躲闪开凌云的眼神，他低语：“别着急，我和秦风扬一直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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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H9 W4 D* s; C      神色古怪地看着他，凌云心里是忽然再也无法压制的惊疑和恐惧。是的，凌川对于他们来说，终究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他的生死，究竟能值几许？……秦风扬？那个人恨哥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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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g. j; i9 e      “你早点睡，天很晚了。”不欲再谈论那个话题，吴非温柔地道，转身欲行。

5 Q9 ~. M. e$ }6 a5 S      身后，衣角忽然被拉住了。凌云的声音响起：“吴非，你很久没有……碰我了。今天……你想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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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讶然回首，他诧异地看见凌云眼中那古怪的神色。他说什么？他问自己想不想要他？心里怦然一跳，吴非慢慢走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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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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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2 m" ~8 }  G$ _: \8 v7 _      定定直视着他，凌云漆黑的眼中不再有一直的沉静和倔强，多了一种吴非此刻分析不出的东西。忽然举手，他自己去脱刚披上的睡衣。颀长的手指不知是因为着急还是怎么，有点颤抖。狠狠心，他径直扯掉了那些半天也解不开的纽扣，赤裸而美好的上身已落在吴非的视线里。

      “凌云……”血液上涌，直冲上头。举手捉住凌云的脸颊，他深深地、辗转地吻了下去。纠缠着直落身后的床第，禁欲多日的后果，就是这样轻易让一句轻轻的邀约击溃所有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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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情地缠绵的激吻从唇边移到脖颈和胸前，吴非沉浸在久违的甜美里。半是沉醉半是欣喜地，他抬起头微微一笑，可是，口角的微笑却在那一刻冻结在他的唇际。——身下的凌云，那紧紧闭眼的脸上，有一种奇怪的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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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快乐，不是羞涩，却……象是献祭。是的，象是祭台上的牺牲品一般，那清秀的脸上，是一种类似漠然、甚至接近痛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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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下动作，他的心忽然有种敏锐的怀疑。是的，这夜既无风雨也无晴，为何会这样突然风光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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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淡淡地，他直起身，径直发问：“为什么？这不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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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e# ?5 Y/ M) R9 f      茫然地睁开眼，凌云坐起来掩上了自己的衣物。沉默着，他望着黑沉沉的窗外夜色。

  h: d8 ]! x! P- P- k% O$ \      “吴非，你帮我找我哥，我作牛作马报答你。”淡淡地，他忽然吐出这么一句。

      面无表情地，吴非冷冷望着他的侧脸。用奉献身体来换得自己的尽心尽力——原来这就是他如此主动的原因！忽然升起的怒气在那一瞬间，占据了疲惫的心灵里最后一块领地。这些天完全抛开公司的业务，晨昏颠倒地和秦风扬一起四处奔波找寻，和方方面面的私家侦探，警方线人见面委托，回家后还要面对这样的冷漠和置疑！

; E) m0 p/ N6 O1 ?% v0 L      紧紧抓着凌云的肩膀，他重重将他推倒在身后的床上。粗鲁地一把撕开凌云的上衣，他红丝密布的眼中有着很少一见的冷酷和冰冻：“想服侍我、讨好我吗？你知不知道你最近瘦成这样，这副身体还有什么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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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羞辱的氛围悄然蔓延，让凌云忽然感到了莫名寒意。微微战栗一下，凌云忽然奋力挣脱了他的压制，自嘲一笑：“是！……是我太自不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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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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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一只大手忽然强硬地将他重新拖了回去。……欺身压了上去，吴非将手掌重重压在了那赤裸的胸前，碾上了心脏的位置：“凌云！我真的很想看看，你这里，是不是没有心的？从见面的第一天起，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不是没有一点意义？！”

      掩藏不住情绪，他一向黑亮温柔的眼中燃烧起带着悲伤的怒气：“我阻止你哥和秦风扬彼此伤害，你说这是出卖；我每天奔波着寻找凌川，你说我不肯出钱出力！你无视我的心意，不屑我的自作多情，可是，如今，你竟然要用身体来乞求我的帮助？！在你这颗怎么也温暖不起来的心里，我就是如此不堪如此龌龊？……”

      惊愕抬眼，凌云试图挣脱被他死死压住的身体：“不，不是……吴非，我只是……”

( K" b+ z* O7 c# Z" j      看着那清澈眼睛，吴非眼中神情变幻，颓然地慢慢松开了钳制着凌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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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3 \/ u8 b  f2 Q      “凌云，你走。”他慢慢起身站在一边，淡淡道：“我会尽最大努力找寻你哥，信不信，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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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灰意冷地，他转开了头望着随风起伏的纱质窗帘。

      身后很久没有动静，不安地回头，他狐疑地快步冲上前，拉住正在往楼下行去的单薄身影：“卧室在那边，你光着脚往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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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非，我会走。”凌云低声道，倔强地看着长长的楼梯：“我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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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F+ y6 K5 j- |      “你疯了？！我叫你走，是叫你回房间去！”愤怒而惊怕地叫起来，吴非拉起他的手就往卧室拖去：“你哥已经不知生死了，你还要走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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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f% z' L! c$ i( \+ t      没有拉动，凌云忽然扣住了楼梯扶栏，慢慢坐在了地上抱住了头。……

      “吴非！……对不起，对不起。”他闷声闷气地低语，无声的泪水，悄然在他的脸上滑下：“我只是急的快要发疯。一个多月了，我哥没有一点点消息。你不知道他的个性，太骄傲太固执，从来不肯求人、不懂转圜，落在那个什么仇家手里，我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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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个寒战，他没有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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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他幽深的眼睛里浮现深切的茫然：“哥他失踪这么久，我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没有钱没有能力，我只能在这里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象坐牢。”

      苦笑一下，他痉挛的指节握紧栅栏，有点发白：“吴非，我一直以为人只要有骨气和尊严，就可以活的坦然。可这些天，我却越来越怀疑……傲气，尊严？能帮我把我哥带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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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坚强点，我在这里！……”吴非的心忽然绞起：曾经那样倔强自尊的凌云，该是怎样的煎熬和无助，才能让他这样放低身体和尊严，病急乱投医！可自己呢？就这样一点委屈也不能受！痛楚得大力抱住他，吴非的声音有了嘶哑：“你说过我理智无情，我做的判断和决定永远都对。那么，相信我，凌川他聪明敏锐，他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 \0 {( |: L! h4 N$ l      静静由着他的心跳贴紧自己，凌云轻轻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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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搂住他的身体，吴非心痛低语：“再给我们一点时间。秦风扬已经在黑道上悬赏了一千万的暗花，放出话去，一定要保住你哥的性命。……”

      ……

  E* S4 I! i0 |  ~9 T, V      漆黑一片的陌生环境，忽然有幽冥般的火光闪了一闪，照亮了阴森幽暗的四周。长长的巨大锁链从天花板上倾斜下来，末端处，吊着一个足尖点地、垂首不动的青年男子。火光渐渐靠近，照亮了那男子赤裸而比例匀称的美好身体，照亮了火光中他满身的鲜血，照亮了他紧闭双眼的俊朗面容，就算在那沉睡般的昏迷中，薄薄的唇线仍然显现傲然的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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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他后方的黑暗中悄然闪现，面目不清。冷冷的手忽然伸向了那青年的身后，猛然拔出一跟xx的东西。黑色的按摩棒，带着淫靡的血迹。……一声沉闷而短促的呻吟，那青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非人折磨忽然惊醒，漆黑的眸子因为疼痛的刺激而清明起来，在一片幽暗中看着拿着火把走进的凌云：“小云，不……不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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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一笑，他的眼睛沉静而坚定，并没有自己的赤身露体而现出羞惭来，可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哥以后都不能在你身边，对不起。……记得我死了以后，你要……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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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  \& d  j      “不！哥！……”狂叫一声，仿佛撕心裂肺的锐痛从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凌云疯狂地摇晃着面前那从温暖忽然变得冰冷的身体：“哥你不要死，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你不能这样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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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你醒醒！……”急促的呼唤忽然在耳边坚持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一遍遍地叫：“睁开眼，我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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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头大汗地，凌云怔怔地从可怕的梦魇里苏醒过来，失焦的眼睛半天方恢复了一点清醒。望着眼前那深情如秋潭的眼睛，他忽然突兀开口：“吴非，我哥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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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a. R5 S6 R% h; S; w+ g      “别说傻话。”坐上床，吴非轻轻把他搂在怀里，口气不容置疑：“那是梦，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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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哥刚才托梦给我。……如果他活着，为什么托这样可怕的梦吓我？”怔怔的，凌云忽然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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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越是担心焦虑，越容易做噩梦。”紧紧搂着他汗水淋漓的身体，吴非身上的温暖带着让人安定的气息：“相信我，你哥一定活着，一定！他那么疼你，绝不会离开你，就像我一样，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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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象他一样。

3 _7 p( o' h, Z2 _8 v* W      “吴非，你说的对。那是梦。”定定点头，凌云清冷的眼神忽然坚定起来：“哥他不会轻易放弃的，我相信他。”

/ ^) T! B1 r* L3 u# O1 Y      ……无边的困意和疲惫袭了上来，心安地轻轻哼了一声，凌云慢慢闭上了眼睛，依偎在吴非的怀抱了重新睡着了过去。

      看着他浓密的睫毛下从不安颤动到平静下来的眼珠，吴非轻轻把他的身体放平，悄然下床脱去了齐整的外衣。连着很多天，他都在书房里熬夜到很久，而书房就在凌云住的客房的隔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可以及时赶过来，把他从越来越频繁的噩梦中叫醒。

$ H) D# \) F. `6 I      反身上床，他静静躺在了睡梦中气息仍然不甚平稳的凌云身边，小心地不让辗转的心绪带动身体。时间在一天天的等待中飞驶如箭，距离上次找到凌川的手机，又已经两个多月过去。……距离他的彻底失踪，如今已经是一百多个日夜。凌川，凌川……究竟，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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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i+ D$ V# |      清晨无视人们的失眠，依常而来。

' S& ]$ j/ Q: w: k      吴非和凌云坐在面对面的餐桌上，都沉默不语。桌上的早点是一贯的清粥小菜，两人的口味一样，都偏好中式的早餐。可那精致的小菜和熬至浓香扑鼻的血糯粥，显然没能挑起两人的食欲。

      夹起一个莲蓉蒸糕放在凌云面前的盘中，吴非刻意忽略凌云那忧郁出神的神情。手边的电话忽然清脆地响起。单手按下话键，吴非看了看凌云，声音小了：“风扬？……”

# p4 ]5 {$ `( m# E2 h" o. N      凌云手中的景泰蓝细筷一抖，僵在那里。

      “什么？……”吴非柔和沉静的声音忽然激动起来：“凌川有了消息？……好，我知道了，明白，我这就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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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J/ M2 t  C6 i/ @1 g      放下电话，他强压住心中的震惊和欣喜：“秦风扬得到消息，冯琛最近要跑路，终于出来活动，被眼线发现踪迹——黑道上传来的确切消息，他们藏在南丫岛上的一栋别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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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哥在那里？！”凌云霍然立起身，手微微哆嗦着，带翻了面前的血糯粥，浓腻的粥倒在桌上，象是不详的鲜血。

      “听着，秦风扬已经带了人在赶去码头，那里很危险，你在家等我们的好消息。”冷静下来，吴非急急地向门口走去。

7 J' U8 B' `* J7 F' \) _, {. N      “吴非！……带我去！”冲上前来，凌云眼中除了惊惶，还有迫切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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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U; R) Z$ H      沉吟一下，吴非无法拒绝他眼中的期盼，终于颔首：“好，跟我来。……”

% j8 w  k; s) O) `: x      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吴非紧紧握住了凌云冰凉的手。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却都是波涛暗涌，气氛压抑。

      “凌云，听我说。”没有看他，吴非缓缓道：“我想你要做好准备，——无论马上看到你哥怎样，你答应我要坚强，不可以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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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咬住嘴唇，凌云的声音有点发颤，却肯定：“我明白，只要他活着，我已经感激上苍。”

      可是，缺手断脚都不是没有可能，最怕的，就是看到凌川的尸体。以冯琛的残忍，既然决定外逃，就很有可能绝掉所有后患。……可这个担心绝不能宣之于口，吴非沉默着，发现自己的冷汗已经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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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

（12）

* S8 F$ r3 D( o% n* s      猎猎海风吹着两人飞奔向码头的身影，秦风扬早已神情焦躁地踱步在一艘快艇边。看到凌云的刹那，他的眉头不由自主一皱。面对这个曾和自己有过如此关系的清俊男孩，尴尬的情愫总是无法消除。

7 T$ I4 _- n9 F  \+ Y4 r      没有多话，他急忙地冲上去快艇，做个手势让吴非和凌云也一同跨进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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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声轰隆，快艇箭一般划开海浪，向着远方疾驶而去。四周海鸟纷飞，身边波涛蔚蓝，香港的海港景色在朝阳初升的清晨，格外美丽。可艇上的几个人，显然对这美景都视若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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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身后不远数艘快艇上陌生的面孔，吴非皱眉：“不是你的保镖？”

      眯着被强劲海风吹得半眯的眼，秦风扬的声音带了阴霾：“我的手下打架可以，杀人怎么行？”

8 f$ |. f3 v+ s9 y      吴非心头一凛：是啊，假如凌川还在冯琛手里，说不得，怕是要借助这些黑道上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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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v7 Q! ~( w' F' U1 n      他望着秦风扬，静静道：“假如不能谈判，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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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L" C! L, q7 x; m6 `: C      “吴非，我知道你是正经生意人，没必要从此染上一身血腥。”秦风扬淡淡道：“可我对这一天，早有准备。”

' x5 |% R+ S. K8 _0 n3 g2 a      望着远处遥遥在望的小岛，他平静的声音下有着吴非才能辨别的惊涛骇浪：“假如杀人才能救凌川，我不介意这维多利亚港的海水，因此变红。”

      吴非心中一震，不再言语。不知道是因为最近和黑道牵扯太多，还是因为凌川的生死已经触及他的低限，他忽然发现秦风扬已经改变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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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q4 t# I7 g$ h      身边，凌云慢慢将目光投向秦风扬，眼中的神情有丝怪异。早听吴非说过秦风扬对他哥的情谊，可是如非亲见，他实在难将这样深情坚忍的秦风扬和自己印象中那个残忍变态的人联系在一起。

) v2 b5 ]& H) L) O' i- K6 {6 k      南丫岛上的风情，一年四季秀美如昔。没有栉比鳞次的高楼，岛上四处茂盛的亚热带植物中，散落着三三两两的小屋。

      可显然，没有人又半点心情注意这些。冲下快艇踏上小岛再坐上早已备好的车，几个人几乎是狂奔着在一个线人的带领下冲到了一处偏僻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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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寂的小楼空无一人，有种不详的空旷。狂奔上楼，一群身手敏捷的人四散着开始搜寻。秦风扬狂躁地用力踢翻了二楼书房的一张座椅：“凌川，你给我出来！……”

      “秦总，楼下有间房有血迹！”一个手下急急冲上来。

      站在那间小小的黑屋前，秦风扬和吴非有那么一阵不能呼吸。那是一楼走道尽头的一间小屋，走廊上的光线不能完全驱散阴暗凝重的气氛，几平米见方的狭小空间里，淋浴马桶一应俱全，可是没有窗户没有通风口，室内散发着阴沉幽暗的潮湿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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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C1 E/ b" I      可是最令人窒息的，是那地面上遍布着的、深褐色的、扑鼻腥气的血迹，一滩滩，新鲜而触目惊心，骇人无比。……

      如果冯琛已经顺利出逃，那么临走前，他在这里杀害了谁？还能有谁？……“咕咚”一声，吴非身边的凌云忽然直直倒了下去。

      慌忙地扶起他，吴非狠狠地掐着他的人中：“凌云，醒醒，你答应过我要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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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W. o9 }+ k  _      秦风扬似乎没有看到凌云的反应，呆滞无比地，他慢慢走进了那间小屋。……蹲下身来，他浑身僵硬，双手终于有丝克制不住的颤抖。凝视着面前水管上的铁链，他轻轻抚摸了上去：凌川，凌川……就是这粗长沉重的锁链，曾经陪伴你度过这一百多个日日夜夜么？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你被漫长的疼痛和孤寂侵袭的时候，除了你亲爱的弟弟，可曾有一点点想过我，怨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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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的，手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举起那链条，他借着走廊的光亮，狐疑地看着手中的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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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3 M  L0 z) E0 b7 I% C7 [      绝不是正常的断裂，是被人生生磨断的。……

' p* P) v$ e7 G5 H+ W. h- \- I      似乎有蓦然的闪电在秦风扬眼中一闪，不知怎么，心中莫名的霍然一亮。沉吟着，他锐利的目光开始重新打量着这间小小的屋子。除了最简单的生活用具和铁链，天花板上一样奇怪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吊在屋顶的超大电视屏幕，如果不是抬头上看，一时间，还真发现不了。可是，这件奇怪的东西是做什么用呢？……冯琛的变态和残忍，把这电视屏幕放在这里，绝不可能是要给被他折磨着的凌川一点闲暇时的娱乐，那么，这是什么意义？

8 t' F$ x4 ~' F      “秦总，我们柄叔的电话。”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走过来，正是这次秦风扬借用的一个洪帮头目。

      “柄叔，谢谢你的消息。”接过电话，秦风扬恢复了冷静：“什么？……我放出去的暗花有人回应？！好……请您立刻把我的电话给他们，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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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还电话，饶是他再强硬坚忍，此刻也终于因这从地狱直返天堂的消息失去了控制：“吴非，凌云……，有人能交出凌川。……”

  t; S4 y/ h& T/ D! E( Z! N      靠上了身后溅满血迹的墙壁，他的声音有点哽咽的嘶哑：“他们说……他活着。”

- `* L6 ]: d6 C      “风扬，马上我来和那些人谈判。”吴非静静看着他，眼中暗流涌动：“你现在太激动，没有我理智！”

      怔了怔，秦风扬看着自己不能控制颤抖的手，无言地点头：是的，吴非的冷静镇定，他可以信任。

      秦风扬的手机，终于在漫长的五分钟后忽然响起。静静等那铃声响了好几声，吴非沉着的接了起来：“喂？我是秦风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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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的秦风扬和凌云同时摒住了呼吸，紧张无比地看着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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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标的暗花不假，可我要的是活人。……他伤得很重，不能保证他的生死？”回首给秦凌二人一个严厉的眼色，及时制止住他们的惊呼，吴非冷冷道：“尸体的话，我一分钱不付。……什么，要一千万旧钞？……”

      沉吟着，他静静道：“我没可能筹到这么多旧钞。三百万，再多没有了。……”

/ ]# n( W, K7 l0 S4 r/ B4 `/ R8 m      旁边，秦风扬和凌云同时吃惊地张大了嘴。

      “吴非！”劈手去抢他的手机，秦风扬咬牙切齿：“给他们，要多少都给他们！……”

7 C% d- I+ U' @$ k0 V7 O      飞快用手捂住话筒，吴非锋利的视线有丝恼怒：“旧钞！……”灵光一闪，秦风扬头脑恍然清醒过来明白了他的意思，退后不语。

      听不懂他们这短暂的默契交流，凌云只心惊胆战地听懂了一件事，哥哥“伤得很重生死未卜”，而他们在和对方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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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p  Y' h, G$ r3 r/ w$ Y0 T+ b      惊怕惶恐压得他透不过气，他死死拉住了吴非的衣角：“求求你们……满足他们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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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1 U* \8 \" N* W& `      话音未落，嘴巴已经被一只有力而温暖的大手紧紧捂住，秦风扬冷冷的声音轻响在他耳边：“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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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挣扎着，心底的惊恐记忆泛上，凌云慌不择路地张开嘴，冲着秦风扬的虎口狠狠咬了下去。

      “啊”地轻叫一声，秦风扬忍耐地任凭凌云死命地咬着虎口，并不放松强硬的钳制。鲜血汩汩地流了下来，滴落在他和凌云的身上。

      没功夫理会他俩，吴非装出了些许不耐：“要旧钞的话，只给三百万。老实说，这个人曾经想害我入狱，我找他——不过是想抓回来亲手杀了他，假如真谈不拢，你们帮我动手也无所谓。……好，五百万就五百万，我去拿钱，好了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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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慌忙的收起电话，他劈手揽过凌云，心疼无比地摇晃着凌云：“好了好了，一切都谈妥了。”

      茫然的，凌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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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Q# Y" X      “我和他们讨价还价，是因为旧钞筹备起来，相当不易！”注视着他的眼，吴非温和的声音象是抚慰的春风：“我怕你哥的重伤，等不了那么久。……所以，我是在争取时间！”

      恍惚着，凌云渐渐有点明白。是的，一千万减到五百万，筹措的时间会大大缩短。

      “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在心疼金钱？……如果他们不坚持要旧钞，倾家荡产，我们也不会吝啬啊。”苦笑着，吴非低语：“不管你信不信，如有必要——我想这里有一个人，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凌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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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D- W# Q# X0 G2 N      怔然不语，凌云清澈的眼眸里渐渐有了生机：是的，这是吴非，他可以信任的爱人。……微微有点心虚，他瞥向了秦风扬血流不止的手掌，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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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长吁了口气，秦风扬悻悻地皱眉，这才觉出了血肉模糊的虎口钻心疼痛：这兄弟俩，还都是属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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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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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动了秦家和吴氏所有的银行关系，终于在下午将近五点时，五百万不连号的旧钞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秦风扬面前的一个真皮黑箱子里。

      立时按照刚才的来电打了回去，吴非冷静而简略的问清了对方指定的交割地点，看着秦风扬：“这些人是冯琛带在身边的几个保镖。他们现在正在公海上的一艘船上，我们这就带钱去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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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上向码头疾驶而去的汽车，吴非面色凝重：“事态很糟糕。——他们只简略地说，凌川竟然杀死了冯琛，同时也被冯琛刺伤。他们本想直接杀了他向冯氏交待，可是忽然想到你在黑道上出的暗花，才决定拿他来换钱。”

8 X9 [# Z8 H; v  `2 x      杀了冯琛？秦风扬愕然，眉头紧皱了起来。一条人命，无论是警方那里还是冯家的人，怎肯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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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t6 G! Z+ ]' p      吴非轻叹口气，无论如何，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如果不是那道一千万的暗花，凌川现在只怕早已丢了性命，总该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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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风扬的脸色，渐渐沉重。拿出手机，他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柄叔，和你合作这么久，我秦风扬没求过你什么事——这一次我到达码头的时候，希望可以看到两个顶尖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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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凛然一惊，吴非紧紧盯住他：“对方不准我们带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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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p& p' X- G  }7 k/ n6 u      “他们会藏在我们为他们带去的那艘快艇上，不会曝光。”秦风扬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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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呢？你想怎样？”吴非惊疑地问。

  j7 U( j$ |- A9 U" Y      “有备无患而已，吴非，你不必那么猜忌。”秦风扬淡淡道。

( x/ ]! j5 @5 o# U      一边的凌云没有说话，却也感觉到了车厢内压抑而古怪的气氛，流动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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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借着码头附近的灯光，他们看到备在码头的一艘游艇的尾部，栓了一只小小的快艇。——那几名冯琛的手下深知这些钱到手后，就该立刻消失在香港，所以要求秦风扬帮他们准备了逃走的工具。

) Z' v. u+ X. a2 C, r      顺着对方报出的经纬位置，秦风扬他们乘坐的船只，渐渐接近了暮霭深沉的公海水面上那只不大的船。跳上对方的甲板，无论是谁，心中都是一阵迫切的激动。那个消失了整整三个多月的人，现在就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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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v$ J: X: v7 k$ |+ K      黑洞洞的枪口指在了他们胸前，对方，约莫是三四个人。看着吴非沉稳地打开随身的皮箱亮出码放整齐的钞票，为首的一个人轻轻颔首：“秦总这么爽快，我们也不想再把这个累赘带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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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B" L4 u$ J+ Z4 j4 K& f      “我们要的人在哪里？”吴非静静道，感觉到凌云满手的冷汗，轻轻握紧了他的手。”底舱里。——他被我们冯哥临死前刺中了心口，失血很多。”那人看向身边一个小个子：“阿风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可是我们没药，他能不能熬过去，我们没把握。”

      死死握住了拳头，秦风扬淡淡道：“我们要看见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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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点头，那人转身走在了他们身前：“我带你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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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G  f& @8 M      甲板下的一道狭窄木梯通向了幽暗的底舱，空气里流动着久久不曾通风的霉涩。拧亮船舱壁上的一盏极其微弱的小灯，那人指向了舱板上一个一动不动的身影：“他在那里。……”

. T0 v' c( Q  Q      惊呼了一声，凌云再控制不住心底积压的惊恐和痛惜，疯狂地挣脱了吴非的手掌，扑了上去。……

( Y! j1 D8 r! a9 `; Q% {. P      “哥！哥！……你醒醒！……是我们来接你。”看着地上双眼紧闭，憔悴消瘦的那张熟悉面孔，凌云哽咽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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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冷注视着，秦风扬的面色怪异。多少个日夜的彻骨相思，煎熬得他忽然不敢上前，亲眼确认那个人的生死。假如……假如他们来晚了一步，会不会呢？

; s8 P$ a$ o2 w% r( L      在这恍惚中，头脑中仍然有电光石火般的清醒提示着他另外一件迫切的事。克制住扑上前去的欲望，秦风扬转身，如鹰般的锐利目光在昏暗的光线里闪动：“他被关了这么多天，冯琛难道没折磨他？他还有体力去杀人？”微微一笑，他盯着那人：“怕是你们见了暗花起意，杀了冯琛嫁祸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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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再想钱想得发疯，也不敢弑主。”冷笑着，那个保镖头目眼中也有点敬佩：“这小子被我们冯总折腾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还自杀过一次，我们以为他早该崩溃了，居然还是被他骗过去。”沉吟一下，他的眼中也有丝不解：“我们看到冯总被他刺死在那间小黑屋里，也想不通在那检查过无数遍的地方，他杀人的工具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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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5 J4 Z4 b4 D. ~6 U, l. k      听到“自杀”二字时，秦风扬脸上有丝细不可察的抽搐：“冯琛的尸体在哪？”

% q$ g% v' U4 o3 H% y; x      “我们直接抛到了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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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家的人知不知道是他杀了冯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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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v: ~/ i- \  f8 n. F. ^      “没有人知道。我们怕一说出去，冯家会立刻找我们要人，他们可给不出你们的价钱。”

      耸耸肩，那人道：“不过交给你们以后，我想可以告诉他们。——反正你们都想这个人死。”冯琛平日刻薄对下，一朝身死，自然难得手下忠心卖命。

      微微一笑，秦风扬眼中清冷阴沉的火花一闪：“你说的不错。……”看着那人，他声音古怪而暗哑：“……我们船尾那艘快艇是你们要的，可以拿了钱轻松跑路。”

3 X* {! |, R+ f. ^" B7 U      望着那人的背影消失在舱尾，他的面色阴冷而狠厉，掏出了怀中的手机，他轻轻开口：“知道怎么做吧？……一个，也别留活口。”

" V$ _# c  V# p      跪在地上仔细检视着凌川伤口的吴非，耳中并没有忽视这句极轻的命令，忽然地，他浑身微微一震。杀人，这是他一向对生命保持尊重的人生理念完全相悖的，可是，如今的情形，要想凌川逃过警方和冯家的双重追究，的确得有人在凌川和那几个冯琛保镖的性命间，

2 _! Z4 B( W% G( H1 i      做一个别无他选的二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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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r: c0 r9 H$ K: r' m8 k      转过头，他的目光传递最后的劝阻。

      接收到这无言的眼光，秦风扬深深叹息：“吴非，我没有选择。”望着凌川那紧闭的双眼，他喃喃道：“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下地狱，……这一次，换我来。”

  s* ]; c8 m9 d" K      慢慢走过去跪在地上，秦风扬冷冷脱下上衣，坚定而仔细地，用上衣蒙住了凌川的眼睛。

      ……不顾吴非和凌云困惑的目光，他俯身抱起那形销骨立的身体，辨别着那弱不可闻的微弱呼吸。昏睡着的凌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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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 l8 ]* o) ]3 I      身上只盖了一件几乎不能蔽体的被单，隐约露出的胳膊和大腿上，斑驳的血迹隐隐腥气扑鼻。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呢？那一刻，秦风扬忽然觉得自己一生中都没有见过这样让他惊心到眩晕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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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痴痴望着那憔悴却俊美依旧的脸庞，秦风扬恍惚发现，消失了记忆中或是嚣张或是傲然的神气，昏睡中的凌川，眉宇间有种令他心惊的神情。是羸弱，是无助，还是某种浅淡的拒人千里？他分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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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6 C+ R7 s# C3 ]8 v+ B      “砰砰！……”几声枪声从不远的海面上倏忽传来，在夜色中格外血腥而清晰。吴非没有看向秦风扬，心中却是沉沉的：为了保住凌川杀人的秘密，秦风扬，已经不能回头。

5 q/ k% b6 K" B( x3 _      电话铃声响起，秦风扬面沉如水：“是，我听到了。……他们身上的皮箱，是你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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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f5 n8 l* u9 {' t6 y      回去告诉你们柄叔，麻烦他找人传出消息，说这几个人杀了冯琛，拿凌川来换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