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非宁这混蛋要死不死跟着下了车,以玩味的眼神挑眉看着我和杨理。
4 P+ T+ \9 l* P 三人对峙的场景实在诡异,我从未料到有一天会遭遇这种境况,尤其掺合进来的又是夏非宁。虽不情愿但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段数,我有些应付不了。这家伙出牌不按常理,又话里有话,真真假假叫人分辨不清。只见他用拇指搔了搔下巴,双眼“噌”的一亮,明显对眼下的场景产生了非同寻常的兴趣。啊啊……忍不住想哀嚎,他的兴趣,就是我的灾难……突然怨恨起了自己当初的不长眼,钓凯子钓了这么个大麻烦上身。
* |3 U) O. F# I( J “你是……”杨理疑惑的看着夏非宁,那纯洁不带鄙夷的神色,简直让我羞愧得想落泪。 1 u- }4 w# J" p, L
“杨理,怎么已经不认识我了,呵呵?” : m* V3 h0 F# i$ a
啥?
8 A0 c9 l: g: V( d5 l+ r: ? 下一秒杨理换上恍然大悟的神色,几乎叫了出来:“啊……夏学长!”
3 q! k( V( i. s4 i3 F) C C 惊到飞起! W% r; h4 ]& q6 q
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 C' I5 a+ f1 `7 T( e. n
然后的然后,我俨然成了个局外人,听夏非宁和杨理在那攀故论交,半天才理出了头绪。杨理比我高一届,夏非宁则是比他高两届的同社团长辈,有那么些小交情在那。
' s. o4 v) M, P “你们毕业后,就一直没见过了,实在是太巧了。”杨理对谁都是一副温温和和老好人的样子,就算心里明白我和夏非宁那点破事,照样心平气和的废话连篇。
0 M% q/ j+ c4 c* L4 Z4 Q% Q “两年多吧。昨天我还和白科群他们几个还留在本地的聚了聚,呵,要是早知道就把你一起叫上了。”
6 B2 Y# _% F0 f8 F# [ 你不是明明早知道了么——真是虚伪啊……我在心里忍不住感叹。 " o v5 h7 {1 _7 Y5 x* u# d
“哦,下次吧,既然回来了那以后见面机会有的是,我也挺想你们几个的。可是一直没机会聚聚,唉……” - z9 Q) Y$ x. J3 f
啊啊,你刚才分明连人都认不出了嘛!——嗯,这边厢也虚伪得很是了得,佩服佩服。 / ~9 ?& K, X0 z3 h
这两人你晃一刀、我挡一剑来来去去几个回合,晃得我都有点头昏眼花的当口,终于打出了“剧终”字样。 ! Y6 U7 g8 y, m0 C$ D# Z n# H) q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以后有机会好好叙叙。”夏非宁笑眯眯回过头,视线终于扫过存在感单薄得像四月清晨薄暮的区区不才在下身上,“小末你也快上去吧,穿这么薄当心着凉。” : n6 d% x3 x o' a
我讪讪得随着杨理向“学长”告别,僵硬着转身打算上楼。
' c& \* M: y' l; z s 刚踏上一阶台阶,颈中猛的被一勒,发不出声音的向后倒去。脑中“不妙”二字才浮现了一半,背部就靠上了一个坚实的所在。 0 t3 ~$ @3 h* j1 d
这么半靠在夏非宁的胸口,他的呼吸自后喷洒在我耳际,热乎乎的直钻耳窝,附赠一句轻声但清晰的“我喜欢你”。
0 u& C6 u+ ?: G" y7 v9 x- I6 t 脑中“轰”的一炸,未及反应已经被轻扶着站稳了身。背后热量尽失,回眸只见那扰乱我心神的罪恶之源已经遥遥甩手走开,那潇洒无拘的姿势根本不像是刚做过一次秘密告白。暴……这个混蛋!
- x* [/ l8 k2 t7 V: I0 d 之后,杨理没有过问我和夏非宁相识的过程,甚至连他名字都没提起过。 6 y& {5 d$ X. |
我相信他还是在意的。如果真的还不在乎,那大可摊开来说清楚。忍不住,心里有点小小的喜悦。
$ s8 ^6 x0 } ]1 F 我知道这种想法非常之一厢情愿,但就是遏制不住的往这方面联想。甚至,我还胡思乱想,和杨理之间是否有回到过去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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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9 F- h8 d2 u 我和杨理相识早于相恋。 . e9 _( C, a) m
刚进大学时,我还装模作样正经念了几天书,没过一个月就原形毕露,发现宿舍的床比教室的桌椅更吸引人。其实也不能怪我,实在是鄙人也有鄙人的苦衷。
" J, t H$ }: {/ H2 C0 b2 w# h6 D" Q 我念的专业是商务英语,这外院本就是男女性别超不平衡之地,随便马路上拉一正常性向男士,置身这环肥燕瘦各色美女云集的环境,怕是一早幸福得脑充血了,只可惜这等“幸福”给了我,简直是平方之后添个负号。 & g- d m, z$ R* M! e x& H0 U% I% V
想我也长得一表人才,刚开始很荣幸的成为众多女同胞打发寂寞生活的希望所在。但最终,我无耻的辜负了一众姐妹的殷殷期待,并且不厚道的转身成为她们的竞争者。 # v& |- i+ O2 I: S, R
然后,我发现了自己境遇之悲惨,这外院男生本就少,和我一样是GAY外加彼此看顺眼的几率,可说无限趋近于——零。 7 f h' j# o& c l4 O4 \, V
我邵某人,从来不是自哀自怜的料,很快就找到了希望的光明。大一下半学年开始混GAY圈的我,没多久就混出了小小名气。日子过得很是惬意,但始终心里感觉缺了一角。无论如何故意去忽视,有些根深蒂固的渴求,根本无法压抑。
. f4 C( I5 s4 P; a) G O3 ^0 l 升上二年级后,我继续空虚着我的空虚,寂寞着我的寂寞。就在这当口,结识了高一届的学长,杨理。 " W) r l( j: I& T I1 Z3 @
照理说我这类游离于校园边缘的种族,基本没啥结识其他系别学友的机会。那次也真叫是天作弄,被室友拜托了去他老乡学长那里还CD,就这么认识了杨理,然后两句话发现彼此音乐爱好近似,一聊聊了个相见恨晚。
9 m& T3 A ?) a, S7 F5 g 大概是同类的直觉吧,认识不久,我就发觉杨理和他宿舍那个石康成关系不简单。留心观察了两回,这两人一直没啥根本性进展,尤其石康成的态度更是比较消极。当时我心思简单,看石康成连着换了两任女友,以为他们之间是杨理单方面主动,石康成没动心。
' k, n+ Q" b6 H; _' p$ S% s 杨理长相很清秀,不过我一开始还真没产生啥不良念头,尤其晓得他心有所属更是不会主动去招惹。但后来才明白,有些事并非自己想怎么着,就能怎么着的。
5 d6 J* v% K _* _3 `# ?& i0 L 就在半年后某天,我一个不巧撞上了个黯然神伤的杨理。
; ^9 |, U* ^# s, R+ @& [. a 事后我一直在想,要是那天我临时有事没去杨理他们宿舍,之后的一切是否会有所不同? . ]: x6 M4 @, S% [ f
所有的假设都只是假设而已,总之那天我还是去了他宿舍,还是看见了那惹人心怜的他。于是,就这么慢慢陷下去了。
Q+ f* j' f4 Q6 r6 G9 u 可能从一开始,我就对他有某种程度的好感吧,因此在亲口听他说,他与石康成之间永远永远的不可能后,心中的小小期待顿时冒出了头。
* ^, z+ r, Z$ f% T( L 我看着他为情所困,看着他慢慢振作,看着他开始对我露出温柔的笑容,等自己意识到时,早已移不开眼了。
7 g% I, X; k# T+ B+ c; `* I 爱情迟迟的降临了,可来势凶猛,我无力抵挡,溃不成军。
[% A3 h8 T. [ 大概一辈子,我都忘不了开口告白的那瞬间吧。
" n( t6 c2 w8 F2 q; k* V2 D! y 不是不想忘,而是无法忘。 4 l+ ]" l0 `/ {0 e
对于男男情事早就不陌生的我,那一刻居然会紧张得微微颤抖。
; I4 ~0 k4 R: S" f 只记得,那时的桂花很香,绵长的香味沁人心脾。
/ t5 j% W2 j6 B 被路灯拖长的影子,纤细得仿佛随时欲折。
. R; V2 \# `, D' w$ z7 }9 q 然后他说,好啊,我也很喜欢你。
4 x& }1 b" W T* c3 J$ o 我以为自己想疯了才会听到这回答,于是问了第二遍。 8 F% h/ r3 h6 V6 n9 c0 c+ s
他还是说,是真的,我们在一起吧。 " A1 e+ r! K1 Y+ W) }/ D0 W9 C, Y
在一起……那几度梦中出现的情景,居然成真。 3 {9 g) A$ u' Y/ D9 B5 q; S
太幸福了,幸福的看不清其他。 4 O4 u9 X) X: v, N8 L* B6 j
他说,我永远爱你。
7 m" X4 l2 @+ p8 H! R 我相信那一刻,他的确是真心的吧。直到不远不近的后来,才发现,他说的不是——我永远只爱你。 1 e4 M! `, t, Q, o' `
搬出学校同居后,一开始言笑间,我们还会开玩笑的提起石康成。当时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没有太多的意味,我相信抓住眼前才是最重要的。我享受着爱情,享受着被呵护的感觉,享受着温柔得无可挑剔的恋人。 " q' c2 u7 p1 i9 [, }3 P) G6 J5 N1 H
紧接着就是杨理毕业、找工作,那时看他每天忙忙碌碌的,我也不忍去多打扰。最后一次从他那里听到石康成的名字,是得知他们俩进了同一家公司。 9 V3 p0 a S X' n' X* M: y8 V, T+ W
是直觉吧,在听到的那瞬间我愣了愣,三秒后才调整好表情,状作大度的说,这很好啊。 , ~' b* J* c1 |. n8 E' {$ ]7 t
此后,杨理再也没提起过这名字。可是那之后,一切开始缓缓的变化,犹如向着一个既定要发生的目标走去,我虽心焦但无力挽回。
# O. m( L( A6 U, `, j# e! ~' F 杨理的态度始终那么温柔,温柔得仿佛这世上最深情的爱人,温柔得与向我许诺“永远”的时候毫无二致。 ( y: J) \/ Q7 e" g" e {
这才发现,原来一直被蒙蔽了双眼的人,是自己。 ! Z% q/ f: {0 e
他一直如此温柔,温柔得残酷——却又让我无法痛恨。
/ F, u0 P2 T- r9 h8 S7 T 记不起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再度游荡于各色男人之间。然后绝望的发现,杨理居然还能笑得犹如三月里和煦的春风。 / Q( y9 Z- t" C. q3 W8 ? j# E
我想,我是干了件傻事。想确认的非但没确认,反而被迫明白了想逃避的那部分。 ; U5 ^5 Q4 \5 Y9 V U+ ?
这一点一滴的绝望加深,犹如被刀锯慢慢撕裂。疼,但要不了人命,只是渐渐耗尽全部力气。
( g ?2 b6 n j) o; Y 不过我始终有最后一丝的不舍,也或者说是不信——不愿相信就此定局。
! Q$ k% u, [; U0 D: o4 i/ z 我真的不懂杨理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想用这消极的态度让我主动离开他。他的态度让我无所适从。从未和其他人交心相处过的我,做不到更巧妙的处理。而他,想必也是如此吧。
. D; u1 v+ E$ r/ Z& ~' \6 ~ 我们就像那一局解不开的残局,彼此挣扎,却无法脱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