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静了下来,听王妈说话,王峰看大家的神色,都是满怀期待,自然是希望老妈还能说出些什么新奇的东西来,只有王爸皱了皱眉头。向着赵向阳和黄书才苦笑,王妈似乎很满意这种情形,至于王爸那里,她是从来就不去看的,清了清喉咙,王妈说道:“今天为王峰解决了一件大事。我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实在是很高兴的事情。值得庆祝一下,请大家一起来举杯,为王峰美好的未来干一杯。”年轻人都跟着起哄,原来围在王峰一桌上的女同胞们,也都纷纷的跑回位上去拿杯子。除几个老家伙外,一齐站起来举起杯子来,小郭在饮之前还笑着说:“阿姨怎么不提赵沁儿姑娘啊。”赵沁儿连脸也不红一下,笑着应道:“我跟你喝。小影姐姐别喝醋就是了。”说着,果真要过去与小郭干杯。却被赵婶婶拉住。埋怨道:“女孩子家的,疯什么。”赵沁儿对赵婶婶说:“妈,别让他小看我们女的。等我去灌醉了他,看他除嘴巴外,还有什么是硬的。”小郭倒红了脸。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只赵婶婶不住顿足。不过赵沁儿也没真的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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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心情愉快的喝过一杯,独有王峰是喝得苦着脸。什么是美好的未来,他以前还有点指望,如今却早就没有了概念了。大家重新坐下,继续吃喝,这一顿人人都吃得很满意。除了王峰。撤了席后。收拾好东西,表姨妈和大嫂二嫂又捧上了早就冻好了的西瓜。众人就团团的坐着吃西瓜。张菲还去放了点音乐来,一边找些闲聊的话题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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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0 `9 A$ w! K. \4 \0 q$ y' m# f 王峰坐的位置就在大刘的旁边。他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问一下大刘,可大刘却一直跟别人扯着,况且,大家都是团团的坐着,许多眼睛看着,又怎么敢问出去了。况且,偷眼看老妈时,见老妈虽正眯着眼,似乎在听着音乐。谁知道她会不会正监视着自己呢。王峰无奈,只好笑着陪大家说话。很机械的说着。却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他现在是连想表现一点其他的情绪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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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见老妈又睁开眼睛,一拍手掌,说道:“怎么忘记了这么一件事了。”王峰又暗暗心惊了,不知道老妈又要说什么事。忙收敛了心神去听老妈说,席间的人也都惊讶的看着王妈,一时也静了下来,等着王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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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F: U5 P4 K u$ g 只听得王妈笑道:“放着靳新在这里,我们不懂得欣赏。靳新。去唱歌来听。”女主人说了好,众人那有不叫好的。于是大家也推着靳新去唱歌。靳新倒也是大方得很,自己过去找歌了。赵沁儿却说:“这家伙会唱歌?”满是怀疑的神色。众人也不向他说明,只是笑着。王妈说道:“这孩子要去参加今次的比赛呢。”赵沁儿听了,也只“哦”了一声,并不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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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声响起,走的依旧是伤感的老路子。只是如今听在王峰的耳里觉得有些麻木了。看众人时,倒时个个凝神静听的。只听得靳新唱道: ! z% L4 y0 h3 v# G9 k: j
: @, l* [, W* ~# p “向晚黄昏,青山寂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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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J. |* \% W 笛声远随风声起, 2 a& _; m* E% k' F4 U! z8 s$ O
9 Z2 f% |8 f2 [4 t8 ] R3 f2 K+ w 焦琴旧韵赋新词, 5 m6 y8 }8 j/ g( i6 V& s
/ S" N! Q9 w1 v. z" K 相思欲寄无从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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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P: d0 b; }4 s, l 明月窗台,青萝花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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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成寒衣针针细。 5 O& v) e4 Z1 i& A' S, o. c
5 R& A6 d$ I# ~% E8 Y6 j 冷池月影照寒鸦, " B4 s0 |+ F/ ~; P L2 O6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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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宵露重为谁立。” & Y' ?9 d- D2 R6 s&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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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才起,靳新特有的那种唱腔韵味尽出。第一段是轻盈中带着一点点伤感,第二段则全是淡淡的忧伤。浓得似一股化不开的花香,扑面而来。直渗入人的心里,王峰是第一次没有什么心情去认真听,但依旧还是情不自禁。偷眼看其他人时,却见这批人中没有谁不为靳新的歌声所迷醉的。知道靳新唱歌的人自然是击节赞赏。交头接耳,轻声交换看法。那几个第一次听靳新唱歌的人,却是呆呆出神。尤其是赵沁儿,只见她双目迷离,似是被靳新的歌声带进了那种孤清的境界里。看这情景,王峰忽然心中一动。正好这时,发现坐在赵沁儿身旁的王妈的眼里亮起一道慑人的光。直盯着靳新看。王峰吃了一吓,赶紧收回目光。装作认真听歌。可耳边却听到大刘低低的声音:“靳新太不懂事了。”王峰知道大刘想要说的是什么。桌底下用脚轻碰一下大刘。大刘也住了口。 6 V) @9 Y8 G4 D. |6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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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君时花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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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梧桐,柳染东风。 6 T4 } B) m# U. W2 U8 g
- ]' B8 p( [5 H& r/ d 有缘信是应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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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宇楼中,夜夜情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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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相思谢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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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C J! `. Z 灯自朦胧,雁过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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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 A, ]; `2 a! v6 }4 v 天涯阻隔讯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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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1 J: I6 x- a3 u6 P- X 人去楼空,岭上霜松。“ ; s" W# W/ ~ ^1 e5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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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唱完后,有笛子声作过门,渐渐的由轻缓转入了这一段缠缠绵绵的低低诉说中去。这一段更是和缓。王峰原本没有什么好心绪去听,也不想真的去听。但如今听这词时,依旧心动神摇,想想“应相逢”。再想想“讯难通”,还有那“岭上霜松”,只觉得自己便是那岭上的孤零零的霜松一般,心下有一种冷意直冒上来。看众人时,大厅里早就没有人说话了。连最爱说话的张菲也捧着西瓜呆呆出神。再偷偷的看老妈的神色。但见老妈轻闭了双目,似在听歌。但脸上的神色却时明时暗。变幻不定。王峰不敢去猜测她在想什么。心里只暗暗叹息。从来没有看到过老妈是如此得的心机。可如今,她又是为谁?想想也觉得可怜。赵沁儿初时还是迷醉的样子,如今却容色平静。脸上有一丝丝的微笑。灯光下的脸容竟是圣洁异常。与此时的歌词曲调极不相称。王峰怀疑她并没有听歌。但也不敢完全肯定。因为她确实与大家神色不同,因而也特别的惹眼。不过估计也没有人注意。因为这厅里,只怕也只有王峰才真的无聊到四处乱看的地步。连素来粗糙的小三子也正侧耳倾听的样子。而三个小孩子虽也在场,却也慑于大人的安静。跟着呆呆的听。至于真正听得出这词中味道的。也不知道有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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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p" c2 N. `( s4 L 歌声在袅袅远去的笛子声里结束。众人才缓缓的透过气来。又好一会才渐渐的有了人声。先是低低的。后来才是大声说话。第一个大声说话的还是张菲:“靳新。你如果去比赛。真的拿不到名次。我去为你打官司去。”王妈接着说道:“我当初买这张歌碟时,只觉得邓荔君的声音好听。没想到这首《人去楼空》换了男声唱也还有这样的好听。”陈科听了,说道:“阿姨,这是两首是宋人所写的词来的。第一段是《踏莎行》,第二段则是《一剪梅》,”他似是因为知道这两首词而得意洋洋了。小影和小邢在私下里说话。王峰听不到什么。赵婶婶拿起一块西瓜,说道:“管他是送人的还是自己要的。好听就行。”众人听了都一阵笑声。小郭还要叫靳新再唱一首。但靳新却摇摇头。他似乎也还沉浸在原来唱歌的情绪中。显得有些些的落寞。站在这欢乐的厅中。在王峰看来。却竟也似是方才听唱的那首歌里的“岭上霜松”一般。但王峰也在内心里怀疑。不知道靳新是不是真的如同看到的表面上那样的忧郁。就像原来看的那表面上快乐一样。 v$ T' @. u' u) w+ q8 D, q%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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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靳新不愿意再唱,自也不去勉强。于是一齐说说笑笑的,年轻人也就商议着怎么去露营的事。说到新奇刺激的地方,那一个不是热血沸腾的。独有王峰觉得并没有什么可兴奋的。大家约好了一同出发的时间与地点。又作了些粗略的分工。吵吵嚷嚷的。好一会才由大刘分定下来。于是这一顿饭竟也吃了二、三个小时。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众人也就纷纷的告辞了。 / _7 K% [" _' l- |1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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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里的人把这批人送到门口。先送走了赵向阳与黄书才。临上车前,赵沁儿凑到王峰的耳边说道:“你猜我们会不会有缘啊。”说完吃吃的笑着。然后又向靳新微微一笑,再跟众人说道:“明天一定得等上我。”王峰气结。然后是王文与王政二家人。最后剩下王峰这一班人。大家都是开摩托车的。且多了个小三子和小芳。于是在门外也就乱纷纷的。这个要坐谁的车,那个要坐谁的车。热闹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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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峰已经出了家门了。站在门口笑着看他们乱,回过头来,对老爸与老妈说:“爸妈,我也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们。”王爸笑道:“你不回来看也可以,但你得记住,你去培训还得从家里拿钱的。”说罢跟众人打了个招呼。也就先回去了。王妈只点点头,看王爸进去了后,才对门外的一群人说:“你们先等一下,我跟王峰先说几句话。”王峰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还是未能幸免于难。看了一眼大刘,大刘却装作没有看到。王峰无奈,只得又跟老妈走入园中。 ; q9 U8 G* V$ S" N4 t$ i) i$ L2 E
1 g% X- U' a# v U9 B1 R: D 王妈也没有再到厅里去。就站在葡萄架下与王峰说话了。只听得王妈叹息一声,说道:“王峰,你心里在怪老妈么?”王峰却不敢抬头看老妈,其实心里却也在想着自己该不该去怪她。可是能怪么。再怎么说,她也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的孩子而已。于是王峰说:“不,我那里敢怪妈呢。”偷眼看老妈时,却见王妈站在那里,眼睛看着花木,却显得有些空洞。良久终于说道:“我想你是知道我的苦心的。我其实根本不在乎赵沁儿的想法怎么样。她赵沁儿国外回来也好,天上下凡也好,于我何关。我就是要……”王妈叹息着说。王峰“嗯”了一声。他知道老妈的苦心。可是心里却隐隐的作痛。那是因为老妈不知道他的苦心的缘故。又听得老妈说道:“你也长大了。本来有很多话也不必要我跟你说明的。我们也老了,总觉得用不着去管你。因为就算我们能管你,只怕也管不了你多少年。你自己就应该好自为之吧。多想想家里人,别只顾自己。你真要我行我素的话,也得等你妈你爸死了之后,那样你也干净,我们也更干净。”这“干净”说得特别严重的重。王峰却知道老妈所说这话的份量。心里又再苦笑:干净?谁的干净?莫非我就不干净了?莫非我是同志就不干净了?我是同志,也就影响了家里的干净了?尽管心里难受。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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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9 N7 A) ~* \$ P" D2 r2 r: O) T, i 王妈又说道:“你本来是妈的乖儿子,妈舍不得说你半句,就算这几天,妈有多伤心也不愿意拿你来出这个气。反倒是王文与王政受了我的气了。你可知道妈的心里是多痛么?”王峰听着这话。只觉得王文与王政也真的受了自己的连累了。可是这种连累却又偏不是自己能说得出错在那里的。要说真的有错,就错在这个自己别无选择的性取向上。一种委屈再次升起。他终于忍不住流泪了。王妈似乎是知道王峰在哭的。说道:“你也别哭了。知错就行了。改了还是妈的好孩子。”听到这句话。王峰的眼泪却流得更多了。他知道老妈说这话的意思。仿佛这句话也坐实了他的错,可又能怎么样呢。但也许也只是老妈的心里的一点点愿望吧。王峰猜测着,王妈最后才又说道:“不知道你爸知道后会怎么样呢?唉。不说了,赵沁儿也个好女孩。妈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去吧。路上小心。”说着自己回去了。听老妈提到老爸。王峰倒是停住了泪。呆呆的看着老妈的背影。作声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