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江飘下去买了点油条跟糊辣汤拿了上来,把几个人喊醒吃了点东西,然后让他们继续睡,自己坐到阳台上等驼子的电话。想到驼子竟然为一个女人去做这样的事,是以前怎么也想不到的,也许爱真的要让人付出很大的代价,那么不爱呢,是不是代价更大?3 s+ a! a! b6 ?" z' c' [' b
: X5 P7 |3 k. K8 M, k当等到下午一点多,驼子还没有来电话的时候,江飘耐不住了,给驼子打电话,驼子手机又关了。难道他没走?江飘沉思道,要走的话,现在至少出了安徽,也应该来个电话了,难道是手机没电了?想着想着,本来按下的心此刻又担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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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C9 k! _& y一直等到晚上九点,驼子手机还是关机。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江飘的心滴答滴答的忐忑不安。他感觉手心里不断的渗出汗,每一根神经都象上了弦,那种从未有过的紧张几乎快让他窒息。/ [7 n2 u, I2 k0 f9 {5 o9 P- g z
' b7 d: b! g8 O# X% Q终于,在几乎跟昨天凌晨同样的时间,驼子来电话了。看到驼子电话打到丫头手机上的那刻,江飘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谢天谢地。接通后第一句话就忙说,到了吗?驼子没说话。江飘心里又咯噔了一下说道,没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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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 v' ^: O/ F9 @& t没走成,驼子黯然说道,昨天要走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他们说要不跟他们一起干,要不就把我给灭了,他们怕我走了报警。江飘忙说,你现在在哪?驼子说,我也不知道,我们凌晨的时候去抢了,正如你说的,抢成了,他们却把我那份给黑了,还杀了一个人,现在全城封锁,我也出不去了,更没脸见你们了,一死了之吧。) b1 }: w7 s* _-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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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飘说,驼子,你别激动,深呼一口气,听我说,无论怎么样,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找辆出租车,到一个离你最近的电影城看还有通宵的厅没有,如果没有,那里肯定有通宵的网吧,你找个靠里的位置开台机器慢慢玩游戏,我们马上赶过去,别担心,肯定会有办法把你给弄回来的,但千万别在大街上走,更不要去火车站,手机。。。江飘还没说完,驼子哽咽了一下,很小声的说了句,谢谢,驼子有你这个兄弟真的没白活。) p7 g: E r# i+ q
5 `# ^+ r1 H7 g2 w# c+ B然后江飘就听见砰的一声,手机挂断了。几个人都张大了嘴,定格在那里,江飘的眼都快瞪出血了,他的手抖个不停,他战战兢兢的拿起手机,又把号给拨了过去,通了却没人接,他扭着脖子,使劲咬着嘴唇,他想努力的控制住身体的颤抖,可是全身擞个不停,他的嘴唇已经咬出了血,他拿起手机,摇晃着站了起来,然后用劲把手机朝丫头头上砸过去,指着他骂道,说啊!你他妈的不是会说吗!你去说啊!然后推开七星走到大街上。9 A- B) `% l+ |5 } t7 H- S
+ x! b" n; N! F他站在大街上,大街上就他一个人。他突然很想哭,可是没有,他拿出手机给阿歪打了个电话,阿歪懒洋洋的问他凌晨三点发什么神经,江飘小声说道,驼子死了。阿歪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江飘吼道,驼子死了!驼子死了!阿歪一惊,你现在在哪?我骑摩托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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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歪到的时候,看到江飘蹲坐在路边的台阶上,两眼红通通的,忙把摩托放好,走了过去,把他扶了起来,江飘猛的抱住阿歪说,驼子死了,驼子死了!阿歪拍着他的肩膀说,乖,没事,没事,来,先坐下抽根烟,抽根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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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q f; b0 e阿歪慢慢的让江飘冷静了下来,江飘说带我到育阳桥吧,我想去吹吹风。阿歪说,中,你想咋着都行,坐上来,我带你去。到了育阳桥,江飘把手机跟钱包都递给阿歪,阿歪说你想干啥?江飘说,我想洗个澡。阿歪拉住他说,乖,想洗明天洗,现在水太冷了。江飘推开她,慢慢爬上弧型的栏拱,张开双臂,跳了下去。" a1 U3 y( j7 j9 ~' a' a# w&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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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歪看江飘跳下去后半天也没露出水面,急的大声的叫他的名字。这时候,江飘湿漉漉的从另一个桥头慢慢走过来,说道,别叫了,再叫把狼都给招来了。阿歪气着说,显摆个啥哩,不知道你水性好啊!江飘笑着说,送我回去吧,我想睡觉。' l1 T; t! N" K( u2 o5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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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飘回去的时候,七星已经在屋里。看到他回来,七星说,你上哪了?给你打电话你又关机。江飘笑着说,没事,去洗了个澡,两天没睡好了,你好好睡一觉吧,明天见丫头了跟他说声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顺便让他换个号码,那个号码不能再用了。七星笑着说,他还得换手机呢。江飘哼了一下说,去睡吧,我也该睡了。- n8 Y+ ^& Y#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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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飘没有睡,换了一身衣裳就又走了,到了火车站,然后坐上到洛阳的火车,他要去看彭建,他有很多的话想跟干爹说,想让干爹给他指点一下,毕竟他干爹经历的要比他丰富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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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六个小时的车到洛阳已经快是中午,江飘匆忙打了一辆车就往看守所。到的时候,值班的人问他要见谁,他说完后。值班的人说,彭建已经死了。江飘啊了一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说道,怎么会呢,我两个月前见他还是好好的。那人哦了一声说道,自杀的,晚上用一根皮带吊在电扇上死的,你是他什么人,难道他死没有通知你吗?: `# v1 c, P9 Q0 Y7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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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飘摇摇头,双眼直勾勾的站在那不动,自杀?为什么要自杀?他脑袋突然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画面在来回播放,彭建抱着他说,彭涛,吾儿。' n* m5 R! V( [ [4 n! W- O) ]8 |
$ I8 }/ q0 k/ e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坐上南阳到洛阳的班车,就象那时候他从苏州回南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一样。他推开车窗,把头靠在车窗沿上,风从耳边刮过,能感觉的只有痛。他不敢去想任何一个回忆的镜头,关于他干爹的,关于驼子的,他想哭,最终还是没有。他抽出一根烟,刚点着,售票的阿姨就过来对他说车里不能抽烟。他哑然他热燥,他甚至想在车里大声的歌唱,他有点手足无措。+ \0 M" z+ i+ r8 N6 ]) u6 W
3 F% H9 j6 G. V. M% b+ y. q8 X7 g/ b4 U这时候阿歪的电话来了,阿歪问他死哪去了,说七星一觉起来找不到你了。江飘说他在外地,这几天不想回去,让他们别找了,散散心就回去了。挂完电话后,他拿着手机在想要不要再回去,他现在真的讨厌那个城市,可是对于他来说好象又没别的地方可去。 }% D' K! |. e6 A( s4 j4 ` H2 T8 `3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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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胡思乱想几个小时后,车到了南阳,在车站他看到邓县的班车,他连想都没想就坐了上去,等到车开动的时候,他自语道,是该回去看看了。4 G* f2 q; l& s
{/ m: ?4 `# W4 l3 x. Q: I在往邓县的班车上,过十二里河的时候,他看到旁边的几个靠着铁路的村庄已经拆迁完毕,正在大规模的开始动工建筑,他不由的感觉到时间真快,小时候他到南阳的时候,感觉南阳真大真漂亮,比他们小刘村大多了,其实十多年前,南阳几乎没有几个三层楼高的房子,现在高楼大厦遍地都是,发展快的已经开始蔓延到城郊,房子是盖的越来越多,空的也是越来越多,发展商宁可让房子空个十年八年,也不会让你平白无故住进去车,他又想起旧社会那些财主把米倒进下水道也不让穷人吃,看你饿死他们才高兴。原来,他们都是一样坏。; t( I8 H0 @/ `, P$ ~ m" ~7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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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就到了邓县,江飘下车后开始找往各个乡开的小巴,他看到小巴挡风玻璃前面放的那个熟悉的牌子,他笑了一下,终于找到你了,终于可以回家了。车上没几个人,司机也不开车,就停在那里等人。江飘等了一阵,人还是没上来几个,他不耐烦了,问司机还走不走了,不走就下车了,司机敷衍道,再等一会再等一会。江飘没再搭理司机,点根烟就抽了起来。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他们车斜对面停着的一辆小巴上放着林扒镇的牌子。8 \1 F1 H! n( [) F& i: |7 n
1 S4 Y9 ~/ d$ y, ?$ }江飘呵了一下,想起了那个给他刷墙的男人,他就是林扒的,当初帮他买种子也是看在他是老乡的份上才给他帮的忙,他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想起了那时候他在浴室抱着他把他当笨笨的情景。他拿出手机,手机的已接来电上应该还有他们村支书家的电话吧,他的手机也就那几个熟人打,应该还在吧。他看了一下,果然还在,还有一个公用电话。他这才想起来,那时候他打这个电话,也是他从洛阳看完彭建回南阳的时候。- V Z2 s) e, D( ]3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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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巧?江飘在心里轻声说了一下。他看着那个号码,何不到他那玩一段时间散散心?他在这样想的时候,电话已经拨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个男人,问他找谁。江飘这才想起来他连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一时说不上来,电话那边又问他找谁,还是说打错电话了。他想了一下说,两个月前你们是不是到南阳买过种子?那人说是啊,我们去了好几个人,是吴天认识的一个老乡给帮的忙。江飘说,对,我就找吴天。那人说,你是谁啊,找他有什么事?江飘笑了一下说,我就是那个帮你们买种子的人。) M- w7 z# b& q% \; s1 P4 m" t
. g3 @+ m$ i3 J# d# s电话那边立刻嫌得亲热许多,那人忙说,真是谢谢你啊,你可帮了我们大忙,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你找吴天啊,等一下,我去叫他。这时候江飘听见电话里那人跑到外边在喊吴天的声音,不一会,电话那边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是刘大哥吗?9 C3 ~) r J- A; F
3 ?7 \) n5 U% W1 k江飘突然很不好意思,又不知道该说啥了。只好勉强的笑道,哪什么大哥啊,我今天想回老家拿身份证,顺便想到你们那转一圈散散心。那人忙说,好啊,好啊,你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江飘说,我现在在邓县呢,看到往你们林扒的车了,一会就能走了吧。那人说,好啊,一个小时左右就到镇上了,我去接你。江飘说,那可麻烦你了。那人忙说,不麻烦,不麻烦,倒是我们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呢。江飘说,那就这样说吧,我现在就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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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完电话后,江飘突然犯嘀咕了,我怎么给他打电话啊?是不是神经了?自己回家看看彭建那房子,再给母亲上上坟,把身份证一拿不就行了,这又算是那门子啊?自己坐在那苦笑了半天,反正已经给人家说了,那就去吧。然后要下车,那司机说,别走啊,马上就开车。然后把车发动起来。江飘边下边说,对不住了,坐错车了。& G5 Y6 K3 j2 P" ~) Y! _
! P' }, G% d$ |8 W9 i( `0 ?) j, a当他坐在往林扒去的小巴上,路过那个他小时候摔下去的刁河桥的时候,他的心有点沉,他想,要是他父亲没那么能干没那么聪明,他们一辈子呆在农村,也许会更好些,至少他母亲不用死了,至少他们一家人还可以在一起。也许他不一定会发现自己是个同性爱,也许更没有那么多烦恼,也许他已经象所有的农村孩子一样,已经生儿育女了。可是这些都是如果,人生也许真的不能假设。, T, G; Z" ^% L& A# L& s1 F
; |/ l6 X) N3 `. _) C4 P" ?9 f到林扒镇的时候,已经是快下午六点,不过,八月的天总是很长,离天黑还有一段距离。他刚下车,就看到吴天在一个老式的摩托车旁站着,他看见江飘忙走过来递一支烟说道,看见你可真高兴。江飘笑了一下,心里乱的很,想出来走一圈,想想也没别的地方去,就来麻烦你了。吴天笑道,一点也不麻烦,麦早割了,地又种上了,一点也不忙,我在家里都买好菜了,晚上请你好好吃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