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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猫瞳

《天别亮》 BY BLCU情缘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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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5 19:52:36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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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想和东军的父亲打招呼,叫一声伯父,东军已经抢着对我说:“亮子,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再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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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1 v$ e  Z. M眼下我赶紧闪人还真的是个好主意,一方面避免了家丑外扬,另一方面也防止两个人的战争伤及无辜。不过这个计划瞬间被东军的父亲摧毁,我刚想拔腿走人,东军父亲仍然站在门口,并没有让开路,对东军说:“不用走,你也让你朋友看看你是怎么跟自己老子作对的,你几天没去上班了,连个假也不请,还有脸回家里撒野,你把客厅给我收拾了!” ' o: q% m$ ?8 B4 ^3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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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说令我也不知所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剑拔弩张,战火一触即发。 6 {4 E- w, ~3 W2 x8 K: M)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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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打我妈?你明知道她身体不好还打她?你还算个男人吗?”东军突然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吼着对他父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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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s1 N0 A' t7 N6 c& \2 V) i: B他父亲大概愣了两三秒,或许他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在朋友面前会丝毫不给他留面子,并且这么放肆的顶撞他。接着我看到他拾起脚下的拖鞋,径直朝着东军的脸飞过去。 , N. r8 z9 v! n/ _4 P

. }2 U4 w& R/ s3 G1 {0 C' ]* g6 a; \# |“啪!”那拖鞋带着他父亲的恼羞成怒不偏不倚的击中东军的侧脸,那侧脸迅速变成红色,我知道如果东军想躲的话,一定可以躲开,可是他没有,就那么坚定的站在那里,眼里充满仇恨的看着父亲,我想也许东军就在等待父亲先动手,这样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冲过去和父亲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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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打你妈?她一天呆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我中午回来连顿饭都吃不上,她还觉得委屈了?”东军的父亲振振有词的说。 : Q. j, D* I5 V  y

) I1 I! Z( n& Q) e% O这时候东军的母亲从卧室里走出来,身子斜靠着卧室的门,无助的看着儿子和丈夫,而我很清楚这个懦弱的女人对这种局面是无能为力的。令我惊讶的是仅仅因为妻子没有做饭,就对妻子实施家庭暴力,在我看来是不可理喻的,这就像一个小孩子饿了没有东西吃就又哭又闹一样。可是东军的父亲毕竟是接近五十岁的人了,还会因为没有吃上饭就动这么大肝火,让人觉得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 X0 q8 V. m' f9 J7 g% E8 ]

6 Y' S% K# O7 a* t/ z! ]' Y“你三天两头的不回家,我妈怎么会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吃饭,外面哪儿吃不上一顿饭?我看你故意找茬,我妈不敢说,我可不怕,连续这么多天晚上你都没回家住,去哪儿了?”东军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据理力争着。 9 _5 T' U3 {1 S5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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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我晚上在监狱值班呢?怎么了?你好几天不去上班还来质问我?”东军的父亲也快要到了愤怒的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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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我跟踪你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在外面和什么人勾搭你自己心里清楚。”东军想都没想,这句话脱口而出。 ! S6 [- ?* a& q3 J! m

, H4 y! T) Z7 z& p! Y5 Y! g这不禁令在场除东军外的我们另外三个人都大惊失色。东军母亲也许不知道丈夫在外面有了外遇,而东军父亲肯定也没料到自己的丑事被儿子当着外人揭了个底朝天,而对于我,同样没有想到东军今天的话会这么极端,换作我是他父亲肯定也会怒不可遏。 9 t, T) e4 Z8 a& e" z9 h5 j

3 E+ w! e6 P. q一瞬间,气氛紧张的几乎令人窒息,四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就像雕像那样静立了一秒又一秒。终于东军先打破了沉默,对母亲说:“妈,不行的话就和他离了吧,挨他的打骂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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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军的父亲终于爆发了,原来刚才的沉默是为现在的爆发蓄势。他一个步子冲到东军的面前想要迎面给东军一个耳光。不过这次东军没有等在那里等他打,他敏捷的抓住父亲的手腕,顺势把手旋转,然后稍微用力一推,他父亲就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东军父亲站起来还不服气,刚要再次扑上去,被东军脚下轻轻一拌,又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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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X7 M2 T$ h东军瞪着眼睛对父亲说:“你打不过我,要不是因为你是我爸,我早就跟你不客气了,你再敢打我妈,我饶不了你。”说完头也不回的摔上房门出去了。我赶紧也跟着追了出去,背后还传来东军父亲的咒骂:“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养了你这么个畜牲……” ! a8 c( c1 n8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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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尽管我一路小跑的去追东军,还是很难跟上他的步伐,一些从他身旁经过的路人都及时躲闪着,很怕被气势汹汹的东军撞倒。追了一段,我已经开始气喘吁吁,“哎,你要去哪儿啊?”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 i9 M- i* |1 K7 O#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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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东军丝毫没有放慢脚步,只留下这句话。 $ {& R9 Y3 P1 @( s& x4 v' E6 a

* f+ W$ x5 e/ j. _( _$ \我没有再去追,依他的脾气,最好不要在他气头上顶风作对。况且即使追上了他,我又能做什么呢,怕是现在谁的话他都听不进去吧。就这样看着他背影渐渐从我视线里消失,我一个人回了家。 ; O& K9 D# s9 D0 \;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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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之后,我到学校里领取高考试题答案并估算分数。教室里很安静,大家都在认真计算着分数,我第一次发现班主任对待分数比我们的心情都迫切,大有旧社会人民盼解放的意思。并且不停徘徊在那些他眼里的“好学生”而在我眼里却是高分低能的学生身旁,询问着是否已经估算完毕,遇到同学拿不准估算尺度的题目,老师还要躬亲示范,仔细研究,装作权威的样子指指点点,好像自己就是评卷老师。终于一个倍受老师宠爱的同学率先完成,并举手向老师示意。“多少?”老师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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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p! H& [7 [! \“670左右。”那个同学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不过内心膨胀的喜悦早已红杏出墙。 - @0 c. \: ~5 B; c, G2 k$ _

& p  M+ i5 R2 s, ?- a5 J$ Y接下来老师激动得带头鼓起掌来,并令我完全相信这是老师情不自禁所为。我也在其他同学的带动下鼓掌,虽然我根本不能体会为什么要鼓掌,这仅仅是个估算而已,并不能代表最后的成绩,何况他的分数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后来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师鼓掌鼓得那么欢,因为他凭这名同学的高分获得了学校2万元的优秀班主任奖励。 & B# o8 F. X  g

' s8 }8 _/ X/ s: t: c0 p3 ]( s670这个数字完全冲昏了班主任的头脑,以至于其他同学向他咨询估分方法时,他一概敷衍了事,又有几名他一直关注的“好学生”相继报出分数,虽然抵不上那个670分的同学生猛,但也不是等闲之辈,分数也是在650以上狂飙着。而最令我不齿的是,某些同学看到旁边报出的分数比自己高,就重新再估算一遍自己的,并煞有介事的报告老师刚才自己估算失误,其实还有一些题目可以再加3、5分。这也充分证明了这些“好学生”表面是飙分数,实则是在飙虚荣心,那个虚荣心指数“670”的同学因为一路领先而春风得意,其他没飙过他的同学暗地里咬牙切齿。这就是我们的教育下培养出的人才,不过真的很对不起那个“人才中的人才”同学,上了大学几年之后,我发现自己即使使出吃奶的力气仍然无法回忆起关于这个同学任何奇闻轶事,唯一残留的一点印象就是脑海里的“670”还在飘啊飘的…… / }# K8 O! Q) ?$ d

4 i) Y6 J( E/ e我静静的估算完成绩,保守的算下来620分以上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个概念等同于我可以报考本市的任何一所大学,并且可以任意选择专业。 ; P6 t# p  W$ y4 \5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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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大家考虑填报志愿。当时自己没有太多想法,只是希望考一所以文科见长的学校,综合类的也可以。不过其他同学都显得比我高瞻远瞩,志存高远,理想远大,一窝蜂的想要考北京。这种在少数分数极高的同学的带领下随邦倡影的做法被我疯狂的鄙视着,并笃定坚决不与他们为伍。结果在我意料中的,他们也很鄙视我,对我井底之蛙的想法抱以鄙夷的目光。甚至我听到周围还有同学小声议论我:“他肯定是考得不好,又为了面子好看就说自己也考了620以上,跟着别人凑热闹,要不然你看人家高分的都报北京,他怎么不敢报呢?” . O% Z) N6 W7 H; f1 @5 K

& i0 w$ }+ w. Z这个议论一定程度上刺激了我的自尊心,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争强好胜的心理怂恿着我也要报那个城市,并且一个声音一直在心里荡漾着:“老子就是考个北京民办大学,也要去北京!” 8 g8 V/ h$ L0 Q1 B" A# f, n

  T7 N5 U0 _6 G$ ]' v+ W可是又一个念头闪过,刚才的意志突然动摇了。东军会怎么看待我报的自愿呢?他希望我报其他城市还是留在沈阳?如果我留在沈阳的话不就可以经常和东军在一起了?而且沈阳也有一些大学值得考虑。怀着这种心情,我甚至都没有先把自己的估算分数告诉父母,迫不及待的拨通了东军的手机,我想听到东军的声音,更想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2 O- h8 ]& i/ S6 }+ \7 M*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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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哥,我的估分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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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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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x3 O3 Y& T“大概620左右。” 6 j# H7 X5 H: K5 _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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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9 @  O: k' W: H) e& [& _4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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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想报一所北京的学校,想听听你的意见。”我半试探的说。 1 P- y7 i! E% J4 z) N

3 m/ _3 F0 `% b大概沉默了5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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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然后不等我说话,电话的那头已经响起挂断的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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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p- N2 q8 e0 b- M2 }" s# p! E/ I放下电话,耳边还回荡着“嘟嘟”声,转而那声音越来越大最终令我耳鸣,我知道该发生的事情不久就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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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5 19:52:47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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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N  `: |. y4 v. v8 Q8 O我怀着沮丧的心情回了家,刚刚估算出的这个自己满意的成绩也完全不能令我打起一点的精神。关上房间的门,一言不发的坐着发呆,就连母亲来询问我的成绩,我也只是淡淡的告诉她620分左右。记得那天父母得知这个消息都很高兴,兴奋程度如同他们考上了大学,晚饭母亲特意烧了几个我平时最爱吃的菜,通常我家在吃饭的时候,三口人都很沉默,不太说话,可是那天父母都在饭桌上兴高采烈的谈论着,似乎都忘却了生活的艰辛,只是沉浸在我的成绩给他们带来的喜悦里。我安静的低头吃着饭,偶尔父母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只得勉强抬起头装出一个笑容,而父母都和我说了些什么,自己一点也没听进去,就是觉得耳朵里有个厚厚的屏障把父母的谈笑隔绝千里之外,而萦绕在耳边只有东军的那句“我忙,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和电话挂断时“嘟嘟”的忙音。 $ p2 z5 S  P$ v5 k4 K  h) ]

: p# f$ R, M" b6 ]/ V1 a我夹了一块平时最喜欢的荷叶鸡,味同嚼蜡。草草的吃了饭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收音机,找到自己熟悉的频率,那时正在播一档音乐情感类的节目,舒缓的音乐衬托下,女主持娓娓讲述着一个爱情故事。我倚在床头,望着天花板,不能抑制的想着第一次在体育馆的训练场上看到东军时那张浸着汗水的笑脸,想着第一次坐在他的摩托车后座上,他宽厚的肩膀为我挡风,想着操场上那个令我感到天晕地眩的吻,想着第一次在他家里,两个被欲火点燃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想着兴城的幸福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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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G: I' D. s# v3 Q3 p* R6 q当时的自己并不懂得所有的这些是当一个男人爱上另一个男人时都会经历的折磨,那表面的欢声笑语深处其实就埋藏着无法救赎的罪,是任何同志都逃不过的劫。 1 \" g- j# a" i-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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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这些如梦一样的过往,不知不觉鼻腔带动泪腺,涌起一种酸涩的东西,模糊了我的视线,耳边的音乐已经停止,大概节目就要结束了吧,我听到女主持平静的讲出最后一段对爱情的感悟:最高尚最美丽的爱情,只是站在爱人的身边,默默的付出,静静的守侯,不奢望走近,也不祈求拥有。即便知道根本不会有结果,却仍然执迷不悔。也就是这种不求回报的伟大,注定了他悲剧的结局,最后,相爱的两人也只能是化作在远处互相守侯的平行线,只留下回忆中美好的片段当作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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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M, w' M7 p8 S+ c3 z- O$ k拾干腮边的泪水,心情开始变得豁然。我很庆幸还有爱我的父母,他们辛苦的养我,因为我的一点小进步小成绩就欢欣不已,刀子嘴豆腐心的母亲和忠厚老实的父亲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已经让我有足够的责任努力学习,努力生活,我又顾影自怜的装什么林黛玉呢?想到这,我毫不犹豫的在志愿表上填下了北京XX大学,并且只填了这个第一志愿,其他项全部空白。也许离开这个城市就能让我忘掉自己糊里糊涂的中学时光和这份糊里糊涂的爱,也可以让我重新选择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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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 ]) f* d后来的日子,我顺利的等到了我的高考成绩,和估分没有太大出入。顺利的收到了录取通知书,父母高兴得在亲友之间奔走相告。而这期间我一直没有和东军联系,虽然偶尔我还会无意识的想东军家的内战是否已经风平浪静了,或者东军是否也会无意识的想起我。 0 z0 o- |4 e8 M+ s  @" g! Z9 h1 y

0 H' U; V/ O% a8 P5 ~) F8月下旬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准备去北京报到的各种手续行李,父母一样跟着忙得不亦乐乎。这天突然接到东军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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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 c, e' z% k  P% @$ v“喂,亮子,你来我家里一趟,我和你说些事情。”说完他快速的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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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自己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去把一些事情说清楚吧,朋友一场,好聚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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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他家里,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家。他好像看懂了我疑问的目光,对我说:“家里没别人了,我妈回娘家了,我爸不知道哪儿去了,快一个月没回家了,我也一直没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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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S/ J; G" Q8 f我环顾一下四周,客厅里到处都乱糟糟一团,确是很久没人清理的样子。我和他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 ^5 ~( }6 a" |/ \/ X1 d; g: d)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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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吗?”他一边点燃一支烟一边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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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Y5 c$ j7 N9 |+ C“嗯,下来了,过几天就准备去学校报到了。”我答道。 " R  E* Q9 J: I8 |8 B! v- B

& Z) M, v. t# E' Q1 J4 g. k& E“哪个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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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L; Q3 [9 q1 L9 \9 ^“北京XX大学。” $ F# G6 A7 B7 r

9 a7 M, P0 e/ S$ \“呵呵,好孩子,比我有出息多了,和我处过的男生里就属你考上的大学最好了。”他吐了一个眼圈,口气里带着嘲讽,眼里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很不满的光,可是还是被我真切的看到了。 & j/ f( I4 O: n0 @4 v) @

  O% M7 H1 x' d, B“是吗?我听了哥的话,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所以就报这个学校了。”可能是倔脾气又发作了,我受不了别人对我无来由的愚弄,所以也用了同样的口吻回敬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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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他从沙发前面的玻璃茶几的下层拿出一个盒子,叼着烟,眯缝这眼睛对我说:“考上大学,哥也没有什么东西送你,这个手机是给你新买的,算作为你祝贺。”说着他把盒子递过来。 . t2 m' J% M) s, o$ b& n' D

4 h5 q( F6 @. C  F0 f3 \+ I) j我看了一眼那个盒子,并没有伸手去接。“我不要。考上大学是我的事情,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跟别人没关系,干嘛要你的东西?”那天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特别喜欢重复他当初刺激我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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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不要啊,又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贵的东西我也送不起,你一直都是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啊。想拒绝我就拒绝我,想躲开我就报了个别的城市,谁能做得了你的决定啊?” . }/ P" R! g" O% T. ^

0 c: L: c, P4 D: a# F  l“我想躲开你?”我有点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不是你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吗?现在我自己决定了,你又反咬我一口?”   e$ h2 o( `" B3 l+ @

: ~0 s& R8 U4 A( t! y' G“这就是你的决定吗?你的决定就是拍拍屁股走人,就不用管我的感受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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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D( M, U* C3 D) ]5 v, ?* D我心里突然一阵剧烈的绞痛,那滋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已经不是“委屈”两个字就能形容的。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在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N3 z/ s3 d2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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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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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u! G6 b0 B2 I, T$ ^6 D2 k东军拿出盒子里的手机,硬塞到我手里,“拿着吧,和以前的男朋友每次分手我都送点东西,我以前有什么地方伤害了你,对不住你的地方,就拿这个手机补上了。” 2 @2 |3 U4 {6 b0 P" O/ `) _) X

- G  f' O- h8 M我的脑袋突然一阵轰鸣,自尊心轰然倒塌。他终于还是说出这句话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在他眼里就值这一部手机,原来所有甜言蜜语都是骗我这个傻X的。   i1 [4 K; E7 X* g4 n, r) u. R% ?

- _. `. p" z. k* U“你太抬举我了,我还不值这一部手机吧,你留着拿它哄别人吧,我消受不起你的手机。”说完,我把他的手机扔在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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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句话也刺激了他,他愤怒的说:“我是看错了,你太贱了,你还真就不值一个手机的价钱。”接着他拿起那个手机奋力摔在玻璃茶几上,玻璃碎片四溅开来,尖锐地破裂声刺痛我的耳膜。手机支离破碎的躺在地面上,东军仍然难消怒火,又上去对着手机猛踩了两脚,并且嘴里说着:“贱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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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感觉每一脚都好像踩在我的心上,于是我做了一个现在想起后悔不已的举动,我捡起地上一块尖利的玻璃碎片,迎面朝着东军滑去,他一把攥住我握着玻璃碎片的手,瞬间表情凝固在脸上,他没想到我会这么极端,竟会拿着玻璃与他相对。转而他的目光里弥漫出可怕的失望,死死的握着我的手,朝着自己的太阳穴牵过去,用几乎快要崩溃的声音冲我喊:“来啊,你要是真那么恨我,就奔我这儿来!”说着又把我的手向靠近他太阳穴的地方拉了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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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太阳穴也就几毫米远了,我突然手一抖,玻璃碎片从手中滑落,哗啦一声掉在地上。然后一道血迹顺着我掌心的纹路蔓延下来,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只是觉得心里有一股寒冷的气息迅速占领了全身,每一处神经都僵硬得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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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H# ~0 E: ~5 B只记得后来东军强迫我和他一起去了医院,包扎了伤口,回来的路上他说了很多责怪我的话,我只是一言不发。在送我登上回家的公交车时,他嘱咐我一句“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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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5 P# H' A( m5 b+ X3 ^几天后,我带着简单的行李,独自一人登上了开往北京的T12次列车,这场如闹剧一般的短暂爱情留给我的疲惫感还没有完全消失,坐在火车上的时候我拼命想把那些伤心的往事忘记,却发现越是这样,那些令我心寒的画面就会越来越清晰的在我脑海里萦绕。   K; E+ `" i" k9 c7 [- e; x, J; s% W2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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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了,沈阳。再见了那些事那个人,如果你不再把我想起,我也会努力把你忘记…… + q1 R6 s+ Q; |3 W/ V0 e

& @. w+ s; j  @1 @8 x那年我18岁,他22岁,一样凛冽的年纪,一样凛冽的心情…… $ [: }# ?. z- F, e

3 w) F9 z. l0 s% R% w后来我在和恩铭说起这些往事时,恩铭竟然对我的评价是“你挺幸运的,你想想,王东军又帅又体贴,会看上你这么倔的小毛驴,而且又没骗走你什么东西,你也没损失什么,你就偷着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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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O" n2 l3 R% g4 }: Y我非常不服气的问恩铭:“我什么都没损失?那我失去的爱情怎么弥补?” . F! N5 I: Z0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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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铭笑了,“你拉倒吧。那个时候你还是小屁孩呢,知道什么是爱情啊?” : B  X1 p9 r: o; \- q5 d,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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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奇怪了,接着问:“那你说,当时他怎么就看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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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L1 [* a7 S( q2 n- F- R恩铭作了半天冥思苦想状,最后终于憋出一句话,抑扬顿挫的说:“也许,因为,你是,处男。”话刚说完我就扑上去把他一顿乱捶。 / S# y, N) K) q8 c. |8 Q. x

) p9 u) l4 n& h+ h8 J我从这个冗长的回忆里走出来,发现它压抑得快令我透不过气来,转眼三年多时间过去了,很多事情却还历历在目。虽然自己再也不会像当初那样冲动无知,可是这段被我看作初恋一般的感情还是牵动着我心里最敏感的神经。 ) K0 c! H; O; H/ l" y- G

. X3 D3 R; V: w( y也许我是该回一趟家里,把一些事情弄弄清楚,不仅仅是因为东军的婚礼,也因为在Jacky家里那番被他母亲莫名其妙的羞辱。打定主意,我发了一条短信给东军,“我元旦回去,等我到家再和你联系。” * e' j5 g$ T+ W) l" T+ }7 [

+ [1 |! A8 |) j. p+ U$ m9 k几天后就到了年底,我和公司多请了一天假,收拾了几件衣服准备回沈。 & X9 R1 J8 J0 p" s7 e7 l

: H& i! k2 I: P4 @' x送我去车站的那天,恩铭一再嘱咐我,这次再见到王东军,要尽量心态平和,人家马上就作新郎官了,你说话做事要多给人家留面子,别再表现出你那不专业的小肚鸡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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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v* c$ y$ [! }挥手和恩铭道别,我登上了回沈的火车。本以为这次回去,任何的干戈都能化玉帛了,可是莎士比亚曾告诉过我们:“苦难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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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5 19:52:57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23
3 f# F" k6 g1 c" K+ j3 T4 d
+ L: Y% H- {2 F; W+ w# g& P1 P我一直都不太喜欢乘火车,以往每次路程都是7、8个小时左右,飞机票太贵,卧铺躺上去又给我一种尸体被运往火葬场的感觉,所以向来都是坐硬座,每每盼到站盼得望眼欲穿并且屁股也欲穿时,内心的痛苦翻江倒海。我记忆中没有一次我在火车上是没睡过觉的。那铁轨的沉闷碰撞声和周围旅客天南地北的谈论总是能快速将我催眠。而当我醒来时发现天长地久有时尽,此路绵绵无绝期,于是擦干口水又睡过去。 " ^7 I, T. w! p" X9 l

- x/ z  i( C- ?. X7 ]( E* b4 E1 G% m# n这次也一样,上火车没多久,我拿起在车站买的《新报》看起来,先看了一些本市市井新闻,比如张三家的狗咬了李四家的鸡,可是吃鸡的时候李四家的鸡骨头又卡死了张三家的狗,这种情况该谁赔偿谁,如此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可以占领大半个版面。又看了看明星八卦,得到一个深刻体会,现在大部分人不太关心明星什么时候有演出,什么时候出新作,倒是很关心哪个明星撞车了,哪个打人了,哪个磕药了,哪个得病快死了……报纸也很顺应时代发展和群众的好奇心理,整版全是莫须有的惊假新闻。最后我才翻到头版看一下实事要闻和政府政策,刚看了几行市政府关于城市规划建设的政策,就困倦得不得了,又接着看了几行,终于没有挺住睡意,胜利的和周公会师了。 : L, v& I8 L9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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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争吵声,抬头一看,是乘务员正在和一个五六十岁的妇女在争执。就听见一个胖胖的男乘务员操着浓重的东北口音对那个妇女说:“你和我说这么多废话干啥啊?铁路又不是咱家开的,说让你免费坐火车就让你坐啊。说白了,我就是个在火车上清理车厢,收拾垃圾的勤杂工。你赶紧到2号车厢补票去,我不查你票一会列车长来了照样查票,不补票不让下车,听见没?”那个妇女闭着眼睛靠在过道里的座位靠背上,不知道是在装没听见还是背诵经文,总之嘴里念念有词。那乘务员不耐烦了,走过来拽那个妇女的衣服,“快点到2车厢补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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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拽啥拽啊?”听口音那女人也是东北的。“告诉你我全身都是病,你把我给拽发作了,我跟你没完。”这句话果然威力无穷,乘务员像触电了一样立刻松了手。 2 @% m* B3 b- W3 x9 `9 M3 n3 o

: c. a: J7 @4 s: F+ K那女人又接着说,“不是我耍泼不买票,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去北京要账,人家不给,还打了我儿子一顿,在火车站钱包又给偷了,我拿啥买车票啊?你看这建筑公司给我儿子打的欠条,好几万呢,要是账能要回来,我能不买票吗?儿子现在还在北京的医院里躺着呢……”那女人越说越激动,最终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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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历经岁月沧桑和世事艰辛的中老年人才会有的哭声,其中充满了哀怨和愤恨,我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的人听了之后居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冷冷旁观着。那哭声越来越大,终于有人不满,从前面几个座位中传来一声责骂:“谁啊?都年底了,还哭哭啼啼的,家里死人了也别跑火车上哭丧啊,听着真晦气,明年一年都得倒霉。”女人的哭声没有引起大家的共鸣,这句责骂倒是引起了共鸣,众人纷纷责怪女人破坏了大家迎新年奔小康的美好心情。 . a0 y  ]7 K- N# o% o4 B  P$ \

' y& a/ `* E' k  q. R8 K* b或许是乘务员动了恻隐之心,也可能是怕这样下去车厢里越来越骚乱,对那女人说:“行了行了,你别哭了,我去跟列车长帮你反映一下情况。” * A) \( C$ T, d# X2 W5 [7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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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又恢复了平静,人们各干各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那个女人也闭上了眼睛,仍然是嘴里不停念叨着。原本我一直觉得自己挺倒霉的,好像撞了扫把星似的,做什么事都不顺,现在看看眼前这个妇女,我想自己还是幸运的,起码买得起车票,更不用风尘仆仆的去要账,结果换来的是一顿毒打。原来一直体会不到农民工的苦处,现在印象深刻了,也明白了我妈盼我考大学盼我出人头地的心情为什么那么迫切,也许她并没有奢望我一定要腰缠万贯一掷千金,她只是希望我平安幸福的活着。想到这心里一阵酸楚,“妈,我让你失望了”,我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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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6 e2 M& y: M3 s& n0 x( [; C到达沈阳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多钟,北方的冬天总是异常寒冷,我看着脏乱的街道和守在路边卖东西的小商贩,心想着无论什么时候我回到这个城市都是这么一幅萧条的景象,沈阳的市长换了一任又一任,城市建设的口号喊了一年又一年,可是城市面貌还是破败不堪,唯一让我思路明确的事情就是一届接着一届领导班子因为腐败的事情败露而下台,很好的解释了投在城市建设上的巨额资金都去了什么地方。 , s/ c3 n$ O* B+ u6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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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236路公交车,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只要10多分钟就到家门口了,周围都是熟悉的口音,听起来很亲切。坐在我前面的是一对情侣,旁若无人的接着吻,很是亲昵,并且持续的时间之长令人钦佩,我一边为他们吻了太长时间容易窒息而担心,一边思索着若不是车上太冷,他们没准还会在车上做爱,因为我始终觉得吻了那么长时间,肯定唤醒了体内所有荷尔蒙和性欲,不接着做点什么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内分泌系统。大概接吻太消耗体力,吻了一会前面那两位可能是累了,拿出一袋桔子吃起来。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俩,比看三级电影都过瘾。男的自始自终一只手都放在女的牛仔裤前面裤门里面,女的掰下一瓣桔子,放在嘴里吃了一半,又把另一半粘着她唾液的桔子塞进男的嘴里,两个人吃得心旷神怡,我在后边看得满地找马桶想要“一吐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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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 X- _8 I$ ^+ E我走进熟悉的小区,轻车熟路的来到我家那个单元,按了门铃。我妈刚刚打开门,还没看清我是谁,我就赶紧调动起全身所有兴奋的神经,满脸春光的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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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O. W* t“哎呀,亮子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太冷了,冻坏了吧。”我妈看到我更加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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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1 h8 P+ \' {2 i5 D: ^) ~. P我看到家里狭小的客厅里,父亲和二叔正在喝酒,看样子两人已经喝了不少,二叔的脸红得像刚煮完的螃蟹,舌头发硬,说话也有点不利索了。我跟二叔打了声招呼,父亲问我:“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 h  I5 E6 U, ]; B1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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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元旦左右结婚,我正好趁学校元旦放几天假就回来参加了。” ; v+ W! X( J4 }1 S) \6 l5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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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没再说什么,接着和二叔喝酒聊天。我隐约听出点眉目,好像二叔最近也下岗了,跟我爸吐苦水呢。 ' H- C3 i# C: Q" I, W2 @3 r

( S( f0 M. ?: k' n% Z4 B- |母亲好像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前几天有人打来电话说是你同学,问我要你的手机号,我就告诉他了,就是他结婚吧?” 9 x+ e* D* m* |* f5 T" B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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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一定是东军了,嘴里含混的答应着:“嗯,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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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G2 `, p5 W0 I, s0 T每次我回家母亲都开心得像是捡了钱包中了彩票,忙里忙外的帮我弄这弄那,全然不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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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对我说:“煮的饺子可能凉了,你等一会,我这就给你热去。”转身去了厨房。 3 A/ c7 |3 t' V" q3 v, l

* Z+ }+ ~+ t3 D+ h我进了自己房间,想收拾一下行李和床。母亲没给我这个机会,“你歇着吧,做了一天火车了,怪累的。”她麻利的收拾好床,插好电热毯,又去厨房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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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 C) y  T- p九点多钟的时候二叔离开了我家。父母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和我聊天。话题也无非就是我在学校里的学习和生活状况,生活费还够不够花,课程学得吃不吃力之类的话题。这已经成了惯例,每次回家都会走一遍这个过场,听到我说一切都好,他们才会安心。谈话期间母亲还问起我在学校有没有女朋友,我打趣的跟她说“你儿子条件差啊,没钱又不帅,姑娘都不喜欢我。”母亲也笑着说:“男人得自信点,现在没钱以后可以赚,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是吧?他爸。”说完要求我父亲对她的话给与肯定。父亲立刻附和着:“对对对,你妈说的没错。”我看着他们俩一唱一和的,不禁觉得这老两口还挺有意思的。 0 z5 ?0 n4 s( U2 P( S5 B%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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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想起来什么事情,这个事情原本在火车上我就一直告诉自己到了家里一定要尽快弄明白,结果还是被父母的话题岔开了,现在不能再被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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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0 k4 N$ w+ [/ `% V: M: @我装作不经意的说:“爸,你认识一个叫吕淑娟的女人吗?”这是Jacky母亲的名字,我是从Jacky口里得知的。 & u9 y4 _+ Z*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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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父亲突然把放松的身子从沙发里坐直,略显紧张的看着我,同时母亲也放下正在织的毛衣,目光对准了我。 ! m# R. d- R" {

. P! c3 V; x" x2 l  i“呃……嗯……她是我的一个北京同学的母亲。”我支吾着说。我忘了在问父亲问题之前给Jacky母亲编造一个合理的身份,竟一时语塞。 * L' S( R' F6 k-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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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我:“那个女人认识你吗?” 4 E: z# Z7 b& l' t( v6 ~. f-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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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过她家里一次,知道都是沈阳的老乡。”我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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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 d; ~7 d% c- {$ y9 h“那个女人都跟你说了什么?”父亲接着问,并且语气里充满了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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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0 Z- I1 Z  s' c, J6 Y6 f“没说什么,不过她和我提到了沈阳机床厂,知道我是郭宝清的孙子,好像很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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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W# k: u6 a' _$ X“哼哼,那个女人还没忘了当初的事情……”父亲说了这么一句令人捉摸不透的话。 ( T/ \% L( [9 V  ]; Z

  e3 ]7 x/ q6 x6 m- q( v大概是母亲也不知道其中的典故,和我不约而同的问:“什么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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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平时少言寡语,尤其不喜欢把陈年旧账翻出来重算。也许今天是借着酒力,他终于说出了一段令我吃惊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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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5 19:53:08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24 9 I" q5 t; F3 m+ s0 {

0 U  X7 \& N7 ~2 N' s父亲慢慢的点燃一支烟,一边若有所思的回忆着,一边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这件往事毫无保留的说出来。这似乎是一个连母亲也从未听说的秘密,她和我一样吃惊的听完了整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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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2 e& L0 G# \  S; m我的爷爷郭宝清原来是沈阳机床厂的仓库保管员,爷爷在这个岗位上兢兢业业地工作了几十年,从建厂起他就对待工作认真负责,由爷爷经手的工厂的物资从没出现过数量质量上的差错。那时候吕淑娟的母亲也在机床厂上班,是一个普通女工。当时沈阳机床厂作为国家重工业基地的龙头企业,经济效益一直不错。即使是在“文革”这样动荡的年代,机床厂仍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这件像陈芝麻烂谷子一样发霉的往事就发生在文革之初。父亲记忆犹新的说,那个时候工厂的仓库里存放的都是一些钢铁原料或制作出的零件的成品及半成品,了解“大炼钢铁”这段历史的人想必都知道在当时钢铁原料的价值。有一段时间工厂曾以国家的名义高价回收私人的钢铁原料,这就令原本稀缺的钢铁的价格被哄抬得更高。基本上家家户户锅碗瓢盆都拿去炼铁了,估计想在家中找个铁制的挖耳勺、指甲刀之类的东西都是个很大的挑战,挖地三尺也未见得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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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待了这些大家就能体会到当时我爷爷保管仓库是个多么艰巨、光荣、神圣并且肩负着祖国四化建设和实现共产主义伟大事业的工作。尽管以现在我的眼光来看完全不能体会到这个工作的重要性,而且非常疑惑当时的老百姓都快到了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地步,还要劳民伤财的炼的哪门子的铁,难道当时就没有领导人倡议发展些轻工业,比如多做些棉衣多生产些面包,咱人民群众总不能一个个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支起一个锅就炼铁吧? & \  a. w7 h: x$ B9 i( j1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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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接着说,那时候爷爷基本上无论白天黑夜都守在仓库,生怕那些钢铁的数量出什么差错,快把仓库当成了家。不过一天晚上爷爷进仓库检查的时候发现靠近仓库铁窗的那些原料少了许多,像完整的馒头被咬了一口,明显是被人偷走的痕迹。当时爷爷非常着急,但是没有报告厂里,他想自己先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几天后就在吕淑娟的母亲和她的两个孩子再次在仓库作案的时候把他们抓了个正着。我听着父亲的描述,心想吕淑娟的母亲还真是个精明女人,她让自己的孩子从狭小的铁窗钻进仓库,然后将机器零件之类的铁制品从窗口顺出来,再抱回家里,重新炼成铁,再卖给工厂。这个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令我钦佩不已。不过这个笨女人却犯了一个低级错误,就如赵本山对宋丹丹所说的那样,拔羊毛的时候不能只在一只羊身上拔,那样羊变得像葛优一样,大家就都看出来了。或许是为了输送时方便,这一家子偷钢铁零件也是每次都偷那一个角落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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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淑娟的母亲是个寡妇,拉扯两个孩子着实不易,事情败露后,拉家带口的来爷爷家里求爷爷能网开一面,不要报告给厂里。但是当时的社会形势很严峻,这个被我称为“偷社会主义零件”的罪名非同小可。如果不报告厂里,事情查下来,爷爷也不好交待,况且奶奶对爷爷下了通牒,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家背这个黑锅。正在爷爷左右为难的时候,文革运动轰轰烈烈展开,全国上下群情振奋,声势浩大的群众队伍化身钟馗,到处寻找牛鬼蛇神。很不幸,吕淑娟的母亲因为偷盗这件事被爷爷揭发而被编入牛鬼蛇神梯队,必须经受“革命洗礼”。听父亲说游街、站在粪水里,操家之类的惩罚一样没落,都被她赶上了。我听得毛骨悚然,觉得这跟满清十大酷刑相差无几了。这还没完,吕淑娟的母亲为怕自己的孩子也受迫害,只好把两个孩子送到亲戚家里抚养,而她自己终于没能经受住洗礼,在文革中抱病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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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这里终于理清了一些头绪,不知为什么,竟不那么恨吕淑娟了。我想即使这件事情自始至终都是她家里的错,她仍然有一千一万条充足的理由对我们一家充满仇恨,这就好像如果换成我是吕淑娟,我一样不能忍受自己的母亲受到这种迫害,这就跟武侠小说里一些人穷尽一生也要报杀父之仇是一个道理。想到这里,我不禁对Jacky的母亲产生一丝愧疚。最后父亲告诉我当时爷爷也表达了和我现在一样的感受,希望能代吕淑娟的母亲抚养她的两个孩子,可是早已找不到她的孩子的下落。 " k9 L) V  j, ~, ]" M1 X(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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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这个故事,母亲和我都沉默了,一时心情有些复杂,不知说什么才好。父亲熄灭手中的烟头,语气沉重的对我说:“你爷爷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记得他临死前还惦记着这件事,一直对吕淑娟一家充满愧疚。如果下次你再见到吕淑娟,就代我们全家向她道歉。冤家宜解不宜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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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a5 h# L  T1 I我心里想:我的老实爸爸啊,你是不知道现在吕淑娟过得是什么样养尊处优的日子,你不知道她现在有多嚣张,你更不知道她如果听说我爷爷死了,一定会开心死。 ( L4 z1 _! \, z$ [; _7 a- E; p% a

  [' g$ N6 Q* ^我对父亲的话不置可否,只说了一句“我累了,先回房睡了。”然后就转身回了房间。关了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浮现的总是吕淑娟母亲被折磨得无比痛苦的画面以及吕淑娟看到我时眼里埋得很深的仇恨。我眼前竟出现幻觉,一个阴森的影子拿着仇恨这把刀向我逼近,锋利的刀刃刺穿我的心脏,脸上还带着狰狞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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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1 p: V7 C; P4 D翻了个身,把脸朝向窗口,外面天色黑漆漆的,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就藏在那漆黑的夜幕背后,并且第六感告诉我,那会是不幸的事情发生。“父亲说的对,‘冤家宜解不宜结’,下次见到Jacky母亲,我就再抛弃一次自尊,向她道歉吧。”我这样对自己说着,在无数次的辗转反侧后,终于睡着了。 ! R" [8 i, N. H.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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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给东军打电话,告诉他我已经回沈阳了。他在电话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约我下午在以前我们常去的他家附近的一个餐馆见面。我是在他之前赶到的,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身材挺拔,棱角分明的东军形象荡然无存,远远望上去,肚子也大起来了,脸型的轮廓就跟用圆规画的一样,真是越看越像他父亲了。导致我竟抑制不住想问他“你是不是毁容了?” # D& z4 \+ K7 u# R

5 x% Y) _; c7 A4 O+ }) \* t他除了外形有很大变化外,其他方面还是老样子,甚至还没忘了几年前的老习惯,刚见到我时,想去捏一下我的脸,只是这次他伸出手的时候,可能觉得很尴尬,抬起的手僵硬在那里,我赶紧伸出一只手去握他的手,才避免他继续愣在那里无所适从。我刚想开口说话,东军先说道:“点一些吃的东西吧,边吃边说。”他把菜谱递过来,我看了看实在没什么胃口,“随便,你点吧。”我又把菜谱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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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军批评我:“还是老毛病,以前每次一起出去吃饭,一让你点菜你就说‘随便’。服务员,给他来一盘砖头,一杯沥青。”说完看着我。 ! C8 [6 B' X1 y6 b

# q- {0 N- m$ @; |: J( x; b6 b我正在喝茶水,听他这么一说,一口茶差点全喷在他的脸上。“我又不是搅拌机,这能吃吗?”我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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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的服务员也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儿不是建筑工地,你要的这些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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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逗我弟弟玩呢。”东军一边对服务员说,一边开始点菜。 , p0 L7 }2 K8 c, x, c$ T9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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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玩笑令我感到莫名其妙的熟悉,也许对于原来的我们,这个玩笑对比那些曾经有过的卿卿我我,只不过是汪洋大海里的一滴水,如今我想起它们却感觉恍若隔世,无论如何我也回忆不起当时的心情,原本以为会念念不忘的东西这么轻易就烟消云散了。“‘物是人非’这个词是谁发明的啊?真他妈深刻!”我心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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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n; U' K( h1 G简单的客套了一会儿,我问他:“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啊,明天就结婚了,我以为你今天一定忙着给婚礼作最后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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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7 R; P9 q6 K3 l8 x8 \“哦,这事由我爸负责,他说不用我插手了,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东军边吃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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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他父亲,我自然的联想到他母亲以及他家里的内部战争,本来好奇心驱使我想问问他家里现在是不是天下太平了。可是想起回沈阳前恩铭嘱咐我的话,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我不能提起任何破坏他明天洞房花烛心情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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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妻是哪的人啊?”我没话找话,冒出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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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j6 c( I6 s“也是沈阳人,而且认识她还是件挺凑巧的事。”东军说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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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怎么个凑巧啊?说给我听听。”我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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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n6 S2 v) K“这个女人是我散打练习班教练的女儿,半年前教练带我去参加全省业余组的散打比赛时,她也跟着去看比赛。那天我发挥得特别好,南拳北腿的乱打一气,最后竟然拿下业余组冠军了。回来庆祝的那天,我多喝了点,跟他女儿天南地北的聊了很久,聊来聊去,她就聊成我未婚妻了,哈哈。”东军开心的说。 ! r' R' m/ M% F+ @8 V, b

4 F4 [7 E- E4 L' }( A9 k! V“你这人可真不厚道,偷了人家的武艺,又骗了人家的女儿。”我也笑着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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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他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新婚之喜里,并没计较我的这句玩笑,接着说:“是啊,她爹也这么说我的,还说我尽在他一个人身上占便宜,呵呵。” $ W3 ~5 U% f$ s8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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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眼前的东军,突然产生一丝嫉妒,从明天开始,他就要过上正常人幸福的生活,建立一个美满的家庭,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纵使有再多琐碎的生活艰辛,也可以两个人相互扶持着过完一生。曾几何时,这种生活就是我的终极梦想。 9 e$ t; H: i  [2 G0 t%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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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东军又随便的聊了几句,看看时间不早了,他把明天婚礼酒席订的酒店地址告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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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F' q9 T! i+ i/ y+ \临分别前我和他拥抱了一下,他身上还是CK男士香水的问道,我发现分开那么久我还是能一下就辨别出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是我还在内心深处没有放下他吗?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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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离开时,我心里默默地说:“东军,祝你幸福。” 0 L5 q/ U9 x( F+ Q# \  F,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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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真地以为参加完明天的婚礼,我就再没什么放心不下,牵肠挂肚的事情了,没想到那婚礼却引来一场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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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5 19:53:18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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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B  u, P6 N* O% F& n第二天的婚礼和我参加过的无数个婚礼一样,人山人海并且低级无聊,除了那个令我意想不到的极为挑战我的心理承受能力的小高潮以外,其他的情节一律可以用看马戏团的耍猴表演来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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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 m- w+ ]; @我到达酒店的时候,大堂里几乎已坐满了来自新郎新娘双方的各路亲朋好友,虽然身份背景年龄性别不尽相同,可是那种等待看热闹起哄的嘴脸却出奇的一致。东军把我安排到他的同学朋友那一桌里,就去忙着招呼别的亲友。我置身在一片糖果瓜子皮和烟头当中,周围还有不绝于耳的“吡剥”的吃瓜子声音,由于东军的朋友当中没有认识我的人,所以大家完全忽视我的存在,自顾自的聊得正开心。不经意间我听到两个女生如下的对话:“哎,你什么时候结婚啊,大龄女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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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死啊你?老娘比你还小一岁呢,你先掂量着把自己的困难解决了吧。” / X( S- t5 Q& |* M7 F; o2 D

/ y5 ~: Z/ J* t/ y( o“我不着急啊,我男朋友有几火车皮那么多呢,什么时候我不爱玩了,随便找个砸得起钱的,嫁了就行了。” ) Q7 ~( N5 Z, T2 P3 Y5 r1 U7 A

% o5 M6 e4 l0 W0 W0 \“拉倒吧,在男朋友的数量上你是占绝对优势,不过质量上就不合格了。就说上次你找的那个批发水果的男朋友,惨不忍睹啊,头长的跟西瓜似的,整个一个农村暴发户的造型,看咱的男朋友,谁不说长得像周杰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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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意思说啊,那么大个男人了,连个房子都没有,租个40多平米的破单间,让女朋友跟自己挤在一起喝西北风。长得帅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当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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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L; {7 ^" k5 l. D: D. ]+ z8 N两个人的对话最终以道不同不相为谋而结束。我一边饶有兴趣的听着,一边寻思着现在的女生基本上择偶标准跑不出这两个女生的心理,很忙从也很浅薄,我摇了摇头,开始巡视四周。婚礼还没正式开始,东军和他的父母在门口迎接前来祝贺的亲友,大堂里的人们姿态万千,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大声说笑,有的神情疑惑,完全没搞清楚自己是来参加婚礼还是茶话会的。 5 X! k$ K- }% I; I) J* A0 q7 A

" w* Q& ?- e3 y9 i. O% c( S, h大概十点多钟的时候婚礼正式开始,传说中的新娘也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那新娘样子娇小可爱,属于小鸟伊人型,好像没太做好新婚的心理准备,羞涩中带着一脸的茫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小小的欢呼,新娘迅速把头藏在东军的背后,看上去令人心生怜爱。也许这种小女人最能唤醒某些大男人的保护欲和被依附感吧,我心里冷冷的想。这个道理也可推广为对于大多数普通男人来说,注定是没有那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能力。被一个女人深深依赖恰好可以弥补一下广大男同胞雄性激素过盛却无处释放的遗憾,让自己从心中油然升起一种可以拯救全人类的责任感与使命感,其实撑死了也就能拯救一下自己的老婆孩子而已,并且那些性功能低下的男人还不在此范围内。 7 r% k! ]; z4 r: ^% d9 J0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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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东军拯救他的老婆应该没什么问题,这点我可以作证,毕竟我也作过他名不正言不顺的“老婆”。东军的妻子挽着他朝大堂前面的一个类似舞台的地方走去,我看到双方的父母已经在那台子上面就座了。同时台上还有一个司仪模样的人,看上去是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顶着一颗硕大的光头,那光头璀璨夺目,与天花板上的灯光遥相辉映,真是光彩照人,相映成趣,令我一时眼花缭乱,分不清哪个是头哪个是灯泡。 " j& H& `2 m: b# C

2 p3 X; V9 r6 c! f8 u1 ^大光头铆足了劲想庄严肃穆一把,不想还是暴露出自己的油腔滑调的嘴脸,说话的感觉比他的头部都光滑。在我的家乡从事这种职业的人不计其数,大部分人都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司仪或者主持人了,有的是贫嘴功力一流,有的是脑袋里的黄色笑话比天上星星都多,还有的是脸皮奇厚,在众人面前充当小丑乐此不疲。以上这些人被公认为最具主持日常婚丧嫁娶仪式的实力。其实这些人也十分不易,往往是几分钟前刚刚主持过某人的丧礼,哭得昏天暗地且声情并茂,比自己的亲爹死了都悲惨凄凉,可是几分钟后就要笑脸如花的再去主持别人的婚礼,为了混口饭吃就必须把自己弄得跟拧紧的发条一样,时刻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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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N* n) }) _; t) x# ]% r, s那个大光头也不例外,先是吹捧新郎新娘的男才女貌,说得天花乱坠,云里雾里,让我恍惚的以为他是在给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主持婚礼。之后他又介绍双方父母,我神游四周,完全没有听他的废话。终于婚礼仪式接近尾声,我听到大光头无比豪迈的宣布:“从今天开始王东军先生就结束了无照驾驶的生活,婚礼的举行标志着他已经拿到了驾照,以后他和吕明小姐的一切行为都属于正常驾驶,只要不违反交通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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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3 w: _+ R  ~! A台下的众人都觉得这个比喻生动贴切,爆发出一阵心领神会的笑声,一些妇女因为听懂了这个暗喻,尤为激动不已,笑声惊天动地。我对这比喻嗤之以鼻,隐约感觉自己从上幼儿园开始就是听这个笑话长大的,并不觉得它怎么经典,却没想到它历久弥新,被这么多人不厌其烦的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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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仪式结束,宴席开始。我想大家一定对这顿饭盼望已久,几百块钱的随礼甩出去,当然要有所回收。宴席不久桌上已经杯盘狼藉,惨不忍睹。大家推杯换盏,完全忘记这是在参加别人的婚礼,有的划拳,有的大叫大嚷,也许聊得不投机,不时的还能听到有人骂骂咧咧的冒出几句粗口。我朝东军的方向望去,他正和新娘给亲友敬烟敬酒和收红包,忙得不亦乐乎。我不太适应这种喧闹的气氛,虽然婚礼是件喜庆热闹的事,我却心里一阵阵发冷。心想着去趟洗手间,回来抽空把红包塞给东军,我就提前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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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s4 `2 a1 @$ H" v/ ~: ^' @- H( K我从洗手间里出来,正准备往座位里走,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视线里。那是个中年妇女矮小的身影,身影如此的熟悉,一时间竟令我觉得天旋地转,周围的事物都飞速的变幻着,我甚至都不能真切的感受到时空的存在,“妈的,这是在沈阳还是在北京啊?”我心里不由自主的想,“我不是在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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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 g/ Z5 p( g: `那个身影也一定因为看到我而万分吃惊,一脸错愕的表情瞪大了眼睛。而我现在想起觉得愚蠢的举动是,我们彼此为了确认对方,竟又向前近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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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是她,Jacky的母亲,吕淑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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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6 Y) C* g) X7 c;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真是怕谁躲谁就偏偏撞到谁。老天爷也是瞎了眼睛,非得制造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情节,说实话,我宁愿大白天撞鬼也不想见到吕淑娟。可是已经逼到眼前了,招呼还是要打的。 ' }0 I# s* U+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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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伯母……”我想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就像活吞了一只苍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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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F. n1 p! N$ T! b3 [吕淑娟也很惊讶我们会在这里相见,脱口问道:“怎么你也在这里?” / f' n# u3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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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我开口,东军就过来救驾了。他对我说:“亮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妻子吕明的姑妈。”又转身对吕淑娟说:“这是我朋友郭亮……” , D" b  m3 P! ~3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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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军还要说点什么,可是吕淑娟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用介绍了,我们认识。” 8 ~) G6 ?' {1 ?* |: S, j9 F! D5 @

1 P7 |- W8 w) S# |, o5 I# k东军也有点搞不清头绪,正要接着问下去,突然听见妻子招呼他去招待亲友,就撂下一句:“你们先慢慢聊。”然后又去忙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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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m$ q! _3 P) A! g% \3 @  Q: ^“原来她是吕明的姑妈。”我一边念叨着,一边自叹倒霉,看来人家出现在这里是天经地义的事,反倒是我出现在这儿显得不伦不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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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得不佩服吕淑娟的警觉,她似乎意识到什么东西,挑着眉毛问我:“你和东军怎么认识的?” ( |+ h8 l) W7 R, e1 ?+ A4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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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场面和问题是我始料未及的,按照逻辑推理,我万没料到今天会遇到吕淑娟,所以也不会料到接下来她要问我和东军的关系。这就像我小学时参加过的数学循环赛一样,我拿到卷子发现第一个题目难度极大,完全解不出,心想先作下面的题目吧,结果刚描了一眼第二题,看到那题目上赫然写着:假设第一题的答案为A……然后我看到题目中的已知条件全是和A有关的,也就是说在解第二题时必须以第一题的答案为基础,才有可能做出,这就是所谓的循环!最终我一道题都没解出的交了白卷,心灰意冷并且咒骂是谁发明这么变态的考试方式而且无比缺德的把最难的题目放在了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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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我的到大脑飞速运转着,比思考那个变态数学循环赛题目的解法还要紧张,明显感觉到额头上好像有一层细密的汗珠,由内向外渗出,又像有人提着烧开的水壶从我头顶倒下来,令我的天灵盖都快要炸开,不知道成语“醍醐灌顶”是不是应该这么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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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 K$ c* i4 f3 \* a1 R吕淑娟已经知道我是个同性爱,所以我当然还没傻到告诉她原来我和东军是BF的关系,那样可就热闹了,非得天下大乱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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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编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话,其实如果吕淑娟追究下去,马上我的谎话就会被拆穿。我对她说:“哦,是这样,我和东军原来是在一个训练班学散打的朋友。说完这句话我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东军的散打教练不就是吕明的父亲,吕淑娟的哥哥吗?如果吕淑娟问起吕明的父亲训练班里有没有我这个学生,我怎么交待呢? 8 D+ L. C0 P& f( a5 [; A9 o/ Q

( O: a& r0 m- B; {2 r5 W好在吕淑娟对我这个“破衣全是缝”的谎言没有深入研究,只是鄙夷的对我说:“没看出来你还会散打。”口气里全是怀疑和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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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接这个话茬,忽然想起了父亲对我说的话“如果下次你再见到吕淑娟,就代我们全家向她道歉。冤家宜解不宜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所以没有太犹豫,我平静的对吕淑芬说:“伯母,我们两家的恩怨我都听父亲和我说过了,父亲让我带全家向您家里道歉,以前我们郭家有什么对不起吕家的地方,请您原谅。”说完低下头,等待她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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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啊?我们吕家怎么敢让你们郭家道歉啊?会折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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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她的语气已经不仅仅是讽刺和愤怒那么简单,藏在讽刺和愤怒背后好像还有什么让我无法形容的更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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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_7 _6 \  i  Q她接着说:“回去告诉你父亲,我们俩家的债还没完呢。”她看看在不远处忙着的东军,又看看我,说:“你也给我老实点,不要乱打别人丈夫的主意,不然咱们走着瞧。”那声音明显提高了很多分贝周围的一些人已经向我们这里头来异样的目光。 / o$ N8 H5 Y5 v,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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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一阵胸闷,好像有人拿着大锤照着我的心窝狠狠地抡了下去,都忘了喊疼。我也并没有感觉当时的场面令自己有多难堪,只是觉得这里太多是非了,我想尽快离开这里。都忘记和东军告别,我仓惶的逃出酒店,东军看到我莫名其妙的离开,追了出去,“你怎么了?” 3 i# G* y8 `2 `) V4 Z) y& E# @& ~' K

0 X6 T6 x( D) N# O. z“没什么,我家里有点急事,我得赶紧回去。”我低着头说。想起还没有给他红包,就掏出红包塞到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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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有接就又把我的手推回去,“怎么能要你的钱呢,你还是学生。”他的语气带着点责怪,就像原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责备任性的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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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一直不能平静,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古脑的涌进脑海。乱了,真有点乱了,我虽然这样想着,却不知道此后的生活被搅得天翻地覆,要比这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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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5 20:08:31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26 % x' S$ w$ V# p6 n' N& C,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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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几 乎 是 以 逃 的 姿 态 , 仓 惶 加 狼 狈 的 回 了 家 。 一 路 上 跌 跌 撞 撞 , 眼 前 萦 绕 的 都 是 吕 淑 娟 张 牙 舞 爪 的 身 影 , 原 来 仇 恨 能 催 生 如 此 大 的 力 量 , 把 人 弄 得 好 像 刚 刚 从 十 八 层 地 狱 爬 出 来 的 一 样 , 恐 怖 至 极 。 尽 管 表 面 看 来 风 平 浪 静 , 可 是 我 分 明 感 到 自 己 周 身 都 在 被 那 女 人 的 仇 恨 紧 紧 包 围 , 就 像 癌 细 胞 分 裂 , 不 断 地 扩 大 蔓 延 恶 性 增 殖 , 直 到 无 药 可 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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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g8 F# d. G+ E1 W 我 抱 着 这 种 心 情 匆 匆 的 收 拾 了 行 李 , 准 备 连 夜 坐 火 车 回 京 。 虽 然 母 亲 看 出 我 从 婚 礼 回 来 后 情 绪 不 对 , 好 像 满 腹 心 事 , 可 是 也 没 有 多 问 什 么 , 只 是 一 边 帮 我 收 拾 行 李 一 边 嘱 咐 我 回 去 的 路 上 要 小 心 , 在 学 校 安 心 学 习 , 照 顾 好 自 己 不 要 惦 记 家 里 的 事 情 。 无 论 这 些 话 我 有 多 么 的 烂 熟 于 心 , 每 次 听 母 亲 唠 叨 的 时 候 , 心 里 还 是 会 泛 起 一 片 温 暖 的 潮 湿 。 我 不 禁 心 里 暗 骂 自 己 这 个 大 傻 X , 都 是 自 己 给 家 里 惹 了 这 些 麻 烦 。 如 果 我 不 是 同 性 恋 , 怎 么 会 和 J a c k y 勾 搭 上 ? 要 不 是 和 他 勾 搭 上 又 怎 么 会 遇 见 吕 淑 娟 ? 如 果 没 有 遇 见 吕 淑 娟 , 那 岂 不 是 这 些 让 人 想 起 来 就 胃 疼 的 烂 事 就 不 会 发 生 , 或 者 说 起 码 能 晚 些 再 发 生 ? 不 过 现 在 想 这 些 也 已 经 晚 了 , 对 于 吕 淑 娟 来 说 , 她 一 定 欢 欣 鼓 舞 自 己 终 于 找 到 了 报 复 的 对 象 , 也 许 复 仇 计 划 正 在 酝 酿 中 , 我 并 不 怕 吕 淑 娟 对 我 玩 什 么 阴 损 的 把 戏 , 只 是 我 不 希 望 “ 株 连 九 族 ” 般 的 让 我 的 家 人 也 跟 着 受 苦 , 包 括 东 军 , 我 不 想 给 他 带 来 丝 毫 的 麻 烦 , 那 样 只 会 让 我 觉 得 还 有 什 么 东 西 亏 欠 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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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 拾 好 行 李 , 我 对 母 亲 说 了 句 : “ 妈 , 多 保 重 身 体 , 我 回 去 之 后 如 果 家 里 出 了 什 么 事 , 一 定 要 马 上 告 诉 我 。 ” 这 句 没 头 没 脑 的 话 让 母 亲 听 得 一 头 雾 水 , 可 是 她 终 究 没 再 说 什 么 , 只 是 点 了 点 头 。 我 转 身 走 出 家 门 的 时 候 , 脚 步 有 点 沉 重 , 因 为 我 清 楚 背 后 的 目 光 一 样 带 着 沉 甸 甸 的 分 量 , 无 论 我 走 到 哪 里 , 也 无 论 什 么 时 候 , 那 目 光 都 像 一 根 线 , 我 只 不 过 是 线 那 一 头 的 风 筝 , 被 父 母 的 牵 挂 牢 牢 拴 住 , 如 果 哪 一 天 线 断 了 , 我 也 就 永 远 的 失 去 了 归 宿 感 … …   % ^3 l/ X! A: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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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到 北 京 之 后 过 了 一 段 风 平 浪 静 的 日 子 。 我 和 J a c k y 的 关 系 并 没 有 因 为 吕 淑 娟 从 中 作 梗 而 有 所 疏 远 , 依 旧 是 没 心 没 肺 的 打 打 闹 闹 有 说 有 笑 , 谢 静 和 老 总 的 关 系 也 在 飞 速 向 前 挺 进 , 估 计 要 不 了 多 久 她 就 能 占 领 老 总 心 里 的 根 据 地 , 在 我 看 来 这 只 是 时 间 上 的 问 题 。 而 所 有 这 一 切 都 完 全 得 益 于 这 段 时 期 公 司 的 效 益 一 路 飙 升 , 大 家 都 沉 浸 在 “ 开 唐 盛 世 ” 终 于 到 来 的 喜 悦 里 , 公 司 上 上 下 下 从 老 总 到 普 通 员 工 都 像 闭 眼 狂 奔 的 鸵 鸟 一 样 , 毫 无 忧 患 意 识 , 完 全 忘 记 了 之 前 公 司 也 曾 连 续 几 个 月 发 不 出 工 资 , 忘 记 了 也 曾 被 客 户 骗 走 巨 额 资 金 差 点 整 个 公 司 全 线 崩 溃 。 眼 前 的 一 派 假 繁 荣 造 就 了 我 们 这 些 乐 不 思 蜀 的 家 伙 , 公 司 其 实 就 像 一 个 外 表 光 鲜 里 面 却 被 蛀 虫 掏 空 的 苹 果 , 除 去 老 总 和 J a k c y 挥 霍 的 钱 财 以 及 员 工 的 工 资 , 公 司 也 就 所 剩 无 几 了 。   : c7 P5 X3 Y+ @7 t7 q$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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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 对 这 种 状 况 , 我 对 待 工 作 没 有 任 何 的 进 取 心 , 这 一 半 原 因 来 自 我 懒 散 的 性 格 , 另 一 半 原 因 在 于 我 心 里 总 是 隐 隐 的 觉 得 这 毕 竟 是 吕 淑 娟 的 男 人 和 儿 子 开 的 公 司 , 如 果 这 公 司 倒 闭 了 , 她 应 该 就 不 会 那 么 嚣 张 了 。 我 并 没 有 幸 灾 乐 祸 的 变 态 心 理 , 只 是 吕 淑 娟 这 个 女 人 实 在 唤 不 起 我 的 任 何 同 情 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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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 眼 已 经 到 了 大 四 的 上 半 学 年 的 期 末 , 大 学 期 间 的 所 有 考 试 也 会 在 这 一 学 期 结 束 。 我 由 于 太 久 没 来 学 校 上 课 , 与 那 些 “ 全 勤 ” 的 同 学 形 成 极 大 反 差 , 基 本 上 属 于 “ 全 缺 ” , 所 以 顺 理 成 章 的 得 到 了 传 说 中 学 院 里 的 最 高 待 遇 — — 由 院 长 亲 自 “ 接 见 ” 。 那 天 我 被 同 学 告 知 要 去 院 长 办 公 室 , 怀 着 忐 忑 的 心 情 到 了 那 里 , 看 见 站 在 旁 边 的 另 一 个 被 拉 来 训 话 的 同 学 , 当 时 有 点 热 泪 盈 眶 的 感 觉 , 差 点 要 扑 上 去 表 达 一 下 久 别 后 的 思 念 , 此 人 就 是 已 经 从 我 的 宿 舍 里 搬 出 去 和 女 朋 友 同 居 的 我 的 前 室 友 , 想 来 我 也 有 很 久 没 见 他 了 , 不 知 他 最 近 过 得 好 不 好 , 但 是 看 他 一 脸 沧 桑 , 想 必 面 对 生 活 的 艰 辛 和 女 友 的 期 望 , 免 不 了 白 天 奔 波 夜 里 操 劳 , 可 怜 的 孩 子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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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u: [5 I& h# b% ` 不 过 现 在 可 不 是 我 大 发 感 慨 的 时 候 , 如 果 换 了 你 面 对 院 长 这 张 把 所 有 表 情 和 五 官 都 紧 急 集 合 起 来 的 脸 , 我 想 你 会 吓 得 忘 了 哭 。 院 长 亲 切 的 询 问 了 我 们 俩 最 近 都 在 忙 什 么 国 家 大 事 或 者 搞 什 么 科 研 项 目 , 问 得 我 脸 上 一 阵 红 一 阵 白 , 跟 变 色 龙 似 的 , 我 偷 瞄 一 眼 我 的 室 友 , 不 禁 暗 暗 钦 佩 不 已 , 此 人 摆 出 一 副 我 们 共 产 党 人 面 对 敌 人 时 的 大 无 畏 精 神 , 对 于 院 长 的 提 问 闭 口 不 答 , 宁 死 不 屈 。 正 在 我 们 被 院 长 的 问 题 折 磨 得 生 不 如 死 的 时 候 , 班 主 任 恰 好 来 院 长 办 公 室 谈 事 情 , 突 然 发 现 我 的 室 友 , 像 见 到 了 恐 龙 一 样 说 道 : “ 哎 呀 , 刘 成 , 好 久 不 见 你 都 长 这 么 大 了 啊 ! ” 我 听 完 差 点 口 吐 白 沫 , 当 场 昏 厥 , 班 主 任 明 显 是 在 讽 刺 他 。 可 能 刘 成 受 了 班 主 任 这 句 话 的 刺 激 , 当 场 甩 出 一 句 : “ 是 啊 , 时 光 飞 逝 啊 , 再 过 两 年 我 儿 子 长 得 都 比 你 大 了 。 ” 这 话 刚 一 说 出 , 我 就 快 速 的 看 了 一 眼 班 主 任 , 想 看 看 她 有 没 有 被 气 得 七 窍 生 烟 。 班 主 任 脸 色 果 然 比 死 人 都 难 看 , 又 由 于 身 为 班 主 任 不 能 当 着 院 长 的 面 和 学 生 对 骂 , 她 只 好 使 出 屡 试 不 爽 , 一 招 毙 命 的 绝 技 , 对 刘 成 说 : “ 马 上 就 期 末 考 试 了 , 你 要 是 有 不 及 格 的 科 目 , 我 再 和 你 算 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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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N- \" G$ m4 z9 e7 j* x8 D 两 个 星 期 后 的 期 末 考 试 刘 成 因 为 在 考 场 作 弊 被 班 主 任 当 场 顺 利 抓 获 , 他 顺 利 地 接 到 学 院 的 处 罚 通 知 , 那 上 面 告 知 他 顺 利 地 不 能 毕 业 , 顺 利 地 被 扣 发 学 位 证 , 顺 利 地 没 有 任 何 挽 救 方 法 , 顺 利 地 … … 而 我 以 所 有 科 目 均 为 6 0 分 的 成 绩 顺 利 完 成 了 期 末 考 试 , 其 中 当 然 还 包 括 刘 成 顺 利 的 帮 我 在 考 场 作 弊 可 是 他 被 抓 到 时 却 顺 利 地 没 有 告 发 我 的 功 劳 。 以 前 在 中 学 每 次 考 完 试 都 被 老 师 要 求 写 考 试 总 结 , 这 次 我 的 总 结 是 : 真 他 妈 的 顺 利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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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四 下 半 学 年 的 生 活 在 我 的 记 忆 里 几 乎 是 一 片 空 白 , 我 在 网 上 找 到 一 个 公 开 叫 价 可 以 代 写 毕 业 论 文 的 博 士 , 花 了 8 0 0 块 钱 从 他 那 里 买 了 一 个 毕 设 , 这 样 大 学 里 的 最 后 展 示 自 我 风 采 的 机 会 也 被 我 浪 费 了 。 毕 业 典 礼 那 天 我 装 模 作 样 的 穿 着 4 0 块 钱 租 来 的 学 士 服 混 迹 在 浩 浩 荡 荡 的 毕 业 大 军 中 , 一 边 因 为 这 衣 服 实 在 不 合 体 而 不 停 的 拽 袖 口 拉 衣 领 , 一 边 百 思 不 得 其 解 的 想 我 们 学 校 对 面 的 地 大 租 衣 服 不 才 2 5 块 吗 , 后 面 的 矿 大 也 才 要 3 0 啊 , 怎 么 我 们 学 校 贵 出 这 么 多 呢 。 之 后 是 大 家 疯 狂 的 拍 照 , 女 同 学 尤 其 热 衷 于 此 , 这 时 候 像 万 国 墙 、 来 园 、 逸 夫 楼 、 樱 花 园 之 类 学 校 里 稍 微 有 些 景 致 的 地 方 就 变 得 人 山 人 海 , 虽 然 这 些 地 方 景 色 也 没 优 美 到 哪 里 去 , 尤 其 是 那 个 “ 万 国 墙 ” 我 看 着 特 别 别 扭 , 每 次 它 都 令 我 想 起 “ 万 人 坑 ” , 想 起 南 京 大 屠 杀 … … 可 还 是 被 毕 业 生 疯 狂 抢 占 着 , 估 计 如 果 这 时 候 学 校 在 这 些 地 方 设 立 拍 照 收 费 处 , 大 家 都 不 会 觉 得 有 多 么 不 合 理 。 而 那 些 平 日 里 人 口 密 度 极 大 的 地 方 比 如 食 堂 、 图 书 馆 自 习 室 、 篮 球 场 、 甚 至 是 厕 所 都 显 得 冷 冷 清 清 空 空 荡 荡 。 我 在 这 一 片 混 乱 中 被 人 莫 名 其 妙 的 抓 去 拍 照 或 者 帮 忙 拍 照 , 最 终 想 要 集 齐 室 友 一 起 拍 个 照 的 愿 望 都 没 有 实 现 。 后 来 我 拿 到 同 学 给 我 的 照 片 时 , 发 现 一 张 照 片 里 我 的 背 后 有 个 不 小 心 被 拍 到 的 人 影 , 仔 细 辩 认 才 看 出 那 是 日 语 系 的 一 个 帅 哥 , 记 得 曾 经 有 个 女 同 学 和 我 说 过 暗 恋 这 个 人 来 着 , 在 别 人 的 多 次 怂 恿 下 仍 然 不 敢 接 近 那 日 语 系 帅 哥 , 不 知 道 这 女 同 学 如 果 看 到 我 和 他 的 意 外 “ 合 影 ” 会 不 会 发 出 认 为 我 “ 死 而 无 憾 ” 的 感 慨 … …   . A* }0 U4 q) n- T8 t: [# t% ]

% w7 M' X- j6 e 我 的 大 学 就 这 样 结 束 了 , 老 实 说 并 没 有 什 么 特 别 值 得 我 留 恋 的 地 方 , 我 不 想 留 恋 食 堂 贵 得 要 死 的 饭 菜 , 不 想 留 恋 隔 三 差 五 就 装 修 一 次 噪 音 震 耳 欲 聋 的 自 习 室 , 也 不 想 留 恋 那 些 外 表 和 内 心 一 样 冷 漠 、 各 怀 心 腹 事 的 老 师 同 学 。 我 用 大 学 四 年 的 时 光 归 根 结 底 只 做 了 一 件 事 情 : 等 待 青 春 散 场 。 我 忘 了 是 在 哪 里 看 到 的 一 段 话 , 颇 有 感 触 : 大 学 从 我 的 身 上 下 来 , 边 提 裤 子 边 说 “ 你 走 , 把 青 春 留 下 。 ” 那 一 刻 我 才 知 道 不 是 我 上 了 大 学 , 而 是 大 学 上 了 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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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 后 我 的 生 活 就 按 照 当 初 J a c k y 无 意 中 为 我 设 计 的 那 样 , 我 成 了 他 老 爸 公 司 里 的 一 名 正 式 员 工 , 每 天 早 九 晚 五 的 混 日 子 。 因 为 我 不 得 不 从 学 校 的 公 寓 楼 里 搬 出 来 , 所 以 恩 铭 帮 我 介 绍 了 他 的 一 个 朋 友 的 租 金 很 便 宜 的 房 子 。 按 月 把 工 资 的 一 部 分 寄 回 家 里 , 周 末 无 聊 了 就 到 恩 铭 家 里 蹭 饭 、 打 牌 , 自 给 自 足 的 小 农 意 识 十 分 强 烈 。 每 年 大 学 毕 业 过 后 公 司 都 要 招 一 批 新 员 工 , 部 分 老 员 工 也 会 光 荣 下 岗 或 者 另 谋 高 就 , 不 知 不 觉 的 我 和 谢 静 已 经 成 了 老 总 嘴 里 所 谓 的 “ 资 历 较 老 的 员 工 ” , 而 我 只 知 道 我 的 资 历 就 是 帮 J a c k y 在 他 爸 面 前 瞒 天 过 海 , 谢 静 的 资 历 也 无 非 就 是 帮 老 总 倒 倒 咖 啡 , 抛 两 个 媚 眼 之 类 的 。 尽 管 J a c k y 屡 次 暗 示 我 再 到 老 总 面 前 献 献 殷 勤 , 装 装 积 极 分 子 就 很 有 可 能 会 升 职 , 可 是 我 一 直 没 有 放 在 心 上 , 倒 是 谢 静 表 现 得 更 加 积 极 肯 干 , 锐 意 进 取 , 屡 屡 得 到 老 总 在 公 司 例 会 上 的 表 扬 。   4 P( l# v( t* C, n8 i9 m

; F. @/ C% q+ H' P" P9 Q  w 又 是 一 次 例 会 上 , 我 已 经 做 好 了 洗 耳 恭 听 老 总 滔 滔 不 绝 夸 奖 谢 静 的 准 备 , 却 意 外 地 听 到 老 总 说 公 司 有 重 要 的 人 事 调 动 安 排 , 在 我 眼 里 除 非 听 到 他 说 “ 公 司 即 将 倒 闭 并 且 本 月 公 资 不 能 正 常 发 放 ” 之 外 , 其 它 事 情 都 不 重 要 。 我 低 着 头 心 不 在 焉 的 听 着 , 老 总 清 了 清 嗓 子 , 这 一 点 和 我 大 学 时 每 次 院 长 讲 话 前 的 举 止 如 出 一 辙 , 我 还 告 诉 自 己 下 次 看 新 闻 的 时 候 要 观 察 一 下 国 家 领 导 人 讲 话 是 不 是 也 有 这 习 惯 , 怎 么 只 要 一 张 嘴 说 话 就 跟 晚 饭 吃 咸 了 似 的 呢 。 “ 我 宣 布 ” , 老 总 刚 说 这 三 个 字 又 清 了 清 嗓 子 , 我 突 然 觉 得 嗓 子 难 受 , 不 自 觉 的 也 小 声 咳 嗽 了 一 下 。 “ 由 于 工 作 业 绩 突 出 , 从 今 天 起 , 郭 亮 和 谢 静 调 到 公 司 的 财 务 部 工 作 , 共 同 负 责 公 司 的 各 项 账 目 和 财 务 报 表 等 工 作 。 你 们 两 个 会 后 到 我 办 公 室 来 一 下 , 我 再 交 待 一 下 具 体 工 作 。 ” 坐 在 我 斜 对 面 的 谢 静 一 时 喜 出 望 外 , 一 脸 春 光 的 迎 接 周 围 同 事 的 祝 贺 , 我 虽 然 一 点 心 理 准 备 都 没 有 , 觉 得 这 事 挺 离 谱 的 , 可 是 心 里 还 是 被 突 如 其 来 的 喜 悦 冲 得 有 点 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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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过 和 这 莫 名 其 妙 的 升 职 一 样 出 乎 我 意 料 的 是 , 正 是 由 于 这 个 财 务 部 的 工 作 , 才 使 我 的 生 活 祸 端 四 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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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5 20:08:46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27 / D% Q6 W+ `; N2 L3 Y

* v. g8 i5 U5 s财务部的工作给我带来的最现世的利益就是工资涨了一级半,这不但缓解了我在生活上的经济压力同时也扭转了我平时和朋友同事出去玩、吃饭时囊中羞涩不敢买单的尴尬局面。而且令我沾沾自喜的是这工作要远比我想象中轻松得多,除了每月固定的公资结算期间会比较忙之外,其他时候往往几个月公司也不会有大笔资金出入账,竟落得个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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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2 K( s% ^/ b谢静当然也表现出和我同样的春风得意心理,时常在其他同事面前流露出颐指气使的嘴脸,并浑然不觉。由于我和她在一个办公室,因此我和她竟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成了关系最好的同事,加之我们俩又是校友,很快便结成同盟,里应外合的把本来就轻而易举的工作做得更加偷工减料。这可以从我们每天的工作情况看出来。当谢静坐到电脑前时,必定是在用公司电脑上网,捧着文件夹装模作样的看账目时,我用脚趾头也能想到那文件夹里面放的是一定是美容或者明星八卦杂志。偶尔她终于来了兴致和我亲切交谈,内容也只限于追忆我们母校的奇闻轶事,某男同学跟着外国女留学生私奔拉,某女同学未婚先孕被迫退学拉,都是诸如此类我在学校里就已经听得耳朵都长了茧的事情。 2 M8 s2 s& N: e# L

  d+ X5 D3 ^- B. D: R7 h6 y在闲得无聊至极的时候,我终于仔细检讨了自己的碌碌无为、不思进取、“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个说法还有个民间版本叫“占着茅厕不拉屎”,我时常想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那些年轻有为的新员工取代,终究要被时代前进的滚滚浪潮淹没,到时候肯定难逃下岗的可悲命运,只能回到家里“僵卧孤村不自哀”,于是我做了一个无比重大的决定,——充分利用公司的优秀资源,利用上班时间专心炒股,把财务部的工作当作副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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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I8 P+ y8 H此后我们财务部出现了可喜的热火朝天的工作场面,不了解内情的人看了会以为公司的效益正蒸蒸日上,生意繁忙,不然怎么会我和谢静忙得快要四脚朝天。事实上是一边谢静聊QQ聊得酣畅淋漓,我在另一边上网查看股市行情看得眼球充血。最后发展到每次有人送来公司帐务的时候,在我充满温情的呼唤里,谢静仍然沉醉在网上聊天里,并且同时打开N个窗口,“嘀嘀嘀”的提示音不绝于耳,经过我的努力,她终于在我的呼唤中借尸还魂般的幽幽的转过头,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双眼还能呈现出英文字母“QQ”状,长此以往,我也懒得再叫她,每次来了任务我就一个人草草的完成,然后送去给老总过目,好在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差错。由于每次送财务报表都是我一个人,想必在老总心里也留下了我工作更为认真负责的印象,一个月后的公司例会上我再次意外听到老总宣布我荣升财务部经理,谢静成为我的助理。 7 l4 G0 r1 S5 ~- D, E) u6 L; o6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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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职那天在Jacky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之下,我请他吃了一顿饭。吃饭期间他一直拿我打趣,说我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坐到他这个位置,真是前途无量啊。我心不在焉的听着他的话,肚子里一阵阵的反胃。正在他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的时候我突然打断他的话:“哎,Jacky,能不能帮哥们一个忙,跟你爹说说,别让我做这个财务部经理了,我业务水平不行。”刚说完Jacky就用看到UFO的眼神看着我说:“你丫没病吧?还是饭太多你吃顶了啊?你知道公司里多少人都盯着这块肥肉呐,你怎么不给自己争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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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o$ d; `, N0 H' ?4 E“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忙给自己辩解,“这个工作我真的做不来,我大学的专业跟这个工作八竿子打不着,所以这工作也被我做得稀里糊涂的,我合计着咱总不能耽误了公司的发展大计吧?所以我还是让贤吧。” . K( B% Z1 v" Y- s- i5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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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还是不赞同的说:“让贤?你说让给谁吧?我爸只信任公司的老员工,现在确实没有合适的人坐着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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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有?”我一听这话来了精神,“谢静啊,我听她说她上学的时候学的是英语专业加金融辅修,不是正对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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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6 R* X9 Z* M$ B9 v“不成!”Jacky立刻反对,“让谢静掌管公司账目我不放心,我们这大小也算是个公司啊。她那个人那么张扬虚荣,怎么能管好账呢,那我们公司还不成了她家的后备金库,她还不想拿多少钱就拿多少钱啊?” - X& P8 k. z9 r

, Y8 }: W/ T: R6 [9 B“看你说的,有那么严重吗?”我说着,偷瞄了一眼有些生气的Jacky.“反正我就是不同意,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做这个工作就去和我爸解释去,不过就算你征得我爸的同意,我还是不同意谢静作财务部经理。”Jacky有点火了。 : |/ g5 {  x* u: m! c

7 n$ Q- n, z" e3 G我看到谈话已经到了僵局,就没再说下去,这顿饭也不欢而散,之后我再没和Jacky提过辞掉这个职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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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静对我升职这件事表现得漠不关心,我们还是有说有笑,每次来了工作任务还是我一个人完成,我从没有在她面前摆出任何上级的架子,而且从此公司财务上出了任何问题,我都是直接责任人,她不需要担任何责任,我想她也算捡了个大便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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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C6 U2 b5 d- Q渐渐的我发现谢静又多了个习惯,就是在上班时间煲电话粥。而且我能听出每次她都是打给同一个人,我不经意间听到电话内容情深意切你侬我侬的,猜测那人应该就是她男朋友。谢静在电话里胡侃的功力,是截止到这篇连载发稿时候我所见过的人里最强大的。通常是和男朋友讨论指甲涂成什么颜色这种话题就能聊一个小时以上,晚饭吃什么可以聊一个上午,如果碰上要聊周末到哪儿玩这种“大事”,往往一天都聊不完,还要接连几天持续不断的聊下去才会有最终结果。很多时候我能听出电话那头也会表现出不耐烦,每每这时谢静就会使出必杀,撒娇发嗲,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蔓延,阵阵发冷,心里祈祷着电话那端的兄台赶紧想办法让这电话结束吧,不然会出人命的。 9 @8 `6 y: I" ^/ `" g%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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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曾听到谢静在其他同事面前炫耀自己的男友有多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可是我始终没看过她男友到底长什么样子,只是隐约觉得谢静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她又是个那么爱慕虚荣的人,估计男友也不会长成歪瓜裂枣吧。但是公司里一些女同事始终不相信谢静的话,并激她说,如果你男朋友真是那种尤物,你怎么不敢带来给大家看看啊,怎么下班从来都没接过你啊。这话问得相当有水平,令谢静一时不知所措。不过我果然没看错谢静,她还真是个心高气傲好面子的主儿,告诉那些充满怀疑的同事,近期就会把她男朋友找来让大家好好瞻仰一回,几个不示弱的女同事也发下狠话:“我们都等着……” 4 `# t5 {7 H! p1 j

* w# x% \5 P0 t我打心眼里觉得女人做事实在是又麻烦又难缠,比如换作是我,我断不会在谢静男朋友这件事上跟她斗气并且没完没了的,因为即使她的男友是电影明星我也不会眼红,相反她的男友是个乞丐,如果谢静自己心甘情愿,我看别人也没权利指责什么。 ; ]2 F2 @* }, `* R.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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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我刚从外面回到办公室,就看到谢静喜气洋洋的挂了电话,还没等我问有什么高兴事,她就像机关枪疯狂射击似的,迫不及待的主动告诉了我:“今天下班的时候我男朋友来接我,正好让那几个女同事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 l* ^  b+ K+ V8 E" F

7 c9 `: `/ M! D0 i# f我一听赶紧接上这话茬说:“好事啊!正好让我也见识见识我们公司头号美女的男朋友有多优秀。” ! [/ W; r. T* k1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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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无疑是在谢静虚荣心的旺火上又浇了一桶油,谢静略显羞涩的说:“郭哥,不许取笑我。哦,对来,我男朋友和我还是校友呢,说起来你也应该认识吧。” 2 p0 t$ o5 s9 l6 C) j)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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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让我吃惊不小,同时心里迅速把原来学校里的帅哥俊男挨个回忆了一遍,对于我们学校里男人的质量我实在是不敢恭维,所以很快就把印象中的几个帅哥全部排除了。会是谁呢?我心里不停的寻思着,一边刻画着这个人可能的形象一边想这个人应该相当强大,竟能忍受谢静林林总总的坏习惯,最重要的是能让谢静这么死心塌地的追随自己,应该魅力不小。我终于没有忍住好奇心,问道:“是吗?到底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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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一会儿下班他来了你就知道了。”谢静卖着关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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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l; ?- V$ C: i1 ?3 G5 p+ c5 J终于到了下班的时间,大家一边装着若无其事一边心里巴望着快点看到谢静的男朋友。谢静更是早就准备好,并且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些许的紧张,这些都被我看在眼里。我边收拾东西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Jacky说着话,突然觉得周围越来越安静,我顺着大家出奇一致的目光看向门口,一个高大的男人健步走了进来,大概外面下起了小雨,那男人进来先轻轻甩了甩淋湿的头发,谢静几乎是飞奔着来到他面前。那一秒钟我惊呆了,那不是季杰吗?不是那个品学兼优相貌身材都出类拔萃极受我们学校女生追捧的研究生协会的主席吗?虽说我早就有心理准备,猜到谢静的男朋友质量不会太差,可是这个季杰和她搭配在一起,还是让我觉得太离谱,简直是“男潘金莲娶了女武大郎”——这个说法是我从恩铭那里学来的,虽然从语法逻辑有很大问题,可是却最能代表我此刻不满加嫉妒的心理。一个想法飞速的在我脑袋里旋转着:多好的一男人啊,就这么被谢静给祸害了,老天真是不公平,怎么就让这么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占尽了便宜啊。我要是季杰,绝对不会要谢静质量这么差的女人,一不温柔贤惠,二不安分守己,把她牵到哪里去多不放心,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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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7 x! k5 |) N7 Y同事们的目光还都集中在季杰身上,帅哥就是好,到哪里都受欢迎。我看到几个女同事的眼睛明显发直,不知道是不是在对着帅哥意淫呢,季杰礼貌性的对大家点头笑笑,他收起笑容轻抿嘴角的时候露出浅浅的酒窝,恍惚间我觉得那酒窝异常熟悉,竟和王东军的笑容出奇相似,我的视野里也瞬间出现了盲点,浑身都有轻微触电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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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静大大咧咧的挽起季杰粗壮的手臂,把自己本来就没装多少东西的包递到季节手里,然后仰起脸冲他摆了个最春光灿烂的笑容,我想这笑容除了我这种GAY会不为所动外,换了其他任何男人看了都会春心荡漾。换句话说,谢静绝对是那种能轻易引诱和尚破戒未成年少男犯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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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 b& u- L/ B+ ^季杰和谢静转身走出了公司,其他同事也随后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我看了看依然目光呆滞的Jacky,用胳膊碰了碰他,“哎哎哎,醒一醒,用不用我帮你擦一下口水?”Jacky这才回过神来,嘴里还自言自语着:“这个真他妈正典啊,不对,是极品!” " z# z. _! @6 n, q#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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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声对他说:“你当这是你找的MB啊?人家可是大学高材生,况且都名草有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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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他?”Jacky不解的看着我。 # C+ B' z* o6 y4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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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我们学校英语系的研究生。”我看也没看他的说。 2 o4 F( S0 ^8 N# D

* B9 e6 D0 B: U( I  f! Z( {! F“啧啧,谢静跟他做爱肯定爽翻了。要是我跟他嘛……”Jacky怪声怪气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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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了他一眼,“你脑子里想点有营养的东西行不行?人家是直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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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C4 h% G# O) B“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就是直的,他亲口告诉你的?”Jacky反倒质问起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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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D( a& t4 Q3 B) N2 g( H) W我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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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J5 W% m- e* \( K9 ]* ZJacky并没有等我的答案,只是自言自语的又补了一句:“没什么了不起的,直的老子也一样有办法弄到手。”说完他也离开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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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 u4 V3 N6 s6 D* @6 _$ }& Q我看着他招摇的背影,不知道他最后的那句话到底是认真的还是玩笑,只是我告诉自己像我这种扔在人堆里就被人潮的俗人,还是老老实实做人的好。我走出公司的时候,外面真的下着雨,天灰蒙蒙的,雨势虽然不大,但是完全没有要停的迹象。我顶讨厌这种不温不火的天气,要么就艳阳高照,要么就倾盆大雨,两者都让我畅快淋漓,而眼前这种天气让人觉得很压抑。我所知道的只是忘了带伞,一会儿要冒雨回家,而我不知道的是自己如这天气一样灰蒙蒙、无比压抑的生活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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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5 20:09:35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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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Y/ a% |+ ?7 {: f有时候人类所表现出的下贱程度是其他任何动物都无法相比的,这也从侧面反映出相对于那些低等生物,智商过高未必是件好事。举例来说过惯了安逸生活的人往往会鬼使神差的想要寻求点所谓的“刺激”,虽然事后有许多人会对此追悔不已,暗骂自己找的哪门子刺激,完全是自己大脑受刺激的结果,可是当时就是像被灌了**一样,非要玩点另类的东西。我的这一观点得到了古代某位大诗人的高度认同,并且有诗为证: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诗表面上读起来意境幽远,其实人家诗人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可别太早就动真感情,玩过火了是很难收拾的,等到在情场多摸爬滚打两年,就不会那么冲动了,起码能学会相关避孕措施,避免发生不必要的男女纠纷,也为社会的安定团结作点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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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 ]; ~8 h: z这诗被我意淫成这个样子,我谨代表自己向原作者表示歉意。不过在那段相对平静无聊的日子里,我确实内心时常蠢蠢欲动的想要找点刺激,这不能完全归因于工作的稳定,生活的太平,以及我吃了两天饱饭撑得难受,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温饱思淫欲”是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在我所处的朋友圈里,恩铭的生活重心明显转向了女朋友,只要一有时间一定是在女朋友身边围前围后,周末更是泡在女朋友的大排档摊子那里,成了名副其实的免费勤杂工,偶尔我还要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被他抓去当壮丁,帮忙搬菜刷碗,我也总是和他开玩笑说我这劳动不能白白付出,你女朋友的使用权我得占用1/2.谢静因为有季杰的陪伴,整天都是一副准新娘的感觉,整个人也跟装了劲量电池似的,无论何时都喜形于色。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知道谢静男朋友是季杰之后,总是下意识的觉得她举止动作颇似发情的母猫,好在春天早就过去,不必担心叫春之类的事情发生……而我们这些人里过得最为滋润的非Jacky莫属。他找MB频繁419的次数之多令我叹为观止,并且一直能瞒住家里人做到滴水不漏也令我叹为观止,而最令我叹为观止的是像我这种每天早睡晚起睡眠充足的人都抵不上他精力旺盛,此人每晚都转战于多个娱乐场所之间乐此不疲,而并未传出任何关于他气虚肾亏精尽人亡的消息。 6 H9 d' d) t; B-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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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即使这些生活再精彩无聊积极糜烂,那都是别人的。我的生活只是白天混完8个小时的工作时间,晚上回到家里对着房间里20英寸的小电视“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样的日子就如一潭死水,混沌且发出快令人窒息的臭味,有的时候是迎着清晨微弱的阳光,睁着略显困顿的双眼站在排队买早点的人群中,有的时候是匆忙的走在雨水冲刷过的大街上,赶着去交下个月的水电煤气费,柴米油盐的琐事就能把我搞得晕头转向。有一种不安且极为浮躁的情绪一直在内心深处盘旋着,我固执的不愿承认那是孤独感,可是每每看到大街上情侣搂搂抱抱勾肩搭背的走过,心里就会泛起阵阵醋意。本以为这情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退,可是却发现它有增无减。我向恩铭诉苦的时候,他建议我可以上网寻找419的机会,并提醒我长时间生理得不到满足会导致心理的变态。我问他那自慰岂不是更方便一点,他说这你就不懂了,自慰可是个技术活,自慰时又要装1又要扮0,是对演技、体力、内心角色感的终极挑战,这就跟不是每个演员都有实力在一部影片里分演两个角色一样,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领悟自慰的真谛。我一看恩铭臭贫的劲头又上来了,赶紧打住,对他说恩铭同学关于自慰的问题我们下节课再讨论。 9 i4 y' X' ?) k; P5 }: j7 @!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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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他的建议,之所以我坚持不找419是因为对一夜情者的心理无法认同,想发泄有很多方法,自慰真的是个未尝不可的好主意,没有必要像狗一样跑到大街上逮着个同类就交配。也许精液能填满肉欲和身体,可是内心的空虚感又要用什么填呢?每晚熄灯之后,失眠都像电视里的新闻联播天气预报一样风雨不误的趁夜而来。我渐渐习惯从床上爬起来,透过狭小的窗子看街上昏黄的路灯下飞驰而过的汽车和步履匆匆的行人,我当然不知道他们都何去何从,那种完全失去方向感和目的性的感觉跟我的生活状态异常相似。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北京这个城市的空旷,空旷到我发出一丁点沉默的叹息似乎都能听到城市另一端的回响。我的生活习惯变得异常有规律,我终于成了电视台的忠实观众,每晚都坚持到每个频道都是一片雪花点并伴着轻微的“嗞嗞”声却仍然不肯睡,自己对电视节目的熟悉掌握程度比电视报还准确;我终于成了每天第一个去街口转角买早点的人,因为一整夜都没有睡,所以当然比任何人甚至是卖早点的起得都早,这样就不必为起床晚了排了长队买不到而捶胸顿足;我终于成了公司里最早出晚归的人,很多时候根本没有加班任务我仍然要多赶出几张财务报表,因为即使回了家也一样无所事事。而且我发现自己虽然才20几岁的年纪,却时常揣着80多岁的沧桑感审视周围。 % a5 W) H& c4 ?& @$ l# C  K9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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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18岁来到北京上大学的时候,我的理想是以后要在北京安定下来,找个体面的工作,年薪至少要过百万;在我22岁大学毕业时,我的目标变成能找个可以混饭吃的工作就行,只要不再靠父母养活,不再给家里增添经济负担我就谢天谢地;而在我参加工作之后,我的终极目标变为可以平平安安的活着,哪怕活得很窝囊很猥琐,只要还能活着,我就每天感谢一次上帝的恩赐。 ( W% W, x+ ?) _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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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自己最初的理想都渐渐变成别人的现实,当自己的现实也慢慢变得不真实的时候,我产生了找一个人好好去爱的想法,这想法如此强烈和迫切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因为我并不清楚想找的那个人究竟在哪里,更不清楚那个人是每天出入名利场的上流社会人物还是每天狂蹬三轮车靠帮人换煤气勉强维持生活的民工,在我心里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这个人也单纯得如我一样只想在疲倦的时候有个温暖的肩膀,那肩膀却不一定非要宽厚结实。 3 a' i3 D3 d1 `8 H! |+ f7 J2 \

6 ]# N% F: e! j3 e有的时候,一件小事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这句话的准确性不知被多少人尤其是那些一直认为天不怕地不怕世上老子最大,想要和命运抗争的人验证。老天终于用一种令人无力承受的方式教会了我什么是生活…… : i- q) t  L: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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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财务部的工作即使是我闭着眼睛也可以做到完美,可还是出了差子。公司的资金和帐目时常出现不符的现象,当然都是一部份资金会不明去向,任凭我和谢静怎么认真核对检查仍然没有头绪,这件事一开始由Jacky替我向他老爸隐瞒了一段时间,可是纸包不住火,没多久就被老总知道,并且我还因为一直隐瞒不报被他骂得狗血淋头。Jacky在替我着急的同时也暗中调查此事,他把公司里从会计出纳到我这个财务部经理所有和公司帐目有关的人排查了一遍,最后他把主要嫌疑人锁定在谢静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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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W0 l+ {: e$ p' @7 x  H! wJacky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和我说起他的猜测时,一脸坚决,断定就是谢静干的,我说不会吧,谢静和我一个办公室,平时都很少过问帐目上的事情,况且她也没有挪用公司资金的权力,钱怎么可能跑到她手上。我问Jacky怀疑她有什么证据,Jacky说暂时还没有有力证据,仅凭直觉,我听完差点气死,原来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废话。不过Jacky 的话却在一定程度上提醒了我,除了公司的钱丢失这种可能性以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公司的钱根本就没丢,只不过有人在帐目上作了手脚,比如虚报了帐目,这样就会给人造成资金流失的假象。可是真正能接触到公司帐目的人也就是我和谢静而已,这次我自然的怀疑到了谢静的头上…… 2 _* d1 E9 E) L0 ?1 j2 Q) t9 w. N"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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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我和谢静正在办公司里忙着各自的事情,突然听到有人推门而进的声音。在公司里除了老总之外其他人来这里都要事先敲门的,所以我下意识的觉得可能是老总来了,所以和谢静不约而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是这人却不是老总,我看到吕淑娟就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眼神里流露出的还是她看我时的一贯的挑衅目光。谢静大概也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迅速做出反应,甜甜的叫了一声:“吕姨!”我当时大脑有点缺氧,竟然忘了思索谢静怎么会和Jacky母亲认识的,我印象中她们两个好像没有见过面。我条件反射似的也跟着叫了声:“伯母。” * q7 ^4 t; ^* T7 }

% X! S0 E( c4 h吕淑娟并没有搭理我,只是冲谢静点点头,然后对我们说:“我现在有急事,从公司的帐上给我拿6万块钱。”她说出这话的时候理直气壮毫无愧色,就像每个人都呼出二氧化碳,所以没人需要为温室效应全球变暖这事负责一样。谢静溜须拍马的功力是我所深深敬佩的,她对吕淑娟的话迅速做出反应:“吕姨您稍等,我这就去会计和出纳那里给您办手续拿钱。” . A, M! L2 v2 ^; v+ R

& g7 U+ P9 r. W; L" {9 K吕淑娟马上说道:“还办什么手续啊,我很快就把这钱补回来,到时候我跟你们老总说一声就行了。” & i9 P/ r7 z3 p* u$ W7 `4 j

% S5 u! H5 ?# N/ c谢静有点尴尬,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悄悄地瞄了我一眼。我想姑且不论吕淑娟有没有随便跑到公司里就拿钱的权力,单说这拿了钱不留任何字据就是公司的规定所不允许的。所以我平静的对她说:“伯母,公司有规定,用公司的钱不报老总审批是不行的,这钱我们不能给你拿,不然我们对公司里没法交待。” + t3 |- {1 x& S. p" T) k3 i* [: A

3 m- \3 m: l; W8 U) Z% i这话顿时激怒了吕淑娟,“你不就是个小小的财务部经理吗?你信不信我一句话你马上就得从这里收拾东西出去。这公司就是我自己家的,我想从自己家拿点东西难倒还要外人批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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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p& \! m" ~$ c) k% g我的自尊心再次被这个女人蹂躏,我尽量压制怒火尽量保持微笑的对她说:“您现在就辞了我都没有关系,但是公司是这么规定的,我是公司的员工就得按照公司的规定执行,这钱就是不能给你拿。”说实话,整个过程我都是在愣充大个呢,心里也觉得有点底气不足,正如吕淑娟说的一样,这毕竟是人家的公司,我不过是个打工的。并且想着Jacky怎么还没出现啊,如果这时候他出现说这钱他同意拿,无形中给我们两个人都铺了一个台阶下,我也就不再言语,怎么说我也愿和这老女人纠缠下去。 0 t9 D  k% ?, t; ]2 m' B

- q" U: S) N4 @* N# s6 h* R可是碰巧这天Jacky不在公司,吕淑娟可能觉得我公然顶撞她,令她面子尽失,顿时大吵大嚷:“Jacky呢?我不是早就叫Jacky辞了你吗?他留着你就是让你跟我作对是不是?Jacky你给我出来!”正如我所料,在她像疯狗一样狂吠了半天之后宝贝儿子仍然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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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静一定觉得这场面太难收拾,她赶紧上前讨好的说:“阿姨您别生气,我这就给您去拿钱……”还没说完吕淑娟就把手一扬,指着我的鼻子说“不用了,郭亮你给我等着!”说完怒气冲天的摔门离开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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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y4 H: R7 U- L" u1 J/ f5 r6 s8 b我想,我等着呢,自从我认识吕淑娟那天起就想到终有一天这定时炸弹会爆炸,没想到的是炸得会这么早。不过转而我又想开了,就像小日本真该感谢美国那原子弹多年前就投到他们领土上,不然要是现在扔过去损失势必更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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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s% q: b& m# u; }  l8 Z而这都不算什么,令我意外的是,还没等我找到刺激,刺激就自己找上门来了。这个如同做爱一般的过程,经历这么漫长的前戏,高潮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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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5 20:09:48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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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记得老一辈人喜欢用一个词来形容倒霉蛋:现世报。大概意思是说人倒霉到走平路摔跤、喝凉水塞牙、放个屁都能把房顶崩塌,报应等不及下辈子登门造访,这辈子就通通堵在门口,让你不敢出门。我对这词没什么感情,不过这个词好像为我量身定做的,在那些荒唐混乱的日子里,它就像我的名字一样,成了无法挥散的记号,深深刻在内心某个敏感的角落里…… 7 I- h% g* a: U/ G3 C$ q

7 r# f* {+ ~  m7 X自从和吕淑娟针尖对麦芒般的过了一招之后,公司暂时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Jacky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发生过,从未和我提起它,而另一方面公司的帐目也没再出现差错,老总看我的时候不再是时而“硫酸”时而“烧碱”的挂在脸上,这些化合物终于中和了。我对这流于表面的太平盛世感到十二度的恐慌,就像暴风雨来临前总会有一阵让人烦闷的死寂,墙上嘀嗒作响的时钟提醒我,其实我只不过离那暴风雨越来越近了。 : s6 h4 |' j+ P4 c0 F% F* o" Z

( `5 \* U( N) E* K2 n这天下午我一如往常在办公司里核算公司账目,谢静去打印财务报表,突然我接到老总的电话让我马上去他的办公室,那声音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紧迫感,有点像医生通知病人家属料理后事的意思,我不敢怠慢,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去了老总的办公室。 # u/ b! E% G- J  E

' d/ i' K/ K& z# Y这段时间正赶上月底员工们又要发工资,又要交一些名目繁多的公积金,公司钱款的出入帐特别频繁,有些账目是我和谢静分开做的,还有些是我们一起做的,可是现在任凭我绞尽脑汁也回忆不起这笔帐务是谁负责的了,“操,平时自己连超市里牛奶摆哪个货架,酱油卖多少钱一袋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就想不起来了?”我不禁暗骂自己的猪脑子。老总看着我像吞了活苍蝇一样的表情,强压怒火对我说:“你先回去,想办法自己解决这件事,如果等到我亲自解决的时候,恐怕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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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 u6 w3 e# o( @" m  p我拖着灌了铅似的的双腿回到办公室,耳边不断回荡着老总的话“自己解决这件事”,怎么解决呢?这是十五万啊,如果是1.5万,我还勉强可以节衣缩食用自己的钱堵上这个窟窿,可是超过这十倍的数字是我无论如何承受不起的,这原理就跟蚂蚁背不动大象一样,简直是要我小命。 # m# N8 d. _% S" ~# P$ D$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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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不安加手足无措的情况下我只好去Jacky那里搬救兵,却发现他办公室的门紧锁,我开始有点疑惑,这几天好像一直没见Jacky,这小子跑哪儿去了呢?打他的手机听到的也是声音阴死阳活一般的语音提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看看时间已经临近下班,我决定明天一早来到公司就通知谢静这件事,和她一起想办法处理。 ( _; g" f" L6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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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彻夜难寐,躺在床上,好像身下撒满了钉子,我浑身难受抓心挠肝的滚来滚去,快和春蚕破茧的动作如出一辙。不知为什么,我不自觉的想到这个时候也许父亲正酣然入睡,母亲一定因为父亲鼾声如雷无法睡眠而考虑着关于柴米油盐的琐事。东军应该抱着妻子吕明睡得正香,或者在热火朝天的做爱也说不定……这痛苦的感觉让我充分理解了什么叫“愁肠百结”,按照生理学分析,愁肠百结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便秘,原来这便秘的滋味果然不好受。 ( t0 ]+ n* L1 o. Q& r# g1 x6 v

. x- {* x0 h% j* r第二天一早我带着身体和心理双重便秘的痛苦来到办公室,正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却接到秘书台的电话,谢静声称自己得了急性阑尾炎,向公司请假不能来上班。这让我心里极不痛快,心想丫该不会是携公款潜逃了吧,留我在这里给她做替罪羊!我只好把最后的一线希望寄托在了Jacky身上,来到他办公室门前,发现门依然紧锁,到秘书台那里询问才知道早在几天前Jacky就直接和老总请了假,一直没来上班。我思来想去都觉得俩人像是商量好了齐齐不来上班,摆明了是在玩我。 , c/ s3 W: [8 a0 t- Z$ ^

; q5 S* g3 ^: Q5 `几天之后,公司又开了例会,毫无疑问这次会议的内容就是宣布对我的处罚决定。这会有老总亲自主持,会上他悉数了我从参加工作以来的总总劣行:自由散漫、不思进取、玩忽职守……就差没批评我反党反社会了。整个过程跟文化大革命的批斗大会属于一个模式。老总这一通劈头盖脸的批评完全抹杀了我此前的一切工作业绩,虽说我确实也没做出什么业绩,可是连起码的“该名员工工作期间上卫生间每次都冲马桶,从没谎称自己生病请假外出泡妞,也没有经常占用公司电话打国际长途”这种客套话都没有一句。这也彻底让我领悟到老板和员工之间的关系永远转不出奴隶主和奴隶的圈子,榨干你身上的最后的一滴油,老板还是觉得没有赚够本。这样想着,我反而看开了,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对我的处罚顶多就是把我开除出公司,赔偿公司的损失罢了。我抱着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死磕态度,把接下来老总说的话都当作是耳旁风。 : A; q% S7 w9 v$ T

! [4 W+ S$ {: f% K8 L0 r最后果不出我所料,老总对我的处罚决定是,即日起将辞去我在公司的全部职务,并且由我承担该事件的三分之一的责任,也就是我要赔偿公司5万元。尽管我有一肚子的委屈,可老总还是表示这已经给了我很大的面子。我二话没说接受了这个处罚。 $ U% S* n* C1 c2 G

1 a/ `2 {2 b2 S( n3 M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思索着一会怎么迎着同事们鄙夷的目光逃出公司。几天来针对“丢钱”事件对公司上上下下的调查非但没有得到任何线索,反倒间接的为这件丑事做了大力宣传,以致同事们的把焦点都转移到我身上,我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关注。可想而知,我离开公司之后,很长时间内这事情都会成为同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加笑柄,就像老板先杀了我,然后其他员工再一拥而上对我进行鞭尸一样,整个过程比精心策划的还要完美。 ; H- }" Z2 J! }+ k-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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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拾好东西刚要离开半公司,恰好迎面遇到吕淑娟推门而入。今天她看起来格外春风得意趾高气昂,看着我抱着一大堆东西的狼狈像,开始羞辱我:“我就知道你早晚有这一天,哈哈哈。” ; j. c( c* I, f$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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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再和这个恶女人纠缠,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吕淑娟见我没有搭腔,继续变本加厉的说:“幸亏尽早的把你开除了,不然公司还不被你搞得鸡飞蛋打?我真怀疑你这大学是怎么念的,素质这么低下的人居然也能毕业。” 5 }* [9 R, q% u5 K/ \, g% x5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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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不耐烦,不想再听她废话,就对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吕淑娟说:“麻烦你让开点,让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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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淑娟闪身让开了门口,可是嘴仍然没闲着,变本加厉的说:“好啊,你赶紧走,别让我叫保安来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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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i( t" c- ~, m  T. _如果不是我有太多的顾虑,我想自己一定会放下东西,冲到吕淑娟面前大嘴巴抽她,可是我想起了父亲向我讲起上一辈的恩怨时的无奈,想起唯唯诺诺老实本分的母亲,我对自己说,忍忍吧,再忍一忍,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像被人当众扒掉衣服,最后变得赤身裸体,到了丢脸的极限,也就无所谓了。 2 |, A$ @6 C; I  o0 G$ L+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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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径直走出了办公室,在同事们发冷的目光里走得颤颤巍巍,突然身后又飘来吕淑娟的一句话,差点没噎死我,“别以为一走了之就没事了,欠公司的钱抓紧时间还上。”我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甩给了她一句到现在我自己看来都觉得文采飞扬,缺德到家的话:“你放心,在你死之前我肯定能把这钱还上,还来得及给你买棺材。”然后撞门离开了办公室。我甚至能想象得到在我走后吕淑娟还会在公司里继续诋毁我,谴责我的“素质低下”,没准还会添油加醋的把我是同性爱这件事情也大肆宣扬一下。至此,从老板到同事再到吕淑娟的“杀人——鞭尸——焚尸”的一条龙过程才算完满。   P* ]) A: q3 z+ Q; ^1 Q, [# p3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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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我蒙头大睡了一天,说来奇怪,原本失眠到拿枪逼着我都睡不着,这次却睡得天昏地暗旷日持久。我发现每次自己遭遇不顺,心情极度糟糕的时候,都会被同一个梦反复纠缠,梦里的天空漆黑压抑暗无天日,似乎天就会这样一直暗淡下去,再也无法变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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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后发现自己大汗淋漓,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噩梦,却又什么都记不起了。也许并没有什么噩梦,这几天来真实经历过的一切就是最大的噩梦,它远比任何的噩梦都来得汹涌,来得让人无力抵抗。这个时候我忽然很想回到父母身边,可是我不能回,难道让我回去告诉他们我被辞退了,还要赔偿公司5万块?还是向他们诉苦,让他们知道我现在过得很潦倒?绝对不行!我向来对家里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还是打个电话回去,问问家里的近况吧。 * L+ Q% _7 n2 J- c5 c: \8 J. m, Y* ?; f7 k

  B+ [; A# T3 G4 R; Y3 r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我刚“喂”了一声,母亲立刻听出是我,不等我先说话,她就迫切的问我:“亮子,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公作顺利么?钱还够花吗?”母亲的话把我本来就没做好的心理准备彻底打乱。我分明感觉到鼻腔酸涩,眼泪也开始打转了。也许经过努力我也能对外人装得很强硬,像个装甲坦克一样,可是我却无法在父母面前流露出哪怕一点一滴的虚伪,那是多年朝夕相处凝结的爱,即使是我的一个眼神和语气,只要父母看在眼里,他们就能洞悉我所有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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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真没出息,都20多岁的成年人了,还这么脆弱。”我一边暗骂自己,一边强忍着哽咽的声音对母亲说:“妈,我过得挺好的,工作也挺顺。家里怎么样?你和我爸身体还好吧?”   c" z0 b! r) g- W

; Q7 J, p& X% V6 ~; z“我们,我们过得还好,你不用惦记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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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N9 Q* e# A; T9 Y4 {6 H短暂的沉默…… # d. f) h7 @% {% }2 S; H& z

& X; A+ U2 V) a7 N我在母亲的话语里听到了一声叹息,尽管那叹息非常微弱,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 d! y; N: I6 _- m)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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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你和我说吧。”我急切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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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家里没事啊,我和你爸身体也挺好。”母亲说话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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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妈你就别瞒着我了,快点和我说吧。” . D7 V* T6 C; [5 u& C"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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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大概也看出瞒不了我,只好说出了实情:“我和你爸又下岗了。” 5 Z: p/ k% R, i" f& v) s+ ~

1 S+ ~, n. |9 Z2 f“你们不是在社区的物业公司做得好好的吗?怎么会下岗呢?”我不解的追问道。 * m2 K1 G3 Z' b, h& V&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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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叹息着说:“唉,物业公司换了新的经理,说是不需要太多做杂活的零工,要减员,就把我和你爸减下来了。” 0 v& {% ?5 m! h  N) ]- x; F" s

6 g( I+ e* e+ `$ j. e我隐约觉得实情不像母亲说得那么简单,就随口问了一句:“那个新来的经理姓什么啊?” # C; u% J# F% j: ]/ P7 q

) ^4 @3 ?4 K2 Q! v( Z! z母亲想了一下说:“好像是姓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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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e9 S5 y3 F. q7 E( [2 }% }2 V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巨响,大脑里的所有神经都迅速绷紧,我似乎已经明白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并且确信那新来的经理即使不是吕淑娟的直系亲属,也必然是她的哥哥的小舅子的姐姐的儿子的表弟……总之就是和她脱离不了干系,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母亲见我半天没有说话,在电话那端不停的喊:“喂,喂,亮子你怎么了?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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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愤怒已经在我心里烧得火势熊熊,我极力压制着,对母亲说:“妈,你和我爸先别着急,也别上火,保重身体。”然后不等母亲的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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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6 p. R2 m, Q* g) X天底下怎么会有吕淑娟这种恶毒阴险的女人呢?我怒不可遏的想。她倒是报了上一辈的仇,自己爽了,可是谁来为我和家人的不幸买单呢?想着这些,我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事情翻个底朝天,弄个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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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我试着拨了Jacky的手机,好在这次不是关机,我听到了等待接通的声音。 0 E9 T4 m- R9 c5 Z0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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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怎会知道,就是这短短几秒钟之后,等待我的却是梦一样近乎天翻地覆颠沛流离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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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5 20:10:02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30 8 J% L$ n) ]- ~! [& l9 f0 ?1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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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一接通,我刚叫了一声“Jacky”,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Jakcy不紧不慢的声音,“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正开车往你家来呢,一会儿我到了你下楼来接我。”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Jacky这一举动反倒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从他的语气可以看出似乎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事情他都了如指掌的样子,我不由自主地对一会儿Jacky的到来又期待又有些许的恐惧,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从他嘴里听到任何节外生枝的消息。 ! c% C2 X1 `( Y) G+ l" e7 b* D

, T; A( M. }* ~) e( ^0 a* lJakcy进了我租的房子,我关好门,他屁股还没沾到椅子上,“吧唧”丢过来一句让我听了双脚发软想扶墙的话:“公司丢钱那事是我和谢静干的。”其实这句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可我还是潜意识里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故作没听清的问了Jacky一遍,“什么?你再说一遍。” 9 b; i8 b& |6 j$ Y! d- s

& @9 l) J- I) s& L3 [* T“我说,公司丢钱的事情是我和谢静干的。”他一字一顿的把话重复了一遍,并且在“谢静”的名字上加重了发音。 ! g5 ]$ G9 ?6 e4 D4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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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这话马上火了,一步冲上去,抓住Jacky的衣领,把声音提高无数分贝对着他吼:“他妈的,我说你们俩最近怎么都不来上班呢?感情是合伙害了我就躲家里装孙子去了。我他妈哪点对不住你,你这么整我?你要是早看我不爽就直接炒了我啊,用得着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么?我他妈都替你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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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T, M) Q1 D, S/ ~: xJacky用力甩开我的手,刚想弄平整衣领,突然又自言自语了一句,“算了,弄了也是白弄,一会儿我说完下面的,你还不得气得撕烂我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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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母下岗那件事也是我安排家里的亲戚做的。”Jacky淡淡的说。 7 a1 V+ [/ s" b2 n$ N

& I+ `& }% }  K5 y7 S" a这句话就像在一个垂死挣扎的人致命要害上又补了一刀,而且生怕这人会不死,还用力在伤口搅了搅……我坐在床上有接近一分钟的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感到有非常疼痛难忍的感觉在心里翻滚,拍打着脆弱的神经。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公司里我唯一值得信赖的人就是Jacky了,是他成全了我这个工作,也是他屡次在老总面前替我抵挡责骂,我曾暗自庆幸自己在公司里还有这个靠山,以为就像菩萨保佑一样可以平安无事了。现在明白了,原来这么长时间我都不过是在装一个特大号的大傻X…… 8 V9 v' e& t. }, Y. ^& [! {2 P

3 Z' a1 r, L) o1 \Jacky接着说道:“和你直说了吧,这些事情都是由我妈出谋策划的,目的也特简单,就是为了报上一辈的什么乱七八糟我听了就头疼的仇。这都完全出于她的想法,我一点也不关心上辈子的恩怨,活着就是图一乐呵嘛,总记着旧仇新怨的,不是把自己往死胡同里赶么? 所以你明白了,我也是被我妈逼着才这么作的,你要怪就怪我妈吧。” ) D3 M( U* G6 T* o! r

1 `" {& E$ D0 h+ I* WJacky说完就不再言语,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还能埋怨谁呢?怪Jacky没有事先通知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换个角度考虑,如果我是他,吕淑娟非要我去做什么,自己肯定装也要装成义不容辞的样子,屁颠屁颠的去做吧,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因为她是“妈”,就连皇上都得听皇太后的呢,何况是Jacky这个被家里抓了太多把柄,方方面面都要靠家里照应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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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4 J) \, E2 b/ N这令我沮丧不已,没想到Jacky摇身一变成了和我站在统一战线的受害者,这样我唯一可以用来的发泄的对象也不复存在了。至于谢静,我甚至都懒得去追究她凭什么跟着别人起哄,一道欺负我。这种人最是见利忘义的典型,人们喜欢说“苍蝇不叮没缝的鸡蛋”,但在我眼里谢静这种苍蝇,别说有缝没缝的鸡蛋都不在话下,我看就连鸡蛋化石只要有利可图也一样可以拿下。   |7 W( g5 B" f) Y. G4 ~

0 Z7 Y1 P' R6 s7 x2 c! W: K2 I# }或许Jacky真的是我可以信赖的人,起码他还能对我说实话,尽管他的主要目的还是为自己开脱责任。我低下头默不作声,心里对自己说千万不要用双手去捂脸,更不要让那不值钱的眼泪掉下来。可我越是这样想,眼泪就越是响应号召,紧急集合,在我脸上操练起来。 9 {) |7 y" I0 R,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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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坐到我身边,扶着我肩膀,想要安慰我,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思来想去对我说:“郭亮,别这样,你像个男人一点行吗?我要是你,我就应该高兴。” 1 f: B/ o$ f+ b: Q. t6 I/ L# P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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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兴?你看我这样还能高兴得起来么?”我瞪着泪眼问他。 ( K! _2 [) j* ]9 \8 A& {% u; D4 A

  x% F1 l! [7 x: P, P. V2 D“那也得高兴。好在事情过去了,想报仇的人也爽了,被报复的人的罪也遭了,这事就算做了个了结,悬着的石头落了地,今后怎么过都比现在舒坦。我妈那个人我最了解,睚眦必报就是专门为形容她而发明的成语。你就别和她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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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F2 W' c( F: b2 _( o' @Jacky说的话多少有些道理,可是我打心里还是不能转过这个弯,“事情还没过去吧?你说得倒轻松,我还得陪5万块钱呢,你知道这是我父母几年的收入啊?” ' O9 x) i( K1 r. O9 E* ?0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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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赶紧接上这个话茬:“咳,那钱公司跟本就没丢,不过在帐目上作了点手脚。我妈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打击报复,又不是为了变相为公司创收。你放心,还钱这事有我顶着,你什么时候还都成,这个你不用急。你换个思维想想,我妈要是报复不到你,没准会加大力度报复到你父母身上,你一定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吧,用5万块钱买父母的平安值得。” ; _! D/ L! Z! B

. \+ k* D4 |& L  |/ f/ O8 e3 G“唉”,我叹了口气,心里多少宽慰了一些,“你妈真不是人能生出来的产物。”我愤愤地骂了一句。 : P' Z% |6 T7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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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事情你也了解了,骂你也骂了。眼下重要的是今后的路怎么走,还得玩命活着不是?”Jacky补充道。 % C# I9 {  O& W  s# G( ~  [% [. z

8 Q1 n: t- B. M# S! b我无比认同的使劲点了点头……   h1 b4 ]+ O1 _% L) t(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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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情况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忘了自己的人事档案还在公司,这次的渎职事件为我工作履历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就如同古代犯了刑法被流放和罚配的犯人脸上都刻个“囚”字一样,在此后我应聘的无数个工作里,只要招聘单位看到我档案上的这项纪录就直接将我拒之千里之外,更有甚者直接将我拒绝到月球上——对我受到的处罚倍加鄙视,而且似乎还隐隐透露出这种思想,不但我不能被录取,即使以后我有了儿子、孙子、曾孙子,也一样会因为我的缘故不被录取。这无形中加重了我的耻辱感,老子没干什么败坏门风的事啊,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对不起列祖列宗了。吕淑娟这招也真够狠的,赔钱事小,但断了我谋生的后路可就太缺德了。所以每次招聘被拒绝之后我都会诅咒一次吕淑娟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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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有几个月的时间里没有应聘成功任何一个工作。我已经发誓说死也不会再求Jacky帮忙,况且我想他和我的其他同学一样,在帮我找工作这件事无能为力,毕竟谁都不想给自己的公司招聘一个大漏斗,这年头赚钱是越来越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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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曾到恩铭的摊位卖了几天衣服,以及到他女朋友的大排档作了一段时间杂工。可是我在“无奸不商”的指导思想下,进步缓慢,恩铭总是抱怨照我的风格卖下去,赚的钱还抵不上赔的钱。而我自认为身上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部位就属我的手了,这握惯了钢笔,敲惯了键盘的手果然抬不动菜筐、刷不动盘子碗,恩铭的女朋友也屡次示意我这是大排档,不是杂技团练杂耍,禁不起我屡屡打碎餐具。我不禁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没选择学厨师或者练地摊,竟然选择上大学,那时候还觉得自己毕业之后能拿文凭真是牛X大了去了,现在觉得把“牛”字换成“傻”字还算贴切。 : \2 I) l9 b0 [+ ~# K+ J* R( v

% K; c1 H& D4 R" {尽管我可以调侃着把这些琐事都看作无所谓,可是银行卡里直线下降的存款却逼我不得不认真端正对待生活的态度。我一方面要维持自己的日常生活开销,另一方面还要按月向家里寄钱,以向家里隐瞒我已经失业的事实,这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4 b2 B% O, Y* c$ z

% w% W: J, ^. q+ t3 P0 S5 B我又恢复了泡面咸菜终日为伴的日子,每天游荡在大街小巷到处搜集招聘信息,从报纸角落到墙壁电线杆,不放过任何一处,并且选择尽量远离学校的地方,以免遇到从前老师同学,被问及生活状况时无脸以对。 ! u) [( }& z+ E: c- R9 ?0 N6 ?! S

+ K5 _* X* j: e) x/ I. y在我眼看就要无力支撑,万念俱灰,即将像一些法制节目里惯用的说法那样“生活所迫,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的时候,不知什么东西唤醒了Jacky的记忆,令他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倒霉到家的朋友。
7 ]4 e& x/ |, H$ I! g5 j
4 i: ?  u5 h* g- n' q这天我正在自己的小屋里吃泡面吃得热火朝天,突然手机收到他的来电提示,也幸亏他这电话即时打来,再晚几天我很有可能会因为支付不起话费而停机。 # ~% f8 e9 v  D0 z* L8 ]

* g+ [1 D* R2 [  u6 G“最近过得不错吧?”Jacky在电话那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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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 S4 c' J“可不不错嘛,我现在快成超市方便面的最大消费客户了。”我没好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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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没听明白我的话:“是吗?不错啊,你现在做开始批发零售方便面的生意了?改天你得请我吃饭。” " O! F( \" K; J

4 G6 j. h/ ?- q! n4 d% h4 P, X“好啊,来吧,我请你吃方便面全宴。现在我每天吃这个吃得特别High.”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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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他听明白了,“操,原来你混得不怎么样啊。我妈那边还隔三差五的让我催你还钱呢。” & @0 F9 N4 n  @& z; c" |- w; b(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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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告诉你老娘,要钱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我就跟她死磕了,问她想怎么着吧,我奉陪。”我一边喝干净碗里的汤一边和Jacky贫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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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少摆你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谁遭罪谁自个心里知道,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还没找到工作呢?”听Jacky的语气,他好像有点急了。 / x+ N) h9 \- s; B# f0 ^: P$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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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用问么?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被你妈这么一整,跟艾滋病患者被曝光了似的,哪个公司还敢要我啊!”说着说着,我也急了。 % j$ H( Z  a6 \! t2 D

& R; v+ C/ T' t. ], h! f7 y“那你不早废话,还装什么孙子呢?我帮你找个工作不就结了?”Jacky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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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还敢再求你办事?你妈要是再进来掺一脚,我不是自己找死么?”我解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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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不跟你贫了,就知道你小样的银行里的存款也没多少了,还跟这儿死撑,说正经的,我能给你找个工作,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撇下脸来做。”Jacky一本正经的说。   Z* e7 A" d* Z5 M6 Q7 J;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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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工作我不能撇下脸来做啊,小事你别让我到建筑工地刨墙抡大锤,大事别让我给恐怖分子当肉弹去炸联合国就成。”我也说不清为什么,那天就特想跟Jacky贫。 - w8 v- t! ?6 B, g5 H9 b, {$ O: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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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你说的哈,酒吧的服务生你能做么?”Jacky问。 : I* ?; p( Y9 W

% q( R) A% B: M. Z3 [% D. [“切,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工作呢,服务生服务生,不就是提供各种服务么,端茶倒水之类的活跟店小二差不多,只要别让我提供性服务就行。”我本来是开玩笑的说出这句话。 ( P* W/ H7 R$ ~4 C4 k-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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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次Jacky却没有开玩笑:“说得好听点叫‘服务生’,说得不好听点……”下半截话他突然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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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听的叫什么啊?”我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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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p9 J# x5 C3 J9 T“叫‘兼职MB’,你还敢做么。”Jacky脱口而出。 ) m$ L! Y8 t1 L6 J/ H3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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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着电话,愣在那里,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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