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很大,人们都很疯狂。
, c! I! e( c( ~1 l% Z 谁能走在其中,从容地看些风尘? * u- S, E7 }: y
3 K H/ g. p4 B! O, [8 e# \
强生果然搬来跟卓林同住,不失其诺。卓林那天做了很多菜,却谁也不请,甚至没准强生带女朋友。 - s J7 i/ S. d, B
两个人同居,当然是一人一室。尽管这样,卓林还是美滋滋地想,梦想其实是可以捏造出来的一种东西,象橱子里摆着的那个陶土娃娃。 : h- H% e. i1 B& k) j
陶土娃娃是强生送他的礼物,多年了,卓林一直珍存着,象拿着个金娃娃。
; c/ w s, u; d 金娃娃是强生自己弄成两半的。那天卓林搬东西,强生过来帮忙。看到那陶土娃娃时居然不识得了的,说这个东西不错。卓林笑着拿起来,一边递给他一边说,你自己瞧去。
; g( w. s& K$ [, p A+ P, m, ] 强生的手拿住了,边绕过箱子,不想脚下一绊,那娃娃在落地时“砰”地一声,断成两截。卓林的脸当时就青了,说,你……你……你你…… 4 U7 y- e. w: m( v6 h9 M0 V
强生讪讪地陪着笑:“是不是什么定情信物呀,还这样珍贵。我赔你的就是了。”
) H( U3 r) J* \3 U7 `( J 一时的心冷,卓林想其实他并不在乎他过,甚至并不曾真正关心,不过是自己多情。 / { m+ p3 K- O) [; R) x1 \
娃娃好在只断为两半,卓林用胶粘在一起,明显地带着条裂缝,再也弄不到新的,强生后来说他跑遍了全城,也没找到跟这个娃娃一样的,卓林心想,这是多年前的东西了,早就绝版了。
* i8 [8 \9 S. `0 S Z1 b 不过,守着强生买来的一大堆新的陶娃娃,他觉得希望又象冬去春来般重生了。 , F9 ^# X- o: [% P
卓林一向觉得自己挺自制的,强生搬来同住后,自己跟以前的同道朋友,大都断了联系;偶尔打个电话,觉得自己象做贼一样。
. M6 n- T f2 ]$ { 卓林还会拼命的工作,以减少两人单独相处时对强生的那种强烈的非份之想。时常在空荡荡的大楼里工作到半夜,然后下楼去一个人吃永和豆浆,吃着吃着会掉眼泪,而此时的强生可能正在家屋里睡大觉,打着呼噜说着呓语。 ) `' b2 [& k( A+ m# k0 P: V
$ d, ]/ ]4 ?+ Z, x6 x4 s
有时想想,爱情真是一种可怕的事情,男人跟女人爱了还惊到动地的,何况是发生在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 ! `: V( x/ T( p$ ]& N# u
都想喝酒,都怀了心事。他失恋了,你失意了;喝醉了,打开卡拉OK吼唱,直到楼上楼下一齐来敲门;再喝酒,只因为他失恋了,你失意了。
- q+ P5 h- V' n) a' C 卓林喝着喝着突然抑制不住想哭,眼泪啪哒啪哒的。强生揽着他的肩说,宝贝儿,你哭什么?宝贝儿是强生对谁也称呼的用词。于是玉山倾倒再难扶,卓林爬在他怀上哭了个稀里哗啦。
. y9 P6 D+ u) T c' X2 w) x 突然,强生把他的脸扳过来,用嘴堵住他哽咽的嘴!
6 t7 G9 y; o/ i$ Z. I *^0^*,还用说什么呢? 5 `8 M% U/ d( l/ O
事后,他辩解这是他喝醉了,上了卓林的贼船,卓林在床上怒打着他,说我失节了,你懂不懂,真不负责任!他嘻嘻笑着抱住他。 " P ^ I* T' Y( k0 P3 N3 `
这便是故事真正的开始吧,一开始就纠缠你一辈子。
1 K( ^8 z8 ?% k 我爱了你六年了,你知道不,从高三那次你帮我摆平了欺负我的那个家伙开始。我恋了你六年,六年呀。你懂吗?卓林得承认自己是个多汁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很象女人,动情处就想动眼泪。
9 {5 R( ?% i4 p7 T4 Q 强生说,我懂……
$ V* f! W. Y0 c8 q7 ]# ?& L
! x/ P) S+ x, L9 E6 d, Y4 x 你懂个屁!早上不叠被子,晚上不洗澡的是不是你?出差两天连个短信也不发的是不是你?下雨了,你也不知道打个电话问我带伞了没? ; r. c( y: k" }/ h T
有时卓林就被这样的一些小情节给困住。“他一点也不关心我,一点也不爱我。” 3 D1 Z- |* G' v* I2 a$ E
“我这儿痛,哎哟;我感冒了,啊嚏;我渴了。”小心眼儿用频繁了,再傻的人也会明白。 6 X' g9 d4 ~' N
强生把他拎起来挠痒痒:好啊,你捉弄我!然后偶尔会有送到床前的早餐,还有些小小的礼物送到手里。
* d1 B' Y/ B9 S7 @3 h “我舌头很灵活的,能在嘴里给针纫线。”卓林就敢这样吹嘘,可是强生一点也没有要他示范的意思。卓林觉得真是失败,把他扑倒在床上就啃。强生说,你的舌头可真够长的。 , E' k8 R/ x o" k" s, P
两人过一个圣诞节,在那天,卓林把自己扎起来,当做礼物送给了强生。强生笑的满脸开花,搬了一大箱玫瑰和巧克力出来。那夜,床因此抖了半晚。 8 C3 B. T: P. ]$ P y
后来卓林想,自己不应该过份注重生活中的一些小细节,注重的多了,会感觉失望,如果他喜欢你,爱你,就够了。
% h- J( x# B5 A) R$ | j& X0 h! M 阳光很好的天气,两个人也会去逛街;半夜了,也会去蹦迪去酒吧闲坐;还会隆重地去吃韩国烧烤,日本料理,石锅很沉,磁碟子很精致,菜品其实真不怎么好吃。 $ Z8 N8 K5 b: k/ v( k2 ?
生活成这样也挺好嘛,卓林觉得挺知足了。 ' C% I" y! ~3 z+ S; f' n, }) F# a
" v5 a8 a" u9 n ~1 b
闲话会生,流言会起,粉底下的皱纹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原形露形。 . @( C6 d+ D( s+ }
卓林有时想,自己也许应该成为GAY一族的标志。自我感觉走路不扭,说话不C,不染发不穿耳洞,不翘兰花指,却为什么被人认出是GAY?就因为不找女朋友,而成天跟男人们混在一起? ( B1 b; P5 A m7 i1 M; W& A
也许吧,谁让自己长得扎眼,追求者甩了一批又一批,怨恨也会促生蛆虫的。
" U1 g+ g3 j7 y: F 但是,波及强生可是他不想有的话题。这世界还需要你们遮藏,一旦露了形,一定会枪如林、弹如雨的。
* k8 N8 @4 E1 j X0 R2 M 舌头们交叉传染的很快,世界很小,人很少。
]# `. n: U& j# U: ]0 j* `0 { a 先是强生的老姐问他了:你是不是GAY? % X0 s8 J) r2 T0 O3 {
晚上卓林听他叹气;他说,没事的。 * P5 C" h1 {! D0 Z" |- K' O
后来是老太太介绍一个又一个对象:说,你不结婚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 K5 J) F6 ^ _1 R 有一天,她居然来敲门,然后坐在卓林家的床上说,这张床这么硬,怎么睡人呀!卓林的脸一下就紫了。
9 P3 Y8 l" |2 S7 m( v4 o( e0 F1 x 强生是个孝子,卓林后来想,孝是没罪的,从花木兰那一代起。 ) G" O) d$ H5 f1 O2 `
强生的第N任女朋友上阵了。一个人的时候,卓林在屋里捂着被子,居然不流泪,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听一些JAZZ音乐。 ( z" g8 ?4 j" m6 @7 W9 r3 y; S
; d6 r7 e* S& e" u4 {
“我们去散步了,我们去吃饭了,我们去看电影了,……我们订婚了,我们请喝酒了,我们要结婚了!”强生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是心虚的。卓林却笑笑,拍拍他的肩:恭喜你!
; ?% o+ W; R, B' V6 J8 f 恭喜你,恭喜你。在婚礼上,卓林就这样说。他没说恭喜你们,恭喜你们。他愣不瞅新娘子一眼。
. H$ {4 H) R$ G" j4 M# A C0 @ 她不会知道前几天,强生说要搬回家住,也就是两个人要分手时,卓林的心在那一时就裂了,他感觉裂缝“滋滋”做响。翻箱倒柜把强生的东西都挑出来,整理好,打包。说:我就不送你了。 : h. _' `# R: @$ G* g! \" G
强生猛地抱住他,默默地掉泪:“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爱你,很爱很爱你。很多年以前就爱……” o1 U' ?# d& @2 V, ]* g
卓林觉得自己的心一下炸成了十万片,片片有着南极和北极那样的距离。
4 B" N8 c6 W" f7 N8 ?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我还需要什么呢?”卓林喃喃自语,然后大度地松开强生任自己脸上涕泗交流,这一次,卓林真正知道了什么叫爱到深痛。
+ S! R. j5 Z f) [: _. N) B1 s
6 C- C y3 x, ~" t- ^ 新交的小朋友年龄不大,一派天真笑脸,在网上声誓喧喧地说爱他。被人爱是幸福的,卓林一碰到幸福就无药可救了。 + Z* q9 ~% b5 ?" d l
十九岁的年龄怎么就成了GAY了呢?难道GAY真是天生的?这种想法在床上被记起来,让卓林觉得自己在犯罪的同时还有点心安理得。 0 J+ }3 w8 g7 A( |6 H. [0 e9 S
有时会突然觉得自己很老了,三十了呢!三十是个什么概念?曾经的爱与痴情,不过都是镜花水月,落在手里的,是滑溜溜的光;来片云彩就能遮住,即使你心有不甘。 , V9 o z, S8 y* M
卓林下决心要自己好好疼爱小东西——这个年龄,是渴望被人疼爱的时候。自己错过了被人疼的机会,给他点儿弥补吧,他爱玩什么就玩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让自己学学怎么样去宠别人。这样想时,卓林心里有种自虐的快感。
) M y: Q8 c& P. K& J # x0 u7 ?6 K O* c
那天回家,看到家里乱七八糟的,小东西居然满屋子乱翻,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4 n* d I* N" M% p2 M& [ “我新买的荷兰鼠跑掉了。”小东西居然振振有辞,手里居然捧着那尊裂成两半的陶土娃娃。 " k/ w; @8 W; ~. z
“老鼠!?”卓林颤着喊了一声,浑身发抖。他最怕的就是老鼠,是条蛇也好。陶土娃娃掉在地上,又是“砰”的一声,碎成了无数片,花开二度。
; S: ~( j T+ w( a3 q2 h 老鼠被找到了,小东西也收拾东西走了。年青时的爱情大都是这样:激情来了就上床,不爱了就走人,没必要懂得珍惜,我受不了半点委屈。
y+ |5 M+ b. z N" K 一堆陶土扫进了垃圾桶。有些裂缝是弥补不了的,用强力胶或万能胶也不管用。还有,自己究竟不是疼人的人,是该让人疼的!可是,谁会来疼自己? - z* g. E+ Y% o' n+ j4 j6 Y- T$ K) ^
卓林一个人躺在床上摸着脸问自己。
9 R/ q* R ^8 B1 t “谁会来疼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