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日久生情）》 BY 钱十三 【完结】

猫瞳

真正等到我被拾辍干净，一个人走出后台举着MP3面对那些耀目的闪光灯时，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紧张。苏游没来陪我——废话，他有他自己的工作。要说星光的人只有我的临时助手阿DAN和我一起来了，连车都是坐INGO的来的。

0 ~" \! q! @( V' ?0 U9 m2 Q2 Y室内温暖如春，我穿得也不多。手心，出汗了吧，有那么几秒钟我觉得自己都在抖，还不能闭上眼睛催眠告诉自己这是幻觉幻觉都他妈的是幻觉。

7 _$ A1 N, }1 `7 X还好笑容不用很灿烂，痞痞地勾点点嘴角就OK.不然我真觉得我撑不住。

直到JIMMY出来，我和他还有一干研发人员等坐倒似模似样的摆着鲜花的台子前，看旁边那些西装革履，其实很难说谁比谁更紧张。我才稍微放松。

; G- N* H& }! q( V- {2 O有时候不知道拿什么表情去面对，那么，微笑就可以了。
, D! F: Z* n: t  f' S- Q
JIMMY一番侃侃而谈，然后我象征性地说几句觉得很荣幸什么的，给过红包的记者们也象征性地问一些社会和谐的问题，一切都很好很强大。

/ o$ @) j. |; b- E一片温馨积极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气氛当中，有个戴了副大黑框眼镜连脸都看不清楚的记者站起来，手里还端着相机，兀自就问JIMMY：“林遥先生是星光的新人歌手吧，那么为什么INGO以与星光有长期合作关系伙伴的大牌身份，偏偏挑了一个还没出道没有名气的新人呢？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利害关系？”
+ N- V2 u$ c4 Y" z* Z
我都看得到JIMMY脸有点干，但很快恢复如初：“林遥是一个很有潜力的新人，合作之前我们详细地商讨了很久才确定了这个方案；并且如记者先生所说，我们INGO同星光合作过许多次，我们正是因为相信星光公司以及林遥本人的实力……”

那个记者坐都没打算坐下，一点不客气地打断：“可是据XX月XX日的《X周刊》报道，似乎林遥先生与贵公司潘总有一点不同寻常的关系？”

  M& n* N5 |' ?/ Y" @1 t  Q* |& e说着，他还举起一份小报。
- s; E  G9 N4 \1 w& y, T! R9 N8 ?
JIMMY的脸瞬间发青，片刻，还是能比较冷静地说：“记者先生，我们现在是在为INGO的产品做宣传，而不是……”
* v( Z9 ]$ j4 P2 V# x
那个记者偏又打断了他：“杨经理，贵公司选用这样一位艺人来为你们的产品宣传，确定不会适得其反么？”
- Y9 r: ?7 y. s0 O6 E; \9 W
* U: P& _: G7 r' g: q, F1 F) F杨JIMMY啊杨JIMMY，连你也知道我和潘意杰那点事么？你这样说，跟承认其中确有猫腻有什么区别！

那记者又举起一张照片：“并且据我们所知，林遥先生不只与贵公司总裁有暧昧关系，还和星光某高层有同居关系。林遥先生并非科班出身，被该高层‘发掘’得以进入演艺圈，难道贵公司没有因此怀疑林遥先生的所谓实力吗？又并且，林遥先生是位‘同志’，这是他在pub里与星光某高层的亲密照片，这难道……”

我的头轰一下炸开了。
5 _! Q6 ^+ c& l1 T2 O6 _
我有一次和苏游在BLUR里面接吻的照片。

唯一一次。
* ~; [# [0 a4 V+ D) t" K6 B
现在记者招待会的主角已经成了那个记者。全场哗然，完全忘了这是以宣传一款MP3为名召开的INGO公司——而不是星光——召开的记者招待会。

- }4 j4 L! t1 i% f5 `杨JIMMY脸色铁青，他开始回头叫保安。

9 H: @! ]) N5 r+ w3 A, L! Y3 x下面一片议论。

& R' N7 c4 c9 d' V+ l“同性爱，啧啧……”

* ^  i1 B$ d. e1 w4 b5 W“这年头人为了红，男人又怎样，一样可以……”

“不是XX女歌星也是跟那谁谁谁上床的嘛，怎么连男人也……”
8 y9 L* i4 [+ h- p' s2 A# d
. V) w/ ~4 ~0 o“靠你他妈搅局的是不是啊！”一声怒吼，后面站起来一个张牙舞爪的女人。我一愣，鄢冉？
7 @0 ]8 V* j$ r* D3 Y# P8 ^
“人家不都说了这个是做MP3的宣传嘛！你老揪着人不放干吗啊！同性爱怎样啊！同性爱不能唱歌好不能帅啊！你脑子长在上世纪乡下茅房里啊你！”

鄢冉怒了，她这性子，才不管什么大家闺秀不管爆不爆粗口，什么都敢吼。杨翊骅在她脱下脚上10CM的高跟鞋揍人前把她拉走我已经很感谢了……
$ j  U: Z- |3 {, F1 V& k
/ S+ b7 B6 T# A; V+ y# y; Q; p1 F杨翊骅把鄢冉死活拽出去，亮出自己工作证冷冷说：“这位记者先生，我是星光此项目负责人之一，您的行为有人生攻击及诽谤及侵犯他人隐私嫌疑，我现在请您离开记者招待会会场，我代表林遥先生及经济公司保有对您起诉的权利。现在请您离开，谢谢合作！”

$ U; F1 f. u5 A  A7 W& R那个黑框眼镜记者脸色极其难看，站在那里。鄢冉靠在门边，冷冰冰哼一声：“晨耀派来的走狗是吧！回去准备怎么跟你主子纪函汇报怎么整了他‘最好的朋友林遥’？”

& I* N& g' {* W( Z1 q$ Z# S声音不大，足够引起再一轮窃窃私语。
9 b8 f3 A" D+ Z0 _5 J4 P2 B
+ h& ~3 H: A/ t. l4 c已经有人开始拿相机拍那个黑框眼镜的记者。那记者听到纪函两个字却扭过身来，怒气冲冲地：“纪函做了什么，林遥做了什么，自有人知道！”

& s3 i  ~  M9 c6 q3 g. N$ o# H说完竟然径直就大步迈了出去，跟出去几个记者，剩下的，估计也无心陪台上面面相觑的我们把这台戏和谐地唱下去。
1 ]+ d% P  E: v- o
/ z8 ?, E! Z1 K8 P我浑浑噩噩地出来，被鄢冉拽上杨翊骅的车。
" I. P  D+ K: b4 u* ~
8 ]- C/ d6 @3 u! F9 y2 Z! N“靠遥遥你傻啊！你就这么让那个二逼毁了你第一次记者招待会啊！”鄢冉劈头就吼我。
9 n) P+ ]! ?0 n  i2 g3 Z
5 [  l/ ~  d. ^' p; B( ?3 Y1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苦笑，真的是没有什么办法。

“喂起码你否认一下啊，你屌他一下啊！坐在那一声不吭你能怎么样啊！”
2 t0 u. T! n1 r4 H3 W' S- D
, `' Q# Z9 s. |# b% y“我否认有用么？媒体……和公司，不管真相怎样，只要效果怎样就够了。我只是担心……”
, O3 s: V3 e4 |0 l2 V
说不下去。

; b" h' x/ w  j9 F% _: b! u我担心苏游。
' m! H9 w( d% S
“何况……都是事实，也没必要否认吧？”
" p1 S- T, B% j
' b9 }( N& M0 a' ^“起码你跟那个姓潘的没有什么吧！”
8 {4 P) `# `+ x0 u9 q
“错，还真有什么。”我淡淡地说。鄢冉眼睛瞪得死大。
: C, z5 x1 I8 Y, B( k
“我跟他有过419……”
+ x2 \5 \, C( A& R# x( f! K+ |
“行了你别说他了。”杨翊骅头也不回地插嘴。“我先送林遥回公司，公司那边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林遥你这段时间收敛一点，不要去苏游那里，乖乖回宿舍。”
1 C9 ^& G& L5 u; G0 l
我僵硬地点头。
" I) [: D, }- x. Q) [4 D- K
“还有啊……”他调整一下后视镜看我，“你真何必这样让他难做……”
4 h6 v0 I2 D, R& @2 G. E: c
我被叫到何耀光办公室。

“你说吧，怎么回事。”他死死盯着我，恨不得把我切切剁了吃一样。

9 b5 a+ D6 ~* d! v# V6 S: }3 A' U* F“我不知道。”我艰难地开口。
9 _, }+ X' u1 ^: v
8 E* F. o' k: y/ R“你不知道？！”他装模作样地挑起眉毛，“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9 H5 a' `) D+ r8 x3 o0 y
“老何你别这样说。我也有责任。这些事不在预料之中……作为经纪人我自己也有责任，我没……”苏游在旁边，刚开口就被何耀光打断。

“我当然知道你有责任！你的事我们等会再谈！”他一挥手，“林遥！主要是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有没有作为一个艺人的自觉？！你知不知道公司培养一名艺人要投入多少时间精力人力和金钱？！你自己行为一个不检点就可以把你自己，还有公司很多人的心血都毁了你知不知道！你做事怎么就不能正经一点！”

“我……”辩解不了。

8 z+ E8 d0 b; O“行了，你也知道有什么后果，你自己看着办吧，通告？EP？林遥我告诉你，不告你毁约违约都是便宜了你！星光的牌子不能砸在你这么一个无名小卒手上！”他把一叠文件用力摔在桌子上。

“老何！”苏游也拔高了声调，“你这么针对个人干什么！林遥出这样的事自己难道没有压力吗？他自己的私生活被工作限定得还不够多吗？！出这种事对个人的影响难道不比对整个公司和我们这些幕后人员要大要难受吗？！你还这么说他！换了其他人出这种事有这么严重没有！为什么非要让当事人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他有什么错！你还没有看够过艺人这种结果吗！难道公司没有责任，我们没有责任？！老何我提醒你，林遥也是你手下艺人，你也脱不了干系！”

“好啊……苏游你想怎么样！不要以为你们那点事公司谁不知道！你就护着他能护几时？！你没必要把星光把我也砸进去！你自己名声不要，我要！公司要！脱不了干系的是你吧！人是你带进来的，现在好，照片上人也是你！我看你这会倒怎么给我个解释！”

% [. ^9 o  W; ?3 z) }9 w( Y我坐在他们面前，他们都倾了身子，已经剑拔弩张。

苏游，你为什么到这时候，还那么护着我……

猫瞳

“林遥。”不知什么时候，苏游站到我面前。

" h& j' p& B) W- z1 F7 Z1 ]我抬起眼皮，他的表情很……怎么说呢，很烦躁，很焦虑，还真有那么点像回事的惋惜。
6 c8 m) T$ U0 ?, V! [! T
“我没事……”不等他插话我就接着说下去，“我的意思是，我自己没事。我无所谓他们怎么说我，反正我仗着皮厚不怕八卦。我只是担心……公司我没办法交代，还有……你。”

“可是你的感受才是我最担心的。”他叹了一口气，手掌覆在我的手背上。“先回家吧。”
4 \! N# u* ~9 N( t0 @
2 p  d' R" u9 L- I8 T“回哪里？我？”我苦笑一下。

* D' W/ U  _% R- i0 v! F, p; h他镜片后的瞳仁瞬间缩小了一下：“去我那里。我还真不信能跟到我家里来。”
( v1 H" Q6 M  D2 B
他牵着我的手出去，脊背依然挺拔肩膀依然宽厚。我回头，何耀光在背光的百叶窗下抽着烟，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 m9 A/ n# f8 `' {" F2 [手机闹钟响。

我醒过来，半眯着眼睛往枕头下摸了半天没摸到，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苏游的家。我抽一口气，猛掀开被子钻出去，手机在裤子口袋里，裤子被丢在浴室门口。我光着屁股蹲在地上翻裤子口袋，姿势极其不雅。

“才起来啊？”一双白得滑稽的脚踏到我面前防水布垫子上，“先穿衣服，别感冒了。”

我没抬头，按掉手机：“看什么看啊，没看过啊？！”
; l" @3 Q8 P9 z. q; S; t! V0 F1 K
苏游好笑的口气：“就算你皮厚不怕冷，你小弟弟不冷啊？”
1 I0 `/ J# P- S. }3 [- q& V: k% p
他抬脚轻轻点了一下我下体，我猛激灵一下蹦起来：“操你大爷……！”

“干吗啊，又不是没摸过……”他笑嘻嘻捂住我的嘴，“很有精神嘛，这还差不多。不准说脏话。”

* M; G. P  J5 `  L我跟他比个中指，搂起地上一堆衣服狼狈逃进洗手间。没办法，脸红了。

" i2 ?6 f. z, ^) x2 b拿冷水泼了几把脸才把热度降下来，我看着镜子里那张看了二十二年的脸，黑眼圈退了一点，得益于最近猪一样的死睡吧，只是眼睛还有点浮肿。嘴唇肿肿的，和惨白惨白的脸比起来特别红，有点搞笑。我他妈的这到底在干什么！
0 @2 i5 |2 q1 D% K8 m- T
! c8 p( m- \: q5 Z昨天在那么多记者面前被这样……出丑，然后跟公司也没打招呼就和绯闻男主角之一回家，做爱，一次又一次，连点知心的谈话都没有……

0 A0 m% \7 V0 W4 c" f谈话又能谈什么呢？晓锋汤艾鄢冉发来的短信塞满了收件箱，那种无所谓的劝慰除了让我心里更堵没别的作用。苏游什么都没说，可我却又更想听些什么。
2 {" j8 W# p, a% f) Y5 G5 u8 F: X
他说的话，他会说什么？
0 O9 p/ c2 B# `5 w+ a4 u
很好，照我对苏游目前的了解，他也不会说什么让我更安心。
8 a! i' [! H( K2 R& C* R
' N5 K# Y1 K6 s. q& F于是这样不挺好？就当昨天的事是个屁，放了好了！
4 s! a5 u* p! G% m( G7 {
+ u1 Q7 Q2 S! d2 n- h; d' H那他们都他妈的在怕什么？
; ?4 H3 v, ~+ }( |# l; f
0 S8 _8 W. @9 S我还怕形象？如果说非得失去，其实得到的本来就不是我的，我没损失嘛！
4 u, \: U7 ^3 a" i$ F
“遥遥，你冻死在里面啦？”苏游在外面敲门。

“去你妈的。”我拉开拉门，踢踢踏踏走出去。
5 c1 L5 z) K" H% B. u2 t4 A7 w! F( D
8 g( W$ d. }5 c1 O; Q$ a% k到公司，下车时苏游拖住我，给我一小盒子。
% T4 S6 p  N4 z* s' W
“墨镜？我要这干吗？”我靠，还是Glaesern的，你这个败家的上班族。

2 V* K$ y$ r9 B; P% V; Q5 k苏游努努嘴，没说。
& z/ W  A7 ~+ T; ^
2 [. N: `8 a4 I: E1 T/ B- f“得，谢你了。用不着这个。妈的不就是出名么，要的就是这个。”我把盒子弹一下丢还给他，心里莫名涌起股暖意。
& R3 c5 [4 B8 G) U: u( @
( o* C9 S8 a! E2 z& A“呵……”他笑一下，“好样的。遥遥。”

我吹一吹刘海，把货车帽的帽檐扭到后面，完全亮出老子帅气的脸，潇洒地拍上了门。

娱乐经济公司职员最大的优点就是对一切八卦新闻都见怪不怪。反正我本来认识的人就少，根本不用担心什么见不了人。何况——认识我的几个，“我和苏游那点儿破事”又怎么会不懂呢。即使我的事闹得很黄很暴力，我也能悠哉游哉地过得很好很强大。

; p* a4 n' ]) w# E% g0 f中午我从乐器课教室出来，往休息室沙发上倒。阿DAN正好从他那格子里出来，看到我，眉毛一挑说：“我去食堂，要不要帮你带份？”

“不用，一起去。”我笑笑，从沙发上弹起来。
% h+ \5 @' s8 f# p: c
我们坐的位置一般都是对着食堂墙上挂的电视的那几个。DAN是个电视狂，上至新闻联播焦点访谈下至穷摇偶像剧他都能流着哈喇子看一天。我无所谓，低头扒饭。对我来说比电脑大的大屏幕好处就是看AV清楚。
6 M/ B# C; m; V# ^
3 |5 W5 g) i8 X; @( z: I“喂林遥，其实冒帅的嘛……”DAN捅我，我含着一口饭抬头，电视上是不知道哪个台放的INGO金属系列MP3广告。
0 {, c- ?3 ~8 @' j
背景音乐似乎挺熟的，看我的那张脸那截腰在屏幕上扭动，我还真有点儿不习惯。一个特写，是我涂着诡异上黑下白眼影的一截眼睛，中间飘下一撮头发，然后就是电脑效果深入到我眼睛里面去，最深处是个扭动的MP3.MP3跳到屏幕最前面，仿佛一弯腰顶破画面，我从后面跳出来把“它”摁住，背着那把花哨的吉他，和那个子虚乌有的东西并肩摆个POSE，跳出INGO的LOGO，乱七八糟花里胡梢的一条广告。
2 `/ |- s3 `, I3 t% \8 K
不过，我摸摸下巴，还真拍得我挺帅的……
/ @# O# s. R  W7 A/ m' A! j
% @. J. I- x* ]1 T2 \  f# a4 UDAN扭头鄙夷地看我：“不就是说你句帅吗，至于么你……”
+ V* n1 F4 ]; x$ H6 s" [, D
! V  N; R& b1 ?我心情突然大好，想到这条广告的难产，扭头冲他露齿一笑。

: a# g; h8 E4 ]' ^2 I9 N“呐，你应该看外面……”DAN指高楼的窗外，几条街外一幢楼上的巨幅电子屏幕上闪动的广告，街上公交车站的背景画面，路灯的灯箱……
, Q0 F, n) G7 G
我一时噎住。
* a! R# q3 `' R  w8 ^
8 L- G. |, o; K+ ^三维世界真是，太不真实了……

更不真实的是一个端着餐盘在我对面坐下的黑衣人：“HI，遥遥。”
% E* s7 z( O1 c
“MAR……许剑华？”我瞪大眼睛。
1 |$ E% M9 J. K/ _+ ?6 J( Z% n, L
# d2 ^) }) W' W* P8 ~' w“呃……叫我MARTIN吧。”他笑笑，从胸前兜里摸出一张印制讲究的黑色名片，递过来。
8 _) m4 \, \8 k% @" Z) ~0 R
我接过看，眼睛更是往死里瞪：“你现在在J社做事？”
, P" i* `0 b' a4 j) a+ V
, N. n  r- X: \- D他耸肩：“他们死活请我去的，其实我不是很乐意，毕竟给人打工。今天也是，有活干巴巴地赶我过来，合作合作……”
. Q4 V4 F* t$ G
我靠，J社差不多是亚洲最牛逼的娱乐杂志社了吧，你丫的。“摄影师？你会摄影？”

“开什么玩笑，我学这个出身的好不好。你那组照片要是换我来拍，会拍得更好……切。”

“TONY哥拍得很好啊。”我翻他白眼。
1 D( H# |- X5 C% g+ A8 K* Y
7 B5 }$ E* m0 `“TONY啊，就他……哼……对了，我那边几个小妹跟我要你签名，最好还有照片唇印什么的……”
" O: W+ `) T2 i$ C0 l
/ Y6 I, B7 {5 |“大佬啊，我跟你很熟么？！”我扶额头，好像真的不怎么熟吧……还有，怎么我处境似乎不太对劲啊……

“喂，你们小妹不介意要个死同性爱的签名啊？”我用手指搓动那张名片，挑衅地瞄他。
+ ?; A2 v. ~( N& r* o
“什么死同性爱啊？她们倒是知道老大我是个HOMO，林遥同学‘眼神纯净得像个孩子一样’，怎么可能像某对手公司经理散布的恶意谣言那样……哦对了，对手公司应付自己高层丑闻还来不及呢，姐弟恋，婚外恋，恶意报复……哎呀，不说这个了，还是我原娘家星光形象高大阳光啊。”他也挑起眼角，不得不说毕竟是大我几岁，那妖劲儿。
  ^$ s; d+ w2 K) U& a6 V
8 l8 _7 ^  O  S* Q& y* C% g我现在彻底没形象地张大了嘴。
! p6 k9 H- r3 D" J- Y# [
" o6 |3 _4 r- Y, U( L( b( w# E) wDAN戳我：“注意你形象啦，新秀同学。”

猫瞳

我急急忙忙扒完几口饭，餐盘一推，奔上楼去。
4 S7 ^2 U0 H5 g: E+ ]8 Z# _1 o
6 c: k5 a* s+ U- C苏游在他自己办公室里吃外卖，见到我，放下筷子露齿一笑。他眼下一片青黑，毕竟不是水嫩的20岁少男，背着阳光我竟然注意到了他眼角的细纹，莫名一阵心悸。

“看到你自己了吧？”他拉我过他旁边，坐在他转椅扶手上，揽上我的腰际。
% E/ {# p' e& b3 p+ O4 |3 T* P
“看到了，怎么会没看到？怎么会这个样子？”
. Z+ i8 [" C/ \# n1 C
  t' K" K$ Z' @“这样有什么不好？”他用下巴蹭我，有点疲惫地半合上眼睛，“你不认得那天那个记者，难怪的。他是MAY的亲弟弟。”

8 ^, z( d& H: \' A* x我迷茫：“那代表什么？”
6 V" t* o+ Y+ A2 b1 {  b
3 f0 q5 m5 N) W3 K/ L+ f/ n5 s他叹一口气道：“你这脾气还真是好，是不是每次睡一觉起来就会失忆？你不记得你怎么认得MAY大经理的了？”

, ]) ^6 [  y) p, n6 k. r8 _' b“哦，”我突然明白，“她好像是那个何什么的老婆是吧？”

/ @* d( \" \% {7 n1 K0 H2 q4 j“名字竟然记得？”他阴森森露出白牙，“很快就不是了，闹离婚的事闹得她也不安宁。不过是因为你MAY才发现他老公是个双插的，其实，放哪个女人身上也受不了。既然她不是何副总的妻子，以她的业务能力和人际关系在晨耀很难坐的稳那个位子。捧高纪函是她最后一把牌了。”
8 _6 K3 I  Q% s) T" J7 r
5 K; f/ G) {! r& y我隐约感觉出有什么利害关系，却又有点模糊。
; |2 w, C! D+ D$ Q3 r5 _
3 A/ @. O1 L1 _( r' u“一人得道鸡犬升天，MAY的弟弟看来对你也很有点看法。既然MAY可以从纪函手上拿到资料，她弟弟又不是晨耀的人，给你搞点小动作也在我们意料之中。”

4 r1 B( b+ }* l( z! j1 o5 W“可是……”
9 o. q1 s7 B( c! Q$ o$ P+ w: S9 O
“是啊，可是我们没想到记者先生也不怎么待见纪函，我们给他的警告没放在心上——哦应该说是没转告给他姐姐吧？这种照片啊内幕啊八卦啊，谁没有拿着捏着一点在手里？只是记者先生没有想到，纪函可以被热心群众知道的绯闻对象除了他们晨耀的何副总，还有何副总的老婆啊。”
, V, D; b" Q; O  J5 G
我瞪大了眼睛，苏游闲闲说出的几句话，真他妈彻底要颠覆了我的三观。
0 l. P  S+ w) Z; x" C& }  \. @3 C
苏游歪头靠在我肩胛上，继续悠闲地说：“没人希望自己姐姐跟一个年龄差距有十岁的小弟在一起。为了盖住你的事我还跟他好好谈过条件，没想到，哈哈，记者先生野心太大了，两个他都想整死。那倒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时候，看谁拼得过谁呢！”
8 g" p5 g1 a0 T3 ^- F5 m' m2 Q$ l; C
6 Y- ?+ ~8 O7 }; C# F9 j透过玻璃窗的阳光还残余着一点温度，可我感到前所未有地冷。
8 \* T& @, l0 y: t6 l
只是为什么——“哪有这么简单！”

“呃，是，是没那么简单。”苏游箍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可这不是你的事。交给我好了。你真的以为昨天的记者会哪家说来就可以来吗？”
6 F1 q- u) ?) y
我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被他抱着，很不自然地说：“呃，那，谢谢你了。”

# ^% N; H& Z. [  \$ Q) [* [' [他吃吃笑：“诚意不够。”

“说真的。苏游，嗯……对不起。”
, R& q8 h  F, v" Y% {2 r; D
然后我下楼，继续上课，训练，下班——跟苏游回家。

" _0 K4 m: W! M7 A, I) x谈笑风生。
$ L& z# q, A0 E9 p! @& g" D
" s% \4 q% k; f1 f% X5 t“遥遥……”晚上他先洗好澡，披着浴衣坐在床边擦头发。“安全套没有了。”
  I2 f8 v/ F6 s4 y* {. e8 Y
我看他有点哭笑不得的样子：“我去买就是了。”
. A. l3 \2 Z" J4 B, `
5 h; O9 B) B# H7 Z3 S( ?* N+ m“别——我去。你不知道在哪里买……”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我笑笑，“你都脱光衣服了，安啦，就在小区便利店，我会戴帽子的。”

7 c; ]& \& x* X帽檐拉得低低的，穿得邋里邋遢，只从旧旧的连帽衫里矜持地伸出几个手指，便利店的姑娘认得出我才有鬼——或者我应该高兴？

但是不代表熟识我的人不认得出来。

3 c! Z2 @6 K% p( L1 n: N+ o6 y“林遥……”

( f- \) J' `6 J$ _0 k+ b0 z  H我停下踢踢踏踏的脚步，那人穿着一件藏青色夹克，黑色牛仔裤，阴影下露出端正的下巴。纪函，还真的和我印象中总怯怯内向的那个人不一样了。

/ p$ @7 y5 S6 f: t他转出来，面对我，他高我一点，但是看起来很颓废。
, v! {/ T, r: \9 C6 d
“最近过得好吧？”

- V- r( y' e" ^- p5 ?7 r“托你的福。”我不动声色地说。
% H4 h, c2 [; O6 A6 G
“……你的确很适合享受这样的感觉。”他勾起嘴角，那种嚣张耍酷的姿势以前可是我专有的。

, I# H# [+ D8 H3 L“大半夜的跑到别人家楼下来干什么？”
  \& [9 M0 s  f: r( v. Y
“不干什么，反正我现在……没人限制我了。没人乐意管一个废物。”他发出几声冷笑。

“嘿，你真应该买张报纸看看……广告版都是你，八卦版都是我，平分秋色。”他嘶哑的笑声有几分恶毒，“我不过是做了跟你相同的事，可是你成了，我毁了。”
. Y! W5 }2 X4 l( f: v. C
“我没有……”

3 h/ F, A* a) ?* D$ }“苏游保你保得够狠的，完全不管我的死活？——亏我，我从来没有想过真正把你的事丢出去，现在没有人管我了，完蛋。你可好，怎么姓何的两公婆，一到这时候没一个人理会我？！”

, B! P0 a/ C: |, w9 M“喂，什么叫你从来没有……”
. p7 b) w% z! P) u9 p+ `
“我他妈的一辈子就是被人用完就丢的货色。”他又冷笑，忒碜人。

5 b9 l; ]; \6 P“纪函我们能不说这事么？”
5 E* v# H" N% {! @6 r; X  ?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是你，是你毁了我们还能公平竞争的机会，不是我不想顾忌我们曾经是朋友，林遥。”

% T' B2 C; S# D7 v我觉得浑身无力。

4 n, \" U! D2 u4 J- ~“是你毁了我，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个。”他把熄灭的烟头狠狠摔在地上，转身头也不回消失在路灯下。
, _3 [- h1 r) n& S9 v$ A2 g. e! ?
8 C" k: A1 H) l我一步一步挪进大楼，苏游人就在一楼屋檐下。只穿浴衣加件风衣外套，鼻子被风吹得红红的。
5 E) h8 Q6 c) `" ?, P1 q( n  D9 s8 g
“你看到了？”
# e3 r! X) v0 r  }) v+ q/ B
7 u& R% a: D! p' x3 V“你买个套去太久了。”他在黑暗中轻轻拉住我手，一样的冰凉。
  w" b7 p! K2 g; Y( y! t! n# y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成这样，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0 f+ S  `8 d" X' C
“你只是做了些什么……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的老同学，好朋友，名利下面人就是这个样子。”

  O5 @$ D" V0 g, J5 G* @* |“他毕竟还是我的老同学，好朋友……！”
  J& u. C& F4 E: v" ?
苏游不再说话，眼神分明把我还当个不懂事的小破孩。
5 O4 |5 s* [4 o$ E: k
没劲，我自己也没想到真出了名是他妈这么没劲的事！
* U7 @4 ?1 q5 T0 h
他压我在床上，嘴唇辗转落在胸前硬起的乳头上，细细舔弄。
( h) L4 I4 r) E8 v
“能这样多久呢？”

: H! v( Y0 Y0 p: H3 s他的手沾了滑腻冰凉的东西，缓缓按压我紧窒的后庭。

5 Q& e- T6 u+ X* g1 y“苏游，告诉我，你觉得这样子能多久？”

他的手不紧不慢撸着我的阴茎，从最底下缓缓套上来，用整个手掌包住龟头，大拇指藏在手掌下戏谑地抚弄。
: {0 f( ?5 [# D) J6 Z# k
8 {) C- [( }( ~& T  J+ t9 V0 G“说啊，能多久？一辈子在别人面前做个单身的小明星——我？”

他抬起我两条腿，把自己嵌进我腿间。我大腿内部感受到火热的温度，他一手扶着自己，一手按着我的腰，缓缓推进来“我是无所谓，我准备好了。你呢？”

) Q. H/ ?/ s: V  d6 q9 v尺码不相称的器官摩擦着身体最隐秘的地方，刚进去一点他就退出来，再耐心地推进去。
- {1 F. d- T) x7 V
. k% h6 W$ h' j“我……其实我爱你的。你呢？”

他用力抽送，汗珠落下的时候，俯下身，对准我的唇，深深吻下来。
" ?1 z6 B$ {0 K
' b8 _& K! e% _9 C9 \3 i/ D6 e第三十五章

+ O+ F% q. r% }/ d明星算个鸟，不能每天睡到自然醒，都不叫幸福。

我还是得早早起床去上班，苏游勤勉，每天都起比我早，手脚又轻，不像我闹钟要调懒人模式，醒了还得赖床打滚。
- Q! c$ ~# @3 [0 D5 o
' @3 V- z' T* A9 s8 m0 ^4 C! F( V“以后给你买一打闹钟排在床头，闹得你疯。”苏游开玩笑跟我说。

“嘿，再说吧。”

: ]* o$ L7 X" R& _' @6 d我在公司里基本上不认识什么人，傅常青对我平时态度就不错，现在更是几近和蔼。

“你以前写的歌稿子，还有多少？”他问我，办公桌背过百叶窗的光线，脸上是横杠的光斑条纹。

我如实说。并且落在纪函手上的不知道有多少。

“林遥。”他推眼镜，语气一反常态的严肃：“你需要多少时间，写出你想写的歌来？”

% G' v% _0 C3 z& S我忽然有点愣，也许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我抿嘴唇，反复想想，点了头。
. |7 J! B4 {0 \5 M, b. f3 {7 ^
: _. j# P$ }& i9 _是DAN一早给我看的企划，发我的EP.“这是最好的时光，这是最坏的时光。”我想到狄更斯这句著名的话，是的，我想继续出名，一步也不能走错。可是我真累，像纪函那样，他累吗？
, r) O# ^9 q( I  ^" H
“我想……他们也许觉得这样对你的心态会好。”DAN耸肩，“我是说对你个人。”
0 [; u3 r' I) ?" V* `6 _
( h$ I) p* E% C* u# }3 z7 g+ w“你不想吗？”苏游反问我。

$ r4 E4 @  N+ P: w“遥遥，姐姐我要结婚了。”鄢冉打电话给我，在那边眉飞色舞。
  }  J, z' j* D9 o$ G0 `7 a
“哦，哦，什么时候请酒？我包个大的红包去，你竟然被要了。”我懒洋洋。

“啊——呸，我不请酒，无他妈聊。我要去旅行结婚，哈哈，你要什么礼物，姐姐去北欧给你带个。”
1 ~  w. _+ S! b
  A# W; E5 h& M0 t1 C9 Z  m" I, v“你家太后会同意？不摆酒？”
, R4 y6 y1 V7 }8 q0 ~1 g
鄢冉讪笑：“不同意也得同意。我有个朋友在XX天主教堂做神父，有学位的。我们拜托他哪个工作日来给我们个仪式——只是仪式而已；就请几个好朋友，你得来。”
% g, W# }. b5 ~7 x7 k0 w: I* u
3 e4 d( \6 n2 T7 J; l1 T“你他妈的够有情调！”我笑骂。

“哈，谁叫我家老太婆死板？不管，我们年轻人自己去。放心，都是熟人，你家姓苏的伴郎，你要不要当伴娘？”

$ I  F8 f+ v1 Y& S* e. ?$ P6 _( n“去死你。”
# k- @3 F; l" q1 I) ]  V
鄢家和杨家都是本市财经商业报刊上数的出的本土望族，这俩相亲走到一起的花花公子街头辣妹结婚，怎可能轻易低调。翻出DAN死活藏着掖着不给我看的无聊八卦杂志，我悠闲极了，看一眼乐一下。
- u' P  G: a4 M# h2 u
: P5 w3 P; K+ z《2008，同性爱者的星光大道》《从午夜牛郎到广告明星》《同性爱者集聚效应——巧合或必然》《昔日青梅竹马，今朝反目成仇》《星光老板：“我的艺人不是基”》《是朋友，是恋人？新秀林遥抵死否认性向始末》《老板也疯狂——谁说二奶必有奶》如此云云，看得我几欲伏桌大笑。

苏游啊苏游，现在是信息时代我也不是养在深闺，你未免太把我林某人当小孩子哄了！以为这样我就不知道么？还是——以为我知道了会怎样？寻死觅活？你的好意我明白，可是你太不了解我，这对我没有用。

好，我得承认，只在我一个人的时候承认，这他妈的有用！太有用了！
7 C5 m' W, \& [- F9 `- y7 T, B
沙发对面墙上就是大幅的镜子，里面我的眼眶泛红，水珠涌上来咽回去，终于还是涌了出来，我没有擦。
2 O4 ]4 ^; e7 d: J; J* e
我还可以发EP满足我的夙愿，我还可以参加我最好朋友的婚礼，我还可以跟苏游住在一起。

只是，怎么还没有人回答我，我们这样，可以到达得了几时？我是说，多远的以后？
& H$ @3 D2 M' N$ G
* K5 e  }! X) ]9 \6 ]“你怎么了？”苏游担忧地托起我下巴，我和他都肿着眼睛，我还没有眼镜遮挡。

“抵死否认……”我突然笑起来，“那是你吧？”
) O" h, g& B  Z
他眯起眼睛，这是他情绪不高的前兆：“不要忘了你‘卖身契’还在公司手上。一个行差踏错，你以后5年喝西北风去？”
2 Y! T9 W1 o  \" A" S% ]
“苏游啊……”我叹气，“娱乐圈，太他妈的麻烦。”
/ P) l+ D9 b/ X" S% k
“你早就应该知道了。”他声音冷冷的。

“嘿，要赚够多少钱，才自由得了？我有点儿后悔了。”我偏头戏谑地看他。

“自由？回去继续勤工俭学读大学？”他不悦。
. S0 J8 }/ f+ t+ u( W/ @$ c& r
% G7 k! R9 Y' d4 C“也是。”我撇嘴，“早成年了，没人供养我。”
5 _" k" Z$ P5 i0 p9 m& O
他不语，半天丢给我一件颇正式的外套：“穿衣服，婚礼要迟了。”

是的，这是我最好朋友的婚礼。

没有伴郎，没有伴娘，没有礼乐没有结婚蛋糕。年轻的拘谨的神父，没有戴婚纱穿吊带白色晚礼服画烟熏妆的新娘，穿白色西服扎热气球图案领带的新郎，白玫瑰配粉红玫瑰的漂亮花束，扎着粉色的绸子长长的白色丝带。观礼者有梳三色朋克头的，有穿了一脑袋环的，有穿拘谨的运动服的，有穿得比过春节还喜庆的，有一男一女的有男男女女的，余晓锋弹起吉他我高唱结婚了吧傻逼了吧，一切的真实不真实的。婚礼。
5 [2 v' D! |) z0 I6 _; L
交换戒指，杨翊骅吻新娘前被一帮人哄住，要他和前任一个一个最后吻别。好家伙，一小半是男的。鄢冉笑得花枝乱颤，强吻了我和羞涩的余晓锋。
  S  I7 c# F% _: b/ t9 ~
苏游的黑色西服比新郎还新郎。他在垂着眼睫的圣母面前搂我肩，吻我脸颊一下：“去抢花球吧？啊？”
, y& s6 p( t3 l/ H9 T* j1 D
/ D3 x3 V: U9 D6 l' Q* g* J“无聊你。我又不会结婚。”我笑。
8 E) p8 s) ]1 X, i. l
“怎么不会？”
. {1 J: V" B$ ?; ~$ \( v
“我们会结婚吗？”我冲他。

他怔，半天，然后说：“说不定呢？”

9 L, ?& P  x; [3 F- d  H" O" q“反正不是真的结婚，我们现在这样区别也不大。”我故作轻松地说。

“看好了看好了！要丢了！单身未婚的各位注意了啊！”鄢冉撩起长长裙摆，跑到前面，背身大叫。

一帮人跟着起哄，假装哄抢：“我要定了要定了！”

漂亮的花球和着牛奶一样的白色绸带飞出来，众人你拨一下我拍一下，没人真心想抢。
6 K5 B4 x+ a% L  S
1 q! [& U8 J. j/ |/ g4 h“怎么……？”我反应迟钝，最后抓着花球哭笑不得。

鄢冉猛回头：“谁啊是谁？”

我一把把花球甩出去，汤艾笑嘻嘻接下：“还真的是我啊！”
/ ^8 j: _. x" p  Q
. g' Y; _# n6 b/ d; k* q然后就起哄，MARTIN也在，大笑的样子又显得年轻了几岁。他拉过汤艾热吻——a wet one，起哄声要把耶稣从十字架上轰起来了。那神父脸颊抽筋的频率跟小马达似的。

“唉，我也想结婚了。”后遗症就是我晚上躺在床上抽事后烟还穷摇兮兮地感慨。
" t4 P+ k" }8 @. ]& W. @! q
“移民吧。”苏游不屑地丢毛巾到我脸上，我一把拨拉开。

' c: R! i3 ?- D9 t% X8 t# @  d“说真的，我们也结婚怎么样？意思意思嘛。”

  m- S: ?# Y  u/ {. \“你想要戒指？仪式？有意思么。”
- r5 P. K8 z5 T
' W5 H* \8 Q; c0 k我想要你一个承诺。即使只是意思意思。

“我十四岁就跟家里出柜了。”我抽着烟满不在乎地说。
$ M& w1 Y  G* y( q6 j# p7 ~
“出柜是一回事，结婚是一回事。”苏游淡淡地说。
: B, V! k4 m3 G6 J* z
我翻过身拽住他胳膊，他取掉了眼镜，拍拍我头，温和地说：“睡吧。知不知道出EP是一件多辛苦的事。”
: @1 A% U% X$ H# q# f# X
4 S8 a$ T4 T; h) @! T9 f: ]“喂，”我埋呼吸器官在枕头里，闷闷地说，“你对我……我想和你一辈子了。我真这么想。”

苏游和气地笑：“我们自己知道就可以，你难道想开记者招待会到处去说么。”

' Q) @+ H0 W( @' D) T( Q“至少你告诉我。我不知道。”
7 s; G1 l( a2 x5 {' Y" \
" V" a! r: [; L; x4 d* X4 ~5 H“你又来了。”他叹气。
; j. ^1 d# v6 O
3 O2 b9 E# A" f8 S“我不是‘又’来‘再’来，是你一直不回答我！”

- C6 {  |, z: I5 T. [. H- L我这人很固执。虽然诺言是不可信的，但有个什么东西假装给我信一下，总比什么都抓不住的好。
8 r# f; _+ k9 }& ?# A9 k( ~* |
% S+ d8 K" Z6 n' }, c我做了个梦，我梦见我爸爸了。我一年多没见面的亲生父亲，他当了半辈子老会计，他快到了退休年龄了吧？他……比我更早地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吧？
5 l# {: N% ?8 D
我永远不会给他带媳妇回去，只是我连给我自己留个男人都做不到。真他妈的失败。是啊，当年他怎么不把我射墙上？我在梦里嘿嘿地笑了，据说特碜人，苏游醒过来，双人床我就缩在小小一个角上。他说他把我拖过去，抱在怀里，我蹭蹭两下就安静了。瞧，谁说人生下来就还是习惯一个人睡的呢？

猫瞳

一个运转有度的大娱乐经纪公司，认真地制作一张EP的效率是惊人的。

我也才隐约知道了所谓“时效性”是怎么回事。

( z8 G2 a0 W0 B1 Z2 ~说白了，就赶着在我绯闻还停留在公众视线里的时候，把我能卖的东西卖出去试试——不然等慢火细焙到两年以后，再上通告，公众对我的印象就只剩了“那个同性爱！”

不过，也无所谓。

, G2 S) ~1 V; ]- y& K* R) F5 w其实我的性子本来就不适合做明星的吧，又实际上，我算什么明星呢？刻意的低调的宣传与制作，我就像被柔韧的海葵包裹起来，眼前是密密麻麻的屏障，却偶尔透过丝缕看得到外面。
, r% o/ v* L/ n  A5 V4 x& y
初定为所谓流行朋克风格的《SPLENDID》，很贴切的名字——也许我就只得这么一刻的闪耀了吧？准备收10首歌，算一张小唱片了。公司给4首，我新写了两首，以前整理出来修改过的用4首，差不多的原创EP，我对这待遇还比较满意。

! ~) Z- S) M& B+ \2 }“take the boys back home Take the boys back home Take the boys back home……”
7 i# E- G% Z4 r, ?' }3 \9 \
我在录音室里录一段和声的时候苏游进来了，一起的还有其他几个穿西服的经理模样的人。我起初没发现，戴着耳机垂着眼睑，这一句气若游丝的学的是Placebo的抽搐调儿，我调整了好多次，都快把自己哼得心律不齐。

录音师打出OK手势以后，我抬头，苏游在厚玻璃后面对我笑。我微笑，录音师和他们在说些什么，我把耳机挂回去走出去，踩着厚重的地毯。

: W! {9 J# z; `# O2 ^$ _“陈总好。”我受宠若惊地跟那人打招呼，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带“总”的高层。
$ H8 l. q, z8 [7 {" O
“林遥，公司这次对你的EP寄予很大期望呢……”他很温和，我却真正的受宠若惊了。
- d1 H0 a5 C/ U+ R0 p
“我会努力……”
! {' W! F/ k" {3 [; S
& ~: s3 S( z7 j* W  O- }陈总又笑笑，跟苏游说：“那就先这样了。”我老觉得他笑得有点威胁的味道，更令人诧异的是苏游也是。
% i$ U! W' e9 ]$ }; C" p
我们毕恭毕敬，送走他，苏游才拉我到旁边休息室：“累吗？”
( g' _2 i8 V" H" F, d% @1 P
“差不多还行。”

1 }. @* S, l. V“下班以后到这里去。我晚点给你电话。”他塞我一张便笺，某某茶室，不起眼的地方。

“你……不一起？”
6 S- i$ P  D% `8 }" l
“你一个人先去……我晚点会找你的，好吗？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会要开。”

我笑着点点头，他开门出去，录音师又催命一样喊我。毕竟我不是大牌。

下班后我去到那家茶室，苏游告诉我的是一个包间，三四人坐的大小，我在里面摘下帽子和茶色墨镜，要了苏游喜欢喝的滇红。没人来，我不知道要等他等到几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要些点心填填肚子。
! U: n' K% b/ j& I& J% W7 U  N( b7 f' l
" F6 p; Y0 r$ O  h+ Z包间门被服务员小姐优雅地打开，进来一个人，我看到他严重一愣。

“爸……”
6 J8 x* l- H" w. j2 k
他不置可否，在我对面坐下，修长的长着长年执笔留下的茧子的手交叉在桌面上。
3 Y6 q+ L6 x, h# C2 Y9 q
, i  E  F4 y9 s“怎么是你？”我沉默一会儿开口。
- Y& g1 g, p; z+ f7 b
“哼，”他冷笑一下，“你对你两年没见的老子就是这个态度？学退了，当明星去，你还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 e2 U" y* P5 T% z4 g. @4 e
, i) e: E  m5 j% R' ^& g( Z- \0 ?9 [我不知说什么，索性沉默。
# l6 z" P' n9 }( q4 ?- [. h
% E+ \& a/ f$ b" W8 v; s; d“是你那个姓苏的朋友来找我的。”
, t3 b) R8 }4 e0 _( u! Z: E+ Q) J! Q
2 c: u; ~( J4 v# N% Y) F7 v我抬头，我爸爸的样子一向很严肃。

“林遥，你大了，我管你也管不着。原先还想你起码结次把婚给林家留个种，现在看来也不大可能。”

( Q% n  F- m( S. J) H' o' Y, X“对不起……”我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的，“这样结婚太不负责了，我不喜欢女人你早就知道的。”

$ ]/ l% K" V/ w“你是真是同性爱，还是犟成同性爱的？”我爸爸叹一口气，“当年我们反应也不能说是过分激烈，你站在我们的角度想想。”

“就算我以前不真的是，以后，一辈子也是了。”
( s# Q% G( E/ S+ e! Q4 |; w. E
* c9 B! p- l5 w“那个苏先生就是你男朋友吗？”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1 r# v. v" _& L6 m, J* H
“他没有这么说。林遥，人家是迟早要结婚的人，你挑男朋友眼光也不怎么样。好男人女人都难找到，何况是男人？”

“他这么跟你说？他要结婚的？”

$ U6 y, x* G3 R8 v. x- R“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有些东西非要说出来才看得清么？起码看人这方面我比你强你得承认。”
+ U% G- W7 n( W+ M- x
我又不语，他又叹气。
  Q4 R0 I6 Y3 M  U: W2 {* I
3 F7 j4 e9 i  S) \1 X/ n“算了。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个七七八八……我劝你有心思还是回去把学位拿了，娱乐圈不是你这种人呆的地方。还是正经有个工作好。你看晓锋，合同都签好了，等毕业就进公司，国企，待遇起码还有保障。”
7 ~- b: T9 B' z* I# v! x. R
5 i& w' \" n: _! H, P/ ?“我也有这么想过。”我沉沉地说。

* \$ K& c$ f3 _4 ~3 A“还有你那个朋友纪函，从小我看他就不是什么好种。你小心点。这些人名利被毁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5 o; C8 K9 D1 j( L9 p4 r0 X9 ~“我知道。”

“过年时候你去哪里了？连个电话都不打回来。现在你工资有多少？一个月得多少钱？你住哪里？”

“我就在这里。你不是也没有打电话来么？我打给大伯了我知道你在他们家。”

& W8 v/ g0 R5 h4 C“哈，自己儿子不回家，我还能去哪里？”他冷笑，我们又陷入僵局。
0 G# i, c8 a9 j( G. O
) A- I/ k9 u1 E3 h“算了……”他叹一口气，“你从小就犟，犟不死你。等你真正受过挫折，你就知道我们好歹有些话劝你不会害你。”
3 R1 `0 K; j% T: T) Q! l
; D6 o7 z, W$ C0 A我爸爸站起来，他进来连大衣也没脱。

9 |. |2 x: u' L( d. H" t! b* {/ _我抬眼看他：“就走了？”
% O5 M( B0 k/ p/ q) N- P, q4 n
0 ^2 X1 w7 J3 a. k) t“你表姐的女儿今天做生，你说我有没有事？”
( c" S: i% V: Y$ W+ c8 g" p* T/ i1 Z
! f& x8 v: w8 C9 V; S  u7 A  x% ~我怔怔看他，他闪开我目光：“你要是不那么忙的话……你表姐也蛮想见见你的。你都当舅舅了。反正你现在不在上学，有时候，回去吃个饭也可以的。”
# T$ ]+ C& J! W. P6 c
+ U: f/ q% I9 d8 a1 ^, R  O我眼眶一刹那红了一下，笑笑说：“今天我没空。改天吧。公司事情挺忙的。爸，我要出唱片了。”

“找个正经工作好。你大伯娘有个麻友的爱人是XX公司的老总，你要是以后拿学位想找个坐办公室工作，可能你大伯娘可以帮你介绍。”
2 L" X/ Z4 t" A% |- s+ }6 R5 }
他匆匆走了，我坐在那里很久。

+ P4 V6 v% A/ o# S“我爸还以为你是我男朋友，一直夸你呢。”晚上我笑着跟苏游说。

; ?, y  l/ |3 u3 y他眼睛里闪过一丝促狭：“夸了我什么？”
- @$ S9 G* |+ f  r# w
“一些有的没的……对了苏游，EP卖了我能拿多少钱啊？”
- X6 k& c' F5 k. I' _
3 n) k+ @% Y! \) ~) b“不知道，没个准。”他捏我鼻子，“财迷什么，你欠的公司的还不够还呢。制作费不要钱吗？训练班不要钱吗？”

. B' v9 D% v5 K2 S5 w/ ^' D我闪开他手：“什么时候结婚呢？”
3 X' x/ \3 _" \  H9 g0 x
“我？还是你？”

“我们俩。”

“嘿，”他避开话题，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张本市报纸娱乐版：“纪函被解约了……”

  J7 R% d* [" T' p我漠然地扫一眼，又问：“MARTIN也解约了吧？他现在还不是过的好好的。唉，你跟我一直这样我不成了你二奶了吗？”

“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没追求呢！”他笑扑过来，两个加起来两百多斤的人在床上打滚，枕头滚了一地。
0 Q& l$ e0 z4 ]! Q& }
: H) r1 a& x% z% I" s! c8 Y: G# M“我有点想念读大学的感觉了……”我被他压住，喃喃说。

“会有机会的。不要急。”

$ U, x0 u0 s, M6 p! ^4 G' P7 h+ ~录音工作几乎是紧锣密鼓地结束的，虽然时间掐得很紧，要求可是一点没放松。搞得我每天出录音棚以后就一句话都不想说，把自己假装得很酷。还好DAN很淡定——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会当面给谁脸色看的人，这样的同事可遇不可求，只能说我人品有时候还比较优秀了。
: D9 p4 H9 ^2 b* r. }. I
# a' ^7 T7 ^5 \' r, v- J2 q6 v, F于是录音甫一结束，我就马不停蹄地抖擞精神拍EP封面照和内页照，试装什么的搞得我精神崩溃，比起在脸上扑厚厚的粉在闪光灯前假笑，我想我愿意歌唱到死……暗无天日地拍下来，终于有了抬头见阳光的机会——我新专辑的定妆照有两辑，有一套是出外景的，在那种比较有年头的民居楼顶天台上。

旧葡萄藤，涂鸦，灰白的墙壁和砖红的旧家具，我知道后期会把天空修成完美的湛蓝，只为有首主打歌叫《蓝色葡萄架》。

其实那一首歌不是我的菜，我暗自嫌恶却也没办法。民谣风格，手工录的木吉他原声，歌词是淳朴主流的“当时你总是笑天总是蓝/总是有个结局写作孤单/我也曾等等等等到岁月蔓延/却等不到那个写在过去的美好怀念”之类。
! f- r4 K3 g' A8 u+ Y
那一段的日子是简单的。不用奔波不用出镜，没有纪函没有八卦，苏游在父亲在，鄢冉汤艾他们都很幸福。多么好。

9 |2 h3 H* \8 k$ `) h7 v“林遥！看这边！”
4 m7 S! A& x1 B7 y: T0 {2 K( w0 `
8 O( v. F. D6 i  Y& B“来，给个POSE……”
, m- ?& @% w$ i6 `5 e  y- ]
“可以笑一下吗，谢谢！”
# |) M2 |4 H) R, L
“林遥……”

6 D. C: B6 ]) [) c7 T$ |满耳都是这样的话。我在蔚蓝背景装饰的红地毯上，手里拿着我的第一张——也有可能是最后一张唱片，面前一堆镁光灯和话筒。我笑，我笑，我笑笑笑。
  g8 O$ L2 F0 ?/ K( X+ v
这转眼竟然已是五月。唱片行也是赶档期的，特别是我这种青春偶像型。走红地毯，拍照，在桌子前坐下，制作人谈话，主持人插科打诨，采访我，我按照剧本表演，瞎扯。站在舞台上还不就是那么鸡巴破事儿。
* U* [7 M; @- {  f( w
“那么林谦，来给我们唱一段你新专辑中，你最喜欢的一首歌好吗？”主持人姑娘笑靥如花，作势鼓掌。我把话筒拿到嘴边，一时间有点儿涩，不过没想多久，就说：“嗯……那我就唱那首《唇边》吧。”

3 o  L! y: z4 N9 @6 X. v; c0 S马上我又说：“不用伴奏了，请给我一把吉他。”主持人笑笑，工作人员上来把一把吉他递给我，又给了我一高脚凳子。我不敢怠慢，道了谢，坐上去调了调音，清清喉咙就开始唱。
% `2 z, F5 I. c4 @; o1 m
“很久没握过手的手上一个吻是什么时候我在看水在流数不清的以后记不牢的承诺很久没想过你的我你的房间在左还是右我在听你在愁亮不了的灯火塌不了的小楼那一次放手忘了约以后……”
; r9 K: j2 T+ r# O( _
我顿了一下，抬一下眼睛，下面很安静很安静。连那几个“托”都很不敬业地安静着。靠。
3 I6 w) u% O' ?
“吻我的唇边说些以前说些真的请别欺骗我知道以后可以怀念回忆到哭其实难免而现在的我还在沦陷想想当时你笑的甜我知道现实就在前面其实我一直看得见吻我的唇边离心很近也很远”
# c% E4 w/ Z1 T# c
1 }" f4 u7 P$ O- C2 n3 @- g唱完，手指离开弦，我抬起眼。妈的，还好这首歌我练过无数遍了，不然这个时候哭出来就完鸡巴蛋了。我扫一眼美女主持，小样儿有点呆呆的，见我看她，被雷劈得恍然大悟一样过来，带头鼓着掌，总算憋出一句：“哇噻，好棒哦……”
$ M4 ]. ^* V' K! N- j  @  ^! l4 e9 H
3 R6 c  j# s% B$ O# |/ l我笑笑：“谢谢。这首歌，算是我特别写给一个人的吧。也许有一点儿矫情了，我这张专辑主要也是做一个‘小情歌’的概念，都是一些比较小的感情故事……”

主持人继续恍然大悟一样地跟我继续扯淡，我还掉吉他，一边微笑，一边对台下“放电”。唏，我没有看错吧，有个姑娘在擦眼睛？她抬起脸来，眼睛有点红，我对她一笑。

于是今天算是比较成功。

猫瞳

接下来的日子还算正常，我一向是不看八卦新闻的，别的部虽然说也有助手专门帮艺人收集新闻报刊，我这里比较特殊，DAN是负责杀光我周围的一切报刊。所以我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唱酸曲儿。课程紧了起来，舞台表演和唱功训练的课要求更严了，我闲下来还要写歌，根本没时间联系以前的朋友们。

不过晓锋倒是找上门来了，他电话拨到苏游那儿，找到我，当头一声巨喝：“你小子这星期无论如何要抽出时间来！”

) C) _$ @2 ~# p5 L7 O, N, {7 \  L5 B我头痛：“行行行，我他妈的哪就那么忙了呢，放心，保持阶级友谊先进性还是第一位的。怎么了？”
2 E* H3 p' U6 x1 y% w) A
  R  y- u8 \' ?6 p2 Z晓锋声音突然压低了，好像极兴奋又紧张：“来给我瞅瞅，我未来媳妇儿。”
; Z$ C$ F0 ?8 \1 x
. ^* {" }7 e+ u% c! F8 u“啊？”我一口水喷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于是周末我穿上休闲西服外套，戴一墨镜，一货车帽，整个一行为艺术的疯子样来到晓锋工作以后租的小公寓。我按门铃，啪嗒啪嗒一阵脚步声，门开了，出来一姑娘，见到我，竟然发出小动物一般的抽气声：“林遥！”
0 t$ l% b9 t: B9 o5 u
我黑着脸自己迈进来：“正是在下，没吓着你吧？”
  x& t9 r9 a. W; `" ~# W
“来了啊？坐啊。”晓锋从厨房出来，手上变魔术一般端着菜盘子，样子特像他爸。
$ |+ k% f+ X0 K
/ i- K# k4 U' ~; X“唉，你好，我林遥，晓锋的发小哥们儿。妹子你是？”我摘下墨镜喝货车帽，文质彬彬地看向她。
" f. X7 y& l  g$ o* s
1 j7 u9 k& f$ s  Q! t/ `那姑娘个子很小，看起来激动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她得得得得半天，出来一句：“近看你更漂亮啊！”
- _4 `) @) [; O: D# ?6 Q
, ~. k( n4 J5 N" {2 i* V$ p! h5 m4 I我顿时又是一头黑线。仔细一看，面熟！

再仔细一看，我扭头问晓锋：“你媳妇儿是不是来给我EP发布会捧过场啊？”
* Z: Y7 j, J9 t% N$ N
, I/ n8 p5 u( M& T: s) \5 [  n余晓锋这时已经解了围裙，张罗布菜，他瞟我一眼，特酸地说：“何止捧场，你这个面子撑大发了！她特迷你，你那歌儿，成天听个没完没了的，她还是你同城第一个歌迷会主席，整的自己跟小粉丝一样！”

, E' i( `, k  f. g哦，这就是那天听我唱歌抹眼泪的姑娘，我想起来了。我立马换上和颜悦色的表情，和颜悦色地拉着那妹子反客为主地坐坐坐，和颜悦色地说：“难得难得，晓锋你的觉悟水平 还是不错的，改造不了自己，至少要改造枕边人嘛！”
3 l& f& U# \0 z3 ~4 h5 l
“你少装。”晓锋瞪我，“我早想给她洗脑了，不过她早就被你洗脑了！”我立马闭嘴。
. X2 ~9 S3 B( l6 C! y2 b+ h3 g% P
6 @& U7 }9 g9 Q0 ~“不是的，林遥，我们真的很喜欢你的歌。”这时候那姑娘也不抖抖了，说话总算利索起来，“特别是你专辑里的《唇边》，也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很感人的……”
- Y6 f2 I) c6 s( ^, l! d
, T3 b: F; K, q3 P“吃饭，少说。”晓锋把筷子往我面前一戳。

吃着说着，跟晓锋说说粗口，毫无形象地狂笑喷饭，我慢慢有种一点一点被充实了的感觉。好像架空了这么久，这样才算是脚踏实地了，这才是真的我。也许，是的，我应该过的是这样的生活，唱歌，说到底不过是这样美好的生活外的消遣罢了。而若生活已经是不美好的，我怎么能唱得出好歌呢？

. |5 R  Y" e6 [$ w# O2 D那姑娘说起组织歌友会的事，我听得感慨万千。我这才知道我老人家现在的形象几乎彻底扭转，从一个同性爱、辍学学生的不良少年形象变成了深情、单纯、英俊、有才华的青少年，在娱乐圈（juan）这个地方浸淫着，还努力保持着自己心中的纯净，写出纯净无暇的歌曲……我在发布会上自弹自唱《唇边》的视频在网上点击率一路飚升，好评如潮，他们怎就能从我眼里看出“忧伤、明媚、如沉静的湖水一般”来呢？妈的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呢？我以前那丑闻算什么了？

* h4 g# ~1 R. \- m( z粉丝的力量真是不容忽视啊！可是抱歉，我似乎还真是丑闻里那样子的人，而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3 K, K9 W+ f+ Y8 v+ k7 D7 _酒足饭饱，现在都是上班族，不能夜夜笙歌。看着时间差不多，我也就准备告辞了。晓锋送我到楼下，狠狠捶我肩：“遥遥，算你出息。”
8 n+ ]) J: l: |9 [5 ?
' Q. U5 O* E- T' y那姑娘也还在激动：“林遥，我们会永远支持你的！你下个月的歌友会，我一定去，你要加油哦！”
: _; k) T& b0 a; Q9 ?: {4 C6 y* ]
我笑笑，告别，转身招手拦出租。去哪儿呢？这一阵子忙得头晕了，常在宿舍里睡，很久没去苏游那儿了。我淡淡说了苏游住那个小区的名字。

# L  o1 Y+ F; m7 e# i我不是不想出名的。我不是不想我的歌得到承认的。可是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我却总又觉得我漏掉了什么，计划之外的，并且，我没能掌控的。我深深吐一口气，罢，先不想。下个月的歌友会，是个以我为主角的节目。目前，那个才是重要的吧？是吧？
) z( `* P; t7 q. x# l4 a
晚上回到“家”——我已经习惯地住在苏游的公寓里；我脸上有点烫，呼吸有点酒味。苏游坐在客厅里看报纸，衣袖挽起，还是一副精英的模样。我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托着下巴。
8 x1 B5 `) H4 I0 G! P0 W
* h! D, n) K( u“怎么了？”他腾出一只手来摸我的头。
. P3 W$ q" }" q5 w6 w0 _
“苏游，我有点累。”我疲倦地说。
9 R, Q( p! K7 a! d* ?
1 X' u% B3 w! p# D7 r% B  {. X“你喝酒了？”他敏感地说，我只能点点头，扭动脖子甩开他的手。我说的累不止是身体上的，天知道，我这可算是身心俱疲。

也许是因为今天又见了以前的朋友。我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并不是我想要的。化妆，闪光灯，录音棚，温和有礼的固定情人，虽然我曾经梦想过这一切，但当这一切以我未曾期待过的方式来到我身边时，我发现它们换走了太多太多东西。
6 m4 y+ M; e9 K8 ^, d
; S  e" b$ ^- I9 u, n5 m6 x8 M; ~: A( O当然我也不知道我想要的究竟又是什么。以前那种捉襟见肘但疯疯癫癫的自由生活，赌着一切年轻人能赌的气，换着一个又一个的床伴，享受小范围内把我当神的掌声？不，我不愿回到过去。但现在的我并不是在向前。我在原地打转，这种焦躁的感觉令人发狂。我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唯一知道的是我需要一个解答，并且我得寻找，我绝对不能停下来。
9 @* C4 @- h  [2 Z
' r6 ^) f0 x1 V7 n: ~% ~9 u3 C- ~靠着苏游，靠着他，可他并不是让我能停留的地方。过了今天，又是明天，我不知道这段关系从什么时候起走向结束。或者说我们已经在结束的路上走了很久很久。他太让我琢磨不透，甚至让我不敢询问刺探。得，我还是一执拗的小破孩儿。

& ^: Z7 W1 j) b' ~6 \$ S是的这种焦躁令我发狂。

* B1 S, O4 X5 }3 }苏游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我的头发。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他手中的报纸。安静并不使人平静，只会使烦躁的人烦躁加倍。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但我觉得很久；我站起来，垂头丧气地说：“我要去睡觉了。”

) \$ d3 H* A7 n/ y苏游折好报纸，也伸个懒腰站起来，笑着说：“那我去房间等你。”
0 ^+ s  q  e* V# f9 I
4 a2 E2 ]" y# {7 n$ `& p# }说完他抬脚就走。是我先说话的，但现在他先离开了客厅。我站在那里，望着他，步伐很轻松很家居。他一直都是这样不紧不慢的。

, V( r/ Z& V$ h“喂，我说……”我开口。
/ |$ f- G9 P7 }2 f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喝多了？”苏游回身，调侃地笑。

) x) x! d2 O0 ^0 F  H1 G4 O) a我语塞，不知道要说什么。
4 h0 ]2 [8 D$ x5 |: ^5 Y
“早点洗洗睡吧，嗯？”他和气地说。我没说话，他当我发酒疯，继续往屋里走。房间没有多大，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太快了。就在他走到拐角的时候，我突然发声，很唐突地，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他站定。
( K* `- D: H. R3 e- I  |# t# m0 B
“遥遥，你知道，其实，我现在不能给你什么承诺。”
- ?; S0 I8 [% b* {  x
; ~; @0 h8 p2 t1 u“那两个人在一起，这到底是算什么呢？”我说。我身体很烫，好像微微在抖。
% z- \" e" G: o2 k! K- I
& R3 K, Z5 _$ b# A5 R0 L他望着我，我发现小说里电影里描述的那些从情人的眼睛里读到什么东西，都他妈的是棍人的。我什么都看不懂。薄薄镜片后他的眼神在百转千回，我连他是无话可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对我说我都不懂。

“你别想那么多。”他淡淡说。
4 i1 a* G) g# h$ D  N
% R& E- d/ {4 c  t1 v- n我不知道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勇气，支撑我走到歌友会的现场。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做一个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人。我不知道所谓爱情在我的生活中到底能占到一个多大的比重，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左右我的大脑。我得承认苏游的态度给了我很大的打击，然而更大的打击是我并没有因为这个打击而难受太久，我的日子还是照常的过。

4 T) |: c. t' E" a& a8 S& K上课，培训，练歌，彩排。我甚至都已经能泰然自若地面对偶尔的关注视线和背后议论，笑笑什么都不说地面对一些不怀好意的记者。

而这不是以前的我能够做到的。
' l4 N( [4 h- m# ~/ q; A  I* Z
现在我坐在演播室的化妆间，从容地闭着眼睛任化妆师在我脸上扑粉。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对我说：“请抓紧时间，马上就要入场了……”
2 f7 U( w" w+ G6 C$ {; v2 H* F
6 X" P  Y0 ]( E6 e* |* U5 E) z0 w  {我睁眼冲她一笑：“知道了，谢谢Candy姐。”
7 ~7 f* P' Y( B
4 i' C8 @9 Z& t' v那姑娘一怔，也许没想到我会记得她的名字，笑了笑走开。等化妆师弄完，我对着立镜整了整衣服头发，在Candy的引领下拐过走廊走进演播室。

9 k' E2 c' E; }8 M那里光华灿烂。我先走上一个小台子，门打开了再从一片二氧化碳的白雾中出来，下几步台阶，走到中央。入场的台子设得比较偏，所以我入场有一段路几乎是贴着坐在前排地上的歌迷们走的。
1 e. z  D! H3 y1 g3 q
那里的光华太过灿烂。只有真正登上过舞台的人，才会知道面前的闪光有多么不真实。实际上我是看不到台下的，只是胡乱地挥着手。一些女孩有组织地喊着我的名字，我冲各个方向微笑，眼前很闪，白花花的，什么都看不到。

太不真实了。

“同性爱都有病！去死吧！”一声尖锐到几乎凄厉的喝骂，我怔怔地抬起头，依旧什么都没看到，就感觉有凉凉的液体迎面泼到我的脸颊上，肩膀上。
* v  v0 V  U# i
刺痛！我踉跄一下，往后退了几步，眼睛睁不开。有人上来推搡我，有人在后面扶着我。有人大声呼喊着，有人尖叫着。

这是怎么回事？我想说话，但发不出声音。我的身子往下滑，渐渐触到了熟悉的地面。脸颊和脖子传来的尖锐痛感保持着我的神智，我的手曲张成爪四处乱抓——人呢？人呢？那个人呢？

5 f* B$ Z  O6 g$ f“林遥！”耳边遥远地传来了一个扭曲吼声，他来了。苏游还是在这里。
) t& i* z- r0 I$ a$ d# R
9 G& S8 m; y2 b8 j; I7 u3 R5 e“这是怎么回事……”我挣扎着说，感到头被一双熟悉的手掌托住，苏游蹲在我旁边，全身都在颤抖。
0 Z7 l' J+ t/ Z4 u9 f' N. W+ B9 _  [
  P* w* R7 c. M- S7 n/ d! A“我怎么了？”我说，想睁开眼睛。

“不要睁眼睛！林遥！不要睁开眼睛！”苏游咆哮着，我竟然笑了。他很紧张，我能感觉得到。

“滚开！都滚开！”苏游大吼，我感觉他扶起我，把我背在背上。刺痛和晕眩中我睁开一边眼睛，苏游背着我往外跑，旁边无数的陌生的脸孔对着我，“呃……”我禁不住哼了一声。

. L6 c; I: w0 [1 B, S“没事的，没事的，我们这就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苏游大声说，我都不知道他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我听。

4 u+ c. s. j/ [& h2 F: D“嗯。我没事。”我低声说，搂住他的脖子。
) _; T+ c6 r0 i; N; K
苏游几乎是狂奔出电视台，冲进他的车里。拐出停车场甚至一个漂移，差点撞翻保安大爷。改天一定要回来跟大爷道歉。我甚至还在迷糊地想。
; s% U; j9 x# F  C% x; W* L) Q: k
我坐在副座上，苏游帮我系了安全带，自己的却还松着。他脸上脖子上都是豆大的汗珠，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但是——苏游，你确定你真的有在看红绿灯吗？
. p+ h; g  z( r
风驰电掣。好像都离我很远。我在实际上很颠簸的车里，头脑已经很混乱。我伸出手想摸他，我想要他别那么紧张。我并不是那么痛了。但苏游根本没有看我，他全身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微微地颤抖。“没事的……一定没事的……”他喃喃自语着。
' p; _& P, z, D# v& `
你紧张我吗？

2 h3 s! X" K3 g6 f0 o* \我刚想问。勉强半睁的右眼看到右前方一辆车迎面而来，我想告诉他，可是苏游根本没注意路况。那辆车为了超车拐到旁边车道，速度也很快。“苏游！”我厉声尖叫，他全身一震，看到那辆车，闪避已经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他触电般猛地往右狠狠一打方向盘，膀子都甩到我身上。对面司机惊恐的脸在我瞳孔中飞快放大，我的右眼迸出眼泪，苏游那侧狠狠遭受撞击，我的身子被安全带勒得疼到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苏游！”我狂喊道，他的身子飞起，我的头轰地撞在挡风玻璃上。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 Q. D7 }' E" T% s: E. ~/ _8 r* E& n
醒来的时候我的头晕得厉害。还未睁眼刺鼻的消毒水味已经充满了我的鼻腔。我的嘴里涩得厉害，挣扎着撑开一点眼皮，挤出一个字：“水……”
+ W& B3 P# y8 W- s
有人扶着我帮我坐起来，又递了一个杯子到我手上。我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凭感觉把杯子拿到唇边。那人又挡住我的手，把一根吸管送到我嘴里。我来不及讲话，猛地吸了几口。嘴里还是涩得很难受，我想再喝，那人强硬地把杯子拿走了，又拿纸来拭我的嘴。

那双手粗糙指尖起茧，皮肤松弛。我仍靠着，眯着眼睛，轻轻地唤了一声：“爸……”

我爸没有说话，他站起来走到卫生间里去，一会拿着湿毛巾出来，一手按着我的头一手给我擦脸。我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我爸好像一夜间老了十岁。我爸还是那副过度严肃的样子，紧紧地抿着唇。

我环顾周围，简单的白色病房，旁边桌子上放着孤零零热水壶和杯子，还有一个保温桶，简单得可以。
% o6 U' Z; O; Q9 ~8 o' _8 S
. v( P- Z. P" b1 ~“爸，苏游呢？”我声音沙哑地说。
6 ^5 g0 `0 K% R; B9 D
我爸身子一滞，没有说话。我的心顿时像被什么揪了一下。
: U8 Z9 g4 T2 X3 B6 E  J
3 s5 B$ `. V; p( ?, _“他……他还……活着吗？”

: q- f# v6 b# L( V/ U( ~, v' b- P6 c每一个字都用尽我的力气。眼泪已经滑出来。
( m* h# e8 U% @+ p9 M! `0 ]9 D
我爸看着我，神情复杂。
" j, r& E- k3 M- o0 W, h+ X- w: t1 O
* ], L3 }) I, a4 q" N“他在哪里？！”我咆哮起来。手一挥，用力过度，手背插的针被带出来，血滴滴答答流到被子上。
  [9 C1 n4 p; R- U
9 n: f' u+ D+ w+ M1 P* b! B我爸一把按住我，皱着眉说：“他现在还没死。”

“他在哪里？我要去见他。”我颤抖着嘴唇说。我爸没有说话，我直接翻身下床，光着脚就往外走。

“林遥，站住。”我爸说。

2 v) ^1 T$ M" X/ e6 K3 l我已经走到了门口，我从来没有听见我爸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说过话。我缓缓转身，因为动作过大，头还有点晕乎。我望着我的已经苍老的父亲，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8 Z) h* J" ], W6 {) }- a十秒，三十秒，还是一分钟？我们都没有说话。我的眼睛模糊了。

7 Z9 {1 W+ H% \. v“爸，我求求你，我想见他。”我颤抖着，艰难地说。

1 c9 R3 c, i7 F4 W$ X- k我爸的嘴唇颤抖，好像想说话。许久，我等不及了。我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我的腿很软，软到在我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软到地上面对我的父亲双膝跪倒。我听见自己语无伦次地说：“爸，我求求你……”
1 z0 W# J+ T% M* ?3 ^/ g7 y
我爸身子抖了一下，我眼泪流得更凶了，说话几乎泣不成声：“他是为了我才被车撞，我很担心……我真的很担心他……我不知道他要是有个什么不测我能怎么办……爸，对不起，我爱他，我很久以前就已经爱上他了……对不起……也许他对我不……可能不是像我那样……可是我爱他啊，我早就爱他了，我……我没办法……对不起……我……我想见他……”

我以额触地。冰凉的地砖。我的眼泪滴到地上，滴答滴答。

“唉……”我爸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依旧伏着无力抬头。我爸伸出一只手把我架起来，无奈地说：“先穿上衣服吧。”
6 B* b, u# z; y% @
“爸……”我哭得已经没力，任我爸架着我。他给我披上外套，穿上拖鞋，引我走出去。我每跨一步都觉得恍如隔世，淡绿的医院走廊，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我爸带我穿过走廊，到尽头的观察病房里去。我们推开门，一看到床上的苏游，我的眼泪更加不受控制地流出。他静静躺着床上，身上连着很多管子和仪器，闭着眼睛，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腿上手上都是绷带和伤口。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脑袋，头发几乎被剃光了，眼睛下方还有尚未愈合的伤口，血迹犹在。
6 y; z  `5 E  ~' _5 [( A
1 I9 o# I, G/ r) I3 r“临撞上的时候，他把方向盘往右打。自己那侧正面撞上对方的车。”我爸淡淡地说。

" ]' D+ m- y2 D& ?( q. ]“他把方向盘往左的话，不会伤那么严重。并且他连安全带都没有系。气囊弹出来的时候都晚了。”

, a5 a9 {6 ^$ W我眼泪流个不停。发不出声音。

“严重的脑震荡。全身多处骨折。右腿粉碎性骨折。挡风玻璃碎片大多数扎在他身上。一边眼睛差点就没能保住。”我爸平板得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继续说。他的声音似乎颤抖。
8 b' @* S" P" W  v
% H) }* [& e. F- g6 a“现在命是保住了。起码也要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脸上那些伤却是……”

; \5 k8 i/ u7 T/ X% z. O“别说了……爸……别说了……”我站不稳，伏在他床边，把脸深深埋进床褥里。
7 r6 f5 L% f# z# Z
# x' [6 n* T% V% @% l2 c5 S0 g' k我神奇地除了轻微擦伤挫伤，其余没事。

猫瞳

晓峰、汤艾和鄢然两口子天天来看我。我每天都如在云里雾里，脑子很混沌，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其实我大可以出院。但我整日整日在苏游旁边，陪着他，他发着高烧，水米不进，我用毛巾擦他的身体，用棉花棒蘸盐水给他润口。苏游有时清醒，睁开一会眼睛，就会定定看着我。我一直握着他的手，我们都不说话。更多时候他陷入昏迷般的睡眠，我也不吵他，静静握着他的手发呆。
/ z2 a* F8 n: j
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有一天桂姐同何耀光都到医院来找我。我的星途算是废了，但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责任在谁已经不是简简单单谈得清的东西。
3 }, n3 T- @" D) @, m# T
6 Z) H# [% F' `$ V& y( X) @1 o其实这些对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苏游躺在里面，神志未清。其实何经理跟桂姐在同我讲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只是简简单单地嗯啊两声，要不就干脆神游。我知道他们都会替我好，但我无法腾出心思。他们讲了半天，见我根本心不在焉，也气了。说了什么才走，我也不知道。
+ K( I2 s6 Z6 z. |' a) j
走的时候我连再见都没有说。我在走廊见的他们，苏游还躺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我看也不看，扭头去拉病房的门锁。

“林遥。”有人叫我。

% ^  k% X8 A9 _" m8 C9 X( |我没理她。

“林遥！”鄢冉提高了音调，猛地抓住我的臂。

1 d: a* t* U) d" l" S“干什么？”我没回头，轻轻说。
( g: y# O1 K2 o0 E$ @+ C7 r! k
“你还要这样子逃避到什么时候？”鄢冉没放开我，声音有点抖。

! X( H% M7 y; v2 x“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8 r! M# w" s  N. [3 ?
* H. H3 _) l4 h. `- ^  v我真的不是在逃避。我只是漠然了。
: m5 {; ^0 n& e% \6 X8 O
“你还说你不是在逃避？你以为窝在医院里假装外面什么都没发生，就能解决一切了吗？”鄢冉声音变得冰冷，“还是说，你没了他，就他妈的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

3 l2 U' X  U: b2 F嗡的一声，脑子一下燥起来。
7 ?3 X8 v3 F% j: M3 e' _
& ]  ?# x' U$ D! D“是！我他妈就是个废物！”我转身冲她吼，“我就是废物怎么了？因为我太爱他了！现在他躺着里面，不知道睡着了还会不会醒，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救不过来就这么死去！而我什么都做不了！他为了我才这样，而我……要我在他还在垂危的时候去想别的事情，我办不到！”

眼泪大颗流出来。我也没有擦。
" \- @0 D& k( u4 i7 r
“你还记得他是为了你？”鄢冉气得手都在抖，“你还记得他这样是为了你？！”
/ V" z7 I. v0 ~8 c0 e, m# ^
啪的一声，我脸上火辣辣地疼。鄢冉狠狠甩了我一个耳光。她猛地靠过来揪住我的领子：“你醒醒吧林遥！这个世界不是绕着你转，就算你和他都死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你觉得，他会希望你这样做吗？你觉得他会喜欢这样废的你吗？！你觉得你这样颓废下去他就会爱你吗？！我告诉你这更加改变不了什么！”
8 Q) H6 m; \$ s
! G4 {" U! t* j" h- X$ W她一把把我拖到窗边，“看看！医院外面等满了记者，有多少人等着看你和苏游身败名裂！你们公司做了最坏的打算，但至少现在他们还愿意为你们争取最好的结果！”

我怔怔地看着她，她逼近我，恶狠狠地说：“你知道是谁拿硫酸泼你吗？就是MAY！她知道你们两个，她连苏游都想毁掉！你他妈的真适合做这个受害者！太称职了！以前我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敢作敢当的林遥呢？！他妈的被狗吃了？你就不能做点什么吗？！你现在还醒着，还可以动可以说话，你就永远不懂得主动为你和他争取点什么吗！”
: p5 n3 J) C  A& Z3 w
我呆住。鄢冉看我半天，猛地把我摔开。我被推得倒退两步撞到门上，仍是怔怔的。

“林遥，你不能这么一辈子被动地过，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的爱情也是你自己的，你不是抓不住什么，你总得去抓住什么！”
+ Y/ U% p1 T8 v5 v& H& ?
0 e* g, t9 J: M" v0 u你就永远不懂得主动为你和他争取点什么吗？

我彻底僵住。
* o7 E& a8 g! K! Z1 M! z3 x# r4 [
“林遥，林遥？”门里传出非常沙哑的声音。
# d, T% d9 H/ ^
% Q% ~# u3 B/ t! ~. v8 F& h1 o“林遥，进来吧。”苏游醒了，在门内说。

‘我推门进去，杨翊骅站在床边。见我进来，他让开位置。

“林遥。”苏游握住我的手说。声音哑到不像话。

“我在呢。”我轻声说。
3 t3 x) _) n9 _! Y2 Q8 I2 |
“我有话想对你说。”他说，眼神很认真。但是我得说在一堆绷带的映衬下有些可笑。我抽抽嘴角笑笑，眼泪却突然涌上眼眶。我憋住。
# U# [* J3 A0 `, K$ C
  w2 f' l* a2 q3 _+ k. a! W% U/ ]8 [2 O“我承认我从一次见到你，就是喜欢你的。但我喜欢很多漂亮的事物，当时对你那也只是喜欢——你知道，如果我一开始就跟你说爱你，那绝对是骗你的。我也不想骗你。可是那时我也没有想到，我跟你之间还会发生那么多事。你的歌，你的音乐，你对你那些想法的努力。好吧，我虽然欣赏你，但我们不一定会有那些工作的联系，是你，是你本人让我想留住你，接近你。”

! L7 ?! a+ p$ |苏游说得很慢。我把手盖住他的，又被他反握住。
" M$ N  g4 N2 w! W
“我慢慢发现你是原来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你才多少岁，20，21？太年轻了。但你对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全盘接收。你表现得太不像个孩子。很多时候你可以利用你天生的本钱，甚至你可以依赖我的。但是你都没有。我欣赏你。可是后来，我好像越来越不希望你这样。”

/ s" g5 O, Q/ {( v7 Q0 y8 j“遥遥，你让自己过得太累了。如果你真的想听我说些‘肉麻’的情话，想我宠你，为什么你不说出来呢？只要你要求，我想我可以为你做得更多。但是你总是什么事都自己扛。你甚至都不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

; V7 M. R6 e. R1 x8 _: Q3 C5 R; a$ \苏游长长叹了一口气。
8 X" T! W5 B; `) @9 h
5 K5 ^% o2 _. p5 y1 k4 l1 g“我好像又对你说教了。好吧……我本来想说的不是这个。”他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你问过我，我……爱不爱你。我得承认，在感情上我不比你成熟多少。我也不敢先说。甚至……甚至一直到前段时间我也不能给我自己明确的答案。我比你大太多了。很多时候我要考虑更实际的东西。家庭，工作……但是，遥遥，你被硫酸泼到的那一刹那，我整个人好像都被抽空了。”

5 r% V0 _. T2 i8 L/ d9 O“我以前总是以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慢慢可以去思考这些问题，慢慢处理。我很自私。我知道你不会主动离开我，我承认我就是想拖住你。但是……但是那时我突然发现，事情总是由不得我的。”
2 n2 ]' w( P3 c. R! N- ~2 P
他把我的手攥得更紧。
! N3 ]$ x) J- B2 E
“那车撞过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就把方向盘往你那边打。我连一个‘一定要保护你’的念头都来不及冒，我的手就这么做了。林遥，我想……”

我的另一只手也盖上去。紧紧握住他的。他一直盯着我的眼睛，疲倦的双眼里闪着东西，我想我终于读懂。
9 U% [9 l& J9 r: r* Y2 m9 Q
“我们都算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有些话，我想必须得抓紧说了。林遥，我爱你。”他轻声说。

' _! a+ i/ w( o我的眼泪已经流出来。我没有擦，就这么坐着，手指同他的缠绕在一起。我知道我再也不能放开。

“别哭了。”苏游哑声说，手指抚上我的脸颊。“还痛吗？”
$ V. C/ P4 m$ D2 U
/ \, V, O' y! h0 G" c: c: ]; ?“不。不痛了。”我说，挤出一个微笑。

他摸到的丑陋伤口是那天留下的。万幸的是没有正面被烧伤，脸上只是被溅到，留下的伤面积不大。但脖子和肩都被泼到，皮肤皱着，是好不了的了。总之，相是没破，还能凑合着看。但这个明星，显然与我无缘了。

苏游不说话，静静地抚着我的伤口，眼睛里有心痛和怒。我对他微笑，用眼神告诉他没事。

9 A! G* w" d* m6 {/ ~$ h: ]! t硫酸，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之一，纪函弄来的。

据他的口供，他本不愿真的毁了我的脸，所以硫酸的浓度不高。没有达到毁灭性的程度。也据他说，他们本只想泼在我的衣服上脚上，吓吓我。只是没想到MAY太过激动，抢了瓶子就朝我的脸上泼去。

还有一件事他一直沉默。
6 n) p, {3 J4 S0 f3 a
当时MAY戴着口罩帽子，挤过去拿硫酸泼我。纪函也遮着脸在人群中。但当他看到她的目标不是计划中的衣服而是我暴露在外的脸时，他却突然暴怒地冲过来，一拳狠狠打在MAY的脸上。还不够，他像是发疯一般，玩命殴打这个女人，还把硫酸瓶子砸在她手上，烧伤了她的左手。

谁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纪函被以故意伤害罪起诉。当然MAY也是，她恨极了纪函，吃牢饭也要拖着他。

  v  J9 p/ |  e( v8 G0 L而，也许我知道。
% j4 V: C1 j9 V2 Q4 }
1 g( X% `0 L1 ?: U- \! N& {纪函开庭那天我去了。没有戴帽子和墨镜，坦然地把脸和带着伤的脖子露出来。纪函的律师是我求鄢然请来的。纪函当众打人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别的没说，只告诉律师纪函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打人发生在我受伤之后，是替我进行正当防卫。
9 O& ^3 Q5 q! @3 i9 `
然而这个理由说出来太过牵强。不止因为纪函和我闹的事早已不是公开的秘密，更因为还有很多人不希望纪函无罪地出来。

4 ?4 H7 E6 a- j- @  b4 y我不一定斗得过他们。但是我尽力了。

& a& O, g) Q! F3 j2 X; f) N9 X$ P庭上我出示了从小学到大学一直跟纪函同窗的毕业照，学生证。还有，我举起一张照片，是我和汤艾、晓峰同纪函的合影，我一直留着。

5 @; m; c, q. W* H2 I4 _( j“我同纪函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在我出道前还与他有过合影。”我说。声音很平稳。没有抖。

$ G8 g; ~8 t) q0 n纪函在整个审判过程中一句话都没有说。

( a/ a6 W. W/ S0 j1 ], a8 P我无法做得更多。结果出来，罪名依旧成立。我呆呆站在旁听席上，所有人收拾东西离开。律师拍拍我的肩膀就走了，我愣在那里。一名法警押着纪函出来，纪函缓缓地跟着他走，走向那扇要隔开我们很久的门后面。

“林遥。”我转身，后面纪函沙哑地叫我。
/ K$ M1 Z$ h  Z1 ~/ w8 B
我扭头过去看他，纪函定定望着我，这么久以来唯一的一次看我——“谢谢。”我看到他用嘴形说。
3 l9 Z+ ]8 U7 h2 ]$ H
3 n' I- @1 O0 g0 U3 B( Y) m. I$ H+ \我从嘴角挤出一个笑。他头也不回地被押走。
2 N/ H  n! l1 t+ p$ T0 g7 ]! V
“你还好吧？”鄢冉在旁边问。我冲她笑：“没事。”

0 _& m: @! T8 v“没事就走吧。外面记者都挤满了。”杨翊骅淡淡地说。

“记者？来得正好。我也想见他们呢。以后难得再出名了。”我轻松地说。鄢冉看白痴一样看我：“你白痴啊——”
! Y0 g$ x8 @8 V% v  F3 v, i8 _
8 R4 u: Y0 |+ B3 H我没理她，扬起头大步走出去。

4 {- j# d, f+ I; O; M5 L' \0 C: U) o外面果然很多记者，一见我出来呼啦涌上。一堆话筒伸到我的嘴边：“林先生，请问你为什么要替纪函做伪证——”“林先生，你是否就此退出娱乐圈——”“林先生，苏先生真的是你的爱人吗——”
1 A5 U8 z1 `5 d3 ?9 N
4 D3 G: w; [3 p我挥挥手，放大音量吼道：“听我说两句话！”

记者大多数安静下来，兴奋得互相窃窃私语。

9 o; w; c4 ^2 N“是，他是我的爱人。”我平静地说，不顾他们又喧哗起来，继续大声说：“我爱着他，一直都爱着他——虽然以前有很多事情我不能把这份感情说出来，但是现在我想说，我长这么大，没做过亏心事，没害过人，我一直只是兢兢业业地想做好一些事情，好好唱歌，我为什么不能像平常人一样去好好爱一个人？同性爱也是人，我也需要爱情，我只是爱上一个男人，这没有什么变态恶心的——也许还有人会不了解，还有人会骂我，无所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只想维护好我自己的幸福，对不起，我不能骗自己，我也没必要骗诸位——我爱他！”

记者们安静得可怕。路过很多人都停下来看热闹。
& u1 a: V+ U/ Q1 S, t
“他说得没错！”人群中有个人尖叫，“林遥，我们支持你！”

8 ^/ y5 q" v/ Z1 H9 n" }我看过去，天哪，是星光的人——CANDY，阿DAN，甚至还有一些我都不是很熟悉的工作人员……
3 O! F8 F' [8 q& B
9 L( a5 _7 c$ D5 U! c“林遥，我们也支持你！爱一个人没有错！”这两声，是后面路边的人喊的。晓峰，和他的女朋友……还有几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年轻人……
3 L- `. J& Z! f: g! J& N( @- _: k- O) n
我笑了，眼睛里有眼泪。记者们又开始窃窃私语，却没有人再来问我问题。
% I- |: k+ w( x) i! }
7 ~5 N1 T6 C5 l' u: C慢慢人群散开了，有几个记者不死心，还在我周围徘徊，但看看我后面那几个人也都作罢了。我站在中间，看着人群从我面前散尽，心情很畅快——但也很复杂。
; \" v* f$ j1 V
“小伙子，你很有勇气。”一个记者大哥收好器材准备要走，又过来拍怕我的肩说。
; u2 ]0 Y* W& P# M
, u$ A- a: k0 H, ?“谢谢。”我笑笑。
  Q8 `& v$ m, u+ N
$ x) C, C4 w7 G“岂止有勇气，你简直是傻气……”鄢冉呆呆地摇了摇头说。

“姐，你不是希望我这样的么？”我笑着说，闪过晓锋迎面过来的一捶：“这才是我林遥当年他妈的风格啊！”

8 e. @3 m; g" S9 H“你这个傻瓜……”晓锋哽咽了，一把搂住我，“白痴，以后还有什么单位敢要你？你还怎么工作？”

: s6 E; v* u( |5 h' K“对啊，苏游拿他在星光的股份抵了你违约金，和公司清了，他也辞职了，你们两个无业人员以后怎么办？”杨翊骅在旁边幸灾乐祸地说。

“姓苏的不用你担心。我爸的公司想挖他很久了，那死小子就是不愿跳槽……我爸说，等他伤好了，聘他过来。”鄢冉瞪他一眼说。
/ u1 M" c) X& P
“我？还不是穷学生一个。照样打打工，把学位念完……然后该怎么办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了。”我耸肩。
6 ?' q+ q' @; b2 x: U
( N" e! c& j! t( y+ L5 X2 h“小子，要不要到我的工作室来工作？”站在旁边的MARTIN冷不丁说。所有人看向他：“你？！J社？！”

“我早离开J社啦~我自己开了一个摄影工作室，现在人手正不够呢。怎么样，跟哥哥混，前途大大地好啊~”MARTIN摸着下巴笑道。

" l$ M( @* J! L  G1 V“你的工作室在这里？我家可是在B市……以后我怎么办？”汤艾郁闷地说。MARTIN飞他一眼，他马上谄媚地说：“你们要不要用模特？我长得也蛮帅的吧？”
( f& S7 \7 n- K% a
一群人先鄙视他，然后大笑起来。我被拥在中间，左被撞一下，右被戳一下：“遥遥，你抽他吧，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7 F4 J$ b  l2 t7 ]- U# H7 o
  o9 M+ Q: w! ]% u- e“糟了，苏游在医院等我！我说了马上回去的！”我一看手表，叫起来。
6 ]6 l% {- Y1 o" P, w" j2 w: D
“回去吧你，看你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他们笑我。我做个鬼脸，懒得辩解，拔腿就跑。

“苏游——”我急急忙忙推门进去，他正半靠在床上看电视。苏游的妈妈坐在旁边，看见我，微微点了点头。

“阿姨好，我……我带苏游出去转转……”我结结巴巴地说。虽然这段时间在病床前跟阿姨相处得还算平安无事，但我看到她还是无可奈何地很紧张……

“别去太久了。早点回来。”阿姨淡淡地说，起身去推来轮椅。

- t/ h  x8 i5 |/ C! u“知道了。”我和苏游异口同声地说，然后相视一笑。

6 u; \7 r, c, I4 F  t+ S2 v“遥遥，听说你今天在开了个惊心动魄的新闻发布会？”苏游说。
, ]/ t7 `8 z3 c5 p/ i+ K
$ Z: U4 P/ b+ ~- w7 t( b  f: K我推着他到医院草坪上来，这是个很大的缓坡，草坪大得很奢侈。这时正是夏初，青青翠翠的很赏心悦目。
1 f, ^5 X/ I# \. A' p3 d* a4 x% v
“不算啦。”我小心地说。
3 c9 J4 t7 v4 c% f, K: ]2 z
7 R# [% h- \( I: \; `0 ^2 Q他笑笑。半晌，他突然说：“遥遥，你说，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 B& \3 G/ y. C5 M
" h) s& d5 C& y' Z/ G* u- F7 m“唉，这个问题真是玄。有的人花一辈子的时间都找不到答案。”
- o0 j, b9 \% @& W! E/ a" ^8 x
- y% _( w0 r2 i1 R$ l" g$ p“是吗？”他轻笑笑，“其实，爱情也许不是那么复杂的。”
7 z2 N! e; E* B5 j% Z: d
( A* w# ~1 v3 V他靠在椅背上，抬头望着我：“我们有两个人，可以用两辈子的时间来找。”
9 R  r8 J+ G2 R
9 f$ d5 Z6 d, l4 b( W6 S1 A2 t+ f我也望着他，咧开嘴笑了，把手盖着他的手上。
! {# E% H) S* x4 W
“好的。”
- d$ ~4 U! S: y- M7 M$ ?/ v; x


2 D$ L$ g( D# ]8 bEND

jimmyaipeng

看了很久 什么是爱情 其实不一定要轰轰烈烈

lidatou

爱情其实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人的生活！不需要轰轰烈烈！点点滴滴的才是最真实的！两个人在一起幸福就好！

jimmyaipeng

哈哈 我晕死了 我真是老了健忘了 又把这文看了一遍
看到最后发现第一个回复是我滴！汗

glove

爱情真是难的稀罕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