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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5 19:3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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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f$ ^, |5 M l+ T 知道自己的公司已倒闭这事实,是在裕一回到家里后的当天晚上。到了渔港后虽已立即打电话跟父母联络,他们应该也已知道自己平安无事,但是真的碰面后,母亲仍然忍不住流下泪来。当天的晚餐,全都是裕一喜欢的食物。为了令双亲安心,裕一只跟他们分享在无人岛上愉快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夜已变深,裕一也就不回自己的公寓,在父母的家里住下来。
- S& l8 Q, Y% N) X; I 洗过澡,剃过胡子,裕一感到自己已重生过来。正打算打电话给上司报告自己的情况时,修司却问道『哥,你要打给谁?』。
8 n' k+ K# M0 S8 Y8 y7 m. t「公司啊。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打算怎幺处理我跟今藏先生的情况,希望不会被解雇吧……」6 F" g) F, {2 _1 n/ V6 Z1 J
『哥,其实……』说了一半就停下来的修司,带着满眼同情的目光看向裕一。后者嗅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7 q2 P/ u. [% t {- f, Y「是不是公司说了些甚幺?例如说要解雇我还是……」
, P. P2 F$ g" v: n r& x「哥的公司,倒闭了」
" i& j1 y' H" p* r" A 倒闭……倒闭……过了好一段时间,这两个字的事实才真正传到脑里。
/ l x% B# X; Z「不,不是吧?!」+ Q+ u; u) M% T- @
想也不想,裕一即抽住这事的最大功劳者,弟弟的衣领。
1 k; ^' m3 ]1 f) O( y「你,你问我我也不清楚啊。哥你出差后两天就看到新闻里大大的标题说你公司倒闭了。我怕你受太大刺激所以一直不敢说……」) ~* ?* e7 M$ Q3 q# h
发弟弟的脾气也不能令倒闭的公司重开。还有一堆残留下来的业务要处理,裕一决定回公司一趟再看看情况。躺在久违一个半月的柔软床上,裕一俯卧在床上闷闷不乐。倒闭,失业,无业……脑中转来转去的,都是这几个令人不安的语词。就像从梦境般美好的世界里,被丢回这个现实的世界似的。好想听到今藏的声音啊……。想听到那咬字不清地唤着『小裕,小裕』的声音。受不了的裕一拿起手机拨上今藏的电话,却怎样也连不上。怄气不已的裕一只能在床上滚来滚去。在这可让他伸展手脚的床上,却隐隐有一阵合不来的生疏。最近都是睡在一起,盖着同一张被子。只要伸出手就能触及的温热,稍为戏弄一下就会投诉『这样子睡不着耶』的嘴唇,全都不在身边了。再次转过身时,手机响起来。 Y8 @$ ~* P. L+ `' g: H
『小裕』& [! y& a1 T. D: d& g$ I+ A
像要飞扑过去似的拿起的手机,传来口齿不伶的声调,不用说名字也知道对方是谁的亲切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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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0 j n2 N; J『你打了电话给我吗?』/ c) H, P' K1 m+ y0 n
「嗯,打了一次」, }! N% W$ H% Y) v k8 G
『对不起啊,我的手机一直放在酒店里,现在在充电不能打回去给你。小裕在干甚幺?』6 ~: P7 `1 c1 C
「差不多要睡了」' _4 d. K$ D3 o, M' h1 |
『我现在在酒店啊。在用公众电话打电话给小裕呢。刚刚去了医院,检查过没甚幺事,所以在静冈这里住一个晚上,明天就会回东京了』
- m* H: ~9 ^* |6 f: M1 E/ ]2 k「是吗……你知道了吗?我们公司倒闭了」* ^, D# h7 v* X5 r# J# ]
『嗯,妈妈告诉我了』
5 p( O# J* [) w" H3 O R「这样子,我们两个都要努力找工作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努力吧」8 ?$ s4 J8 R4 h3 M+ U8 q$ C7 A# j* N
『嗯……』3 Y( a7 b. v* v' e
今藏的语调,微微沉下来。0 r1 s# y: h o) k: P# o8 _* j
「怎幺了?别发出这种可怜的声音嘛」' S5 @9 `- `% p% R7 B
『我睡不着啊。虽然妈妈叫我早点睡……但是我一直都是跟小裕睡嘛,现在一个人总觉得怪怪的……』' w" q* t- k i
一样的感情,莫名的高兴,盖不住的悲伤。想见到他,想见到他,太想见到他了。现在就想有双翼,飞到他身边去。
' d- T4 A5 f, l3 Z! W: W* b「我们明天碰面吧。几点到东京?」- ?6 [ W, C" u: B
『应该是下午吧,到了以后我立即打电话给你啊』
$ v! j% u. F; u* G, [' i「好,那幺明天见吧……」
7 r- E# J% K& J, q『啊,等一下』( o- u% B. }) Q
「怎幺了?」6 q- p$ ~) i2 q3 I" u& W
『再说一会可以吗?我好想多听听小裕的声音啊……』
( K9 b1 J7 {9 q0 a. G$ \7 T8 r( R 被说想听到自己的声音,高兴之余却感到难为情,反而甚幺也说不下去。拿着的电话传出异样的沉默。
6 }) R. f8 s. b) L0 a0 N" H『说点甚幺吧,小裕』
- Q( q1 J8 M9 M「反正明天也会见面啊」9 ~$ G3 Q4 E( Z1 a, D
哔──对方传来电话卡快要用光的警告声。
" P5 D, [7 U' C「那幺明天见吧,晚安」
1 E1 P7 K4 X+ _『嗯,晚安』
9 c, H' g& z0 h) k. X! K ……说了可爱得要命的说话的今藏,从第二天开始,却断绝了所有跟裕一的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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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E' X. n! v B+ G, @-待续-8 N h$ d! |/ \8 L8 [$ H#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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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裕一回到已倒闭的公司大楼,里面只余下三两名职员处理最后的业务整理,其它社员已全被解雇遣散。心理清楚这已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事实,裕一只能遗憾地收拾私人物品。从留下来的业务整理的职员口中知晓,所有员工被削除了五月份的工资这悲惨事实。当初以为自己还能得到少许日薪的想法果然太幼稚了。从步出大楼那一刻开始,裕一正式加入『失业者』的行列。虽已预想过最恶劣的事态,但仍不能盖下那冲击。只是,在这里意志消沉也不是办法。不动手就没有饭吃 ──这是谁都清楚的事实,不能不开始找新的工作。但,在这世代,再就职实在不是易事。裕一拿出电话,找到在杉木制药时比较亲近的朋友,前田。接上电话时,前田的惊讶透过电话传到裕一耳中。前田新上任的公司就在附近,二人遂约在车站附近的咖啡厅一起吃午饭。* p/ q% m9 ~( L4 J
「大家都在说,为甚幺会一直不见你上班呢。但是公司突然倒闭,又慌慌忙忙处理倒闭后的事情,大家都没法子留意身边的人了。安定下来后才想到,会不会是已经找到新的工作,可能还蛮顺利的……怎幺也想不到原来是跟今藏被遗留在无人岛上啊……」
* m% u& K6 u* ]: r" H9 w 咬着肉酱意粉的前田咬字不清地说。
6 n5 a" }8 W5 U/ v% L) }「要是跟女孩子两个人留在那里的话,就真的是跟连续剧一样的故事发展了……但是跟今藏一起啊,只能说是恐怖片耶。仔细想,你也真是世纪第一不幸的男人啦」
3 n8 \& R; \" M 不幸吗……裕一撕破嘴也不会告诉他,现在跟今藏二人正处于幸福的蜜月期。面对表示想多听听无人岛上的非人生活的前田,裕一挑了些不碍事的点点滴滴满足对方的好奇心。/ e: x/ z; _7 }! X
「唉,在远离文明的无人岛上过了差不多两个月,已经过了找好工作的时机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好的工作呢」
4 a9 e: K0 O C1 y 前田绷着脸『嗯』地沉思着。
* y7 f u8 W n# `) E/ \; k「大家都找工作找得很辛苦啊。我因为父亲的关系,勉勉强强挤进现在的公司,但听说角田跟三谷还没找到工作呢…」
( s4 L- V& j; U( l) ?+ l6 p 以为前田能介绍自己到他公司,看样子,是没甚幺可能了…。结果,跟前田道别后再次体认再就职的难处。想到从明天开始不能不重新出发后,就越发觉得郁郁不乐,但只要想起在无人岛时还要到处找食物的生活时,现在这种不用担心会饿死,按一下钮就能有热水喝,还能舒服地躺在床上睡觉的生活实在不能有太多的抱怨。背着疲惫回到家后的裕一的心情仍然非常恶劣。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仍然没有今藏的来电记录。: o4 E, J' L4 k8 p3 R `
「他不是说中午过后回来的吗……」
: m$ b; c# I0 s+ i- ~$ V9 J' o 自言自语的发牢骚,可怜的电话自然不会有所响应。想到对方可能快要打电话来,在家里有将手机放在身边的习惯的裕一遂安下心来。即使洗澡也将手机放在身边,电话却到半夜两点也没有响过。第二天,实在等不下去的裕一在早上九点过后,主动拨电话给今藏。只是,从电话里传来的不是今藏的声音,而是『您现在所拨的电话正在关机,或是处于不能接收电波的地方───』的机械声音。想到对方可能正在坐新干线而关掉电话的裕一,在两小时后再次尝试拨电话,却发现接电话的仍然是那刻板的声音。
0 z. [. o, {7 x+ j0 u- D 第二天,第三天,裕一仍然接不上今藏的手机。裕一替他找的『正在坐火车吧』,『电话没有充电吧』等理由,也一天一天的变得没有说服力。怎幺办怎幺办的结果,裕一终提出勇气,打电话到今藏的家里去。从杉木制药公司的连络簿里,很快就找到今藏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今藏的母亲,芳江。报上自己的名字,并传达想跟今藏说话的意愿后,芳江一直沉默不语。
; B: ]& E* b0 e『那孩子现在身体不适,正在睡觉』5 V' H C4 F# r- f- a* j
终于等到对方的响应,吐出来的话却冷淡得厉害。
. U& }, O: X& s「他的情况很严重吗?」
& y, Q4 ?: Q! U6 X' L3 t 裕一心里担心得很。
: b. a( d$ n2 Q9 }3 V『医生说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请问你有甚幺事要找他吗?』8 p0 A: V a, Y) X3 X, J0 A% v" w
「啊,是没有甚幺特别重要的事……」
. Q9 |: G0 a) |3 Y+ ?) O4 Y『那幺就这样吧』
6 ]8 K u+ l8 R 带着刻意营造出来的恶意,芳江挂了电话。拿着『嘟──嘟──』地响的手机,裕一感到非常困惑。只是一般的对话而已,为甚幺自己会受到这幺冷淡的对待呢?
6 H7 x+ l. z0 u$ S- K7 F 自此以后,不论拨了多少通电话到今藏的手机或家里去,电话的另一端只传来刻板的机械声音。一星期后,今藏的手机传来另一段『现在您所拨的电话并没有人在使用…』的冲击留言。……对方,换了电话号码。既不能连系上今藏,再加上仍然未能找到工作,裕一每天都在积蓄着过多的压力,而且只能散发在身边的人身上。在临近产期的妻子回到娘家定居后,每天到家里来吃晚饭的修司,就刚好成为那不幸的『对象』。每天都受着裕一言语上的拳打脚踢而日渐趋向沙包状态的修司,在晚餐时抛下一句『哥你在那时候死在无人岛上就好了!』,挂着两滴泪逃回弟妇的娘家后,就慢慢没有再出现在裕一面前。
+ i# D3 ~# `3 H# v 从无人岛回来后的第三周,拼了命的再就职活动终于有成果,裕一就职于一间化妆品公司的商品开发部。收到受聘通知书后,裕一提起勇气来到今藏家。好不容易才找到『找到新的工作了,特此来报告的』这种烂到不行的理由。今藏可能再也不想跟自己碰面了吧……这种悲哀的想法不知出现在脑海里多少次了。今藏母亲那不自然的态度,突然换掉的电话号码,再加上今藏一次也没有的主动联络……不安的因素不胜枚举。但是同样的,否定这不安的因素也有不少。最后的一通电话,『想听小裕的声音啊』那口齿不清的语调。那一天今藏的心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 A# O2 W' H0 ? 很多话想跟他说。想从今藏口中,知道为甚幺不再跟自己碰面,为甚幺会变得讨厌自己。这些都想从今藏口中听到。不,不对。其实这些都是借口,裕一只是单纯想见今藏而已。站在今藏母子居住的都内高级公寓前,裕一紧张地深呼吸后,按下对讲电话的按钮。等了一段时间后也没有响应,心想会不会是出门了,待了一会再次按下按钮。莫非是弄错房间号码…?裕一拿出便条纸,确认地址跟房间号码都没有弄错。汪汪的狗吠声,抬过头来的裕一瞥见从公寓的门后,走出一名带着宠物散步,跟今藏母亲差不多年纪的中年女性。
6 J6 o: u- m7 h# O: D& c「好可爱的小狗啊」
, j* k6 Z6 F( P5 N! P v 以宠物的外表为话题,女人对裕一露出愉悦的微笑。0 \9 c, ?+ _6 S' r3 m; k
「谢谢你啊」
) }/ x! \& {5 {. V0 t1 J5 i- m" o) p+ O「跟我弟弟养的小狗好象啊,不知道这小狗是甚幺种类呢?」
, q; V6 [; t8 |! e& J$ W1 ]5 A「是贵宾犬。你也喜欢狗吗?」
# T V p1 ^" k4 B/ ?, x% h「呀,嗯」
7 j$ l5 f- m/ a1 u 弟弟修司既没有养宠物,裕一其实对这种短毛狗也没甚幺兴趣,但仍然露出营业用的笑容。
& V) q: u: D- }「我今天特别来找508室的今藏先生呢,可惜好象不在家的样子……」
8 ?! Y: X+ \: J3 u 女人说着『哎呀』的表情,边倾头询问。
, L( f a Z6 v3 z2 e5 u「你说的今藏…是不是跟儿子两个人一起住的今藏太太?」 I. y7 `4 O5 H
「是的,我今天是来找她儿子的」8 }9 ^3 W5 P# A( ?; y
「今藏太太他们在上星期就搬走了,你不知道吗?」
]" F$ h+ i* G2 V ……眼前,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o) u0 f' C5 G3 ]' v# A6 u' C/ D
「他们在这里也住了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为甚幺突然说要搬走……」
8 p5 E, D$ H1 i9 V3 o: ~ 悲痛不能成言。脸上的绝望让对面的女人不禁作出『你可以去问问管理员,他可能知道今藏太太搬到哪里去了』的安慰。到管理处寻问过后,只知道他们搬到都内另一处,却毫无办法得知对方的地址。……今藏不留一丝痕迹,在裕一眼前,如烟雾般消失不留痕。/ H5 {! a4 U+ K* s" m6 T# I2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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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L: \; g, P" J. z8 \: w( e 一月二十五日,是双亲结婚三十周年,也是一个雪花纷飞的日子。预约的餐厅,是位于高层酒店里的一间高级餐厅。明显不习惯高级西餐厅的气氛的主角,双亲在这名为『雪柏梨』的餐厅里惴惴不安地坐在椅子上。提议在结婚纪念日里,一家人在外面吃饭渡过的是弟弟修司。对这没啥感兴趣的裕一,却因弟妇的一句『修司他,一直想跟哥哥你重修旧好,希望你这次能跟他们一起去』,勉强地接受邀请。从约一年半前对裕一口吐恶言后,修司已接近一年以上没有再回家里来。最近虽渐渐出现在他面前,裕一也知道他只敢在远远地窥看自己的脸色而不敢靠近。要是内心有愧的话──例如口吐『死在无人岛上就好了!』这种恶言──勇敢干脆的到自己面前道歉就好了,何必要靠他人来取悦自己呢?只是,为此生气不已的裕一,也不好在弟妇表现得过份无情。
+ |! {3 H- H9 W* b* Y6 d7 H! T0 I4 U 踏入店前,裕一先发制人地臭骂修司一顿。就是知道自己双亲完全不知道西餐的桌上礼仪,还带他们来这种高级的法国餐厅,裕一清晰分明地臭骂他『胡涂』。为此,在开始用餐前,修司都一直臭着脸,一家人坐在圆桌上却一句话也没有的沉默,有如在守夜般尴尬不已。应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桌上浮泛不一样的静默,裕一转过头来眺望窗外一闪一闪的夜色雪景。
6 n" H+ A* P) J2 z「不好意思,请问您们要来点餐前酒吗?」
3 C$ V6 o0 l8 j: { 『投在日本酒旗下的就是好男人』,想当然一点也不知道洋酒品牌而如地藏佛般呆住了的父亲身旁,站了一名个子不高,却脸带笑容的服务生。裕一猛力地擦着眼。裕一终亲身体验了,过大的惊吓让人一点声音也发不出的经验。
, Y' y: q1 i& U白晢的肌肤,中等身材,较一般男人还要高的声音。跟记忆相差甚远的纤瘦体型让裕一不能相信是同一人,站在那里的无疑是『今藏隆』。从无人岛回来后,已差不多一年半了。时间残酷地流逝着,每过一天,裕一就越发觉得那段沉溺在情欲里的日子是不是只是自己的妄想和美梦。那段远远脱离现实生活的日子。每天都受不了似地想念着对方,却不能再见。连他的行踪也不知晓。问过了不少以前的同事,却没有一人知道今藏转职后的去向。记忆中仍残留着『我很喜欢洋酒啊……』的告白,只要偶然发现卖洋酒的店铺,裕一总会进去一逛,但从没有发现今藏的踪影。不能听到他的声音,不能见面的日子持续着,内心也慢慢萌起放弃的念头。总会漠然地想,是不是这辈子再也找不到今藏。甚幺时候会见,甚幺时候会见……每天每天的思念,总让裕一想一刀斩情丝。9 i8 s4 |( Z8 f$ |
身体在发抖。不是来于兴奋,而是源于紧张。今藏还没发现『自己』的存在。要是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就不会来担任这桌子的服务吧……。不,会不会是他知道自己在这里,所以才来要求来担任这桌子呢……。
6 E: F; r0 }) V 坐在表情僵硬的裕一旁的修司轻轻唤住今藏。9 ^: ]) \' h; O# o! O& h
「麻烦你来四杯香槟吧」
% t0 N; }5 X4 ] 转过头来看着修司的今藏,视线自然流向裕一身上。四目交投的瞬间,今藏的脸都变青了。# E/ @* f# ~: C
「好……好的」
0 s8 t4 {" \6 e4 z$ T& x6 B, m1 { 稳重冷静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瑟缩不已,逃回厨房似的消失在视野中。修司并没有发现,刚刚的服务生就是跟兄长在无人岛上住了接近两个月的男人,瘦下来的今藏果然让人无法容易认出。不久,拿着香槟来到的并不是今藏,而是另一位美女试酒员。以为是服务生的美女,原来就是修司跟双亲说明时,口中那『这个店,也有女性的试酒员啊,她就是其中一个了』的试酒员。今藏站在远处忙得不可开交似的,却怎样也没有再靠近裕一这里来。食不知味。脑中,只被一个『认知』占领着。今藏,并不想跟自己碰面。没有跟自己联络,从那通电话后就消失不见,已确信是『有预谋』的行动。裕一那想忘也忘不了的蜜月期,对今藏来说应该是人生中最想抹杀的日子吧。
# _7 y) v0 F3 B) [6 R. K* ?" {) `' \! C 虽是处子但并不是同性爱的今藏,在只有二人的岛上这特殊状况下,失去正常的判断能力,变得对裕一言听计从。顺应裕一的要求张开腿接受对方的求爱的今藏,回到现实世界后一下子就变得正常来。男性间的性爱,果然令他呕心吧。因此采取了最基本的『断绝联络』的隔离方式,打算『自然消灭』这不正常的念头。这样子,也没办法吧。虽然二人有做爱,但却没有真真正正的交往,而且二人也没有跟对方正式告白。虽然……没有说,但裕一却是喜欢今藏的。性格恶劣,胖子,严重的恋母情结……但仍然非常喜欢。从岛上回来后,仍然深信能跟今藏这样子走下去。2 y, X) X2 T3 \! `
对于今藏母亲的『那孩子身体不适,现在不能跟你联络』的露骨拒绝的对白,裕一仍抱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可能真的是这样子……』。相信今藏真的是身体不适,所以不能跟自己碰面,不能跟自己联络。这种自我安慰,在看到今藏健康活泼地工作后就被打得粉碎。愤怒逐渐积在心中。并不是对断绝联络打算『自然消灭』的男人的愤怒,而是对即使知道自己被抛弃,仍然不能放弃对对方的念念不舍的自己而感到愤怒。) m/ {0 Q' Z0 j& H2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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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离开餐厅的路上,裕一已不知回头了多少次。走在直线的单程路上,并没有如连续剧般从后跑上来的男人的身影。抱着被背叛被舍弃的心情,回到家里后才发现自己不知比去酒店前忧郁了多少倍。6 [' @) y& m( H
「哥,那个……那里的东西,好吃吗?」+ u+ a" ~3 O3 T \! Q% `3 w
抱着必死的决心付了四人的晚饭费用的修司,带着过多的忧虑站在玄关前探问着兄长。1 B: f; `1 h$ Q8 O) X) w, J/ Y# C
「……忘了」* H J' i5 r. F% Q
抛下带着泫泣表情盯着自己看的弟弟,裕一将自己关在房里。换过衣服,倒在床上的裕一,脑中仍占满了今藏的样子。忘了今天的事吧,这种恋恋不舍只会招来凄惨,追回已离开的人也太过悲哀了。…只是…已经见过了,心中就刻下对方工作的地点。裕一自问,就这样子干干净净的选择忘记吗?甚幺也不问,就这样子结束吗?这样子放着不管的话,自己的感情不就这样没完没了吗?这次绝对要清清楚楚地解决,一定要清清楚楚的……。从床上跳起来,裕一将外套放在手上跑出房间。3 t( t u: }3 t" s2 H$ c9 [& L
跟坐在大厅的母亲抛下一句『我出去一趟』后,飞也似的跑在刚归来的路上。奔上电车,带着汗水再次出现在酒店门前时已经是晚上十点的事。清楚记得餐厅的营业时间是到晚上十点三十分的裕一,知道今藏现在一定仍在餐厅里。
9 K! D7 }3 V4 g+ U' o& r- ?+ O 在酒店外周围逛了一周,裕一找到职员用的后门。站在不远处,在细雪中颤抖不已的裕一,紧紧盯着顶楼的餐厅的闪亮灯光。不知多少次劝自己回去了。跟他见面后,会否容易被他的话所伤的恐惧令裕一不敢面对。要是对方说出『讨厌死了』或『呕心死了』等话,自己会情愿从来未到过这里来。* \; D1 t; K( j4 k$ U* L& E* {
即使餐厅的灯光熄灭了,从职员用的后门中仍看不见今藏的身影。数着离开的人们,唯独没有今藏的影子。午夜十二时过后,五名男女的身影终出现在门前。裕一仔细地一人一人察看,发现了刚刚替代今藏招待他们四人的美女试酒员。在美女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细小的身影。过长不合身的黑色大袍。那个人就是今藏。今藏静静地跟美女并肩走着。失去呼叫今藏的时机,裕一只能踏出震颤不已的脚,远远的跟在他俩身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高音,今藏跟美女聊着天,走到车站后就分开了。美女踏入车站后,今藏越过高架桥,沿着桥下的小路慢慢踱步。垂下的肩膀让裕一感到他的疲累。静静的贴近他,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应该怎幺开口的裕一,轻轻地拍打今藏的肩头。在人行横道前,转过头来的今藏惊讶地瞪大双眼。
+ H, W3 _' }4 E4 ~「很久没见了」3 w7 X$ ~5 J* L
暧昧地半张的嘴唇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僵硬的表情上,没有丝毫高兴的表情。果然,不行了。后悔着跑回来找他的裕一,不形于色地继续装下去。
# V& g6 k& W/ f3 Q2 |: Z8 Z「我刚好去找我朋友呢,刚看背影就觉得像是今藏先生,所以才试着叫叫看」
8 p0 g# r5 m1 I: W. B 告诉他特意跑来找他的话,会立即响起警戒吧。
# Y# o1 J A+ F: f( W- ^( C- `( b「今天真是多偶然的事啊。刚刚在餐厅也碰过一次吧。想不到你在当服务生呢,还是…试酒员?之前今藏先生也说过想要当试酒员吧?」
" P5 G8 t3 P4 @3 e4 j) G9 |, R 侧视着从绿灯跳回红灯的讯号,裕一心里数着还有几分钟的时间,今藏却毫无动作。
& f+ u# Z) O$ h+ k g8 ~「我找到新工作了,现在在化妆品公司里的商品开发部上班。虽然蛮有趣的,工资还是不够以前的高呢」0 {2 E) n G+ ?/ l5 o
男人持续沉默不发言。垂下头来露出的颈背,在街灯下闪着诡异的青白色。飘散下来的白雪,在颈背上堆积了一点儿,又溶掉了一点儿。
/ c, [3 ]- l H「对了,今藏先生喝过了罗曼尼?康帝吗?不是说过,回来后绝对要喝吗?」
. i; M# M" P- I2 ?9 q 转回绿灯了。裕一心急如焚般想对方会不会就这样子无视自己的存在,转过身来越过人行横道时,今藏却仍然沉默不动,不知不觉中讯号再次变回红灯。空浮的对话止于此,裕一紧紧盯着垂着的头。你可以就这样子无视我离去啊。这样子的话,我就能放弃这段感情了。你要等再久也可以,我绝对会在这里跟你磨下去的。
# G, z5 I d! X' c/ w2 R0 \「……别闭着嘴甚幺也不说啊」' }: c0 Z2 G' C: O
眼前的身体微微抖动着。
7 i& N$ @& n. t6 P& Z「你有话要跟我说吧」1 B; q1 I5 t& ?$ I7 H; T! z
裕一紧握着拳。
' c* F, _6 l- n2 M0 F! X- \* R「要是讨厌我的话就说讨厌吧。说你不想再见我吧。我可以就这样子说再见啊。不能再见面也可以。……反正恋爱就是这种变化无常的东西啊」
: ]4 n5 P3 K e0 u2 A 吐出的话,带走微热的体温。降下的雪也带来意料中的冰冷。
, f+ c6 ~- p0 O" }9 l4 q' R「在无人岛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今藏先生才无可奈何地对我言听计从吧。这不是甚幺恋爱感情吧。所以回来后,发现在那里做的事有多奇怪,然后从我身边逃开吧?这样子我也不知责怪你啊」( x0 E, l3 [! }5 ]1 \# |5 T0 F8 V
头,终于抬起来。鼻子,脸颊,全都红通通的。无疑,今藏在哭着。反射性的用姆指温柔地擦拭眼角的眼……在无人岛时,裕一也常常这样子擦拭他的眼泪……。, i0 P3 P/ w7 G+ R0 Y, |2 p. E
「为甚幺哭呢?我没有说甚幺让你哭的话啊。我站在这里,是为了让你抛弃我啊」
- l( b) n) n. ?( H* m3 J3 a% h5 y 裕一停下来。7 Z0 \! |2 B4 z* s* S( n, b
「我很喜欢今藏先生啊。曾经觉得今藏先生又胖,性格又恶劣,但是一起生活后才发现今藏先生坦率可爱……就这样子爱上了。当初说要教你怎幺做爱都只是借口,从一开始就是因为我想跟今藏先生做爱才说的借口」
; F2 I: g" E9 R" ^7 [0 ?4 _ 语毕,今藏开始抽抽搭搭地哭,低声地唤着『小裕,小裕』。听在耳中,透进心内,一直想保持的冷静变得摇摇欲坠。心中不禁浮现出『他会不会是仍然喜欢我呢』的疑问。
$ v. f% h, m" x「清楚告诉我吧。就算是『不想再见到你』或是『讨厌死了』也好,就这样把我赶走也好。这样子,我就可以放弃今藏先生了」7 z- a3 R0 j) B9 A; i
只是,今藏却没有说出『不想再见到你』或『讨厌死了』等话。但是,也没有说『我喜欢你』这种告白。背上如火烧般心急如焚。心中尖叫着『你到底想要选哪边?』,想将最真心的想法吼出来。用力抽着鼻子,今藏抬起头来。2 K& i |+ [$ |6 i3 V
「妈妈……妈妈说不行啊」; h. D% q0 A: V. _) q
轻柔的低语。
& F/ @0 }3 w- ]- M4 b「妈妈问我岛上的事情,我……我是打算甚幺都不告诉她的,但是慢慢就将小裕的事全都说出来。所以妈妈很生气,说小裕是淫秽的男人,诱惑我才会……叫我以后绝不能跟小裕有联络……她真的很生气很生气啊」
- c. ]: |6 n2 p) c9 w* x, S 今藏抬手用力擦着眼泪。' |/ J, R3 l3 D/ C
「我也知道小裕有打电话给我,但是妈妈说绝对不能接的…。那时候妈妈突然说要搬家,更丢了杉木制药的连络簿,所以我找不到小裕的地址啊。她擅自改了我的电话号码,也删掉了手机里的小裕的电话号码……」' y' c7 |4 J8 P2 h
所以才不能跟小裕碰面啊……──。听着今藏的借口,刚刚那股热情却在一分一分地冷下来。
7 u. E4 r" b& c* f9 M9 l「要是今藏先生真的想找我的话,应该有很多方法可以找到我的地址吧?手机号码这种简单事情,问以前公司的同事就会知道啊。杉木制药直到不久前还在整理倒闭后的业务处理,要找我的地址应该很容易啊。今藏先生没有这样子做,只是拿『妈妈』作为借口吧?!我相信你想跟我碰面的心情是真的,但是到最后,还是妈妈说的话最重要,不是吗?……比较之下,妈妈还是比我重要吧」4 J8 ^$ \6 {$ X; W
祈求从对方口中听到『并不是这样啊』的反驳,却并不能称心如意。今藏,仍然继续他的藉词。
+ D+ n3 A5 d+ C2 r8 D「我的妈妈,再婚了。对方你也认识,就是宫城的野生鸟类研究所的研究员啊。一直说我是最重要的,说我就是她的命呀甚幺的,找到喜欢的人后就抛下我到宫城去了。一直说我不能跟小裕见面,妈妈却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实在太不公平了」
, v, u2 l+ t8 s4 U 那些都是,今藏应该直接跟他母亲诉说的话。面对那乞求同情的眼神,裕一的回视可以用冷淡二字来形容。
7 g3 U/ K+ C4 [3 E「今藏先生只要听了妈妈的话就可以安心满足了吧……。只要有妈妈爱就足够了吧?」
4 a. {' m" Y N$ M6 p; R 暧昧地僵硬着的嘴角上,映照着片片雪花。0 M7 C4 `7 |3 V" G o
「我在找只需要我,将我放在第一位的人」) u- U/ [( R- b9 ?9 n% ^. J
今藏眼中如投下石头的湖水般动摇着。5 Z) {( Z% r- A) X- \% I
「我……我,一直都想再见小裕的啊」0 l V8 G+ a/ I3 B
「我也想见今藏先生啊。就算是在梦中也好,只想见你啊。……但是,继续现在的状况的话,只要妈妈说不行我们又再不能在一起吧。我绝不能接受的」
8 S$ d, R. Y( Y7 C5 `$ M 即使能一点点地捡回崩坏的关系,也只是重蹈覆辙而已。裕一有这样的预感。
1 n; S+ } n1 ?$ _! X, \「我们不要再见吧」
9 d8 }% u- I' U 诀别的话在说出口的瞬间已转为『后悔』二字。但只要今藏一天不从『妈妈』处毕业,二人的恋爱就一天不能成就。
4 n' R3 l& U* o「我是真的,真的很想跟小裕见面的」
3 m* b* C9 a" u 今藏想跟裕一再遇的心情或许是真的,对裕一的感情仍残留在心也不是说在嘴里好听的谎话。只是,妈妈要是突然这样子跑出来凑热闹,而害他们再来一个一年半不能见面的话,裕一实在受不了。转过去,裕一背着今藏慢慢踱步离去。要是干脆被丢在无人岛上,没有人来接他们离开就好了。这样子的话,二人就能留在只有他们两个的世界里,没有质疑地一起生活下去。只看见对方,只爱对方……。但,这就是现实。走出数米,背后传来一阵轻柔的撞击。背脊那温热的触感。抱在自己胸前的白晢指尖。最喜爱的人的……指尖。3 K- D. g4 m0 y0 \$ I5 ^- {3 _
「放开我吧」8 [. u( s/ K$ \1 o
就站在身后的人。略微高昂的叫声。
5 M6 H- d% G4 c「不要,绝对绝对不要。我死也不放开的了!!」
' _; P y/ x: Q1 r/ }3 L6 B 裕一不能理解,追跑过来抱着自己的今藏的心态。因为不想失去喜欢的东西……就因这单纯的理由,就拒绝考虑以后或二人将来的事情。这样子,就好了吧。裕一抱着一辈子的觉悟。变得不幸也好,哭闹着也好,都是你的错。是抱着我说死也不再放开的你的错。% M$ R8 k! ?' }0 V
抓紧身前的手缓缓转身,裕一盯着今藏看。6 @( m7 a4 i$ O/ _
「我只会说一遍,也只听一遍你的回答。现在,在我或你妈妈中选一个吧。要是选你妈妈的话,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要是选我的话,我就绝不会再放你回你妈妈身边」; }. j& g9 _5 C9 }
在这里弄个明白吧。0 ^) m* R3 a& S8 k( @
「做选择的,是今藏先生你」
& i4 D! X/ s0 e, g9 X 星星点点地飘落的薄雪,一台又一台飞驶而过的汽车。今藏垂着头,沉默不语。打了一个大喷嚏后,今藏终愿抬起头来。抽着鼻子,挂着泪的今藏脸上浮起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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