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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31 19:0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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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谷是在去医院的第二天晚上见的何滔。
3 J6 V/ D/ M1 I2 a在原先租的那房子里。0 e: L# x+ y" R% H/ U, C+ w7 u6 t
宋青谷到的时候很晚了,进门先给何滔道歉说明天要发片子,急着编出来明天好做特技。9 s, V4 \3 X* L# F1 a
何滔在泡茶,漂亮的眉眼映在白炽光下,玉瓷一般。
6 J& J8 N1 O! q宋青谷想,真是,一年多了,一点变化也没有,看着他这副神仙化人的样子,外人绝对想不到两个人在一语不和时,这文雅俊秀的家伙会如何变成一柄锋利的剑,而自己,天生的北方性子,要是魔症起来,那就是一把大砍刀,彼此把对方伤得血淋淋的,说穿了,都是屁大的事儿,全记不清了,唯一记得的便只有相互的伤害与依赖。! |& j# w" V4 y
宋青谷突然又觉得想说的话都开不了口了,他想,常征那女人说得对,自己就是一个张无忌。* w: z- y% i [5 D
何滔看他呆在那里,闲闲地笑道:“过来喝茶啊,我从老家带过来的。你现在,学会说道歉的话了,看来小苗老师教育有方啊,过去,你从来都是迟到了还比谁都横!”9 }3 v2 M @ V% V" e% |6 e; T
宋青谷说:“别讽刺我啊,我总是讽刺我。”
1 X: T3 H# h/ P1 t! Z* Z- P何滔说:“小苗老师想必不会讽刺你。多么乖的小孩子,难怪你喜欢。”, Q1 R7 l& i6 a6 \& H+ q
宋青谷无语,半天说:“滔滔,这事儿,是我做得不对,我......”
9 Z* Y- g7 ^2 g% S) `滔滔笑起来,真是满室生辉,“宋青谷,你搞什么?弄错了吧,不是我甩的你吗?一年前就把你甩了,你重找一个有什么不对?我理解你。再说那个小苗老师又那么合你胃口。”8 c9 b; Q" [8 a* n6 c+ q8 A
宋青谷尴尬得要死:“差不多行了啊滔滔。”- ^6 @) I7 [5 i+ n6 N
滔滔又笑:“我又哪里说错了,他不是合你胃口吗?不是跟那年的那个小调酒师差不多的调调吗?那孩子叫什么的?哦,对了,昕昕。都是细眉细眼小身子骨,其实我也喜欢,不过这次不跟你抢了,放心放心。”
# @8 F1 O i, N宋青谷说:“滔滔,你到底想怎么样?痛快地说!”+ ]% S, E" m& k, E/ O. ~, z
滔滔的笑容象被一双大手抹去了似的,暴怒起来:“XXXX,老子想怎么样?老子想跟你从此一刀两断!”咣,他扔过来一个袋子,“这里面还有你的一些东西,赶紧拿上赶紧滚出老子的视线!”( V; }" K+ e* n
他发出火来,宋青谷倒定了心,他也不去动那个袋子,说:“滔滔,你听我说......”2 w" R* V& h8 X- ~
滔滔却又笑起来:“哎哟对不住宋青谷,我又暴跳如雷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担心,我又不是你原配,不会阻止你另寻新欢的。今天找你过来就是跟你做个了断,也好让你把心放进肚子,好好地跟人家小苗老师重新开始。你也让我安安心,不然总觉得我甩了你怪对不起你的。”8 c8 B0 R" }$ f, A' o# r2 o7 z
宋青谷有点儿蒙,想了半天才开口:“滔滔,咱们,也别跟陌路似的,以后,你要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心里,你......你比我家里人亲,真的。”! o4 V: s& L4 D7 n5 E, j
滔滔漂亮的杏仁眼里冷的热的交织在一处,看着宋青谷说:“这话我要听。我想在南京呆下来,真是,这么全国到处地跑一圈子,还真是最喜欢这里,以后有什么事,你得请你多关照。”
9 P1 G# }0 ? K+ D/ r! b6 H宋青谷诚恳地点头:“有事你开口就行。”
1 m* T% z% i7 |! z( S, d& `滔滔抿嘴笑,“行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你可以走了。拿上袋子啊,里面都是你的一些CD,不是比你的命还贵重的东西吗?那年我走,是故事拿走的,就想让你急。想着你急得筋都爆起来我比什么都痛快。哈哈哈!”; F2 h% P& L/ H* H0 [% X' n$ n8 M. d
这么多年看下来,宋青谷还是觉得滔滔笑起来漂亮得晃眼。" ^& n# k" P6 d( @% z$ i$ |
宋青谷拎起东西,走了出去。
* c/ M, S6 k& v宋青谷的心里五味杂陈。- o- M8 O. r2 F- ^6 a; o. g
他记起自己对常征说过的话,鬼使神差地咬起手指头来。
( V. Z) Q1 O: m3 c0 M! y, ]+ U' n还真是生痛生痛啊,人都说十指连心,果不其然。
2 x: q4 n( l3 S6 A/ @看起来滔滔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难道说过去的六年,在他的心里就这样不值得分毫的留恋吗?8 u; n% m2 g' k/ ], g. R
他忆起过去的许多许多事,刚刚认识时滔滔嚣张飞扬的笑容,嘴角被他打肿了,一脚踢在他的小肚子上,哇哇叫着,叫的什么早已记不得了,但是那模样却宛若伸手可触。还有滔滔从家里逃出来,大年三十跑到他租的房子里去,两个人喝得烂醉,滔滔差一点儿就把他给上了,结果两人又是一顿好打。还有滔滔难得的安静画图的样子,所有这一切,都完了?到此结束了?真的完结了?; J8 V# t, o7 h7 {. N! I& ?
宋青谷惆怅起来。, ?: z; L) }& |* L, V
平日里,宋青谷基本上是个不沾烟酒的人,去采访单位人家请吃饭时也非常地有分寸,可是这么一惆怅,他就想喝了,并且一喝就醉了。+ `8 Q4 h: C( ^4 P- t* [( h
小鱼儿苗绿鸣这一晚都快睡着了的时候,小灵通一声又一声地响着,小鱼儿给那响声吵得心乱如麻,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H1 }. b3 p( G$ ~: L0 X
电话里传来了宋青谷的声音,与平时的腔调完全不一样,小鱼儿听了一会儿明白了,宋青谷醉了。
0 E( h- ^5 c- k- h) O `: {( K5 [宋青谷叫他:“绿绿,绿绿,绿绿,绿绿。”
. r) o1 q* P( v7 ^ I2 F苗绿鸣不由得心软,“我在这里,干什么?”
0 f. m# m2 Q" v) }$ d; G3 J宋青谷说:“滔滔,跟我分了。”, v/ i. s% e0 M4 r0 H
苗绿鸣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滔滔是谁。5 T+ Q s, J r
原来他喜欢用叠字叫人,小鱼儿想。 s/ F' H3 Z+ e v+ {$ ]
那边宋青谷接着含混地说:“就这么分了啊。你说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挺不是个东西的?”) P+ b& {5 q5 [/ z5 g) M5 E
小鱼儿说:“没有。”1 s: @5 u3 i2 f
宋青谷说:“我真不是东西啊,何滔是跟家里闹翻了跟我出来的,这几年我没有好好地待他啊,动不动就跟他吵,急了我还动手,现在又把他撂下了,我是什么玩艺儿啊你说。”
4 ^/ [3 |' r. G" L小鱼儿说:“我没叫你跟他分啊,你......你要是这么难过,你跟他道个歉,我不搀和在你们之间,真的,我不做第三者。”
' p3 V4 w9 J; e3 Z宋青谷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乌乌鲁鲁地说着:“早些年,我们一起在深圳打工,后来翡翠开始裁人,我因为跟主管吵过架被裁了,滔滔原本已经拿到聘书了,也长了工资,为了我也离开了,我们俩个都没有工作,一起回到北方,我们开过游戏吧, 一起贩过水果,那么冷的天,坐在火车上,没有买到卧铺票,累得不行就睡在座位底下。我们可以说是相依为命啊,同甘共苦啊,就这么分了?”
% ]/ E+ R% N- Y1 v3 U; o: B! e) ^: W( d小鱼儿越听心就越凉,是啊,即便是自己很喜欢这个苞谷,他拿什么来跟人家这么多年的情深意切,相依相伴来比?$ _! i# o! y. D: I7 U
宋青谷那边突然没有了声音,小鱼儿说:“喂,喂,喂。宋青谷?”& t7 `! N9 _; \4 @; H- X% @
那边还是没有声音,过一会儿,隐约有呼噜声传来,看样子宋青谷是睡着了。2 {, J) a- |2 b( K1 A
小鱼儿想挂上电话,但却半是担心半是不舍。这么一挂,从此以后是再也不能见他了吧。也不知道他现在是睡在床上还是睡在地上,或许是睡在大街上?4 K: u% b- L, E/ r
这一念而起,小鱼儿简直想跳起来出去找人了。但再细听听,宋青谷那头呼吸平稳,四周好象很安静,应该是在家里吧。# |8 l8 [7 ?+ ?( ~4 ~
小鱼儿不想挂电话,也不敢睡着,拿着小灵通的手渐渐变得冰凉而麻木起来。
4 s; z* f: B& E/ q* s p小鱼儿细听着那边的呼吸声,眼见得窗口就浮出了鱼肚白。6 Y! u: Z( |4 Y3 V
那边宋青谷终于醒了,小鱼儿说:“宋青谷,你醒了么?”
$ Z4 U% x b- @2 o9 n宋青谷说:“谁?小鱼儿?”
6 |' H6 ~+ M) k+ ?" v+ e5 z3 f小鱼儿说是我。
G1 I3 b4 q" o8 ]8 ?: h宋青谷说:“小鱼儿,我跟何滔分手了。”3 B+ h5 I: r* ]& V* X: z
小鱼儿说:“嗯。”
' s! {# h: u2 z. {宋青谷接着说:“咱们俩,也分了吧。”5 z% Z8 w# ~4 x2 C( R6 R
小鱼儿愣住了,停了一歇说:“行。”
# p. l' z" e4 _3 B7 t他挂断了电话。
6 J, E1 c5 C- I9 w小鱼儿想,这一回,是真断了吧。$ N8 |7 A9 a2 v! ^
实际上,没有。: f* E5 y) C* s% F
因为宋苞谷第二天晚上就把他堵在了家门口。
+ p2 l% M. `# D( I- B' j, F+ k苞谷喊他:“小鱼儿。”4 S0 A/ A8 B# r: C6 J+ a2 d
小鱼儿说:“哦,你酒醒了吗?以后别喝那么多。”
- |3 ?. X6 f T. K/ U% o苞谷说:“小鱼儿,我跟何滔分了。”
- N5 w9 b& c9 G2 F/ u小鱼儿说:“我知道啊,你跟我也分了。”+ F' V4 j3 h" h: o
看着苞谷百味杂陈的脸,小鱼儿说:“真的,不骗你,你昨天亲口对我说的。”' q& x! l9 z$ ?) }% l
苞谷说:“不,你别跟我分小鱼儿。”
7 x& e3 v9 _8 v# s3 l! X# A0 U5 b小鱼儿说:“是你说要跟我分的。”
5 {% S# n" _* D, @6 N! q: g& T苞谷说:“那我说咱们不分。你别听我的醉话啊。”9 a8 B! q- [# n9 O. c
小鱼儿说:“酒后吐真言。”
p0 N+ o5 t- l D- ~0 w2 L S' }苞谷说:“小鱼儿,那是我心里头难受,我......”5 q2 B; D2 T/ b2 E$ m( m. }
小鱼儿说:“我知道你难过,你昨天跟我说了,你跟何滔,这么多年不容易,你再去找他吧。跟他说声对不起,跟他说我以后肯定不跟你纠缠了。”& j% j; p! M0 A* ]3 j2 S& i
苞谷说:“小鱼儿,我跟何滔是不可能了。”$ k7 D! _# H9 P2 Z; E1 F
小鱼儿说:“你们那么好怎么就不可能了呢?”
+ T$ W' l9 M3 j* X! J苞谷说:“其实我们分手也是必然的,我们,性格不合。”
' j- \! b" n g x0 K7 T' O小鱼儿觉得这说法真荒唐啊,冷笑了声。
, J1 Q7 ~' S" K苞谷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又说:“其中还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原因,”苞谷顿了顿,“是我们的性生活无法和谐。他不是纯0,但我是纯1。你明白吧?”, B, [/ @& q" X0 w( A4 S
小鱼儿看着他,有点儿发懵。6 y) w3 J& ~5 G$ h" c# }; s% z
小鱼儿是学中文的,本质上是一个文人,但凡文人,不论大小,都会认为,人在一个沉甸甸的肉体之外,还有一个空灵的灵魂飘浮在世间,踟躇憔悴,悲天悯人。
- S+ q# r& X; ]- G) c所以,他并不能了解,也不能赞同宋青谷对这种事的重视。
, W2 F" j/ P7 ?3 F他很不明智地“哧”地又冷笑了一声。0 p' W/ U* c9 m# `5 ?8 c, p2 u
宋青谷心里的火开始腾腾地冒了,他最不喜欢的便是小鱼儿这样的笑,好象把他们俩隔开了千山万水一般,他够不着他,他着急,一急,宋青谷就会发昏。& f) K) h5 |8 a/ G/ }6 _3 o; o
苞谷跨上前去,抱住小鱼儿,把他勒得死死的,“小鱼儿,别这么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这么冷冷的笑。”4 O+ {( H* |" ?
小鱼儿说:“好,我不那么笑。可是宋青谷,你别惹我了好吗?别惹了。外头好的小鱼多着呢。”* D4 C5 z n1 V0 F4 E9 Q$ p
苞谷说:“我就想要你!小鱼儿,跟我回去吧,啊?”, z" e* [ v# Z, A
小鱼儿突然觉得非常地委屈,比当初刚知道有何滔这么个人时还要委屈,他说:“你叫我回去我就回去?你把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当我应召啊?放手你!”5 c! G. N, ]( p6 K* W$ \
宋青谷死死地抓着他,手劲儿大得吓人。
; C, ?, a; a( \) v苗绿鸣挣扎道:“放手!苗绿鸣就算是根狗尾巴草也会有牛粪可以插!放手放手你!”- Z; y1 j* l8 U7 m! x$ I b! @
宋青谷说:“插什么牛粪?你不嫌臭?种在我这无机肥上多好。”0 v" I4 C9 Z8 }; S: U
苗绿鸣想,这个宋苞谷,真是混账啊。真当他是小鱼了,把他钓上来,刮他的鱼鳞,剖他的肚肠,油盐酱醋地淹渍着他,大火煮着他,小火炖着他,当真连骨头都不肯给他剩下吗?混账混账混账!一生气,苗绿鸣也有了劲儿了,一边挣扎一边一下一下全结结实实踢在宋青谷的小腿肚子上。% e/ ?& X* ?+ C- a) h3 G2 y
宋青谷也顾不得疼了,下死劲儿把苗绿鸣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说:“小鱼儿,我喜欢你!我是真喜欢你!你别离开我!”
- y# {( A: w- o' A% f! A小鱼儿受不了这个,宁可人家狠狠地骂他,狠狠地揉搓他,不管不顾地摔打他,可是,就是别这样说话,别这样热着捂着他,滚烫地煨着他。* o1 z% l% o. `& E
小鱼儿就是这样一个孩子。
# F: S( t6 l, C- q1 A1 P9 W8 k苞谷把他抱在怀里说:“小鱼儿,跟我回去。我喜欢你。”7 w. o% Q8 U: X- j B# n
苗绿鸣在他的怀里喘着粗气说:“我警告你宋青谷,从今往后,不准再叫我小鱼!”
) K% {& l# h4 i+ Q8 T v% D' C苞谷说:“行,绿绿。”
% ?6 {* Q, |2 X K苞谷与绿绿,到底还是得以姘居了。
' d( m8 J, K5 F+ @& }, W4 g苗绿鸣有点儿庆幸当初自己没有把事情的全部告诉给师兄听,要不,师兄是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再回到宋苞谷身边的。" V6 L" c& u/ Y8 K2 K
当然师兄是为了他好,可是,苗绿鸣想,这种事情,不是亲身经历,便不会知道那欲罢不能的滋味。/ u2 z }# d# Y* K* q& S
当苗绿鸣拎着包跨进新房子的门时,他也一阵一阵地犯糊涂,还真住进来了啊?事情怎么会解决得这样容易呢?这道槛就这么轻易地跨过来了?自己的运气就这么好?还是......算了,苗绿鸣想,自己总不至于真的那么背吧。
( A6 h# T7 `6 ]9 h) f8 D此时此刻他还不知道,他的运气的确是不背,但是,跟宋苞谷,还有很长很长的路呢。
# h! Y e( D& n9 D% l. B那是一段曲里拐弯的路,那是一本稀里糊涂的账啊。
# l" s9 v, ^4 w$ Z- q, b9 y3 r他此时也并不知道,他,苞谷,滔滔之间,那好比是冯小钢导演的一部贺岁片:7 ?9 D _0 Y6 j$ t" B
没完没了。8 k7 v$ L1 ~$ |, y) q$ M(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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