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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inxi190039

★已收录★ 《绿鸣青谷》 BY 未夕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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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31 21:58:18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唯一最让苗绿鸣快乐的事就是去上课了。   尤其是去上心理学课。   说白了,就是能够看到李墨轩。   李墨轩得到了在职硕士班全体学生的喜爱,心理学是公共课,但是他赢得的重视却远比每一个专业的老师要多。   他温文,他得体,他随和至极,他亲切之极,他还幽默,讲课时却干脆利落,风采无限。   苗绿鸣一天比一天地害怕,又想见到李墨轩又怕见到他。   因为苗绿鸣觉得他的心在一点一点地偏离目前的轨道。   他的心,在出轨中。   苗绿鸣对自己说:不可能的。这事儿,不可能。首先李墨轩是不是个同道中人就不得而知。再者,便是确定了他是同类,他是否会对自己有所回应,或者,他是否有了爱人?还有,最重要的,苞谷呢?苞谷会如何?自己丢得下苞谷吗?   苞谷。苗绿鸣想着,啊,苞谷啊。   苗绿鸣惶惶不可终日。   一无所知的李墨轩却极喜欢苗绿鸣这个年青得象孩子似的硕士生。许是应了苏剑的那句话,苗绿鸣的样子,苗绿鸣的性格,男女老少都会喜欢。   是那种想把他捺入自己的保护之下,偶尔想逗逗他的那种喜欢。   李墨轩发现,这个孩子,面对自己的时候,常常惶恐不安,象随时要惊飞而起的小鸟儿。   当苗绿鸣第三次独自面对他时把手中怀里的书与文具哗啦散了一地之后,李墨轩替他把东西捡起来,却没有马上还给他。   他笑着问他:“吃了么?”   这么简单的问题,他吱吱唔唔小声说了句什么,李墨轩居然没有能听见。   他又问苗绿鸣:“难道你还没有吃?”   苗绿鸣点点头,头快缩进衣领时去了。   李墨轩微笑起来,“这个点儿了,还不吃,你下午怎么上课?”   苗绿鸣小声答:“这就去吃。”   李墨轩说:“这时候食堂早没有象样的菜了。这样吧,这里离我宿舍不远,我给你做点儿吧。来。”   苗绿鸣几乎吓得跳将起来,李墨轩上前拉住他,“来吧来吧。”   教工宿舍的条件比苗绿鸣当年上学老师们住的要好得多了,在四楼,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出乎苗绿鸣的意料之外的是,李墨轩的屋子的装修简单到可以用简朴来形容,并且,有一点零乱。桌上沙发上甚至地上都放着东西,书本啦,衣物啦等等。李墨轩看他愣在一边,马上省悟过来,顺手收拾了几样东西放进一个巨大的竹篮里,一边说:“哦,有一点乱对不对。哈哈,我的原则是,脏而不乱,男人本色。你坐,等一小会儿就有东西吃了。”   果然不多一会儿,厨房里便飘出了香味。   李墨轩端了一碗面走出来,放在苗绿鸣坐着的沙发跟前的小几上。   “趁热吃。我的西红柿鸡蛋小煮面在南师还是挺有名的。”   苗绿鸣端了碗,开始小筷子挑了细面小口小口地吃起来,越吃脸就越红。   李墨轩笑起来说:“吃东西那么秀气,难怪瘦成这样。别拘着自己,我的研究生们,常常到我这里来蹭饭吃的,他们都跟你差不多大,比你可开朗得多了。”   正说着,有人敲门,李墨轩开门让他们进来。   果然是四个学生模样的人,一进门就嚷嚷着问李老师要吃的,说是都误了饭点了。   李墨轩说:“有有有,都有,我做了一大锅面。知道你们几个不是误点了,只馋我这面了。”   学生们嘻嘻哈哈地冲进厨房,自己盛了面走出来随意坐下吃将起来。有些还一边吃一边主动跟苗绿鸣说话。大家发现他居然也是研究生,都大吃一惊,有女孩子开始围上来,说是要讨教一下保养的秘诀,苗绿鸣简直手足无措。   李墨轩含笑隔着人看着他。   从那以后,李墨轩与苗绿鸣相处起来轻松了许多。   只是苗绿鸣还是常常会脸红,他暗自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红过这么多次的脸。   苗绿鸣觉得自己真象一个晕头转向的追星族。跟心中的偶像握了一次手这手便是一辈子的香,从此可以不洗了。   那种执拗的天真的,傻头傻脑的快乐啊。   很快,苗绿鸣却听到了关于李墨轩的八卦。   那天上课时,坐在前排的两位师姐在聊天,忽然有“李墨轩”这三个字飘进苗绿鸣的耳朵。   师姐一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李老师放着国外的优厚条件不要跑回来窝到师大教书?”   师姐二说:“莫不是这里有他的初恋情人?”   师姐一笑起来,略放小了声音说:“你可知他爱的是谁?”   师姐二忙问是谁。   师姐一说:“是他的师母呢。两个人差着十岁,说是他从读硕士时就爱上了自己老板的夫人。为了她才从国外回来,虽是不能成夫妻,能看见师母都是好的。”   师姐二惊呼:“这样啊。是不是真的?”   师姐一说:“我的一个老同学读研时跟他是一个导师,不会有错。”   学校里的女教师,多半有一点点八卦的,也无伤大雅。但苗绿鸣从未如此痛恨她们的这种行径。   这么说来,李墨轩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直人了。苗绿鸣想,那么,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心底里对他隐藏的爱慕了,死都不能,也许,他会因此而鄙视他到极点。   苏剑开始在医院接受放疗与化疗。   学校的老师们商量着给他捐款。   这时候,苗绿鸣才知道原来苏剑家的经济条件很不好,他父亲便是癌症去世的,看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一个下岗的姐姐也刚刚找到工作。这才稍稍缓过口气,苏剑却又倒下来。   苗绿鸣他们五年级组一个两百凑了有两千块钱,这个周五下班后大家说好了一起去看看苏剑,顺便把钱给他送去。   苏剑黑瘦得脱了形,看上去变成了一个苗绿鸣不认识的人,精神却还好,病房里坐着他的妈妈,还有一个很秀气的女孩子,苗绿鸣认出来是他那个长得很象董洁的女朋友。   大家也不敢久待,把钱给了他以后便陆续出来了。   苗绿鸣走在最后,他给苏剑递了个眼色,苏剑跟着他一起走了出来,两个人站在医院走廊尽头的小小阳台上。   苗绿鸣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苏剑,说:“这个,我另外给你的,没算在组里,别嫌弃。”   苏剑看那鼓鼓的信封,用力地摇着头,“我不能要。”   苗绿鸣走上前一步,把信封塞进他的病号服里,“你是我的朋友,苏剑,谢谢你没有唾弃我,这个,你不明白对我有多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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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31 21:59:24 | 显示全部楼层
苏剑苦笑起来。   “我干嘛要唾弃你?小苗多可爱。”停了一歇,苏剑的眼里涌上了泪水,他说:“我才是该被人唾弃的。这种身体,只连累我妈我姐。还有,连累子莹。”   苗绿鸣说:“子莹不会嫌弃你的。”   苏剑说:“可是,她家里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了。这其实也是,很正常的。谁也不想自己好好的女儿嫁一个癌症患者。子莹她,现在只能偷偷地跑过来。你知道吗小苗,我现在,什么想头也没有了。我只想,这条贱命,也不能就这么下去了,过两天,我要做一件事,为学校的老师们,做一件事。也算是我这辈子没白活。”   这话,苗绿鸣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却不料,苏剑说要做的事,与自己与宋青谷的关系都那样密切。   苗绿鸣走后,苏剑打开怀里的那个装了钱的信封,里面整整两千元。   是苗绿鸣一个多月的工资。   苏剑想,小苗小苗,为什么会喜欢男人呢?这条路该有多难走,他不是最该得到幸福的吗?那样一个好孩子。   苗绿鸣的心情沉重至极,回到家,却又没有见到宋青谷。   细细回想起来,苗绿鸣觉得宋青谷最近是很是有一点儿神秘。   他几乎不怎么着家。   回来后话也很少,偶尔苗绿鸣一回头,会看见他用一种古古怪怪的眼光看着自己。一旦两个人的眼光对上了,他会马上把头转开去。   苗绿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更不知道,每天晚上他熟睡之后,宋青谷会坐在黑暗里,久久地望着他,神情复杂,有欲语还休的沉重。   周六与周日,宋青谷也对苗绿鸣说他要去加班。   奇怪的是,这些天他这样忙,苗绿鸣却没有看到电视上播出他的节目。   周日的上午宋青谷倒是在家,可是苗绿鸣又有课。   下了课,打电话回家,宋青谷又出去了,没人接听。   苗绿鸣懒懒地坐在教室前面小池塘边上的长椅上。   这所以美丽著称的大学,随处可见这种小而精巧的景处,池边有年纪大的教授或是家属们在锻炼身体。   一道暗影轻轻地覆盖住苗绿鸣,他抬起头,面前站着的是李墨轩。   苗绿鸣立即站起来,李墨轩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一同坐下来。   “你这个奇怪的孩子,自己都做了老师了,还这么害羞。还是......你怕老师?”   苗绿鸣慌乱地摇摇头。   “你最近,好象心事重重的。跟小女朋友闹矛盾了?”   苗绿鸣只得再摇头。   “来来来,”李墨轩说:“跟老师说一说,倒底什么事?”   苗绿鸣避重就轻地说:“我的一个朋友,好朋友,得了癌症了。是晚期。”   “哦。”李墨轩也沉默一会儿。   “我也不想说什么现代医学很昌明这样的话来安慰你,你是聪明孩子,想必也明白,世上多的是金石无效的顽症。只是我觉得,但凡能活一天,就要把这一天活得有滋有味,就算明天就不在人世,也没什么后悔的。”他的脸上突然出现孩童一般简明的快乐笑容,“跟你说你信不信,我每天看动画片。因为我喜欢!”   “不!”苗绿鸣睁大了眼睛。   “真的真的。”李墨轩说:“年青的时候开始收集的,这么多年,还是喜欢。一天不看就想得慌。”   “可是,你那么忙,又带研究生,又给本科生上课,还有我们在职的课,听说你还有一个小的心理工作室。”   李墨轩笑着站起来,“真的真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是我的一个隐私。我可以一边看动画一边备课。”   苗绿鸣也笑起来。   李墨轩亲热地曲起手指在他的额上弹一记道:“对了,就是这样,小小年纪,成天眉头深锁,你叫我们这些老人家怎么办?”   “你哪里老?”苗绿鸣头一次在他面前说话不脸红,“师姐们说你比梁朝伟还要年青和帅气。”   李墨轩歪了头想一想说:“哦,梁朝伟?我喜欢!有一个阶段,他也唱歌的,穿了大花衣服,留了胡子,可是一样吸引。真是,当时我就想,人比人真是要气死人,看看人家,这么乱七八糟的造型也可以迷死人。若是我穿成这样,怕是要象个叫花子了。”   “不会。”苗绿鸣颇为认真地说。   李墨轩揽了他的肩,“真是个孩子。”   他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孩子。   但是苗绿鸣觉得很幸福,有缘做一个他口中的孩子,很够了。   他想,李老师说得对,每一天,你当它有滋有味地过时,可能,它就真的变得有滋味起来。   苗绿鸣摸出手机,给宋青谷打了个电话,想约他晚上一起去吃饭。   说起来,他们真的有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   宋青谷似乎很匆忙。他说:“我正在采访。回头再说吧。”   苗绿鸣听到他身边有人在说话:“咦,我的手套呢?”   苗绿鸣记性很好,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事。   他清楚地记得那一把声音。   何滔。   苗绿鸣愣住了。被电打了一下也就是这种感觉吧?   苗绿鸣独自回了家。   屋子里显得空荡荡的。   苗绿鸣把书往地上一扔,着了魔似的在家里翻找起来。   很盲目,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一股子气在胸中翻腾不已,让他没法子静下来。   鬼使神差地,他扑向电脑,打开。   找到宋青谷的电邮。   看着那跳动的小小光标,示意着输入密码。   宋青谷向来记不住密码,所以他所有需加密的地方,用的都是同一个号。   以前他用自己的生日。后来换了一个。   苗绿鸣当然记得那个号。   是他们认识的那一天。   苗绿鸣的手心开始渗出汗来。   他输入那个号码。   邮箱里只有了了的三封信。   两封都是不相干的广告之类。   第三封信。   苗绿鸣打开细看。   然后关闭退出,再关机。   他一辈子,再也没有这么后悔过。   人太聪明了,太清楚了,的确不是什么好事,苗绿鸣想。   真是的,他苗绿鸣不过难得这么聪明一回。   他宁可自己没有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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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 15:44:47 | 显示全部楼层
多好的小鱼啊.真是很不错的文章.楼主发全吧.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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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3 14:57:45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可惜,看的正起劲,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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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3 16:19:18 | 显示全部楼层
真不错,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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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 17:44:10 | 显示全部楼层

, c  Q% n: O# b3 }' N9 r: i& j谢谢xiao820306 ,只是看起来吃力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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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 B8 z  宋青谷发现,最近自己老是做梦。, G# [  _; `% v%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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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说以前就不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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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最近的梦特别地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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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太真实了。与现实中发生的,一模一样。+ ~( C. j+ c' C! I

6 U+ {) U5 T" s8 D, ~  他梦见自己回了爸妈那里。4 Z( P$ i8 [2 T9 i( p" `( e9 R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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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严,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地美丽而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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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R' U4 W2 j, y8 y) l  J: T  母亲微笑着问他:你为什么还不找个好姑娘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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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v4 U% f/ s* W. v( Y; q+ R  父亲说:不成家的人便没有责任感,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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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则对他们说:爸妈,我喜欢的是男人。我现在,跟一个男孩子在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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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Z/ |/ @' V# v8 S! D/ ?- b  母亲回头对父亲说:你看,我以前听怀疑不是没有根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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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说:我们是不是不应该把他放在外面这么多年?, X+ E3 `( n- c5 H5 v9 c: I

/ [+ ^0 M2 T- _* {- \  母亲说:不知我大姐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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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说:她知道又怎么样?他们两口子是文人与艺术家,思想解放得很。况且到底不是自己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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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H, r3 |# \  母亲说:孩子,你还能不能回头。5 x3 G, e0 P" ]! V+ U0 H!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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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的眼里有泪水,奇怪的是,还是微笑的面容,出其地年青。# `7 M8 ]- g' r/ f2 O;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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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梦中的自己说:不行啦,我回不了头,这一辈子就只能这样,只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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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也回过头来:给你两条路选,一,马上回归正途,离开那个男孩,找个好女孩成家。二,你走出这个门,从此以后不要姓宋,别让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的名字前面还有一个宋字。0 z8 O3 O" k  h7 P# n  _8 x1 {

& X: V: m- C5 d& P  宋青谷说,我选不姓宋吧,我不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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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D( L. \$ f# V  一转脸,宋宋青谷又看到了苗绿鸣,他笑着对苗绿鸣说:我爸妈把我赶出来了,我是一个没有姓的人。你要不要我?会不会跟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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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V5 b5 r( N* V/ e0 L% h8 z  梦中的苗绿鸣睁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非常地可爱,只是多了一分古灵精怪,他说:一辈子?我得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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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说:你要想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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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1 H" M6 W, L9 H0 \  苗绿鸣说:哟,这可说不好。9 b# q! m5 e# l; R& U9 {. P/ g' L%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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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笑着说:你可别想太久了。: W$ {8 [: J. A& M8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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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说:想想你这个人,实在也没什么好,拽得了不得,哦哟,尾巴好翘到天上去的,那我现在就答复你吧。3 r7 T; ]* B  F&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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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一吓,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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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起身来,黑暗里看着身边的苗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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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犹太半个身子都露在被子外面,宋青谷替他拢一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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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知道他身上穿的是自己的一件旧的厚T恤,胸前有七喜的图案的,还是多年以前自己上大学时穿过的,袖口都磨得毛毛的,小犹太舍不得丢掉,拿来当了睡衣,和那套新睡衣替换着穿。宋青谷老觉得他穿上这衣服象一只粉红的复活节兔子,就差头顶上长出一对长耳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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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5 K# `& n, ^2 o" Q; R  宋青谷低下头去,在苗绿鸣面上嗅来嗅去,又舔一舔他闭着的眼与有些凉的嘴唇。: V" P1 M' ^/ I, l% \4 ^4 G

: L/ o# G( v( n' G' y8 \& G  象一只大狗,燥动无助,没头没脑。+ H' B/ d" H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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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低声问:“我是一个没有了姓的人,你会不会一辈子跟我在一起?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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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一向睡得很沉,许是平时工作太累,也或许,只是因为年青。/ Y7 P. _" e) V6 `1 ?3 X% @4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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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当然得不到回答,无奈地咬一下他的鼻子。咬得不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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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 i# r6 h" U  苗绿鸣轻哼一声,转过身去继续睡。1 G7 T8 i$ O8 L4 I$ C, E%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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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轻轻地吻着他的嘴角。躺下去,把他搂在怀里,说:“你说我要是把你扔到大街上去你也不会醒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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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就是苗绿鸣去师大中文系研究生处报到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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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把那件橙色的毛衣拿出来,叫苗绿鸣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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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说:“我不穿,太大。”4 Q7 M0 M! F) u6 {# Z

" H7 @* |( b% r* o% h3 N: R  宋青谷说:“不大了。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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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7 c+ X, d, C3 K. G) T  苗绿鸣一试,奇怪了:“怎么会小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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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说:“我放洗衣机里洗了一下。”, T0 U& \/ R7 l' F$ k8 ^0 h' W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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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暴跳起来:“你你你你你,你居然用洗衣机洗这么贵的衣服?啊呀呀,作孽啊!”: w) k, e' R! F1 U' P( y

) c) t! z  I3 ]# v3 L- f  “我一下子糊涂了,等想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宋青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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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Q+ `7 a1 |: h- Z" E* ^  苗绿鸣这一辈子都没有知道,宋青谷其实是特地把这衣服洗小了给他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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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得实在是合适,这种温暖的颜色,把他单薄的样子衬得明亮轻盈,当时宋青谷的评价是:当然不如我穿得好看,但好歹没有浪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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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Z8 B  v. ^/ N$ ~+ O; O; v% \; c  苗绿鸣暗笑他什么时候也忘不了水仙一把。2 w: ^% O8 x- M+ b8 D2 \) L/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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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宋青谷心里,始终都记得,苗绿鸣那一天的样子。. b1 G( Y2 ]; Y% i; J+ H

; k  D/ y* o2 R/ t( r# }- \' G- Y  那么年青,那么好,那么让人不舍。, e& u4 i5 N( C2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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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里,这样多的小悬案,把亲近的人,弄得远了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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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 17:44:44 | 显示全部楼层

6 d4 u4 R; R' ?  I. W苗绿鸣报了到,又开了新生大会。一坐就是一个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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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他这样在职的研究生,主要的授课时间安排在假期,但是因为是第一学期,还是有一些课要在周六上。' O% x. `2 L9 x0 A. R/ t- c  u

0 D4 }9 _" `# t8 a; r- h, |  第一次的课,是在周六的上午八点半。  \- T; g7 [5 Q2 n8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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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堂心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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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  o3 b4 V2 q  来读在职的,年纪都不小了,许多已近中年,苗绿鸣他们中文专业,录取的人最多。女教师占大多数,男士只有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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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坐在角落里,离开学校不过两年的功夫,又回来了,心里还是欢喜的,这里毕竟有许多的记忆,与师兄师姐们有关的,简单而快乐的回忆。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那么单纯美好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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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9 Q3 r5 d, i2 v, Q5 \- Z  老师们在教室里坐定,教授没来之前,大家相互交谈着,诺大的教室里一片嗡嗡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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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y# X$ p/ s7 W& t6 l3 H  坐在苗绿鸣前面的两位女老师正猜测着这门心理学到底是谁来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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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那个给我们做考前辅导的老头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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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就好了,那老头,有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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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d1 z/ {$ w1 T  Q  苗绿鸣想起补习的那些热天里,坐在没有空调的教室里,老头子常错拿放在桌角的抹布擦拭脑袋上流下来的汗,诚恳地说:“三十年前,有一个三十岁的年青人,大雪天赤了脚站在雪地里苦读,就这么考了四次才考上研究生。那个人就是在下。所以,同学们哪,你们要有信心!前途便永远是光明的!”# [" @3 m! `4 k5 @9 V7 r# ^6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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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想着,真要是这个老头也不错啊。以前上本科时就听说过他的大名,可惜他没教过自己。; |. ]+ q- I7 y) M% ?" ]+ g& M( d

0 l. B- Q5 h3 u) S6 C) S  铃声响过之后,门外走进来一位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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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R1 S, v  y/ J6 e4 k: U) D3 q  喧哗不已的教室不是因为铃声而安静,而是因为这个人。" `9 _8 ~& t: V7 o/ v9 g

; r# c% @  U* K  这个穿着简单款式的衣裤,却引人无限遐想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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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M3 x6 L% T. Q' M" f  苗绿鸣觉得眼前一片迷蒙,就象在暗处呆得久了,突然来到阳光下。7 p) y; R5 e* o, b; T7 P* @

8 B9 R, C* f+ n- N2 n  苗绿鸣在这样的一片突如其来的光华中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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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8 {3 ]  n% o  那位教授,不是从门外走来,似乎是从他梦中款款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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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以后,苗绿鸣与这位名叫李墨轩的教授闲聊时笑谈自己第一次见他时的心理活动。李墨轩大笑着说:“你这是典型的移爱心理。你把你想象中的人物的框子套在了我身上。那个人不是我李墨轩,是苗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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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也笑起来,“可是我至今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以貌取人的肤浅的家伙啊。”4 ?& m, Z; l, H- H4 C; U+ Q& ~. C0 O

$ l# |6 N) L/ B/ I* e& _  李墨轩笑道:“肤浅?不不不,你完全不肤浅,你只是天真。这并不是一个贬义词,天真的人容易有梦想,可是有时却不懂不能把现实的自己代入梦想中,也不能将梦想代入到生活里。幻梦呢,只是心灵的一种舒缓的寄托。好比我们所说的安慰剂。”3 W1 m5 E4 h' p# T" f0 D

# t; {2 w2 c: r, f6 `: A! }7 C6 G$ {  苗绿鸣想,呵呵,那也是因为李教授你的言谈举止,人品学识,与我梦中人太太太太过相像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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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d5 J$ h" ?7 K  这是几年以后的谈话了,在当时,在第一次见到李墨轩时,苗绿鸣的确是心为之动,魂亦不守舍,用一句俗语说就是:晕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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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苗绿鸣前面的那两位大姐继续低声地说着说:“哦哟,不得了,我们学院还有这么帅的老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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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真的,眉宇神情好象梁朝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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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梁朝伟更高更英挺一点呢。啊呀,我想起那句古话,有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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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P& E  }5 g0 B; B  苗绿鸣在心里暗暗接上: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G9 q: P9 k$ c: C: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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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这个人,真当得起这两句话。6 V8 d4 c+ E4 q-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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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子走上讲台,从容开口:“各位老师,大家好。我是李墨轩,今后大家的心理学这一门课,由我来教授。各位都是老师,百忙当中,尚能勤于学业,我深为佩服,今后希望能和大家相处愉快,请多关照。”# k0 Y4 R# R1 m8 R' h/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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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从来没有哪一节课听得如此认真。2 J: c! W! A/ L( h% n8 Y

4 I; m. L/ b6 ^& U  下课之后,抱了一大捧手往外走,下面还有一节专业课,苗绿鸣匆匆往另一间教室赶。1 e5 g6 Z# `/ _! `. {

" I9 r" F: @  l% W! N' d6 Y  下台阶的时候,手上的书哗地掉了一地,他弯下腰,拾起书去又掉了笔袋,捡了笔袋又把宋青谷新送的录音笔给掉在了地上,苗绿鸣心痛得什么似的,拿起来吹掉灰,细看有没有损坏,又按了键放在嘴边喂喂喂地试音。2 A: n" x% i( |0 r+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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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手伸过来,帮他捡起来地上的其它一些零碎,递过来,有柔和的男声在说:“不要紧的,应该不会摔坏。”6 H" D4 u3 A8 |) l& g/ z

/ `0 U) h& m0 g6 }5 C, d  苗绿鸣抬起头,对着阳光,一时看不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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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站起来,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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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李墨轩。4 i* s1 ^. ^" F" Z# i9 h+ h1 b( _( T3 z

" i8 N# ^4 v5 G% D, Z  他微笑着问有点儿呆呆的苗绿鸣:“你也是我们班的?好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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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眉间有淡淡的竖纹,给他俊逸的面容上略添了两分沧桑。真是增之一分太多,缺一份又太少,苗绿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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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X" c5 O) R8 z  苗绿鸣突然就红了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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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墨轩看着这个年青的象本科生似的男孩子,看着他胀红的脸,额头上居然浸出汗来,觉得挺有趣,伸手在他耳边扇扇风,“你怎么热成这样?”2 k2 c1 o: c0 m) b-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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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语无伦次,答非所问:“下面还有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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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_) w/ Z: C( W5 @  李墨轩说:“那还不快去。”语气里不由得带上了一点对孩子的亲热劲儿。* R& }6 Y* {, W8 H

: K' y2 H6 r9 ^0 D8 K- F- M  苗绿鸣逃也似地跑开,跑出多远去,才停下来,止不住心砰砰重重地乱跳。2 }8 i4 [3 h5 l3 r;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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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里说:不好不好,这可不行。% W/ G$ {" m4 }' S2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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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摸出手机,他想听听宋青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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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就那么想听见那一把同样温柔的声音。* B' {, X, J5 ~! l, {- l

5 c) t. a/ q4 F  宋青谷的声音很低,近乎耳语:“怎么啦?”. T, C/ N"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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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不知说什么,含糊道:“没什么事,就是跟你说一声,我今天上完了课不回学校了,直接回家,你能早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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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v: v5 Z, B- I- I* W  宋青谷说:“还难说。我正在采访,回去还得倒好带子。”6 d8 X; Q+ K6 I- a%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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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啊,”苗绿鸣说:“那我挂啦。”却一时并没有挂掉。  X" ], j- ^2 g1 E-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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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问:“你有事?”5 [' p- s7 i/ \: p) A

( R4 `6 |3 F; B8 z  苗绿鸣不得不佩服他的敏感。0 g! _" j8 k! \8 M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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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你早点回家。挂啦。”3 b: \, x; l6 I% I(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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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刻他特别特别地想看到宋青谷,甚至有突来的念头去他的采访现场去找他。+ v8 z8 @% y( x1 _3 e

; S# E+ ?6 U; o& Y( I  他想不明白,于是便不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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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宋青谷回来得格外晚。* h& D2 y, y9 r/ c' r;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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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却还没有睡,难得地失眠一回。- x+ F7 ]8 p5 e) {0 w

8 `8 r+ C4 b3 K# a" @* g/ ^4 ~  苗绿鸣问宋青谷:“怎么这么晚?”: d- U, B# k: I% k: X* A0 S9 A. r(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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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说:“倒带子。顺便编了点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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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 W2 u; R& F% N. F6 B. q7 d  苗绿鸣又问:“是什么样的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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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答:“也不过是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没啥好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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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4 t0 O6 w3 D4 I) n  他似乎情绪不太高。, x$ {% [$ W! m( a, X" B

9 d. R. F, b& e4 u! h% s+ g  洗了澡,宋青谷躺在苗绿鸣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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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推推他喊:“苞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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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说:“你怎么今天这么晚还不睡?明天不早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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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说:“不是。苞谷,想跟你说说话呢。”: @; j1 P$ T! o6 C4 u,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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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晚了。这些天缺觉得太厉害。有话以后说好吧。”6 l9 R# u2 d' Z9 ]3 v

4 X6 O6 E4 V1 E  ?8 ]0 R  “嗯。”' ]) b6 U1 Z1 k" R

- Z- O7 F6 {2 A2 u, w0 v/ v' o  第二天,苗绿鸣学校里出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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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威猛的,仿佛百毒不侵的苏剑,突然倒下了。  c! u' X$ D, z

0 y4 Q1 P' M* g: q. z+ ?0 [' x' c  那时苗绿鸣刚刚吃完午饭,跟苏剑站在操场上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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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是苗绿鸣值班,戴了红袖套看着孩子们在操场上跚达追跑。( @2 h. q( W: L% _. R: C( G6 s

. T! ~9 L# O# t% d  前些日子,有一个女孩子在课间被一个小男孩撞倒,磕掉了半颗。女孩子的父母认为孩子从此破了像,向学校索赔五十万。自此,学校又加强了值勤的要求,落实到人,谁没有到岗,出了问题由该老师全权负责,与学校无关。这下子,人人自危,一打铃,轮到谁值勤,谁都会一溜烟地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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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 a7 W. u. I9 l  X  开玩笑,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金贵,出了事儿真是谁都担不了那么大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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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6 ]8 W8 q1 {  每次苗绿鸣值勤时,苏剑都会过来陪他。/ I1 ^' m) R/ W$ ^

; \6 k: m* S) H, n  他要负责学校的游泳池,所以没有排到他的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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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剑说:“我看你这些天有点儿没精打彩,干什么?感情上......嗯,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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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有点儿羞涩,毕竟,自己的这份感情不那么大众,有什么也说不出口的。/ N- O: ~$ G3 t.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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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笑道:“我能有什么问题,就这么混着呗。倒是你,怎么好象脸色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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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h6 k* Z( I, Z0 m6 E  苏剑说:“可不是,拉了一个星期了,是铁打的也受不了了。”) [* N) r0 O/ x2 @6 d

' @" \' F+ S9 @1 e  “怎么不请病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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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区里要田径比赛了,我们是体育传统学校,拿不到名次,校长的脸拉得跟长白山似的,谁受得了?哟,不行不行,我还得去趟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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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剑走回来时,苗绿鸣就看着他不对头,他的脸呈一种奇怪的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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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剑的腰有些弯,捂着肚子,走近了,苗绿鸣上前去扶了他一把。6 k8 S& w0 k; L' D& q

) T. Y" l% J5 U: J0 q* r  苏剑抬头看看苗绿鸣,象是要说些什么,突然人就倒了下去。4 j% {/ _, f) J( a# \/ p; q5 f7 s-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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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庞大的身躯全部的重量都落在了苗绿鸣的手臂上,苗绿鸣支持不住,被他拽着一同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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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叫他:苏剑,苏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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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6 E+ B/ P$ u+ I: V7 s( ^) w  苏剑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然后说:“妈,我怕是也跟老爸跟大伯一样了。”3 [. I, C2 R( w$ ^4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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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他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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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D9 m2 E/ D8 m$ y& u0 \: _  苗绿鸣吓坏了,对着围过来的学生大叫起来:“快去叫人,快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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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剑是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去的,当天就转到了省中医院。2 l$ l6 J# C0 ]$ ~/ Z, t1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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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以后,检查结果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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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L9 E+ p$ \# B4 L: _+ A  他得了肠癌,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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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5 o6 Z& v) s9 ~5 X7 v, Y! S3 a  这是第一次,苗绿鸣看到身边同龄的人面临着死亡。# Y: v# K/ k% U4 B) v

. M2 D1 x0 d) A. r/ k5 v  长这么大,苗绿鸣遭遇到的最大挫折,就是严兴国的背叛,除此而外,他是一个被保护得挺好的孩子。' b: ^) o5 v6 ?; q3 n'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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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地有了人生无常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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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5 w# X; t6 D4 z  他迫切地想让宋青谷替他分担一些这种沉重的感受。2 Q  U; b/ X8 s* a" f* n, I* `' P

) p& {  x# S% u4 ?( U/ B- g  但是宋青谷这些日子好象格外地忙碌,有时很早便出门去,很晚才回来。回来之后也是洗洗便睡下。  s* r! Y4 o* b

1 E& E0 _# E3 y5 ?! G5 t  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交谈。: a8 S# N! I# @! d

( O; _& [* {6 l6 R: C2 h  严兴国继续如鬼魅一般不时地出现在苗绿鸣的面前。
- g$ t* X/ }5 O! V) l: }
% d9 j$ @, V  Z: b7 h2 h2 V  他也不跟苗绿鸣说什么,只是跟在他身后,阴凉的目光看着苗绿鸣,让苗绿鸣脊背一阵阵出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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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O- e5 E* w# M  他真怕这位大叔已经走火入魔了。$ E* h0 t; Y3 s7 F) C/ X. H

, A6 n+ O1 ]3 @6 b0 d4 a' o0 i: }& Q  苗绿鸣想起姆妈的教导,世界上有两种人最可怕,清醒的笨蛋,疯了的精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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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也不敢跟师兄说,师兄最近正在忙着出国的事儿,师姐在那边好象催得很紧。0 J* r; M4 K0 |, f3 q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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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不禁抱着头想,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把一份日子过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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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 17:45:4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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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2 L3 n- \+ Q: n, F3 j  现在唯一最让苗绿鸣快乐的事就是去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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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q. @4 r# h" I( X8 M  尤其是去上心理学课。8 I3 Z4 w0 I# i. b

3 u0 p: e5 z; @+ M# w1 L  说白了,就是能够看到李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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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c1 U4 W' [3 h( `2 N3 l% f  ~  李墨轩得到了在职硕士班全体学生的喜爱,心理学是公共课,但是他赢得的重视却远比每一个专业的老师要多。9 f! p  E2 T4 K4 {- r&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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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温文,他得体,他随和至极,他亲切之极,他还幽默,讲课时却干脆利落,风采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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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e) x* a/ v2 v1 L( ^  苗绿鸣一天比一天地害怕,又想见到李墨轩又怕见到他。. A- ^+ s; I; c#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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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苗绿鸣觉得他的心在一点一点地偏离目前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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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W. j/ s& k+ @  他的心,在出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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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对自己说:不可能的。这事儿,不可能。首先李墨轩是不是个同道中人就不得而知。再者,便是确定了他是同类,他是否会对自己有所回应,或者,他是否有了爱人?还有,最重要的,苞谷呢?苞谷会如何?自己丢得下苞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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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m. l* l  苞谷。苗绿鸣想着,啊,苞谷啊。  V( R% u4 x) u6 ^

- Z* a( h' x8 t. O* d6 @; T  苗绿鸣惶惶不可终日。( V3 G5 Z! K- F( J2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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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无所知的李墨轩却极喜欢苗绿鸣这个年青得象孩子似的硕士生。许是应了苏剑的那句话,苗绿鸣的样子,苗绿鸣的性格,男女老少都会喜欢。0 y8 y0 ?! O* M!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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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种想把他捺入自己的保护之下,偶尔想逗逗他的那种喜欢。" e, ]' y+ F8 m5 V; [" @6 w# Q2 \0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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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墨轩发现,这个孩子,面对自己的时候,常常惶恐不安,象随时要惊飞而起的小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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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苗绿鸣第三次独自面对他时把手中怀里的书与文具哗啦散了一地之后,李墨轩替他把东西捡起来,却没有马上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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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Y* i% Q# h4 B( B  他笑着问他:“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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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s- U5 i9 E" q  这么简单的问题,他吱吱唔唔小声说了句什么,李墨轩居然没有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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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 B) A: ]- G) _  他又问苗绿鸣:“难道你还没有吃?”* {2 o/ E: u' L4 M  d-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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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点点头,头快缩进衣领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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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墨轩微笑起来,“这个点儿了,还不吃,你下午怎么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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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小声答:“这就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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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墨轩说:“这时候食堂早没有象样的菜了。这样吧,这里离我宿舍不远,我给你做点儿吧。来。”( \* b: e4 z6 }, u'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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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几乎吓得跳将起来,李墨轩上前拉住他,“来吧来吧。”  D% [2 f* N4 @

* v& r7 f, w+ c1 n  教工宿舍的条件比苗绿鸣当年上学老师们住的要好得多了,在四楼,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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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苗绿鸣的意料之外的是,李墨轩的屋子的装修简单到可以用简朴来形容,并且,有一点零乱。桌上沙发上甚至地上都放着东西,书本啦,衣物啦等等。李墨轩看他愣在一边,马上省悟过来,顺手收拾了几样东西放进一个巨大的竹篮里,一边说:“哦,有一点乱对不对。哈哈,我的原则是,脏而不乱,男人本色。你坐,等一小会儿就有东西吃了。”) O6 Z' g' W0 L*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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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多一会儿,厨房里便飘出了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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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j" z  s8 A. ?  李墨轩端了一碗面走出来,放在苗绿鸣坐着的沙发跟前的小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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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 \, R5 P+ i" V; E4 k; @) c  “趁热吃。我的西红柿鸡蛋小煮面在南师还是挺有名的。”% r- u/ N/ L4 Q: a'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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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端了碗,开始小筷子挑了细面小口小口地吃起来,越吃脸就越红。
( p$ ]: l& k  {% T4 y
* G) ]8 _0 p, }  李墨轩笑起来说:“吃东西那么秀气,难怪瘦成这样。别拘着自己,我的研究生们,常常到我这里来蹭饭吃的,他们都跟你差不多大,比你可开朗得多了。”, Q# K( X& Q8 [* L6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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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有人敲门,李墨轩开门让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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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四个学生模样的人,一进门就嚷嚷着问李老师要吃的,说是都误了饭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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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V& D& ~& Y$ F9 ^2 Q7 {3 }+ I( u  李墨轩说:“有有有,都有,我做了一大锅面。知道你们几个不是误点了,只馋我这面了。”3 E5 s4 l* ]- u0 f5 f6 t# o2 R6 e/ ^

7 c7 G  C9 J. Q" U! z  学生们嘻嘻哈哈地冲进厨房,自己盛了面走出来随意坐下吃将起来。有些还一边吃一边主动跟苗绿鸣说话。大家发现他居然也是研究生,都大吃一惊,有女孩子开始围上来,说是要讨教一下保养的秘诀,苗绿鸣简直手足无措。3 k9 S- A+ Z- k1 c& E

7 p& X& F0 J+ [  o. r  李墨轩含笑隔着人看着他。8 v! A! g0 o( Q% y#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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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以后,李墨轩与苗绿鸣相处起来轻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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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苗绿鸣还是常常会脸红,他暗自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红过这么多次的脸。# j. q% {1 b  J' H3 Q#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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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觉得自己真象一个晕头转向的追星族。跟心中的偶像握了一次手这手便是一辈子的香,从此可以不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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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2 u9 Q# Q* ?  那种执拗的天真的,傻头傻脑的快乐啊。. i+ ?' J/ ]3 X/ K7 Y/ j*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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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苗绿鸣却听到了关于李墨轩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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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上课时,坐在前排的两位师姐在聊天,忽然有“李墨轩”这三个字飘进苗绿鸣的耳朵。" L$ ^% c- x- H% i9 A2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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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姐一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李老师放着国外的优厚条件不要跑回来窝到师大教书?”7 _: P6 s; ?! j5 o6 P. r& F7 Y4 @* t& @- r

1 G( t  G/ u% i  师姐二说:“莫不是这里有他的初恋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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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V* n; s# S, l# z2 F& D  师姐一笑起来,略放小了声音说:“你可知他爱的是谁?”! U# n4 E/ ?6 V9 H

' L% r# G# v5 T/ _8 {8 d  师姐二忙问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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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k% E9 {. P! b; s  师姐一说:“是他的师母呢。两个人差着十岁,说是他从读硕士时就爱上了自己老板的夫人。为了她才从国外回来,虽是不能成夫妻,能看见师母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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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x/ m2 F2 E9 l, J2 {" `/ i9 j- r  师姐二惊呼:“这样啊。是不是真的?”- |8 l: C( C) Z+ n/ H4 O( C! w(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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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姐一说:“我的一个老同学读研时跟他是一个导师,不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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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里的女教师,多半有一点点八卦的,也无伤大雅。但苗绿鸣从未如此痛恨她们的这种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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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3 N. s; ]; Q+ h  这么说来,李墨轩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直人了。苗绿鸣想,那么,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心底里对他隐藏的爱慕了,死都不能,也许,他会因此而鄙视他到极点。& R! ?$ F; O; z8 s" k7 B* |

7 w& [2 o$ u8 A  苏剑开始在医院接受放疗与化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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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l% N) t$ ?" E' ~  学校的老师们商量着给他捐款。* N5 r+ L% Q0 g% N

( ^0 j* E6 F, V' K: a' W" I  这时候,苗绿鸣才知道原来苏剑家的经济条件很不好,他父亲便是癌症去世的,看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一个下岗的姐姐也刚刚找到工作。这才稍稍缓过口气,苏剑却又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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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t2 b$ b  O2 S: L7 t3 P  苗绿鸣他们五年级组一个两百凑了有两千块钱,这个周五下班后大家说好了一起去看看苏剑,顺便把钱给他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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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剑黑瘦得脱了形,看上去变成了一个苗绿鸣不认识的人,精神却还好,病房里坐着他的妈妈,还有一个很秀气的女孩子,苗绿鸣认出来是他那个长得很象董洁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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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也不敢久待,把钱给了他以后便陆续出来了。0 p! I0 s5 }" h1 Z: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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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走在最后,他给苏剑递了个眼色,苏剑跟着他一起走了出来,两个人站在医院走廊尽头的小小阳台上。" m% \; z2 G$ D* k( |0 o1 ~

5 ]+ m1 V. d9 \1 o( j% r  苗绿鸣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苏剑,说:“这个,我另外给你的,没算在组里,别嫌弃。”2 S6 y4 Q3 Q3 P$ W! X

$ p( F- J8 {/ w1 \  苏剑看那鼓鼓的信封,用力地摇着头,“我不能要。”+ r4 L2 U" L5 m6 u# ^: C

0 O, h* C" z6 d+ r. X% t  苗绿鸣走上前一步,把信封塞进他的病号服里,“你是我的朋友,苏剑,谢谢你没有唾弃我,这个,你不明白对我有多么重要。”2 m5 D. r0 B: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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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剑苦笑起来。/ P' d# T9 ~# D& ]2 Y: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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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干嘛要唾弃你?小苗多可爱。”停了一歇,苏剑的眼里涌上了泪水,他说:“我才是该被人唾弃的。这种身体,只连累我妈我姐。还有,连累子莹。”( `* L! M0 ?: E6 u

$ O% e9 u; n4 k  苗绿鸣说:“子莹不会嫌弃你的。”, A! V1 r0 O* p

/ Y6 g* G$ `* j" }' ~# R8 X8 K  苏剑说:“可是,她家里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了。这其实也是,很正常的。谁也不想自己好好的女儿嫁一个癌症患者。子莹她,现在只能偷偷地跑过来。你知道吗小苗,我现在,什么想头也没有了。我只想,这条贱命,也不能就这么下去了,过两天,我要做一件事,为学校的老师们,做一件事。也算是我这辈子没白活。”3 }' l8 o. Z. a' F
8 ?8 `9 M$ X1 c
  这话,苗绿鸣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却不料,苏剑说要做的事,与自己与宋青谷的关系都那样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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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 17:46:18 | 显示全部楼层

* A: `  A. A" W, ^苗绿鸣走后,苏剑打开怀里的那个装了钱的信封,里面整整两千元。
* d& H7 t/ [3 R" ]! V$ o2 `( [: d) l$ ~: a4 B% o
  是苗绿鸣一个多月的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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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剑想,小苗小苗,为什么会喜欢男人呢?这条路该有多难走,他不是最该得到幸福的吗?那样一个好孩子。' ]  Z" T1 V1 v: n+ l9 j! r3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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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的心情沉重至极,回到家,却又没有见到宋青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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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2 h: m6 V/ }. ^' T0 O  细细回想起来,苗绿鸣觉得宋青谷最近是很是有一点儿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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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几乎不怎么着家。$ H5 O$ Y, W: ^( m. n  @

6 T9 I2 ]: }+ L. n; c  回来后话也很少,偶尔苗绿鸣一回头,会看见他用一种古古怪怪的眼光看着自己。一旦两个人的眼光对上了,他会马上把头转开去。0 C9 t- u8 W- y5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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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6 ?( H$ g, f: V4 b+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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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更不知道,每天晚上他熟睡之后,宋青谷会坐在黑暗里,久久地望着他,神情复杂,有欲语还休的沉重。- r; D8 ^) I, m. i; f

- A  E/ s- X5 G4 r  Q) o  周六与周日,宋青谷也对苗绿鸣说他要去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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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是,这些天他这样忙,苗绿鸣却没有看到电视上播出他的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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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Z8 p/ g6 k5 Y5 L! n  周日的上午宋青谷倒是在家,可是苗绿鸣又有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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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2 g! z8 W4 ?9 }* d  下了课,打电话回家,宋青谷又出去了,没人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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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懒懒地坐在教室前面小池塘边上的长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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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所以美丽著称的大学,随处可见这种小而精巧的景处,池边有年纪大的教授或是家属们在锻炼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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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Q  K: x' I4 t+ L2 q$ d6 F+ I  一道暗影轻轻地覆盖住苗绿鸣,他抬起头,面前站着的是李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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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立即站起来,李墨轩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一同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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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r) i0 R0 Y1 d' V  “你这个奇怪的孩子,自己都做了老师了,还这么害羞。还是......你怕老师?”0 N& X7 Y8 g0 |' M-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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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慌乱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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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2 D! [/ Y0 v  “你最近,好象心事重重的。跟小女朋友闹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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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只得再摇头。+ V/ L5 M1 u- m* t" z
4 W, q6 ~6 j- L6 S
  “来来来,”李墨轩说:“跟老师说一说,倒底什么事?”8 X& r: x' Z- K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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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避重就轻地说:“我的一个朋友,好朋友,得了癌症了。是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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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R& r9 D5 J/ p. s  u4 Q* S/ j9 b  “哦。”李墨轩也沉默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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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5 `, p6 O8 k  “我也不想说什么现代医学很昌明这样的话来安慰你,你是聪明孩子,想必也明白,世上多的是金石无效的顽症。只是我觉得,但凡能活一天,就要把这一天活得有滋有味,就算明天就不在人世,也没什么后悔的。”他的脸上突然出现孩童一般简明的快乐笑容,“跟你说你信不信,我每天看动画片。因为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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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n/ a% J. E3 ^; m  “不!”苗绿鸣睁大了眼睛。! ~4 J0 W& F* ?;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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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真的。”李墨轩说:“年青的时候开始收集的,这么多年,还是喜欢。一天不看就想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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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那么忙,又带研究生,又给本科生上课,还有我们在职的课,听说你还有一个小的心理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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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r' z0 Y( J1 j; v: x4 l( {  李墨轩笑着站起来,“真的真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是我的一个隐私。我可以一边看动画一边备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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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2 j; V6 T+ t  苗绿鸣也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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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墨轩亲热地曲起手指在他的额上弹一记道:“对了,就是这样,小小年纪,成天眉头深锁,你叫我们这些老人家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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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2 J$ Z, E- N! o7 R1 V0 p  Z  “你哪里老?”苗绿鸣头一次在他面前说话不脸红,“师姐们说你比梁朝伟还要年青和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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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7 t( g6 o( C- r* ]  李墨轩歪了头想一想说:“哦,梁朝伟?我喜欢!有一个阶段,他也唱歌的,穿了大花衣服,留了胡子,可是一样吸引。真是,当时我就想,人比人真是要气死人,看看人家,这么乱七八糟的造型也可以迷死人。若是我穿成这样,怕是要象个叫花子了。”1 }$ u6 R6 |5 U2 n/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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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苗绿鸣颇为认真地说。* a* r- x& H& B5 v) i+ T- X. n6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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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墨轩揽了他的肩,“真是个孩子。”+ @+ q0 {" _2 ~

/ {* ~* K& F/ g9 K9 ?  他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孩子。, m8 _% J/ e9 Q1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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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苗绿鸣觉得很幸福,有缘做一个他口中的孩子,很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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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d- U3 E7 B  他想,李老师说得对,每一天,你当它有滋有味地过时,可能,它就真的变得有滋味起来。
+ I+ m. ^$ V3 w6 Q( \" \! Q% D% ~! d! L+ d8 I, M, o- N
  苗绿鸣摸出手机,给宋青谷打了个电话,想约他晚上一起去吃饭。) o  \, v8 m: a1 L1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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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他们真的有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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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似乎很匆忙。他说:“我正在采访。回头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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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q4 K$ G) Z" c6 |  苗绿鸣听到他身边有人在说话:“咦,我的手套呢?”8 ]% M- g" u* s. g; e
# C+ m( @& q2 x, b- u: `) |
  苗绿鸣记性很好,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事。, N& d; t" M3 p' y

/ [' f% p( _1 n2 M1 f7 b0 A# E  他清楚地记得那一把声音。
9 l3 F1 \  K% P/ Z8 Y# u# u6 |+ J: A& k5 K+ B# d
  何滔。/ l% Z  w5 E. f, L, a

6 R, @9 O5 b3 P9 Q( ^: }+ ?  苗绿鸣愣住了。被电打了一下也就是这种感觉吧?) ?% |/ ?$ ]. k6 W/ q4 w0 m0 [
* |, [: L2 W2 t: q" E6 p) Y
  苗绿鸣独自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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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显得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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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把书往地上一扔,着了魔似的在家里翻找起来。
% S" E. b) s) @& a$ H
1 p! W; y6 `8 M" v% T, Q3 Y0 T: W  很盲目,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一股子气在胸中翻腾不已,让他没法子静下来。; j+ ]; M/ b' S! W

9 S. {1 {# N1 L- o( |5 m  鬼使神差地,他扑向电脑,打开。
' M) b) c. `  R* a
& i6 Y" O, t; k9 k: s  找到宋青谷的电邮。
( [1 i  V& C! z" ]% t1 t
1 D0 g0 Z8 Y2 @3 ]  看着那跳动的小小光标,示意着输入密码。
  z9 V6 \' c. g) I  i. I' d) [7 ~/ F9 g, y" E/ m! K: b/ a( `6 r
  宋青谷向来记不住密码,所以他所有需加密的地方,用的都是同一个号。- _* b# z% M+ h6 c" |1 d. S# D
+ R  b. G9 }8 I' y5 t
  以前他用自己的生日。后来换了一个。
5 u7 V9 c( v8 g9 l- ^7 `; Q8 p1 X8 J! x1 f; {& _5 p9 `" W
  苗绿鸣当然记得那个号。0 T  _3 E" n4 \

% \1 Y2 K3 P% B0 V  是他们认识的那一天。
3 n- j5 Z3 @4 F% v* t' @% R0 E( Z  w6 Q
  苗绿鸣的手心开始渗出汗来。
: p/ S* @# I8 q4 d& M# T% M' @
4 a- j8 `3 i! `1 f  他输入那个号码。
6 R0 z0 Q- @/ b, d: h; ~
8 e2 X" d- K+ q# x) J" N; }  邮箱里只有了了的三封信。
2 k: s1 W$ S! ]3 h1 _: z$ B0 J' w5 @6 h, m
  两封都是不相干的广告之类。4 W$ ^; T) L, j+ S0 h
1 ~# y0 I& x( u9 V0 K
  第三封信。
4 J  d3 F" v8 x) A8 ^- A
" D! w! ?6 O* L! n4 d9 c  t  苗绿鸣打开细看。
7 V( P! _+ ^' ]% v( b& c. W
2 w; x% Q! Z8 q0 D: _. K  然后关闭退出,再关机。1 |; q  ]( X, U( K

+ n5 E$ e9 x! s2 q# i  他一辈子,再也没有这么后悔过。
3 Z+ e+ S; Q& f5 A) Q) `
  J5 o" l8 h* {: E; W' a! L  人太聪明了,太清楚了,的确不是什么好事,苗绿鸣想。% D) }2 |% a* Q3 R( V

6 j& z/ C& M& y9 Q  真是的,他苗绿鸣不过难得这么聪明一回。
& U& z4 {8 _, r' c7 @
2 x- z4 w9 A* a+ S0 w9 d  他宁可自己没有看过。7 s" G4 F3 }1 r% F. y
1 x+ h( ?0 V7 M  Z$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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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 17:47:19 | 显示全部楼层

* \) M! v6 `9 v( M298 w/ ~) e/ J! P0 x
  那天晚上,宋青谷倒是回来得早。* X2 s, K) Y: u& k' D. Q& e5 J
) y6 m$ H3 h5 j7 F( k0 J
  两个人的话依然很少,吃了饭洗洗便睡下。
0 R7 d9 A- y: l" B) p- B* N
/ A) ?1 V1 Z; K( I% ]9 e7 A  苗绿鸣很难得地失眠了。- e3 S, O8 ?  u$ K9 p) l$ n
3 D6 O5 _8 u$ S2 l/ Z
  宋青谷似乎也没有睡沉。
0 S8 \8 t; i5 m5 p
+ K: ^; x3 e- D" X  苗绿鸣的脑中出现了在电脑中看见的东西。, [% ]: P8 L. s) ^/ u  D% t7 \2 W
; _1 [7 O4 m, O5 O  Z
  那是一封来自国外的信,来自宋青谷最最向往的国家地理频道。0 q( L8 t9 j8 L+ c9 z
; Q& u. z$ {, T, ^
  原来,宋青谷前一段时间寄了自己做的纪录片小样过去,参加了他们网站上办的一个小型的纪录片征集活动。
7 A4 z; `- Q: A0 J  Y- Z; D0 v
1 B. Y- w* Y* U+ D( T: t; M8 N  国家地理频道给他发了回信,说是很喜欢他作品的风格,如果有可能,想请他过去工作,可以办理工作签证。
  F; o& m; q6 l/ j
4 h9 k3 ^) I9 x' G- I* w  哦,苗绿鸣想,他可算是美梦成真了。$ T- s: t' S/ Y8 a* H
5 v6 I% b; i) h1 I, u7 P
  难怪他这些天总是用那奇奇怪怪地眼光看自己,是不舍,是还没有下定决心?还是,同情自己这个蒙在古里的傻子?
5 W5 M& H: s* n: t; D/ @) D" J( y( F9 q3 B% s4 w
  拦住他不让他走?真的让宋青谷一百年之后还闭不了眼?
- V- m2 K, a" |! X  u5 J: I: q# ]3 x5 U( v$ \* F* v! N- d
  跟他一起走?自己一个学中文的,去了美国做什么?在餐馆里洗一辈子的盘子?再说,人家请你跟他一起走了吗?! a# Y% S/ x$ g8 n3 l2 O- f0 E; f
7 c$ S( {- _  B  @& x2 d- J
  倒贴也没这么贱的吧。
% v7 Z: V; o! B& V; b  M
) u3 Z( E/ [% s( c, e' F" ]- X5 k  还是做个留守一族,开玩笑,人家男女之间都有留不住的,何况自己一个小gay?拿什么留?人家夫妻间,兴许有个孩子,血脉相连,牵着绊着也是一辈子,自己呢?若是生出孩子来那可真真是活见了大头鬼了。. j' k3 K: z9 J" z
& j/ l+ F8 M5 c2 |, s: b
  还是,做一个万里寻夫的男版孟姜女?! X0 R1 ^9 \' o7 |0 n( H/ b

; G  X. z4 n$ d  他母亲的,那种蠢事做过一次也足够了。/ r' d8 w+ _. r" s1 D4 R

! o  A. n* C, w  还有,还有,何滔。
2 n, x5 Q6 k; O+ U8 h8 q1 c/ k+ Z7 b
  他是不是决定跟何滔一同走?
4 c/ w* s  _3 e: q8 G6 L! o* C/ ^7 C' N4 A3 e
  宋青谷的鼻息不匀,苗绿鸣知道他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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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 K2 s5 v* t* c/ c  真是,一张床上,两样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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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真是有同床异梦这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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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4 ]) B: ]/ q. l  感情面前,真是众生平等。! a: d, [3 l+ U7 T$ H$ U* @; r9 B
* S) [" c# M3 t- Z! H
  第二天,苗绿鸣的学校发生了一件大事。
9 c3 t, d0 d$ T$ u% @5 f/ [8 _! U5 x# ^0 W  z. j) \( v5 h; B, ?, j/ E
  又过了两天,苗绿鸣的妈妈打来了电话。- g5 o& _2 t* R) j7 U

( M( M) i# W0 g6 X/ G  苗妈妈的老同学,要给苗绿鸣再介绍一个对象。
5 W. l* Y; F* x5 ?
9 s4 e" b& C; P8 K4 R# p* D  这一次,对方也是一个老师,跟苗绿鸣不是一个区的。+ g( Y6 ~' V' m& E% [- i(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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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想,这真是天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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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简直地自暴自弃了,答应了见面。' |* J5 O1 e( O- N

, p8 {$ e7 H* [3 {: E& F  约在周六,在星巴克。3 x6 A! u* v7 x7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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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来得居然比他早。坐在五号桌上,那位介绍人阿姨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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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暄了两句,阿姨走了,剩下两个人面对面傻坐着。& S$ \2 t% x' P- f$ y& D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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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孩子颇有几分玩味地看着苗绿鸣,突然发问:“苗绿鸣老师,你觉得我们俩般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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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大吃一惊,“什么?”/ [- c' |% K9 Y" o6 w2 r) @

# y, H  E' @6 Z# q9 ^" [$ R: ]5 z  女孩子把自己的胳膊伸过来,一段雪白圆润的酥臂。苗绿鸣心中出现红楼梦中的句子。可是,这跟般不般配有什么关系?7 k1 T7 V7 d' n4 t6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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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子把胳膊移近苗绿鸣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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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S* x5 h  `9 b7 N! D- J8 F  “我的胳膊几乎是你的两倍粗。我块儿比你大,我甚至比你还大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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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子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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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L9 z* C5 m  C' m1 @  苗绿鸣在那笑容里无地自容。
! B2 X0 T0 M/ T, W6 n5 k0 z: y8 W8 a3 ?9 v& }# [
  他母亲的,他不仅快被男人丢了,也同样被女人唾弃。3 ?5 d; ]0 M  ^  Q9 d/ Z
  N5 e. P( S# z$ s. x# }
  也许他是史上最失败的人,也是最失败的gay。
  E/ i6 ~; X2 K* j2 _- o' l9 ]) `, m
9 W  a! Y" i& B  就在下一秒,苗绿鸣感到了更大的挫败。
" {* G; {* g$ x
( E9 E0 d- q! G2 U, }9 `5 |6 [  h  有人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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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得不能再熟的人。
2 N" z$ c+ c- }$ N
6 q5 n" V# s( j" z0 b7 H+ {1 U  宋青谷与常征。$ V# H( h7 p2 K! r- H: R0 n- z
$ H+ e* i) \; o+ V  B1 v& m
  跟着的好象是采访的对象。苗绿鸣想起来,这家星巴克其实离着宋青谷他们台不远。苗绿鸣也记起宋青谷曾跟他说过,有时,为了采访对象能够放松精神,会把他们带到咖啡店或是小公园里进行采访。" c3 o) ]9 I& N2 K9 Z

( G& \' ?) E( S  N( g  天意,苗绿鸣想,原来生活远比小说要戏剧得多。' ^, {1 n/ ]$ M( d3 D/ A
" ?; |/ l- U  a+ N4 T8 p
  宋青谷惊讶,宋青谷发呆,宋青谷生生咽了要冲口而出的询问,宋青谷背对着他们坐下,宋青谷强装看不见他们。常征却掩不住面上的疑惑,不时地望向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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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a8 L2 q* F3 o; b  苗绿鸣彻底放弃,索性与那女孩子说:“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4 S! O8 u7 Z% L/ T: \# T3 K

3 v" K) Q( D$ m1 ?9 Z- e6 U  女孩子竟然答应了站起来。真的跟苗绿鸣差不多的个头,肩背的轮廊却要大出一轮去。$ t0 G' C* h4 ~5 H3 P- o. B

- y5 j2 ?  X$ v  苗绿鸣他们从宋青谷他们旁边走过去,走出来多远之后苗绿鸣才发现自己满手的冷汗,腿软得快要迈不动步子。; r  T4 }4 X# W' n2 D* |7 W

$ {  a# w# k$ h# D# H$ {9 D( y  去他母亲的,苗绿鸣想,他宋青谷可以偷情,为什么我苗绿鸣不能爬墙?  \4 ~5 v( O# L& f$ w

, m  t' t7 M4 b9 S) a; E  真是,真是一团乱。; N6 t4 P/ U. X6 q8 C1 t- x) X

5 S# Y4 Y1 l" }. h8 h  真是,真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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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8 o) S0 z% [' @$ q  女孩子突然走到苗绿鸣的前头,回过脸来用手在他眼前扇一扇:“喂,我说话你听见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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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n* R  ?# E: }  苗绿鸣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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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 t) t% ~: U  “我是说,”女孩子说:“我说我们不般配,其实不完全指外表上。你的心里有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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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3 m3 s8 J% \& m4 {  苗绿鸣一惊,女人真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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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灰头土脸,心事重重,神思恍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怪可惜的,其实我对你倒挺有兴趣的。我觉得你好象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很有趣。”女孩子退后两步再端详苗绿鸣:“有趣。”3 a0 _1 U, r! G5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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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苦笑。# I) \; I3 B: S1 u7 C0 D8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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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笑,女孩子便不觉得他象漫画少年了,漫画里的少年,不会有这样沉重无奈的表情。% j/ `3 Z! L4 F5 ~
2 Y  V3 F" l- Z: @
  女孩子说:“我的看法是,宁可跟一个花花公子交往,也千万不能碰一个心里有了人的人。”  a5 U+ ~  K% \

5 X/ F0 A+ j' W, S4 [% m" V2 y  苗绿鸣心不在焉:“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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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女孩子答得很俏皮,“你可以称之为‘马氏爱情定律之一。’”她姓马。' R+ B% n) M  c% H

9 `  g+ W. _" ]( K  苗绿鸣结束了一败涂地的相亲回到家,宋青谷过了不多久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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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意外地沉默了半晌,然后很慢很慢地问:“绿绿,今天,你,去相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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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也慢慢地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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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妈妈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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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A. @* ~( I+ f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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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K6 U) {' T) o0 }) H  “不过有一点你可以安慰,”苗绿鸣补充道,“人家没有看不上我。觉得我配不上她。我也不配不上你。我谁也配不上,我整个人就是落花流水,一无是处。”0 V) o* r# b6 r" g8 c#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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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宋青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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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I5 s7 {  Q1 f! R  “可是你心里未必就没有那么想过。”2 E0 j& }  E$ R7 d2 V+ o

1 H# Z0 x0 V7 v0 F  l& |  “我,我这个人,这么让你,不能依靠?你什么也不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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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I% D3 m. ^5 E1 `  “是。”" u1 |$ e! W" [4 J8 L7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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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么?是你什么也没说,还是我不能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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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能依靠。”苗绿鸣说,过一会儿补充:“我已经学会谁都不靠。我靠我自己,从今以后,我只能靠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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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J3 v& s1 z4 p+ }( G  “为什么?”- a; ~& p& j4 t) `( k!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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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苗绿鸣心里突地涌上无限悲凉,真是凉。“你问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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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就问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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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苗绿鸣一字一字地说:“因--为--你--不--值--得!”& U: o, |- P. Y: S' }1 v- H% ~

7 F- ?) K. t! H6 j; z  “那么谁值得,是曾经的谁值得,还是你现在找到了什么值得的人?”+ r2 P6 s8 v! @' o6 k+ y1 c6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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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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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做了什么,会突然让你这样幡然醒悟?”& a5 w- B( |. Y( w) ]9 C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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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了什么?你都做过些什么?你跟何滔是怎么回事?他的手套你替他找到了吗?”$ @8 R. j2 S  q5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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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怔住了,仿佛是细想了一下,他明白了。( }& x, i0 F/ Y# y'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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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跟你说我跟何滔真的没什么事,这其中有隐情,你会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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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国家地理频道是怎么回事呢?”% y+ u$ w; Q/ L, n' E

/ f* e+ a/ D8 e2 S. w( F  “你看了我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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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v9 m: l6 {$ [+ a' N- K$ S# L4 C  “是啊。”苗绿鸣自嘲地笑,“难得做一回小人了。对不住。”, h) U3 s  T" X-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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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久久地盯着他,“如果我跟你说,我不会去,你会不会想信?会不会信?绿绿,你就告诉我,你会不会信?”1 Y/ q) t; S1 I5 g4 ^, f( Y

7 }# o) `) O' w# o# o2 @  苗绿鸣看向窗台,那里的一盆仙客来开得正好。其中一朵,半开的花瓣,呈现出一个拥抱的姿态。象是凡人梦里一个小小的渴求。3 e; S( b# U+ f0 f7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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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我不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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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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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只觉得有火苗子腾腾地窜上脑子,烧得他七荤八素,痛不可当,“为什么?因为你是这样一个人!你自私,自恋,自大,小气,狭隘,宽以待已严以律人,处处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有着种种不可理喻的臭毛病!你是不是以为地球都该绕着你转的?是不是以为苗绿鸣天生比你低贱,天生该匍匐在你尊贵的脚下,一次又一次地退让,一次又一次地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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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L" }; @4 v: M: `  W, e  刹那间,苗绿鸣想,原来,那些事,自己统统记得,原来他在乎,原来他计较,原来他远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大度,原来他的忍让不是一种基于理解的包容,只是无奈地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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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9 t, U* l7 Y; g3 {4 ]" k  原来那些事不是消失了,而只是被他自己刻意地掩盖了。2 ^5 _/ A" F% C+ a! B- ^6 _$ h

# i& Y  N0 c) C8 Z" H; V  象是沉在河底的泥沙,总会有一天,借着某一个契机,翻腾上来,混浊了他们的河水,堵塞了他们的河道,让他们不知何去何从。; a+ m, D. ?  y: k! O  n$ x&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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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的天灵盖上炸开一个响雷,他象个面对突然而来的指责的孩子,张皇失措,平日的灵牙利齿,张狂不羁全淹没在一片惶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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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c: \* W1 t2 `  v  他一直以为,好脾气的绿绿,温顺的小犹太,他的和缓,他的温柔,他的宽容,都意味着他了解自己,他明白自己。- T% ]& i# }  l, n3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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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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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4 L1 n7 O- N3 J! L" a  哪里错了?宋青谷感到了肝肠寸断般的疼痛,还有,从未有过的剧烈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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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天半天,宋青谷才挤出一句话:“绿绿,你,原来,原来,在你眼里,我是......是这样的。”; z6 P( w1 a3 A6 j( Z7 N* w  [

. y+ L9 [, l" w4 S" ~0 `  苗绿鸣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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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r. F: Q/ y2 H- W  真的是这样的吗?9 O& I. C% }( z2 M% f6 @4 C

( F, g0 m: h! m- X4 a9 M  宋青谷,这个跟自己相处了近两年的男人,在自己的眼里,真的就这样一无可取吗?那么,在一起的两年,是为了什么?同居的意义何在?那么多次那么多次或热烈或缠绵的做爱,仅仅是生理的发泄?5 v8 I9 c% _1 a4 l) q5 J*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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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突突突地冒出来,震得苗绿鸣的身子扑簌簌地抖起来。6 _/ k: m; g3 C  X; Y) h*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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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过半晌,又艰难地问:“绿绿,我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想过,跟我一生一世?哪怕,想过一次?有没有?就一次,有没有?”( }1 G- c5 c  `1 \9 R4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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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无言以对。% B! @9 A7 Q" S! l'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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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梦回的时候,有没有想过?; H# Z# F5 h: p4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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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暖花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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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米油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  m! s3 t& K2 R% ?) a6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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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吻着彼此的瞬间,有没有想过?9 }- _6 Q) P  m*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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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融为一体的时候,有没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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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Y: ?+ x) F! J7 N  久久得不到答案,宋青谷再也没有等答案的勇气,他发现自己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几乎丧失了一辈子的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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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绿绿......,你还......你还在不在意我?关不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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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在这一念之间,苗绿鸣心里全部的委屈激荡上升,无限膨胀。+ d3 q1 h% b* Q7 Q. c  {

! E* ]$ ^. u  q  “关心你?你关心过我吗?你知不知道现在我在学校里受的是什么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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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听出了不对劲儿,“怎么回事?绿绿,学校出了什么事?”, X7 Q  L$ M6 o" q7 @7 T+ Z

& k7 \* x( K1 m) I. T  “没什么。”# d) w6 R8 M9 L4 W; [1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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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一把抓住他,不让他躲开,“你告诉我!”! D1 ]5 }0 j. \6 @6 q- E6 S

3 ]# a# N8 U! F5 W5 R* S( X; R! C* `  苗绿鸣用力甩开他,但是甩不开,“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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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也急了,下死劲儿握了他的肩,两个人竟然象是扭打在一起似的,“说啊你!为什么你什么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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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了有用吗?”  D# e  H& N2 ^' E% R* y

9 @0 r7 N- b6 t, g" f  “没有说怎么知道没有用?如果不是你把什么都藏着掖着,至于到今天这样吗?”. t) x* C' ]: m3 U: b2 X.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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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不至于都没用了,去你的美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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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F6 u+ k% n  “我跟你说了我不会去!”" o1 T  t/ H+ W2 }1 N*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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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关我事!”; \, |: Z  A* ^

+ f4 V- ^: y2 ^1 y4 E  K  “怎么不关你事,你说清楚!”) M% ~. O2 \' f$ F#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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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能碍了你的大好前程,我这块绊脚石还是自己识相地滚蛋吧!”/ S" u5 v# K7 y! j6 T% d

- x' d; a( y, f7 z' R$ M6 T9 `  “谁说你是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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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W& T% d. f* w5 `  “宋青谷,等你说出来我就死无藏身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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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着慢着,你又岔开话题。你先告诉我学校是怎么回事,谁给你气受了?”, F! ~/ x% P+ E8 n/ ]

) X9 F! A* G# o+ B0 O: e  “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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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X. _% T. ]. b  “苗绿鸣,你说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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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3 P+ R2 e5 K1 O% V  “不说怎么样?”( D& C- v6 U/ C* g8 x* o! J* |4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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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宋青谷也不知道怎么样。他除了抓着他的肩膀什么法子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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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苗绿鸣,这个小犹太,他是他心里的嫩豆腐,拍不得打不得,捧在手心中也怕掉在地上破了皮沾了灰,但是小犹太并不明白自己对于宋青谷的重要。/ m$ @. W  s: ^1 x8 f/ M

/ ~, ^4 Q: t2 Y7 q  还是,他宋青谷没有让他明白?5 n. A& I+ k* j% y-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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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谷放软了声音说:“绿绿,说话好吗?冷暴力无益于问题的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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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 n% ]& e3 G$ x9 Q  “暴力?”苗绿鸣挣出宋青谷的手掌,拉开衣领,肩膀上红了一片,“你暴力我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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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 t; t/ z# e7 W7 n  “绿绿?”宋青谷在这一刻把心潮起伏,心乱如麻,心如刀割等等诸多成语诠释的情绪实实在在地尝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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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绿,过来,我看看伤着没。我们有红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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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L# F' Z( Z$ y6 U6 }  “不用了。”苗绿鸣转身去拉门。1 }6 s2 k% N3 S" N1 z& Z' Z4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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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绿!”宋青谷大惊之下从后面拦腰把他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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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绿鸣没有回头,声音里有无限的疲惫。/ t/ b) N8 P$ X; R8 \

- s2 v$ ~) [& ]  “宋青谷,我们,分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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