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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将离

★已收录★ 《警察故事之燕飞》 BY 烟狗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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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3 17:29:5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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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1 r% `, ^2 A" q看过《警察故事》的读者们也许还会记得,王其实有个哥哥,叫做王志文。
1 A& p2 n) K/ \' I; C% `9 G王志文是市局刑警大队老包队长——人称‘铁面神探’——的得意门生。这对王志文来说,是非常值得骄傲和引以为自豪的;而对王其实来说,也是充满了诱惑力的。 9 H! Q9 _" i. h4 R
事实上王其实差一点就成为了老队长的另一个得意门生,如果不是在他毕业前夕,老队长在一次执行任务时不幸牺牲的话。
* r2 n1 _' B- \- T! L- \  l本来早在王其实拿到散打冠军的时候,老队长就亲自来到学校点了他的将,把王其实兴奋得一宿没睡着。老队长是警界的传奇人物,破过无数的大案要案,能在他手下当一名刑警,那将是多么风光多么得意的事啊。可是,就在王其实填好了意向书的第二个月,老队长带队搜查一条走私船,被冷枪击中了胸口,再也没能回来。 $ _' e- t2 M; h0 v) k
那是警局历史上的一件大事,老队长一生枪林弹雨功勋累累,死后只留下了两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追悼会上很多人红了眼睛,王其实看到了那两个小孩,面无血色,没有丝毫的表情,虽然虚弱得像是风一吹就会折掉,背却挺得笔直,直得就像那座新坟上冷硬的墓碑。王其实心里一悸,这画面好熟悉,那一年,满天大雪的晚上,堆着雪人的男孩,就是这样,面无血色,没有表情。 & }& x6 V  t% B2 S' \
旁边的人在议论,不愧是‘铁面神探’的后代,你看多么镇定多么坚强……却听见王妈妈的抽泣,苦命的孩子啊……那是伤到了极处,伤到了心里,脸上就显不出来了。
- s) {$ K, m! }6 s9 x王其实登时就傻了。 / a. Q2 y' v; z! d
穿着孝服的男孩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难过,我爸爸不喜欢看人哭。”
" d. M) ]; i4 @$ Y这才发现,泪水已经糊了满脸。
  j' K9 L8 [& L7 F  l…… * ?! v" N' I  j. K+ w# Z2 _. s* x
追悼会后,王其实到警局胡乱找了个借口,撤回了意向书。这让王妈妈松了一口气,毕竟干刑警确实太危险了。警局考虑到老王家已经有了一个刑警,也就没勉强,偏偏还是舍不得放走他,于是安排王其实去档案科挂了个闲职。继任队长王志文对弟弟的任性很是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 `6 o* U, h1 {. a& B其实不是他任性没出息,只是王其实不愿意被他哥领导。从小到大,他这个老哥就一直被所有人视做他王其实的楷模,不容许他有一点和他老哥的光辉形象有冲突的地方——小学老师说‘你哥哥当年可是全校第一名啊你怎么回回倒数第一?’;中学老师说‘你这样下去将来怎么得了以后能赶上你哥哥一半就不错了’;好不容易在警校终于出了点风头,老师说‘很好很好继续努力你很快就能追上你哥哥了’……
* X/ Q3 f) d7 C  V您琢磨琢磨王其实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 ^6 R! L- k9 g9 O0 j细琢磨一下我们不难从老师的评价里品味出王其实的努力,从小学的‘最末’到中学的‘一半’,再到警校的‘很快就能怎么怎么样……’——可以说,在整个漫长的青少年岁月里,王其实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跟在他老哥屁股后头追啊追…… 3 b( n; @& F" P$ ~
所以王其实决定要转行。他本来以为可以在老队长手下和王志文一较高低,就算较不了高低好歹也可以跟他别别苗头。可是现在老队长牺牲王志文继了任,要他王其实屈居在他哥哥手底下听凭他颐指气使指哪打哪……那还活什么劲儿啊您说是不是! 9 o: H' |3 H2 Z7 J4 S* z  S! t6 V
档案科的工作不算清闲,但是很枯燥,每天千篇一律的全是那点事,时间长了还真有点闷得慌。空闲的时候,王其实喜欢到局长太太开的那间小酒馆去坐坐,每天下午局里那帮老家伙都要聚在那里唱戏,唱得怎么样不好说,不过那胡琴拉得是真地道。一段《夜深沉》,纠缠压抑,抑扬顿挫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怨交织,整个世界都乱了。每每听到这里,王其实都觉得,自己的心境和这曲子简直就完全地融为了一体,一唱一和,纠缠不清。 5 u* d6 d' W* M6 B
那一年警局发生的另一件大事是和每个人的切身利益都有很大关系的——住房制度改革。
3 F8 R0 o; L; \! p0 G7 L8 o市局在那一年被厅里定为房改的首批试点单位,政策给得很宽松,很多人只花了很少一点钱就拿到了房子的产权。可是就这样,有些人还不满足,于是就出现了超标准超待遇购产权的,反正价格比市场价低了一大截,能多买点就多买点……结果被人捅了上去,厅里派了人下来清查,把超标准的房子全收了回去。
8 m, E7 n( |( X2 e' {+ k城门失火,池鱼遭殃,本来和这件事八杆子扯不上关系的燕飞,就在这一事件中被收了房子。上面说燕飞的父母早死了,他本人又在外地读书,这房子早就应该交回去——这话听起来似乎是有点道理,可是细琢磨一下就不是滋味了。王其实通过他老哥跟上面求情,结果局里说,早就跟燕飞联系过了,他没意见。 * C7 T3 U1 J9 T, D; `* L3 T! g
这下王其实真是着了慌,赶紧给政法大学打电话,燕飞倒是很平静:“你帮我把那屋里的东西都处理了吧,反正也没什么要留下的。无非是个睡觉的地方罢了,收就收了吧。”
% w) b* B) h* i* f“那怎么行!那房子是你的家啊燕子,真要是收了回去,你不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4 m; x3 c  ]- X$ w
燕飞在电话那边一声低不可闻的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反问:“你不是说你家就是我家吗?怎么,反悔了?没关系,反悔就反悔吧,我也不一定回去,反正我就一个人,在哪儿呆着也都一样,哪儿不能成个家呢,是不是?”
$ L( ?8 M1 V$ A6 o“不!燕子!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我跟你说,我从来都没有反悔过,真的!我……”王其实说不下去了,也不能说下去了,再说下去,说下去……怕是就收不回来了。
. g- _; l' h: K- _/ E- P% ^燕飞没说话,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0 Z0 G$ Z" b+ h4 W* o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在电话的两端,等着对方先开口,一直等了很久。终于,燕飞轻叹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3 U3 a, u  a2 s滴滴滴!电话的忙音惊醒了王其实,一个寒战,那一声电话,仿佛是挂在了胸口上,疼。 # ^8 X. {) `8 A2 Z5 V! d( E
王家算是住房改革的受益者,王志文分了个小套间搬了出去,王家二老搬出了警局大院去了新建的居民区。而王其实则留了下来暂时住在了燕飞的房子,打算把事情处理完了再走。 ( k- L  V0 R. `9 y" }0 K
帮燕飞处理东西的时候王其实收拾出了很多奇怪的小玩意:弹珠、糖纸、画片、小手枪……燕子把那些东西收藏得很好,整齐地码在箱子里放在床底下。有很多东西王其实舍不得扔,全都收敛起来搬回了自己家。翻着翻着王其实翻出了一个自行车铃铛,很眼熟,越看越觉得眼熟……王其实反复研究了半天,一拍大腿骂了起来: 5 g. x1 D- q6 ]  s' G
“燕飞你个坏东西!你可真是缺德透了你!我就知道我没冤枉你!”   R3 W  E! \" A, |$ t  C
骂完了以后王其实开始笑,抱着那个铃铛傻笑了一天,差点没被他哥给送到精神病医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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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3 17:30:20 | 显示全部楼层
11 - K1 i! ~; U, H% j
相对于王其实在档案科的沉闷,新任刑警大队长的王志文却是风生水起如日中天。这位被视为是老队长当仁不让的接班人的‘新一代人民警察’(摘自本市早报),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很是热闹,接连带队破了好几个大案子,立了个二等功,还上了报纸,煞是风光。
* `* u3 y9 V6 T% Q9 a俗话说‘树大招风’,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舒坦,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有人在背后给王队长使绊子穿小鞋传闲话,弄一些乱七八糟的状况来搞得王志文应接不暇焦头烂额——这其中甚至包括他的亲弟弟、没心没肺的王其实,毕竟这威风本来至少应该有一半是他王其实的。好在刑警大队是老队长调教出来的,手下功夫没的说,官面上的道道也知道一些,再加上局长大人给面子,也就有惊无险没出什么大乱子。而王其实同志,渐渐地也就看得开了,懒得跟他哥斤斤计较——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斤斤计较……
. f; b; l4 ^" i  f7 _在档案科一混就是几年,就在王其实好不容易适应了混日子的生活,打算在档案科养老的时候,王志文王大队长,遇到了上任以来最棘手的一个案子。 - S" y$ t: g+ w4 M
喜欢读报纸看新闻的读者也许能对那个案子有点印象,那个轰动一时震惊全国的冷冻碎尸案,其恐怖和残忍程度几乎追上了老包队长当年那个‘人肉叉烧包’——当然了,只是‘几乎’,至少这回局长大人没吐出来。
2 ?; L# ~) B3 y; y0 G0 M: K1 W当某街道派出所送上一些碎肉块到市局做鉴定的最初,谁也没有把那些东西放在心上,毕竟只是个早起锻炼的老头出于高度的甚至是有些过敏的警惕,把散落在草丛里的一些冻肉块送到了派出所。那些肉切得非常碎,以至于凭肉眼很难分辨出到底是什么动物的肉,不过大家的潜意识都倾向于是猪肉,甚至有那么一两个不识好歹的小年轻还开玩笑说要带回家熬汤……可是,刑警队长王志文在第一眼,仅仅是第一眼,就凭借其丰富的办案经验和极其敏锐的嗅觉神经,判断出,这个东西,不简单! 1 {6 @+ ~% z! A( {" @
结果这个东西果然不简单,鉴定结果出来以后,当场就吓趴下去几个,市局立即成立了专案组,全面侦破。 " e) l' o& `( z  f
通过几天大拉网的地毯式搜索,在全市各个不同的地点,又搜寻出零散的一些尸块,经检验,是同一个人的。除此之外,毫无线索。
, m- j3 S0 A, L$ E% k( p" V% ]王志文把尸块送到了省厅,想请有关方面的专家对尸块进行一个权威的分析。结果,被人家阴阳怪气地损了一通:“哟!王队长你还真是够能难为人的啊,就这么几块烂骨头,分析?能分析出个什么名堂!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王志文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 ! @" Y  v* g  u8 }1 T/ J
后来还是老厅长帮了忙,指定省厅检验部门接了这个烫手山芋。谁知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人家随便找了个还没毕业正在省厅调研的学生就把王大队长打发了。 # }  t  R  s1 y+ K
王志文这回真是拆了省厅的心都有,不过也只敢在肚子里抱怨几句,算了,打落门牙和血吞,另外想主意吧,早知道就不上省厅讨这个没趣了。 & _) G3 Q& P6 m, n4 {
过了几天检验结果被送了过来,王志文翻开一看,当即就跳了起来,二组组长被吓了一跳,赶紧抢过来翻一翻,登时一拍桌子:“天才!这小子真TM天才!”
0 q6 b: K" B- L7 E3 W" {尸体检验报告写得非常详细,提供了被害人的性别、身高、体重、大致年龄和身体特征,死亡原因、死亡时间等必要的因素,死者是在服下安眠药物后进入昏睡状态时,被人剥下衣服捆绑后塞进冰柜活活冻死的。报告推断出分尸的工具应该是木工用的电锯,还根据被害人的体形和被捆绑的姿态,推断出凶手使用的冰柜的大概尺寸,并且罗列出了一系列相对应的冰柜品牌和型号。报告甚至把本市出售过这些冰柜的商场名称都列了出来,并且还附上了一份详细的清单。 # C# P% y* S/ Y' I' b+ J
王大队长以冰柜为线索,顺藤摸瓜查下去,很快地抓住了嫌犯,奏凯还朝,又是大大地风光了一把。 8 t* s2 w& _' J8 f! b! m7 k
风光过后王志文没忘了那份报告,这次他学了乖,没敢自己露面,而是撺掇着局长大人帮忙说情,想要把那个实习的学生要到市局来。
; f) H0 h+ p/ g) M结果局长大人死活不帮这个忙:“你当人家傻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家那是铁定能留省厅的主,凭什么跑市局来?下放啊。” 4 X9 ^) y7 ?: P9 V4 u
不过说归说局长还是给指了一条明路:“当然了,如果他自己愿意来,估计省厅也不好不放人……就看你能不能请得动人家了。” 7 d( T% J# B8 u/ f& V
于是,王志文就来求王其实了。
1 T$ Y1 k4 z0 b( e' ^* A0 k- E4 ^王其实受宠若惊,二十多年了,老哥这还是头一回有求于他,岂止是‘惊’,简直是‘恐怖’…… . U: e" s) n9 {! b; {; E
所以王其实很退缩,他觉得,能让他老哥都对付不了的问题,肯定很麻烦,很棘手,很困难,很难办。 8 g0 H# e- ]$ q, V8 I+ s  k) ]- d
结果他哥哥说:“没关系,你就试试看?大概也就你能劝得动他了。”边说边还堆着笑,捧圣旨一样把那份检验报告捧给他看。
; O* r: e6 M9 ~7 o8 F; Z接过来一看王其实就明白了,那份报告上的署名是:燕飞。 1 B1 L  T# X8 l. A+ Y9 f
…… ! M' a& }' X1 ^4 R( R# w
怪不得呢,王其实有点郁闷。这些日子王其实给燕飞打过无数次电话,估摸着燕飞研究生即将毕业,想问问燕子今后的打算。结果次次人都不在,说是出去实习了找不着人。王其实做梦都没想到燕子原来就在省厅实习,回本市这么些日子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还真是有够绝情的……绝情?王其实的脸有点发烧,口误,口误而已。 ) O2 U) g- Q4 l4 [. a5 z/ a1 r
王其实跟他哥说这个忙恐怕我帮不上,燕子大概不会给我这个面子。你想啊,省厅待遇多好啊,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还钻不进去呢,我一句话就能把他给劝出来?那不是扯淡嘛。 , `  Z( f! k; y. @
“能,你肯定能,燕飞最听你的话。”王志文的态度很认真,拍着胸脯说只要事情办成了,条件随便你提! : h7 I+ L8 f3 G/ M1 l3 f: ^
王其实动了心,捏着下巴颏说好吧好吧我考虑考虑。其实不考虑他也知道,这口气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咽得下,说什么也得跟燕子好好算算这笔帐不可! 1 }9 ~/ W/ n3 b* y
王其实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到了省厅,很轻松地就找到了燕子,看起来‘冷冻碎尸案’的影响力果然不小,省厅上下好象就没有不认识那个新来的实习生的。 ! i3 [7 F" Q$ ^: H  v+ v
远远地看见燕飞走出来,熟悉的长发,瘦削的肩膀,苍白的脸上淡淡的表情,藏在眼镜片后的双眸让人看不清楚,长长的白大褂随着风上下翻飞,王其实的鼻子一阵阵地发酸,好多年了,就像梦一场啊……
  `) S; G& {6 ^* [* N# ]王其实夸张地冲过去抱住了燕飞:“哥哥啊,你可想死兄弟我了!”边‘哭’边装模作样地往燕飞身上胡乱抹着鼻涕眼泪。
% q' w5 f2 b; {7 G* P燕飞一把推开他:“别动手动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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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3 17:30:4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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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其实讪笑着收回手放在了后脑勺上,燕子还真是够不给面子的……好在早有心理准备,王其实揣着明白装糊涂,亲亲热热地一口一个‘哥哥’,张罗着要给‘哥哥’接风洗尘——这要是不知道的看见了,八成以为省厅改了家属接待站了……
/ u- N" D1 p( R9 }2 I8 _( g“嗨!我说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也不跟兄弟我打个招呼!我就知道你准是客气,怕麻烦我是不是?你看你,见外了不是,咱俩谁跟谁啊?走,跟我回家,咱妈可想死你喽。”
! m+ ?9 H6 X: t9 a# a5 N( S燕飞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别乱认亲戚,你哥叫王志文。” 6 \5 R6 u1 L. w9 v* a
王其实厚着脸皮继续装傻:“管他叫什么呢,走,燕子,咱喝两盅去,我请客。” 8 ?* |1 U7 g" h
“不去,我加班。”燕飞摇了摇头。
1 d  ]: u+ a# e5 N3 |“那……你什么时候下班?我等你。”王其实死皮赖脸死缠烂打。
& R+ l4 O& s# O+ G$ D8 C& d- s“不知道,你慢慢等吧,要是等不及了就先回去。”燕飞转身往大门里面走,“啊……好困。” ! s7 x1 L# F: H5 i
“行!燕子你放心,我一准儿等你,我不回去。”王其实大声冲着燕飞的背影表决心。
9 s! F; _* R7 ~  X, o1 \/ g  r9 S9 \省厅是常来常往的,王其实一点没觉得不自在,轻车熟路地跟传达室老头打了个招呼,悠闲地拣了份杂志看起来。等啊等啊等到下了班,燕飞没出来,王其实估摸着他是要加班,于是继续等下去。等啊等啊等到黑了天,传达室老头要换班,一抬眼皮注意到王其实:“哟!你还没走啊?”
/ H; ^4 ]+ m7 Y( r- G1 |“是啊,您忙您的,我等个人。”
6 v  u/ y  A+ G; k+ n# [“等人?等什么人?人都走光了啊。” . \. z( S8 j$ j$ T8 f3 l  M& [
“不可能,我一直盯着呢,没见他出来啊。” 5 `2 m' h" I: l6 ]' j% m! T! t, W
“你到底等谁呢?” 8 J" o9 v: w; q# J+ N  M$ f# h
“燕飞,您认识不?”
+ I& o2 w6 ?7 k1 ~* j$ k“嗐!你说新来的那个小伙子啊,他出不来了,他就住在后面办公室。刚才我上去巡检,他屋里灯都黑了,八成睡下了……嘿!你跑那么快干吗?回来!要进去先登记啊!”老头冲着王其实的背影不满地唠叨:“没规矩!”
) M) b( P& [$ C/ |* k6 I( c王其实听话地回来了,态度非常诚恳地承认了错误:“那什么……嘿嘿,他,住哪间办公室?” 8 O% U  N+ n( L/ J& g
……   ^, B- }% I  X: x
王其实差点没把门砸烂了,燕飞终于开了门,乱糟糟的头发,惺忪的睡眼,黑沉沉的脸,皱巴巴的白大褂——显然,已经睡了不是一会半会了。
7 q; `1 G' J2 Z! V5 m5 V“干什么!”燕子的火气很大。
! y% u/ Q& q/ O& V“你说我干什么!巴巴地等了你一天,结果你小子居然给我睡下了!TNND你涮人也没这么涮的啊!到现在老子连饭都没吃呢!”王其实火气更大。 / o0 K  }2 _0 O- }
燕飞眨巴了半天眼睛,迷迷瞪瞪地问了一句话,几乎叫王其实闭过气去:“你是谁啊?” 8 p; O6 U; J2 Z/ x! A9 R
“你说我是谁!去,把眼镜给我戴上,仔细瞧瞧!”王其实恨不得揪住燕飞的脖子用力摇一摇。 & @% d- T; M9 R4 o. [
燕飞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哟!瞧我这记性!怎么把你给忘了,等我一会儿啊。”说完砰地把王其实关在了门外。王其实这个恨哪! " {4 `2 U5 \- ]/ S/ K- [' p
好在这一次没让他久等,不一会儿燕飞就开了门把王其实让了进去:“进来吧。”
& ^, ]4 @  x! x% c# n- @燕飞已经洗了一把脸,梳了头发,戴了眼镜,脱掉了白大褂,整个人显得精神了不少。“不好意思啊刚才没睡醒,没认出你来。加班弄得太晚了,困得不行,弄完就睡下了,忘了你还在外面呢。坐,喝茶不?”
1 {, h' t  U. e9 e8 o1 |2 y“不喝。”王其实心里很不是滋味,燕子居然能把他给忘了,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4 [( k4 O+ W6 c* ?- U$ s: c“饿了吧?我这儿只有方便面,吃不吃?”燕飞找出酒精炉,拿出一包康师傅。 . r* }( {* X9 V/ x" f" l1 `
“吃!饿坏我了。”王其实心有不甘地直嘟囔:“就算你没戴眼镜看不清楚,也不至于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吧?亏得我大老远地跑来,别的不说,你都对不起你鼻子上头那副眼镜!” - R0 V: N0 R7 [% A1 J
燕飞的金丝眼镜架是王其实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的。当时燕飞因为用眼过度导致视力大滑坡,王其实听说以后赶紧去商店挑了副最好的眼镜架给他寄过去,现在燕子戴的就是那一副。燕子曾经在电话里抱怨说没见过这么俗气的东西,怎么看都像是爆发户用的……却还是一直戴到了今天。 % h0 \) b+ S$ f  A0 u
燕飞随手塞过来一杯热茶:“得了,别生气了,算我不对还不行吗?”
7 B8 {5 N7 U8 e3 }; F/ U* A% H“什么叫算你不对?本来就是你不对!”王其实接过茶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好烫!
+ C( x* |' c9 y7 _燕飞看他一眼:“王其实,几年不见,你学会撒娇了?”
, S, M/ g9 L: l5 Y9 s; \7 |% v一句话把王其实闹了个大红脸,悻悻地别过头不说话了。
1 s+ n& Z" {. R( {燕飞用酒精炉子打了个荷包蛋,煮上方便面,洗了一小把豌豆苗扔进去,出锅的时候撒上胡椒粉、味精、香油,还有厚厚的一层香菜末:“我记得你爱吃香菜的,是不是?” ; [/ X  p6 R+ I. T9 V3 @8 M; Y- `
“是,难得你还能记得!”王其实语带嘲讽地接过碗狼吞虎咽。
% o0 t8 `5 K5 P- U% [+ [三口两口吃完面,王其实把手一伸:“好吃!我还要。”
2 U- _5 e6 `: N% o“没了,我这儿就一包,还是上次别人忘在这儿的,连这些个香油味精什么的都是人家的。”燕飞把碗接过去要洗,王其实赶紧夺回来:“那什么……等我把这点汤喝了。” 3 t/ p1 d' L" X$ S
把碗舔干净了王其实才想起来:“燕子,你吃晚饭了没有?” " t! T) s( R$ ~( }  M
“没,这就吃。”燕飞洗了碗,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居然是个肯德鸡套餐,王其实的哈喇子刷地就下来了。
2 R3 e" `  m  j6 Q) c燕飞斜他一眼:“别拿那种眼神盯着我,没你的份。”
7 e# P2 T# R& Y: n5 {眼巴巴地看着燕飞拿着汉堡包吃得津津有味,这要搁在从前,王其实早就饿虎扑羊冲上去开抢了,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的,愣是一动不敢动。眼看着汉堡包越来越少越来越少,连最后一点也进了燕飞的嘴里,王其实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唉,我这……是不是就叫做自作自受啊?”
% V( M& z% c# c5 }6 B燕飞没回答,轻轻地跟着叹了一口气。 4 C3 A8 V1 q" r7 I
两个人忽然就这么沉默了下来,谁也不再说话,只有头顶上古老的日光灯发出嗡嗡的噪声,让人心烦意乱。燕飞吃完了汉堡包,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把剩下的薯条和鸡块推了过来:“你吃吧,我饱了。” & Q/ `8 I8 m% [9 I" ?
王其实接在手里,慢慢地吃起来,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刚才还馋得直流口水,这会儿却是味如嚼蜡,满嘴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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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3 17:30:5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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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S! l& {( w: p吃完了东西王其实打开小电视看起了球赛,燕飞靠墙坐着,闭上眼睛打盹。解说员聒噪的声音搅得脑子都乱了,王其实心不在焉地盯着屏幕,思绪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9 q4 O; H* ^) }似乎是梦里有过这样的场景,两个人静静地靠在一起,看电视,睡觉,吃饭——即使是一碗再简单不过的方便面。梦里的两个人靠得那么近,而现在,却好象远得隔了一座山。 2 u# F' A7 f% j* _- z" `0 a2 l
看完了上半场,插播广告,一个大黑胖子跳出来咧开大嘴使劲喊:“牙好!胃口就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燕飞被惊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几比几啊?”
( C8 v# N& m. z" W* ~, F* @王其实愣了半天:“好象是……忘了。” 0 b1 G( v1 ^, e0 O( ~! C1 u  G
燕飞苦笑了一下,看了看表:“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走?非得我赶你啊。”
0 X6 K( a5 u/ j4 i王其实伸了个懒腰:“不走了,今儿晚上我就睡这儿了,反正明天是周末。” 3 }; M1 }. v6 b# m9 r, l7 s
“不行,睡不开。”燕飞把钱包扔过来,“你打的回去吧,我出钱。”
7 q* d1 j. H  h6 K" j. S“我今天就不回去。”王其实把‘就’字咬得很重,十足的无赖口吻,“咱俩挤一挤就凑合了,以前又不是没挤过。” % C0 ?$ d8 ]- y- {# g
“不行,那张行军床不结实,一个人睡上去都叫唤得跟什么似的。”
0 {4 {) m/ D5 ^) j2 m0 a“那我睡桌子,几张桌子拼一拼就成。”
+ ]- p+ N- z7 E  U“不行,我这儿没多余的被子。”
: F  }3 Y8 M  E“那就咱俩一块儿睡桌子!你再敢说个‘不行’试试看,信不信我把你裤子扒了让你睡大街去!”王其实忍无可忍揪住了燕飞的脖领子。 * B6 G$ u$ H4 r' Q
燕飞一脚把他踹开:“滚!”
! n( M* I  l$ S4 h…… ( a$ V/ `; `' ^& D
明晃晃的月光透过天窗照进来,照得地面白花花的一片。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两个人睡在用桌子搭成的床上,硬邦邦的很冷,冷得身上直哆嗦。王其实试探着往里靠了靠,燕飞紧闭着眼睛,没动。 5 S: B  R; U" ~& ~9 n" K
王其实偷偷地乐,燕子还是老毛病,总是装做睡着了,可是总也装不像,眼皮直发颤。 ) |/ X. W. x6 X) p6 x
王其实于是得寸进尺地伸展开手脚八爪鱼一样地搭在了燕飞身上,燕飞还是没动。王其实得意地要再往里挤,却看见燕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冷冷地瞪着他。王其实尴尬地咳嗽一声,收回手脚,转过了背。燕飞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老实睡觉!不然我让你睡解剖台去!”王其实吓出了一身汗——别说,还真是暖和多了。 ) Z! I* W' n2 k2 {  c5 d- F
两个人背靠着背,盖着同一床被子,枕着同一个枕头,想着却是各自的心事。明明靠得那样近,心事却是那样远,彼此捉摸不着。
" o; S0 ^, Y7 }( @很久没有这样了,就像两只布袋熊一样,紧紧地靠在一起。曾经多少个晚上,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承诺——永远是兄弟,永远在一起,永远……什么是永远?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怎么可能懂?只是年少轻狂时候轻率地许下的一个承诺,却有人,认了真,一要就是一辈子,少一天,少一时,少一分一秒,都不可以。是执著,还是太傻?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不会懂。
# f% I: y3 C; C/ `- w“燕子,回来这么些日子了,为什么一直不跟我联系?” $ _4 a4 z. e; `, v
“……” 1 j% L) b) ]& {& t7 N  e
“燕子,我知道你在怪我,我不该……其实我也后悔,真的!这么些年,你不回来也就罢了,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连个招呼都不打,燕子,你好狠。” . {& [. t& T6 x/ u- D" K
“……” & `. L: l; m; c# {7 t
“你好狠,要不是我哥哥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我一趟一趟地给你打电话,总是说你不在,你出去了,你忙。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两次找到你了,说不上三句就没话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咱们多好啊,有说有笑的。说好了要做一辈子朋友,一辈子兄弟,你倒是说说看,有你这样做兄弟的吗!” / d6 \4 S( _- L
燕飞还是没说话,王其实激动地转过身要问个明白,探头一看,原来燕飞早就已经睡得四平八稳的了。王其实恨得直咬牙,一赌气,叉开腿往燕飞身上一搭,枕着燕飞的胸口,我让你睡!压死你! " O9 M% j& C) w
很快地,呼噜声响起来,那个头戴着柳条框摇摆着杨柳枝的小男孩,轻轻跳进了梦里,笑眯眯地又唱起了《小放牛》:“牧童哥,你过来,我问你,我要吃好酒到哪儿去买呀?咦得呀得咦得呀得喂……” ) f6 S. _& ^" k  J1 ]. L4 t( {
…… & A0 \5 a$ i, z' H4 v2 F/ W, {5 R
早上王其实是在油烟味里醒来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燕飞正用酒精炉子煎鸡蛋,头也不回地说:“醒了?桌子上有毛巾和牙刷,新买的。鸡蛋马上就好,馒头在微波炉里,柜子里有牛奶。” & z" \2 L1 O' \7 a' e
王其实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行啊燕子,小日子过得满滋润嘛。牛奶、鸡蛋,有吃有喝,营养够丰富。”
& {3 T0 m) k1 P% d燕飞把鸡蛋盛在碗里,弯下腰打开微波炉拿馒头:“对啊,既然注定只能是一个人,那就不能亏待了自己。” 0 l# V) P3 W2 c  C9 @% [
王其实没了话,乖乖地刷牙洗脸啃馒头。
( O! I* z6 w7 D( X+ X  J“燕子,这个荷包蛋……好咸。”
; A0 L  p! i% q# \' \- q  ?“盐搁多了,你凑合吃吧。”燕飞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2 E4 }! R5 L1 L/ |, M# r& r, h“你再煎一个嘛,好难吃。” 2 u0 e9 l4 x( |7 d  C2 W" J
“自己煎去。” ! L( }, \1 d( S1 N' U/ J
“不!我就要吃你煎的!”
+ U4 M! l/ e1 O$ o( Q1 t燕飞不耐烦地放下手里的馒头:“TNND!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4 L. P# _, e: `7 d酒精炉子上,金黄色的荷包蛋被油煎得滋滋作响,燕飞小心地转动着小锅,用铲子把鸡蛋翻了个儿,轻声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你能给我做顿饭?哪怕只是蒸个鸡蛋羹呢。” % Y# _( _& e% X: w+ e% F
“这个……呵呵,燕子,就怕我做了你也不敢吃。”王其实嬉皮笑脸地耍赖,捧着牛奶大口大口地喝。 4 D& J5 f) p# d2 g8 T( J
“也是,说不定会毒死人呢。”燕飞笑着斜了他一眼。 ' e8 r* K0 _% N: F0 n# T
“也不至于,最多是拉拉肚子。”王其实心口忽然乱跳了一下,妈呀,燕子的眼睛带电! # o3 S; g" _6 C! ?
燕飞冲了杯咖啡,放起了音乐,静静地坐下来,就着早晨的阳光,喝着咖啡,听着音乐,翻着书。音箱里幽幽流淌着的是云南民歌《小河淌水》——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哥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 " Z/ V: i7 T9 N6 H( K' Q- t& a$ h
燕飞的双眼,伴随着委婉的曲调,蒙上一层梦似的幽光。齐肩的长发被随意地扎在脑后,露出来脖根处一颗绿豆似的小痣,显得很俏皮。 : Y3 O6 ~+ H  m* G" ^1 |
“燕子,怎么还留着长头发?当心厅长看见了,一个不高兴,拿剃头推子给你剃个秃瓢儿。”
8 ~) X, k) F6 [1 ~( f9 \* s0 a“剃就剃吧,我估摸着我迟早得有那么一天。”燕飞不当回事地翻着书,音箱里换了一支歌,熟悉的男声带着寂寞的苦涩——我会将头发长长的留,把往事一束全都垂在脑后……
0 t: y+ l6 F" N1 R4 v7 l" Y: E5 r, L5 ?- f$ H) {. h" V' y. W  \
; E' a6 l; X* I, w+ O
王其实心里一悸,隐约觉得燕子的话怪不吉利的,却又说不出什么来。甩甩头,换了个话题。
% _# h( F' U) D9 _" }, x“燕子……你皮夹里的那张照片,是谁啊?” 7 c! ^! _+ P, c; v
“我老师,你见过的。”燕飞低头看着书,手里拿着笔写写画画。
& W) r8 A( c" v“是……吗?我怎么没印象了,你把老师的照片放钱包里干吗?” * ~( ^4 t' Z# @7 ?8 R4 S
“不干吗,喜欢。”燕飞的口吻很欠揍——至少在王其实听起来是这样。
% g& h+ Z( q/ G" w/ O; m1 R“那咱俩的那张照片呢?怎么没见你搁钱包里。”王其实恶狠狠地咬着馒头夹鸡蛋。
  @+ S0 y9 b( {; Z: g' R“因为……”,燕飞合上书,笑眯眯地对上王其实,“我老师长得比你帅。” ! d' j* m5 ]) p0 {9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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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3 17:31:22 | 显示全部楼层
14 ' C9 I- n) M2 |7 m. C* V  d
那天早上的阳光很好,暖暖地从破旧的办公室的天窗上照下来,斜斜地投射在燕飞的身上。燕飞坐在老式的旧藤椅上,全身都是阳光,脸上是天使一般的笑容——这一切一切都让王其实不适应,似乎完全不一样了,不光是人,还有心情。王其实觉得,燕子,似乎是真的要离开,要飞走,再也不回来。 2 `& {+ W* F* X5 x$ y% T  A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说,“你不愿再陪我过一夜吗?”
! ?5 C/ u4 T2 s# |- A——王尔德著《快乐王子》
7 Z' Z7 F5 H) S* U- G…… ) r  Q) j5 K$ z( Q- o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说吧,你找我,不是为了叙旧吧?”燕飞的一只手离开了书,逆着阳光的方向伸出去,像是想把光线抓在手里。
6 W6 b3 ~- u3 U* L4 Y那是一个飞翔的动作。 2 S6 z- w/ I: l$ N* _3 r& o" \
“你这叫什么话……”王其实打着哈哈,虽然燕子说得没错,自己的确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王其实觉得,那些都不重要,自己想要的,其实不过就是这样,两个人坐在一起,听听音乐,看看书,聊聊天。
  O4 j6 E8 D$ x% F3 E  A“是你哥叫你来的吧?难得啊,你怎么会那么听话了。”燕飞掏出烟盒抖一抖,扔过来一根烟。自己也抽出一根点上,轻轻吸一口,再慢慢吐出去:“告诉他,死了这条心吧。” & w5 S0 V9 C- }; R
一句话,直接而冷酷,王其实的脸火一般地烧,如坐针毡。他感觉自己就是那个过江来劝降的蒋干,什么都被人家一眼看穿了,自己却还蒙在鼓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 T. N0 G, G$ k  v6 N
“我是不可能去市局的。从小在那儿长大,我待腻了。”燕子看着自己的手,追逐着那一缕光线。
, _% v1 p/ j; d( L: J' H. F& f“那……如果,是我呢?”王其实定了定神,郑重其事地看着燕飞。 : l) D  ]! g& f; @- W: O% L
燕飞的手停在了半空:“你?” : A- t/ ]7 A1 @4 T
“对啊,我。我想你回来,燕子,来市局吧,好吗?燕子你就回来吧,我想你,真的,很想你。”
6 i0 x/ G$ f' s“开玩笑,”燕飞愣愣地望着他,不相信地摇着头:“你明明……”
, l2 z5 V: P0 K7 t8 k4 Z. H. q“我明明把你当成最亲的哥们儿,最亲的朋友,最亲的兄弟!”王其实打断了燕子的话,“我想要你回来,咱们还像以前一样,形影不离的该多好。做一辈子好兄弟,永远不分开,该多好……” 0 v$ G8 q% i  I  {! q7 J
燕子的手微微地有些颤抖,又拿出一根烟,却怎么也打不燃火,折腾了好半天。终于,他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抬起眼深深地看着王其实,苦笑了一声:“我以为,你根本就不想见到我。” + X/ P( n' q0 ]
“怎么会!燕子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王其实差点没跳起来。 4 L7 M9 n; R* M: T: v
燕飞慢慢地吞吐着烟雾,摇了摇头:“我是真的不想回去。我不喜欢那个地方,我在那个地方失去了我所有的……所有我不想失去的,全都失去了;而所有我想要的,却从来就没有得到过。”
: j6 S2 U  O1 Y- \7 S+ w( {: j1 q王其实低下了头,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血淋淋地剖开了燕子的伤口,逼着他面对全部的伤害。
8 _: I: Q" u& }* e9 c. I! D% ]! w“让我再考虑考虑吧,反正离实习期结束还有一点时间。”燕飞站了起来,扔掉了书,“咱们还是想想怎么过这个周末吧。” 1 R) D; V6 r3 c: r* `* m1 @
“燕子,你说,想干什么我都奉陪,呵呵。”王其实轻松地笑了起来,如释重负。 ) j" _" f- y/ J: a9 C! M7 c5 s) ^
“我无所谓啊,去哪儿都成,只要——”燕子伸出一根手指头,“别再提让我回市局的事儿。”
+ P; ]1 ]6 C; u( g$ W……
* s) e$ S3 G6 f1 ^/ p- J' A; X那天他们去了地质礼堂的保龄球馆,打了一整天的比赛。燕子的体力和王其实没法比,准头却不错,一开始就连赢了王其实三顿饭。后来就坚持不住了,频频失手,累得手脚都软了,一个劲地挂免战牌,到底让王其实把三顿饭全赖掉了。 % z) R& l5 [7 p9 f
两个人在‘马兰拉面’吃的晚饭,吃完了王其实提议去看电影,燕飞一听脸色就变了,什么也不说就是摇头,王其实只得作罢,有点扫兴地和燕子在街头分了手。
: F. C" e- Z0 l0 B) Q+ {8 x走上天桥,红红的残阳如血,燕飞的长发随着风一上一下地翻动,就像那本古老的童话书里描述的:“有天夜里,一只小燕子从城市上空飞过。”王其实呆立了很久。 & G2 b# l) }5 g( D1 q! q
回到家里王其实径直钻进了房间,躺在床上发愣。他哥凑过来问结果,王其实冷冷地回答:“你就放心吧。” $ D  q  \' S* u' s# |9 M$ p+ X
“真的!?”王志文很兴奋,“他答应了?” 7 v$ E, q/ n0 B6 s4 G+ I0 a( d
“没有。”王其实摇了摇头,“不过他肯定会答应的,我了解他。” . c: O: M* y# E! G8 z. q
是啊,这么多年来,燕子从来没有哪一件事没答应他的。王其实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
: ~7 ]  e; i0 ?2 p+ T3 a/ h“好啊,你想要什么?尽管提!”王大队长顿时豪气干云。
* @3 A( n6 L, O& Z“我想要,你出去,让我一个人呆着!”
  ~# \8 A1 N2 v9 s. ^1 c……
6 P$ v; _2 m/ L" E& B7 O) a燕飞果然在实习期结束的时候从省厅撤回了意向书,转而和市局签了合同。这让省厅方面很是恼火,燕飞的专业很抢手,省厅根本来不及另外找人——更重要的一个方面,是居然让王志文撬了墙角——这让有关方面非常的……被动,嗯,你的明白? 5 t. t9 X3 G+ P7 f$ @
所以这件事把大家搞得很不愉快,省厅那帮老太爷居然把舌头根子嚼到了老厅长那里。老头一听就火了,二话不说把电话打到了刑警队,劈头盖脸把王大队长教训了一通,一顶‘干涉省厅人事安排,不能正确处理上下级单位关系’的大帽子扣得王志文半天没回过神来……所以,当老厅长硬邦邦地以一句‘下不为例!’砸掉电话以后,足足过了三天王大队长才琢磨过味儿来,乐哈哈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5 F% a! I& c: n, O# b& Z8 C3 E省厅那边这一次吃了哑巴亏,自然恨得牙痒痒,一股子无名火一股脑儿全发泄在了罪魁祸首——燕飞——身上。在办理档案手续的时候没少给他使绊子,害得燕飞来来回回辗转了好几圈,一趟一趟地在学校、省厅、市局之间团团转,差点没把腿跑断了。 # r  N8 \; A# n  V) z
当燕飞终于正式在市局亮相的时候,很多人都闻风赶来一睹新任法医官的风采。不光是因为那个轰动一时的‘冷冻碎尸案’,也因为这个尚未就任就搞得省厅和市局之间‘波澜壮阔’的传奇人物——居然舍省厅而就市局,大家都很想看看这个大名鼎鼎的法医究竟是天才还是笨蛋…… * Y  P8 _% i# s' j
燕法医倒是很镇定,慢条斯理有条不紊地办理接交手续,对众人‘关怀’的眼光全然不在意——只是在得知王其实居然没进刑警队而只在档案科混日子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容。据劳资科号称‘顺风耳’的‘包打听’黄科长说,燕飞当时用极低的声音骂了一句脏话:“TNND!白白辛苦了好几个礼拜,加TMD哪门子班呢,那个破案子关你P事……贱骨头!”
) ]- q! {/ T( b: t  p" A. C当然了,黄某人的话一向可信度不高,所以谁也没把这句话往心里去——除了王其实,他一听就明白了,难怪不得燕子会对那个‘冷冻碎尸案’那么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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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3 17:31:4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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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b9 _. q& v6 j! @" ?. R大概也就是因为上述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燕飞在正式成为警局法医科的一员后,并没有如大家所预期的那样一鸣惊人大显身手。就好象入匣的青锋宝剑,敛尽了锋芒,‘泯然众人矣’。虽然并没有失职的地方,但明显是按部就班地混日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再也没交出过像‘冷冻碎尸案’那么漂亮的成绩单。这让王大队长很是郁闷,总感觉自己那顿骂挨得不值——王志文同志为此私下里也跟他弟弟交换过意见,结果王其实没搭理他…… / W6 D/ U: _" L
虽然如此,大家对燕飞并没有敢看轻,总觉得这名同志大概不会那么简单。几个月以后,警队接了个绑架杀害儿童的案子,凶犯把尸体扔进了一口枯井,燕飞担心尸骨在挖掘的过程中被破坏,坚持要亲自下井去挖尸骨。王大队长本来很高兴,一看这位法医先生,居然全身包得像个木乃伊似的——登时鼻子都气歪了,有这么干法医的吗?!又不是宇航员上天! , ?8 _, t9 {- u& e. Y
抱怨归抱怨,王队长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谁也没规定说法医办案的时候不能穿多了……正生着气呢,井下有了动静,燕飞喊了一声“都给我站远点!”,‘啪’地扔上来一个东西。大家定睛一看,吓出了一身冷汗,居然是个血淋淋的被砍断的蛇头!紧接着,一条还在蠕动抽搐的蛇身也被甩了上来!王队长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冲井下喊:“燕飞!你没事吧?”
9 I5 Q& V# K' F( j- K- P, X7 q2 R5 G9 c燕飞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事儿’,接着挖了下去,王志文这才明白燕飞的用意,干咳了一声,什么也不说了。 7 I9 U7 k6 \8 Y6 F
事后王其实听说了冲到法医科表示慰问,一进门看见燕子用镊子夹了个东西正在研究,随口问了句‘什么东西?’,燕飞回答说‘蛇胆,你吃不吃?’。然后王其实就冲到水池边上吐了。 + ?( u1 `  o% k& K
从那以后,法医科成了警局的禁地,基本上人人都绕着走。只有王其实是个例外,他很快就摆脱了阴影迅速地适应了法医科的环境——以至于当听说档案科要裁员的时候,他第一个考虑的去处就是法医科。
! [7 h+ p  G; s1 P+ b3 K" i当然了王其实最终也没能成功打进法医科,这其中的确是有一些缘故的,不过我们就不赘述了(感兴趣的朋友,自行复习《警察故事》吧)。当中发生的许多故事我们就不多说了,不过该提的还是应该提一下——比方说关于包仁杰。
1 t+ ]* ?) U6 C2 p" D; {! T( B) z包仁杰这个人,也许大家还能有点印象,他就是刑警队牺牲了的前任老队长的公子——在追悼会上拍王其实肩膀的那个人。
/ y) l9 V3 G# R包仁杰是早就忘记那档子事了,不过王其实没忘,他一直记得那个腰杆挺得笔直的小家伙——并由此对那个小家伙产生了强烈的好感。所以,当他听说包仁杰成为了一名让王志文深为头痛的刑警队员的时候,一种正义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拉这个小兄弟一把——看在曾经被他拍过肩膀的份上。   i, E% ~0 u$ R  |, n, a
所以,当包仁杰因为想治疗晕血的毛病来求他帮忙的时候,王其实很爽快地把他介绍给了燕飞。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喜欢的人,燕子一定也会喜欢——何况包仁杰也的确是个满招人喜欢的小伙子。
2 w1 j: Y% ?( Y! B* D可是他忘记了,凡事,都有例外的时候。
2 ?3 ~) v% I# h0 R' |, o3 u…… ! e! J% R( C" @& v, Y4 R+ r& ~
当然了,我们的意思并不是说燕飞不喜欢包仁杰——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不是这样的。但是,好心往往也会办错事——所以,包仁杰会被那个‘冷冻碎尸案’吓得躺进了急救室,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 d+ ?6 c2 i& o那年头有个叫好不叫座的香港电影特别地红,红到了如雷贯耳人人皆知的地步。那里面有一句很著名的台词是这么说的:“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什么叫忌妒。” 4 R" a2 t( K. l( ]3 q5 k  u
可惜的是,很多年以后王其实才看到了这部电影,并且没等那句台词说出来他就已经睡着了——否则他一定会看见燕某人骤然红透了的耳朵根儿。
' p- a2 V/ B) n% A  k真的是很可惜,是不是? % @' {$ G7 |- i6 l$ M
好在包仁杰从小就是被吓大的,虽然胆子很小,恢复能力却很强,所以也就没被吓出什么后遗症来。而直到很久以后,包仁杰才从一个眼光敏锐的同事嘴里知道,自己这次医院住得很冤枉——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久到小包同志想报仇都觉得不那么太好意思……
& O7 N3 D$ y% D( ^虽然晕血的毛病一直也没见好,包仁杰同志的进步却也是有目共睹的。这当然和燕飞燕法医的‘魔鬼训练’分不开——所谓见惯不惊,再恶心再恐怖的镜头看上一遍两遍三遍四遍乃至五六七八九十遍也就不恶心不恐怖了,这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0 ^8 f' Z0 g* C6 X也就在那个时候,王其实发现燕飞已经变了一个人。以前那个沉默、文弱、温和还带有几分天真的燕飞变得冷漠而骄傲,说话也完全不留情面,用他自己的话讲就是‘管杀不管埋’。不过现在这个‘管杀不管埋’的燕法医反倒更加莫名吸引王其实,他三天两头赖在法医科跟人家套近乎,终于惹得燕飞不耐烦,一脚把他踢进了刑警队才算完事。
9 H8 @& ]4 ]' n5 {- c! w2 Y那段时间应该算是王其实生命中最最倒霉的一段时期,感情、事业,全都一团糟。不光是王其实,整个警局全都乱了套,似乎每个人都在走霉运,没有一个人能逃得掉。 - C4 I& J" V" M8 Y5 o, b& \- @" F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另一件应该提的事——关于燕飞的脑疾。 2 Z$ F' k% I6 A# R
燕飞的脑疾,也许,这就是燕飞之所以会性情大变的原因。之所以说‘也许’,是因为这只是一些外人的推测,而通常,推测是做不得准的。 ) x& i4 _/ _  z9 K  g# \  P
当燕飞叹息着说出那句‘我撑不下去了……’的时候,那一夜,热得着了火。 ) x5 R5 D) g- {+ J0 v( k: l/ k8 G
…… + ~& |( u6 `. B- R
“我真高兴你终于要飞往埃及去了,小燕子,”王子说,“你在这儿呆得太长了。不过你得亲我的嘴唇,因为我爱你。”
$ I( }' H. N+ z  D3 o4 ]- C, A  ~“我要去的地方不是埃及,”燕子说,“我要去死亡之家。死亡是长眠的兄弟,不是吗?”
5 W* j, C' t  w; W——王尔德著《快乐王子》
# p7 y2 A# W  N: v那一夜是疯狂的。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因为那一个吻,也许是别的,不论什么,也许都只是借口。两个人的对话是那样的简单,简单到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
+ b2 W8 _8 T9 Q; I5 [4 r' F燕飞在耳边沉重地叹息,我撑不下去了…… 9 H5 W% b0 D2 Y9 g' b: i8 u4 c
王其实直直地盯着天花板,那就不撑了吧。
' f# |1 m: s4 Q, Y- J6 D3 _: u夜正深,闷热,汗水流成了河,每一寸肌肤都像着了火。紧紧的拥抱,也许只是因为不愿意沉沦。可是终于还是沦陷了。刻意而辛苦的攻防战,一年又一年,原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偏偏那个人说他撑不下去了?TNND!这不是欺负人嘛!
! [. H* \. Z% D于是,节节败退;于是,溃不成军。   o4 ]% V" O) O( @( T2 z8 Q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爱情,就在这样一个夜里,来势汹汹、锐不可挡地,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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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3 17:32:00 | 显示全部楼层
16 # Q/ L: T0 L! K- i* O; g/ l
接着他亲吻了快乐王子的嘴唇,然后就跌落在王子的脚下,死去了。
3 p" P' A' ?" c* m——王尔德著《快乐王子》
7 }8 c- a' I9 H- r9 r9 B( A! t……
& f, |9 z6 m2 L9 e& c那一夜,所有的委屈和怨恨都被煎熬成了激情,人在煎熬中烧成了灰。燕子苍白的脸上没有笑容,豆粒一般的汗珠落在了王其实的脸上,顺着脸颊滑进了嘴角,苦,和眼泪是同样的味道。
3 V' o) N1 T. E快乐王子的双眼充满了泪水,泪珠顺着他金黄的脸颊淌了下来。王子的脸在月光下美丽无比,小燕子顿生怜悯之心。 . H. U! i5 i' P/ O. F. Z/ r( j
“你为什么哭呢?是因为疼么?”燕飞叹息着询问。 0 s5 O0 e2 p7 f& L& k5 [- m1 e
“不是,不是……”王其实迷乱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 a) w9 L: a/ d3 K  X8 e+ N! E
燕飞放开了手。 0 w8 I3 [: w0 a5 ~( |
原来你也会疼的啊……
! ]1 J  i# X. w/ x; s天边出现了鱼肚白,燕飞的叹息被淹没在彼此的唇间,为什么,火一般的热度竟然不能温暖那冰冷的双唇?没有人知道。
4 E, T# _3 d0 B$ M2 g& c0 A或许只是骄傲而已,所以才会无谓地坚持;所以,才会无谓地伤害。
1 [' j8 u1 h& V/ s, ~8 c1 p4 S1 U夜,已经过去了;时间,不多了。 ) q9 _6 o/ B/ K+ X
依然是你是你,我是我,在彼此拒绝入梦的那一夜。 ' `- f# {; z7 s/ y( E
依然是想着各自的心事,做着各自的事情,即使是重复了无数次最亲密的行为,即使是同床共枕最激情的时刻,心也还是冷冷的,远远的,彼此捉摸不着。
. j- t' a: [) t偏偏这个时候又遇见了杨柳,王其实大大咧咧地把自己以前和杨柳的那一段荒唐事交代给了燕飞,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却被一脚踢得吐了血。 - ^- Q/ W" w  `( i8 p3 e3 P, d# Q
当颤抖的手慌乱地解开了纽扣,抚摩着胸口处乌青色的皮肤,眼泪掉下来,滴在心脏的位置,烫得就像浓硫酸——王其实想到的却是,原来,你也是有眼泪的啊……
; B* u# e, u- V# F  I; U2 ?那眼泪,像阿里巴巴的魔咒,王其实终于认了栽,栽就栽,早TMD认栽该多好!
, C! h& h( F. @- T& M" o可是就在这时候,燕飞得了脑瘤。
! W3 V0 O: \2 c0 J" W2 j…… 0 M; ?$ e" a9 Q5 ?
王其实一直也没想明白,自己是不是应该感激那个潜伏在燕飞脑子里的瘤子?虽然这么想实在是有些弱智。
: S" c6 V0 x& @" P# V% C0 @% @如果不是那个瘤子,也许,自己永远也不会认输、燕子永远也不会低头吧。
" b9 T  E; z. [9 Y) p9 I$ D王其实也这才明白,为什么燕子会说他‘撑不下去了……’,一个‘撑’字,原来有这么辛苦,燕子啊……
7 @" l9 E# A7 R4 y. _) s9 Q那年的冬天特别地冷,燕子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冬。 ) G& Y! h# ?( ]0 \# F7 B& R+ }
那一个冬天,王其实把一辈子的泪都流完了。 1 V& B1 L( G$ g' g
不知道是不是谁欠了谁的,只知道,不管是谁欠了谁的,都得用一辈子来还了。
" {. q: G& ?& i3 _+ V燕飞靠在雪白的病床旁边,脖子上围着报纸,王其实用借来的剃头推子给他剃头发。一缕缕的长发落在了地上,似乎是生命也落在了地上…… 4 L" L3 A9 }. S) p* Q& K
燕飞惋惜地拂过一根发丝,轻声对身后那个人说:“你看,这够多么糟糕。我本来还以为,可以看到你变成一个糟老头子,头发、牙齿都掉光了,脸上的皱纹就像枯树皮一样……” 4 o3 i5 ~/ y0 d8 b
“胡说!我就是真的变成了老头子,那也是最帅的老头子。”
6 u" a- F% C& S“呵呵,也许是吧……”,燕飞笑起来,“可惜,我看不到了……”
$ h8 k# O, \) i- v“不许这么说!你放心燕子,你准得长命百岁!”
* k, \+ z/ a8 h3 o( Y* Y8 i燕子淡淡地笑,阖上了疲惫的双眼,手里的发丝轻轻滑落,失去了最后的光泽。
# k' m- y- n* ]" h; L6 l) [9 _昨夜晚吃醉酒和衣而卧,稼场鸡惊醒了梦里南柯…… 8 Z. `$ h$ f% _
……
5 D5 B. `8 S2 }给燕飞做手术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大夫,据说医术很高明,高明在哪里王其实是没看出来,不过人家天生就是一副名医的坏脾气。 + @" a; z% \0 @' ^
手术前大夫照本宣科地给王其实交代政策,要王其实在手术书上签字。关于脑部手术的复杂性,手术中可能出现的风险,手术后可能的后遗症……王其实昏了头,燕子我们回家,我们不做了!
. ]/ P! e  V# O! E" t2 k: ?2 C% @大夫把他拉进了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骂,TNND,你敢怀疑老子的技术?!不做了?老子为了这个手术费了多大工夫准备了多少东西你知道吗?一句不做了就完了?明告诉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 n9 J  ], ]5 ?+ z6 Z' k当燕飞被推进了手术室,王其实在门外焦急地等待,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誓言,不要只是兄弟和朋友,要做你一辈子的爱人,一生一世,一生只这一次……要永远在一起,永远陪着你。活着吧,活着多好啊,咱们有一辈子的事情要干呢。 % l1 `6 {9 F. L" K; y9 x7 R
你看,夜已经过去,太阳出来了。
, U, O4 M8 p- x% H可是,燕子,没有醒来。 % `! Y  M, I0 s* U7 }
他静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就像被月神爱上的恩戴米恩,永远沉睡在月光之下。
4 Z. O5 e- w" [: _( Z9 _* ]7 \就在此刻,雕像体内生出一声奇特的爆裂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其实是王子的那颗铅做的心已裂成了两半,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寒冷冬日。 . b4 V4 M! z9 Y# R  s/ ^
那一个冬天,王其实一夜白头。
( B( a; D) q4 N+ Q* @# e…… 9 Q6 o3 `1 v2 r' @. y8 ^: n& P
当燕飞静静地躺在床上,王其实坐在床边耐心地等候,窗外的桃花红了,燕子在屋檐下筑巢,一声声的呢喃私语……这是个属于爱人的季节。 # z9 ~' k4 N" e3 K* O
可是,我的爱人,你为什么不回来?
- w, b5 m4 y. S4 i0 S把我引到了井底下,割断了绳索你就走啦,你呀,你呀,你呀…… 5 }/ ?* |' I, c8 ?4 }; e& @) U
缺德的大夫探头进来:“你哭什么?我都还没哭呢,他再不醒过来我的招牌就彻底砸了。”
2 N3 t: W5 X1 q- j" a, M) d( `4 g" T“庸医!”王其实只敢躲在厕所里骂娘。 9 t3 f3 B8 u% h6 B) {/ {
其实大夫已经尽了力,这些日子人家一直在值班室守着,大家都不容易。所以,燕子,你就快点醒过来吧,好不好?——王其实一遍又一遍地述说。 # A! ]8 I) `3 _- |( [- w
醒过来吧,求你醒过来。让我有机会,亲口说一声爱你。让我有机会,给你做上一次饭,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我会很努力地去学,很用心地去做,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 * z9 @2 u+ H/ ?' p7 h7 {* u7 [0 {/ u; D
醒过来吧,求你醒过来。让我能摸着你的额头,一根一根的抚平皱纹。让我能摸着你的头发,让它在我的手下渐渐变白。让我把你喂得胖胖的,胖得小肚腩都出来了,然后不得不,小心地放松皮带……我会听你的话,不再让你伤心,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 $ O% k7 r/ D, F% S) e% C' ~
醒过来吧,求你醒过来。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看桃花开了,燕子啊,回来看看我,你看我为你,白了头发掉了牙!
# t7 I  v" z4 U" B泪水,一滴一滴,打在了冰冷的额头。轻轻的吻,温暖干裂的双唇,燕子依然,睡得像个孩子似的。 ( u* F, R6 O* [) C0 e+ K
梦里的少年,不识愁滋味。 6 U" D/ e' E( X* D- {' J) Q" ^, a+ K
梦外的人,却不得不为凡尘俗事操碎了心。 0 a1 R& V- Z# s. f  G
警局成立了专案组,自不量力的王志文要和本地最有来头的大人物杠上,追根刨底儿地非要查人家个塌锅倒灶。也不上秤掂掂分量,你是那块料吗你!——以上是他弟弟的原话。 ) d, w; Y1 z: P8 l0 w2 x$ _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王志文这个人也真不是个善茬儿,居然拉了一群人下水,上至厅长局长,下至他自己的亲弟弟,全被他拉了进来陪绑,所以警局就乱了套。
. j+ F0 G5 P: D9 s就在一切都一团糟的时候,燕飞,恰到时机地清醒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再过几天,医保就要停止负担费用了。
0 s+ u# |7 K  ?0 E; x! K而燕飞醒来的过程,实在是有些离奇,当然了,这和王其实的努力是分不开的。但是,如果就此说这是他的‘功劳’,那绝对是不着边际的P话。 0 \; W) }: j7 U+ [8 _: {0 R
燕飞,咳,咳,是被王其实……那个,‘做’醒的。 * }( V. `0 Z" Z1 F' l0 c+ A
当燕飞愤怒地在王其实身下瞪着双眼,他一定是恨不得杀了他,一定是!如果不是他实在没有力气爬起来的话。 % |+ p" Y$ k5 }+ V
可是不管怎么样都好,燕子醒来了就好,就是把他千刀万剐,王其实也认了。
4 d3 X# ?7 S& H' h9 y; {燕飞当然没有把他千刀万剐,只是没给他好脸儿,甚至连包仁杰来说情都没用。
7 G( m) H3 J- f# o0 F( N" |那段时间王其实心里比猫抓都难受,偏偏还只能忍着,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爱情的酸甜苦辣? , _" E- a5 P9 Z+ v6 p6 i. o! e
不管怎么样,爱情终于还是开了花,美丽得让人心醉。只有为爱心碎过的人才知道,这,有多么不容易。虽然那个寒冷的冬夜,漫天飞雪中的少年,曾经以为,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天了……
2 t4 \9 v/ N$ S. c% B呵呵,真没想到我真的赢了……燕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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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3 17:32:3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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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 I5 W5 O3 ?* |  J/ D, T5 q出院后销假回警局报到的那一天,燕飞向局长提出来,他要加入专案组,他要,借着那个龙华公司招聘的机会,当卧底。 . X3 p( [- _! _- A: i
没有人知道,燕飞是怎么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的。也许,正如王大队长所说的——他,疯了! ! o# F/ ?3 B1 K/ C1 J. H4 Q1 z
只有包仁杰没觉得惊讶,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对王志文说:“队长,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我要和你在一起。”
0 E% u: k; |. ?( _3 h6 }队长骂了脏话:“你们都TMD被猪油蒙了心了!”
! T& z& @3 q, O. _( a燕飞倒没管那么多,他自顾自地干着自己的事。按部就班地报名,考试,复试,面试……录取。他,燕飞——何大壮——成功地成为了一名新时代的‘人民卧底’。
( o2 i; O/ b, K这一切都是瞒着王其实进行的,局长告诉他说是局里送燕飞去了神农架疗养,这让王其实很是纳闷,毕竟这等好事从来轮不到没根基没后台的平头小百姓头上,难不成局座大人吃错了药了?
8 I' E& i- i) p7 n: M5 [直到将近一个月以后王其实才知道又上了老狐狸的当了,说起来自己也不笨,怎么就傻呵呵地信了这么蹩脚的谎话呢?大老远地跑神农架疗养,这不是穷折腾嘛! 1 o$ V# n: d6 `
于是王其实和他哥哥干了一仗,打得刑警大队长威风扫地。其实他老哥未必干不过他,实在是王其实杀红了眼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而王志文却还对所谓的‘手足之情’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由此可见,什么‘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全是哄人的P话。 2 Q) f6 q  M4 A6 ]9 Z$ m
而燕飞对这一切压根不知情,他只是小心地做着自己要做的事情。和每一个人套近乎,和每一个人拉关系,竖起耳朵倾听每一个人的每一句闲话,从一切看似无聊无用的闲言碎语里筛选出所有有用的信息……从搞情报出身的父亲那里继承的天赋此时发挥了显著的作用,一份又一份有价值的资料就这么源源不断地送到了专案组手里。
9 }& F$ m% k* N3 h1 q* P所以燕飞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麻烦会有多么大,也没有想到王大队长会小心眼地迁怒到自己头上。当他一个电话拨过去,对方却劈头盖脸不分青红皂白好一通埋怨,燕法医自然不能轻饶了他…… 1 l1 j: b: j- t8 h1 a
“王志文我明告诉你,”燕法医字字藏着针,“甭管在谁那儿受了委屈,想在我这儿找补回来,办不到!谁得罪了你跟谁斗去,斗不过的话赶紧找个犄角旮旯抹眼泪,偷偷的,找个没人的地方,别丢了你们刑警队的脸。虽然我一直很怀疑,你们刑警大队的脸怎么总也丢不完啊?要说还是你们刑警队员们心理素质好啊,这要是搁别人身上,早就撞上八回墙了,哪还用得着这么费事儿?也就是你们,不愧是用‘特殊材料’造成的人——以警队兴亡为己任,置他人死生于度外,光荣啊……”啪!王大队长气昏了头,把电话给砸了。
0 m; w- w' C  h' \- B燕飞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没说呢。刚想再拨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2 {8 d# _1 u# `4 [
那是燕飞生命里最惊险的一次经历,饶是这么个早已看淡了死亡的法医,也依然是每次回忆起来都是一身的冷汗。 ; B+ G' a3 c# U1 V0 e. r' N; T; Q
燕飞应聘的是龙华集团下属的医药公司,负责药品开发的项目。说起来正好和他的本行有些联系,所以燕法医干起来还算轻松。经过几个星期的培训,燕飞基本上已经摸清了整个医药公司的各方面情况。虽然还不能确定该医药公司是否正如大家所估计的那样,假进口设备和材料之名,行肆意走私之实。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该公司也涉嫌贩运毒品。 7 D; z* N5 U% U5 u3 ?) p+ p
燕飞在一批进口的药物原料里发现了海洛因的痕迹,虽然只是少到几乎可以无视,但是,没能逃过燕法医的‘法眼’——别忘了他本行是干什么的。 8 {, q" r  B1 U9 R2 e$ \: z- v
燕飞迅速调出了这批货的资料,不过资料很明显地不齐全,所以根本无法知道货物的去向——这也是必然的,没人会傻得把什么都记下来。不过还是有收获的,燕飞根据各个仓库的每一个批次的存量推断出,医药公司内部应该有个秘密的货物囤积点。否则,不可能每一个仓库都没有这批货的痕迹。 % \; G6 C+ i1 Q: j+ ?
所以燕飞冒着风险对公司的每一个角落进行了搜索,这种行为很是危险,一旦被发现,那就绝对是死路一条,燕飞心里也打鼓。 : u0 w& r5 a  n
有时候自己都忍不住骂自己一声‘贱骨头!’,明明没有一点关系的事情,偏偏要上赶着往里凑。说起来倒是很好听,什么‘一身正气’,什么‘为民除害’……P!管他走私还是贩毒,爱谁谁,要不是因为那个王其实……
" v( L  H+ ~" d8 k' c/ n! q8 V对,就是王其实。这就是燕飞要进专案组的唯一原因,其他的全是扯淡。别说龙华集团搞的都是些地下交易了,哪怕他明火执仗地把警局一把火点了,只要没烧到法医科,燕飞保证连眉毛都不皱一下。
- F. x2 g7 z' s2 w/ K% P医药公司的药品库是机密重地,其地位大概和武侠小说里邪教魔头练功的密室差不多。这里是公司配制新药的地方,涉及了药品开发的绝密资料,所以一向都戒备森严。燕飞从进公司那天起就一直对这个地方很重视,借着工作的机会进去试探过好几次,却什么也没发现。 * s4 C; Y9 F- @  @
经过好几个礼拜的观察,燕飞发现,能进出药品库的人虽然不多,但是身份却完全迥异。虽然大部分是负责药品相关的人员,却也有一些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混杂在里面,而每次这些人进出的时候都搞得很神秘,看来这里面的猫腻不小。 + Q& ?' \. A9 T+ W8 d& M
一个偶然的机会,燕飞在靠里的那面墙上的消防箱上发现了少量的药粉。这个现象很可疑,因为在一般情况下,没人会去动消防箱,更不会把药粉漏在那里。所以,燕飞断定,那个他苦苦搜寻的地点,应该就在消防箱附近。 2 A/ P. @' Y/ z/ r; y; \
事实证明,燕飞的判断很准确,消防箱背后,是一个很隐蔽的小暗门。而这,正是燕法医打电话给王志文,想说的正事。
  h( o! W; H: I可惜的是正事没说成,反倒惹了一肚子气。眼看着保安出现在门外,再打电话是来不及了。偏偏又实在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燕飞一咬牙,打开了暗门…… ' k$ I6 ]* R5 |
我们通常能在电影里看到类似的场面:英俊潇洒的男主角——其身份一般不是大侠就是地下党——发现了敌人的秘道,然后……然后,我们的燕法医却远没有人家那么幸运,不但没发现什么金银财宝武林秘籍什么的,反倒被人家五花大绑捆上一堆炸药扔在了下面等死。真TMD够霉的!
  F% z9 A9 w5 G  v那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角落上方的很小的通风口透进来微弱的光亮,可以隐约听见外面的人声嘈杂。燕飞凝神判断,这个位置应该在三号仓库的木工房附近。
$ u6 Q' m' q6 T. I1 y) g1 ~, q+ G4 A+ J: n那帮坏蛋把他捆上就爬出去了,没多久就听见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大楼的倒塌声、人群的哭喊声……乱成一团。绑在身上的绳子勒得胳膊直发麻,可是又不能动,燕飞这个时候也不由得有几分沮丧了。
% l2 b  {4 F7 Y' j& q  G汗水,滴答滴答,从额头上落下来,滴在了眼睛上,迷住了眼。顺着脸庞滑进了嘴角,有点咸。再顺着脖子流进了衣领,好痒。
# S' C1 f- H* w9 X很难受,心跳声在嘈杂中反倒更加地清晰,砰!砰!就像曾经无数个孤独的夜晚,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即使是从小就已经习惯了孤独,却还是不能不害怕,这能把人逼疯的孤独!
5 c# o+ ~% @+ a# M燕飞闭上了眼,想起了王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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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3 17:32:5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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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Q5 U) U5 a( m7 s/ Z2 w那个从小混到大的家伙,欠揍的,没心没肺的,王其实。
" t0 B) N* n! x2 L) A: {$ Q+ H.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满心、满眼、满脑子,就全是他,就只有他。或许是因为,他,是自己孤独的生命里,唯一可以亲近的人吧。 5 u$ Q/ J4 T0 k! O' J$ g( y
那个在桃树上一笔一画地刻下心事的少年,少年心事几人知……其实,这心事是如此简单!
3 f# l' t7 w* \只是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
% [$ P- ?9 n0 _8 t, W& Q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孤独一辈子也没关系。可是那个人,偏偏要戳破,要说出来,要在那个最寒冷的冬夜,冷冷地刺上一刀!
2 p  k" e- b  v8 R7 y说什么做一辈子的朋友,一辈子的兄弟……口是心非的混蛋!没有担当的懦夫!自己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东西?白长了一双眼睛!
; w, u$ v1 v- k) o8 Y1 m燕飞就这么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狠狠地骂,骂的全是粗话,很低俗下流的那种粗话——我们温文尔雅的法医官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只有在骂王其实的时候才会这样,从根本上丧失了那种‘管杀不管埋’、‘损死人不偿命’的天才。 # O" b: r# _0 p: F9 @, u9 {# H
尤其是一想到自己生病的时候,王其实干的那些缺德事……燕飞的脸由白转青,由青转红,红到发紫,汗水流淌得更欢了。热,闷热!似乎那炽热的呼吸就在耳边,沉重的喘息,恍惚的呢喃,撕心裂腑的哭泣……就犹如一把尖利的钻头,执拗地要钻透耳膜,一直钻到心里去,一直把心口钻得火星迸裂!
+ k/ C% L+ W* C$ @3 l* Z) _燕飞无奈地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拿他没办法。几乎能有一万个点子,可以把那个不知好歹的混蛋折磨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偏偏每一个都不能用——下不去手,NND! - H/ C3 b% [0 R! C% T
所以从出了医院至今燕飞都没给王其实一个好脸儿,连正眼瞧他一次都不肯。与其说是因为生他王其实的气,不如说燕飞是生自己的气——那么过分的行为自己居然都下不去手实施报复,这不是贱骨头是什么! / C3 Q; c' M' ~( z! ?
头顶上一声巨大的坍塌声,天花板上簌簌落下大量的尘土。燕飞意识到,上面的库房坍塌了,出路被堵死了。自己,大概真的是要葬身此处了。   W- ]9 R: p4 J# G; b; T. l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 `5 S3 J9 O0 a5 X9 w/ h
其实也是有点心疼的,当看见那个人花白了的头发,深深凹陷下去的脸颊,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可怜相……那痴情热烈又带着几分委屈的目光,总是在不经意间,两个人的眼神碰在一起,又迅速地逃开,一切都不一样了。似乎是互相地试探,彼此小心翼翼地要保持最合适的距离,想逃开,却总也逃不开,再近的距离也还嫌远……虽然还是怨,还是恨,却在内心的最深处,有着小小的窃喜,小小的满足——那种爱着珍惜着对方、也被对方爱着珍惜着的窃喜和满足。 8 z: |: {# B$ t2 I; R
只是放不开骄傲吧,才会把两个人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也许这会儿,那个人正在想着他;也许这会儿,那个人就在外面,两个人只是隔了一面墙,却就此,失之交臂,咫尺天涯。 : X/ G2 |: M# Q- l( i( f
鼻子酸酸的,眼睛很难受,泪水和着汗水一道奔流,燕飞轻轻叹了气:“王其实……” 2 t7 x$ ~: ?  k4 K+ L4 m
就在这个时候上面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枪声,紧接着,一个威严的声音传了下来:“里面的人听着,想活命的就放下武器给我爬出来,你们跑不掉了!”
: [% ?  q$ ]% M" `燕飞笑了,笑得很满足,自己想要的,终于,终于,还是来了。   T1 J0 {$ _& @( E: G4 p% U
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嘴上还是不饶人:“你瞎嚷嚷什么,还不快下来帮我一把!”
' u/ G5 L3 n; }; R; q. E5 e- V大楼外,正焦急地指挥营救工作的局长一拳砸碎了玻璃:“燕飞!王其实!你们是要我的老命啊!” / k( y- ~( D: \  y/ c, b9 G
……
* `4 Z; L; }( c王其实这次是拼了性命往里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见着了燕飞。当那双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解开密密麻麻缠绕的引线,身后的那个人带着心疼和愤怒地数落和咒骂,燕飞居然一点没发火,笑眯眯地由着那人念叨,虔诚地倾听着两颗心脏的跳动,砰!砰!同样地有力,同样地节奏,一声一声,犹如倾听最动人的乐章。 ) A9 m& F  N1 @9 z3 p; N  a! P( Y0 r
是的,从那以后,若有人问起,你最喜爱的音乐是什么?
, w. T( O$ l. I: j7 {燕飞的回答,永远是,心跳的声音。 4 B: p. N8 u0 p3 m& _( R4 o
从地下室出来后燕飞才看见王其实满头满脸的伤,头顶上那个大口子,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法医官,也吓得心跳都差点停了。所以,当王大队长揪着他的脖子向他要弟弟的时候,燕飞难得老实地听着训,一句都没回嘴。
& n, [, k1 a4 n( u9 X王其实躺在救护车上嘴也没停着,翻来覆去地说着胡话,星星!我看见星星了,真亮啊!   \  \  s4 a! I2 f
车窗外,红彤彤的大太阳映红了护士小姐的苹果脸。
" b) v7 i5 K$ _2 ]9 {2 N8 Q燕飞说,王其实,你TMD再不撒手信不信我给你剁了!
- B, y* o4 D6 P; \不撒手!就不! * U$ F$ ?( o" q& d3 ~1 s. t% z
你!算了…… * h6 b" G. S* z1 w4 Q
躺在病床上王其实也没忘了问一声:“燕子还生我的气吗?别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1 o0 T2 T, R. H+ Y! y9 U3 N
燕飞说你给我老实躺着,好好养你的伤!
" b) ~* Q0 E1 t# V% F王其实于是沉沉睡去,朦胧间听见了一声叹息——你还不知道么,我从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去生你的气……
0 k1 o% Z; t7 S/ v( e$ z桃花满天红,燕子在呢喃,燕飞用护士的电炉子煮着炸酱面,香气四溢。热乎乎的炸酱上厚厚的一层黄油,翠绿的黄瓜丝细得来能穿针眼,独头蒜砸成了泥,用凉水一沏,浇在面条上,真真香死个人!
# v; E. b4 J; C  D9 `王其实流着哈喇子看报纸:“燕子还是你的手艺强啊!对了,你看今天的早报没有?简直是胡说八道嘛,居然说爆炸事故的责任和许龙许华那哥儿俩没关系……我看我哥这回麻烦大了。” - a. b/ p$ ?) g1 w: a
“没看,没兴趣。”
& }9 t3 Z1 V. n( I4 `4 O+ v5 `“哎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呢,咱俩差点死在里头,你居然说你没兴趣……”
2 Q" n6 m8 a& O7 {“我干吗要有兴趣?”燕飞白了他一眼,把碗递过去,“尝尝!味道怎么样?要不要再浇点醋?” 0 T  Y+ W7 x# B8 \: P# i$ j, O
“唔……好,好吃。”王其实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埋头大口大口狼吞虎咽。
; y# J7 P1 a; N7 i+ O# @" Q燕飞看着王其实的吃相,满足地笑起来,收拾着电炉子,随口哼起了西皮摇板:“万千貂锦赴战阵,血肉身躯抵刀兵。无端烽火连年起,多少儿郎丧胡尘……”
* I  p: o( t4 {/ d/ q  ~' X; S王其实听明白了,燕飞的意思是——管他谁跟谁呢,打得再热闹也不关我的事。
4 L, b) g/ v( _“我说,燕子,你这样……不太好吧?”王其实迟疑地开了口。 ) Z: X) N+ S9 M5 _
燕子收起了笑容,回过头来瞪着王其实:“怎么了?”
3 e# v" y2 l) q% U! i5 U* A“没什么……”王其实赶紧改口,“那个,面条还有没有?我还想吃一碗。” " {* f- i* \$ B
“没了!” . d! I/ G' \6 S' Q
“燕子……”
. F1 d8 v+ [& C, T7 E1 O) B' k8 s6 K燕飞拍他一巴掌:“留着肚子,晚上咱们包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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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3 17:33:17 | 显示全部楼层
19 & p- R7 G& ~/ b: b5 b/ w
燕飞买了新鲜的猪肉,碧绿的韭菜,嫩得能掐出水的韭黄,青翠欲滴的小葱,细细地剁碎了,和上香油、味精、鸡精、胡椒粉和盐,还打了一个鸡蛋,味道就一个字——绝!
  ]8 P% J. X/ ^刚蒯出面粉打算和面,门就被包仁杰砸开了:“燕大哥,快!快去看看,出大事了!” ' Y3 h, W4 U; J8 y! Z6 z$ n
局长突发脑溢血住院,王志文被隔离审查,上级指定包仁杰代理刑警队长——许氏双兄弟,果然手眼能通天。
% }+ f, S4 ~3 o# a2 D% e$ J$ }# ]燕飞叹了气:“你们队长没口福啊,本来还说包得了饺子给你们送上一盘呢。得了,我留着自个儿吃吧。”
1 {1 ?- N4 \) ]$ ^包仁杰急得汗都下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吃饺子!”
! F, Y5 `, n0 M; N( L" \6 v! w8 k“人是铁,饭是钢,我吃顿饺子怎么不行了?”燕法医两只手和着面,对答得从善如流。 * u/ I8 V! T$ V
你……包仁杰没了词,他永远说不过燕飞。
. r, g& e+ M( p* Z6 ?6 d, ?0 U, o“没事儿,你们队长最多关个几天就出来了,他那也是活该,干吗要去鸡蛋碰石头,纯粹吃饱了撑的。局长呢……唉,老头儿高血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也帮不上忙,反正一堆大夫围着呢,着急也没用。至于你们刑警队,不还有你吗?我看这个代理队长,你能行。”
% t1 M) O; d9 ]1 Y' o8 b0 B“燕飞你开什么玩笑!”包仁杰这下是真急了,连称呼都省了。 . m) K+ ?$ \0 c" q
燕飞放下手里的东西,到水池边把手弄干净,走到包仁杰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头,一字一句:“有件事你要搞清楚,我这个人,从来不开玩笑。” / ~" K( y$ y* n8 E; C8 m' j) m
……
) b# v8 e" U2 w$ K$ ~刑警队翻了天,燕飞和王其实这边倒是一点没受影响,安安静静地养着病。三天两头换着花样做好吃的,把王其实当良种猪侍侯着。除了炸酱面包饺子,燕法医还有不少的当家菜拿手菜,别的不说,光是一个最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端上桌来您看看——红的是番茄,绿的是青椒,黄的是鸡蛋,黑的是木耳,白的是玉兰片,再加上火腿、黄瓜、香菜……王其实的福气大了去了!这不?刚刚一个礼拜,足足胖了十多斤! 0 p7 v9 U$ t# b4 i) X
本来这么美妙如世外桃源般的日子若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将是一件对几方面都有好处的事情——可惜的是有关方面偏偏不安生,把专案组整垮了还不放心,一定要把燕飞这个潜在威胁也排除掉才罢休。 % i2 n+ C- `8 \4 Z: s( G8 F
所以这‘有关方面’离倒霉也就不远了…… 5 t8 H4 ?* y; g' t
省厅调查组找来了燕法医进行亲切友好的慰问,顺便通知,考虑到燕飞同志你手术初愈的身体状况,组织上本着关心部下爱护部下的精神,决定调你去警校搞教学。
3 |/ f: w$ F3 `! ~0 y3 k) G燕飞说多谢组织上的关怀,我一定,一定,不辜负了您老人家的期望,要把工作干得更好,更出色,更上一个台阶! : [1 U) n' R: }
出了大门燕法医的脸就变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哼! 7 b' K# I# F2 ~# |9 |
于是燕飞把警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通报了王其实,然后去看望了局长老大人,顺便再把小包叫出来商量了一下……结果就闹了个鸡飞狗跳王八撒尿,真刀真枪,文武带打,那叫一热闹,整个就是一出问樵闹府,打棍出箱。
( `. J0 [+ S' u# k然后,然后……我们的燕法医,找了个视野广阔的远角包厢,沏上一壶菊花茶,悠悠闲闲地,看起了戏。
( Q4 o  H1 ~1 f, W什么局长队长龙华公司,统统靠边儿呆着去,燕大爷懒得瞧。
: y8 D. u$ e) ?# i  `5 }. I王其实看在眼里,酸在心里。当初那个不笑不说话、一笑俩酒窝,最是善良、最是心软的小燕子,当真是活活冻死在那个最最寒冷的冬夜了吗? ) z+ @" J  `) G3 d+ v! U8 j
讲什么雄心欲把星河挽,空怀雪刃未除奸,叹英雄生死离别遭危难……只有这偶尔从燕飞嘴里蹦出的苍凉悲切的几句唱,还是当年的那个味道。 0 G' A1 H4 ]  W# n1 c0 Q1 d6 x
问苍天,万里关山何日返?问苍天,缺月儿何时再团圆? 问苍天,何日里重挥三尺剑?除尽奸贼庙堂宽。壮怀得舒展,贼头祭龙泉!却为何,天颜遍堆愁和怨,天呐,天!莫非你也怕权奸、有口难言? " S, H; p7 i  u2 R
听到这里,王其实笑了,燕子,还是当年的那个燕子啊。虽然看似是变得冷漠变得自私了,其实,那颗心,没有变,还是当初那个单纯善良,一腔热血的纯情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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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事情,就不用再费笔墨了。总之,全局上下后来都知道了,法医科那个姓燕的,那真是……缺德到家了——用二组组长的话说,那叫‘猴子偷桃’……
! J4 x9 T) B+ A/ D9 Z$ N# j不过还好,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经过以王大队长为首的刑警队一干人等艰苦卓绝的斗争,那个什么龙华集团的案子终于被拿下了。虽然主犯——许龙和许华那俩双胞胎——逃出了国,不过这已经和市局没关系了。而在这一系列过程中,同志们之间的感情也得到了‘升华’,工作效率明显提高……漂亮话还是留在表彰会上念吧,这里咱们就不罗嗦了。
+ V* k* i4 P& Z- \# d) y0 A大家伙在局长太太的小酒馆开起了庆功会,局长大人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居然把老婆经营多年的一点底子全端出来请了客。同志们放开了肚子胡吃海塞,要把这么些年被老头敲诈的血汗钱找补回来。王志文有生以来头一次喝得酩酊大醉,颇有点‘漫卷诗书喜欲狂’的意思,端着酒杯非要给燕飞敬一杯……
/ u. C& k% v1 x& H* H结果燕飞说什么也不喝:“我也就是看在小包的面子上拉你一把,说实话,那俩双胞胎看着比你顺眼多了。” 8 P5 H' M' a" t
一句话当即让刑警大队长黑了脸。 : W6 K. E' d2 `* C3 }' v
那一边,局长拉着夫人唱卡拉OK——“你慢慢走来,走进我的视线,这样重逢像是梦……”劫后相逢的无限感慨,无限辛酸,发人深省,催人泣下,大家伙心有戚戚,巴掌拍得噼里啪啦响——废话!这么讨好不费力的马屁,不拍白不拍…… 7 B: O1 Y: z0 ^3 s/ w
一曲唱罢,局长夫妇鞠躬下台,燕飞接过话筒换了一支歌。 1 o/ A/ w* v  h$ b  s
“原来爱得多深,笑得多真,到最后,随缘逝去没一分可强留。茫然仰首苍天,谁人躲藏在背后?啊,梦中想的都遗漏……” ' Q! D! ]% d% w' o% E
人群渐渐地安静下来,听燕法医浅吟低唱,娓娓动人。同志们大都见识过燕飞的炸酱面,却很少有人听过法医官溜嗓子,一曲《随缘》唱得大家伙出了神,二组组长摸着下巴颌微微颔首:“没想到姓燕的还有这么一手啊。”
5 Z+ m: l6 s( o2 f5 E* E王其实很得意:“那当然,燕子打小就唱戏,嗓子当然亮。” ( T9 F! m  q, J' r+ g, [8 M
组长瞅他一眼:“人家唱得好,你美的什么劲儿?” % b" Z7 P# Q* H0 @
这个……
- Z, M2 E+ M* b1 t: u" Y! h燕飞唱完了,走下来喝水,王其实拉住他打听:“燕子你什么时候学会说粤语的?唱得真不错!”
; b- L- ]. b9 v4 A燕飞奇怪地白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我会说粤语的?那歌词是我瞎唱的,反正也没人听得懂。”
4 z& t) F) I4 k4 c5 D4 c一句话噎得王其实张口结舌半天搭不上腔,好不容易缓过点劲儿来想说些什么,忽听见包仁杰拿起麦克风说了一句话:“下面,我要唱一首歌献给我们队长,祝队长万事如意!”
3 R, {  K9 U  g  @/ i王志文已经被大家灌得神志不清了,正坐在沙发上发愣,听见手下拍马屁心情自然很欣慰,于是带头鼓起了掌——可是,当包仁杰开始唱,王队长就傻了…… 3 \" n7 h, }+ l& L& H
“你是那么的骄傲,那正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你永远那么快乐,那正是我一辈子的梦想。我虽然有点傻模样,那正代表我对你的痴狂。虽然我不善言语,但没有人比我更多地爱你,爱你……我是你的兵,为你遮风又挡雨;我是你的兵,心甘情愿跟着你;我是你的兵,任你呼来又唤去;我是你的兵,在等待你的命令,在等待你的命令……” 0 ]( z( K. w! s0 s
王其实的嘴已经张得能塞下个鸭蛋了:“我我我没没有听错?这这这是个军旅……歌曲?” # T6 ~& @$ m% S6 g+ \; Q  c$ n, L
燕飞也是半天没回过神来,小包同志下台一鞠躬,台下鸦雀无声。
) W+ M7 _  ~$ w! X" o( U局长太太迟疑地拍起了巴掌,啪!啪!同志们反应过来,赶紧跟着鼓起了掌,只是那掌声怎么听怎么没底气——很显然,大家都还有点神经短路尚未修复…… 3 k7 N/ {8 L/ k& f$ ^1 a
燕法医转过头看着王其实,一脸的震惊加匪夷所思:“谁说包仁杰胆子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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