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录★ 《一个人的妄想》 BY 卜聍 【完结】

猫瞳

第11章“我要吃那个，弄给我吃。”龙芮边玩着电脑，边对我“发号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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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都不吃水果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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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心情好。”他皱着脸说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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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你天天心情好，这水果也不用泛滥成灾了。”我指了指满地的水果篮。

    中间拉了一刀，横竖划了些网格，我把芒果递给他，又去找了块抹布开始抹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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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小口小口地啃着，突然像是想起甚么了似的，从一边的床头柜里摸出个东西扔在我床铺上。

2 F6 M1 q5 @3 q3 V- y- }& `    是个巴掌大小、包装得很精美的礼品盒，我拣起来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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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的，收着吧。”

+ Z3 t- K' ~8 [    拿着这份礼物我很犹豫。“……可以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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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V4 Z  F+ O    “这不废话，给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没一会儿是落在我这儿。

# @& ]4 y& \% W+ b  ^) U; I3 V    放下手里的抹布，坐在我的小床上拆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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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米色的方纹领带，丝质的，手感很好，一看就知道肯定不便宜。

    但我知道，它不适合我。

4 S' T' d8 r+ _2 s, h5 C    我不是那个人，没有那个气质足以衬托它的华贵。

    托在手心仔细看了一会儿，小心地把它收回纸盒，重新包好，放到柜子里。

! ?3 o9 g: q1 ?. b. _) Z, V- z. h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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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甚么送着玩儿罢了。”他看了我一眼，闪烁着避开了。“对了，这件衣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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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z0 Z- y# K* o8 d    他站在床上，现给我看他买的新衣服。

# J( S1 C( A+ a! X    同样也是米色的连帽衫，胸前缀着些奇形怪状的紫褐色花边，很配他深棕色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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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看柜子，再看看这衣服，我突然有些明白了。

    浅笑。“很好看。”

    “当然好看了，也不看看是谁穿的？”他颇为得意似的扬了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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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6 g. z7 I% ]) J0 l+ h    看着他高兴的样子，莫明的，心里有点酸。

0 ?3 J0 u1 T0 ^8 f7 E% S& L& b    芒果啃完了，我又挑了个火龙果递给他，却被他推了回来。

    “削成块块喂我。”

' \( H8 _% n. X    对他的撒娇己经习以为常的我，眉头都不挑一下的反问。“你几岁了。”

    “我现在忙着玩这个，你给我削一下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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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连吃你都懒得吃，你简直——喂，老盯着电脑屏幕对身体不好，吃完再玩是一样的嘛。”

    我试图拿走他的笔记本，他马上转了个身，细瘦的背挡住了他腿上的电脑。

    “这最后一关了你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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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_! s, E2 g1 F7 A' d; c    看他专注地在虚拟世界里飞驰转道，我只得拿来个小盘儿，用勺子把果肉一点点地挖出来。

    “要不要洒点糖？”我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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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F3 f2 ^# x! i' ~& N: c8 x    “不要，我喜欢原味的。”说完，侧过脖子张大嘴，脸还是向着电脑屏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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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勺子喂了他一口。“知不知道你现在像甚么？”

) ^# |! L& E" J- ]" ]0 E* ]    “像甚么？”他口齿不清的问。

    “像人五岁以前。”

    “哦？”

    他捏了捏指骨，屏幕上的图案又跳回一片绿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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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得再去买张碟了，这游戏也没甚么意思。”

) D, W. j  D3 Y6 P8 G    他笑得很得意，我猜他肯定都过关了。

+ H0 j* T! P& v' q# x1 r, j  ~    没意思你昨天还死了那么多次，叫你吃晚饭也不听，非要玩这个。

; O5 D6 [# C* m  O) {    他偎了过来，奶声奶气的朝我张开胳膊。“阿姨，我要吃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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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1 {6 m% w+ a5 L1 }    我用一大勺果肉填住他的嘴，瞅了瞅他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指指门外。“外边多得是，你随便勾勾手人家就来了。”

    要不是他的脾气这么坏，依他的相貌说不定早就已经妻妾成群了。

) V8 t- m3 Z0 @' K: ]    “她们的太大了，人家就要小的嘛。”

  I3 n& p/ P/ }- V& x5 [4 E    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我摁住他意图不轨的手，扭开已经变得热哄哄的脸。

    “顾医生的也小，你找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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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他都五十多了，还地中海，你让我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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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p# T' |( }1 i2 y    听他把顾医生说成那样，我忍不住笑喷出来。

3 M4 Y  ]: q% X% O    “人家只是局部有点秃而己。”

    “要的就是那个局部，他全局限在脑瓜儿顶上了。”

% _  e. X1 B- p+ D2 P- A; Q- @    “吃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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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R0 T- t: q& D/ m0 X    我连续挖了两勺塞进他嘴里。

    我又拿起刀削梨子皮，他把头搁在我肩上，只是说话就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气力。

    “杨远志，你说我这次能成功吗？第二次了都。我见过有复发三四次的人，那种样子看了真叫人……要是我变那样的话，先准备跳黄河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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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C" F  P3 p7 H! F" k" T+ U    “乱说。”我只顾着狠狠地瞪他，差点把水果刀斜插进指头里。“该来的会来，该去的会去。这种事不能强求，来了的话也是拒绝不掉的。”

    他想了半天，歪起脑袋。“这话好哲理，谁说的。难不成你还信佛？”

, g( Y! i; A) p+ \9 O    “我娘。”

    “你妈她老人家是不是姓黑？”

    “她姓王，咋啦？”

    “我还以为是黑格尔他老人家的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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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哪儿跟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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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过黑格尔这个人，也大概知道他是干嘛的，我哭笑不得。

    他嚼着梨块，把盘子往我这边推推，含混不清的说。“不要再削啦，怎么只有我一个在吃，你也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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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Z, l/ s$ X7 h9 k    无意间瞄到他粉色嘴唇里的雪白牙齿，脸上立刻火烧火燎。

    “角落里多着呢，想吃我会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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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 N/ }" {+ O. D0 e    “说实话，那么多水果篮怎么处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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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T- x) G8 Q    看着一屋子的水果我犯开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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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o7 h) S; S9 B) o4 J6 q    经常有龙芮他父亲公司里的人借探病之名趁机想讨好他，每个人来的时候手上都提溜着东西，不外乎是些水果篮、这个参那个膏的，就算是仓库也得给塞满了，更何况这间只是治疗用的病房。

    刚开始的时候龙芮让我把吃的拿去送护士和医生，再把花之类的插到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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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了，我连医院门房的张大爷都塞了几篮水果，楼下的花坛都成了“人工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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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这么堆下去真不是个事，烂了的话也会污染环境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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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z+ ~  w; Y1 x' U    坐了一下午，我们统共只消化了小半篮。

, x6 F. W& v  v; L    “要不等会儿给你把荔枝也剥了，拿奶油拌拌好不？”

    “哪能一下子吃那么多，你当我是圈圈里头的？”他白白眼，一副听了就饱了似的表情。

    “再不吃会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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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了就丢掉呗。”他毫不顾惜地看也不看。

    我蹲到角落里，拣了好几个快烂掉的，一口气把它们都削了，塞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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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4 X. e0 p    他咂咂舌。“那都坏了，不多的是好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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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B6 p8 s1 [  r/ U, l$ e+ E8 y    “那几个还没烂完，桃子又没有全坏，我把烂的地方剜了，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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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吝啬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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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i' W; A) D* |9 r) q; h    “资产阶级作风的小鬼头。”

9 D8 k# n# f1 F! H0 R    平常都吃不着的进口水果几十块钱一斤，但冬天吃只感觉肚子凉凉的，还有点苦。

猫瞳

第12章半夜里，我醒了，怎么也睡不着，肚子里仿佛像有个鼓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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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k0 d7 ^( \$ @+ }0 b    我咬牙忍着，没有章法地使劲乱揉，希望能缓一缓，好容易舒服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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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我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又是一阵疼，一波波的痛袭了上来，冷汗浸湿了枕巾。

    翻来覆去的扭动着，咬住自己的胳膊，试图把这疼给压下去，可根本不济事，胳膊都快咬烂了，肚子却疼得越来越厉害，我腾地爬起来冲进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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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翻江倒海，下午吃的东西参杂着胆汗全吐在马桶里，秽物里还有的根本就没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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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着墙边，我慢慢地前移，不用看，我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白得像鬼，每一步像踩在棉花里，虚虚晃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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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你吐得臭死了，还不快点把卫生间冲一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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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刚才翻身吵醒了他，龙芮穿着拖鞋走下床，捂着鼻子，皱着细眉。

$ R5 H5 o( r) @! Z2 [% ~9 {    我忍着头晕打开窗子，收拾好厕所，再也无力地一头栽倒在床上。

    坠进黑暗以前，我看见那张漂亮的脸，满脸焦急地冲我吼着甚么。

: F# k; ~) D0 y" p. A  a( I    你在说甚么……

    为甚么我听不见……

, `: Q. J4 ^: p+ f+ O0 V    你也会为我着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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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一暖，眼前彻底黑了。

    眼皮好重，谁在我眼皮上盖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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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H# ]  a3 L# b    我挥了挥，发现手根本抬不起来，算了就这样吧，懒得动了。

7 H" o  c9 k; u  n    再度睁开眼，一个黑古隆冬的玩意儿挡在面前，揉揉眼，是龙芮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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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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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s0 P* L3 ^    我的声音干涩的像几年没喝水了。

( a1 H9 Z& I( ]$ o4 x" e! w: U* @    他眨眨眼，坐起来，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打哈欠。

    回头望望，见没人，龙芮拨下耳后的挂绳把口罩取下来，丢在一边。“他们非要我戴着口罩，说是甚么怕传染，弄得我快喘不来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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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戴着吧。”

    “你这护工还说要照顾别人，自己先躺下了，还能照顾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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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看四周，还在病房里我的钢丝床上，一直鼓动的心平静下来。

    “我怎么了？”

    “昨天都告诉你不要吃了，你偏不听，烂成那样还不得闹肚子啊。”

& ]3 {' {* N2 G9 H8 t8 _    外面天大亮着，蹩眉稍想了想，我抓着窗台的包边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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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  ^( |' O6 m. t# {1 ?- k( r    “你干嘛？”他摁住我。

    “你得吃药了，今天还要化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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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 z8 Q4 {    “早去过了，你都睡了大半天。”他亮出化疗后的针眼，龙芮愤恨地握着拳。“不知道护士她今天怎么那么兴奋，一连戳了我仨针，疼死我了。”

1 `0 d- e$ z# R0 }% L    我都不知道自己睡了这么久，只感觉额头凉凉的，睡得很舒服。昨晚吃的东西都吐光了，我现在肚子里空空的，有点饿。

    他目光深沉地看着我。“喂，杨远志，感冒了干嘛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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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P8 W: o9 R5 v% M! n6 c  l/ n    “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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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顾说你烧到三十九度五了，着了凉再加上吃坏水果才会吐的那么厉害。“

    “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啊。”

8 j: u) j# o% B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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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e7 A. X3 J6 b) m* n* @    他把头磕下去，垂得很低。

    我见了，很奇怪。“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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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要不是大前天我半夜出去，你也不会弄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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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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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1 P9 a7 {' j    我知道他指的是甚么，可是我不想要他的道歉，那只会让我心里更加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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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

0 K$ t/ h) D7 A9 g6 q8 i  Y    永远也给不了。

. Z7 d2 O! U, K5 h    “完了完了，李婶来的时候不是要训我一顿。”误工半天还白拿工资。

    “才怪，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喜欢你，早上来的时候看你躺在床上，她说晚上给你带点鸡汤来，连我都没得喝，偏心眼！”

/ U6 H" X+ m1 C    看他马上又变得精神奕奕，我抿着嘴偷乐。“你不能吃太油的东西，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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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 n# y+ P. r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喝嘛！”他嘟着嘴，像个小姑娘似的拽着我的胳膊左右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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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冒刚好，被他这么一晃我又有点晕。“看来我说你五岁是说错了。”

    他眨了眨棕黑的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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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P3 v: _! C2 d8 ^$ C    “你应该还没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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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人家要喝奶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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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t! J- ^" v& k; c1 d9 N) L8 i    这小子，给个台阶儿他就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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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U/ E4 }9 _/ Y) i    扔过一瓶AD钙奶，他接了，看看又甩开，接着在我旁边蹭。“母乳喂养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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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你来说牛奶就是母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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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磨牙声霍霍而起，目露凶光。“杨远志。”

    “干甚么。”

    “看我不捂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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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H. [6 U! s" V6 S6 n    他抓着被子冲上来，我闪避不及被重重地扑倒在床上。

5 _& d% \" D* T. \# {4 N    感觉腰都快被压折了，我痛苦的睁开眼，讪讪地动了动，愣了。

) s- r2 h& ^: I  J: H    他的嘴正好磕在了我的嘴角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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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芮猛地把我推开，用手背使劲地蹭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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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u0 w4 u! Y    看到他已经被擦红的唇，我坐起身，不露声色地从床底下找出拖鞋，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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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干甚么去？”他局促地低着头。

, g2 @' H1 C( {6 ~% L    “我去洗把脸，再睡下去晚上就睡不成了。”

    走进洗手间，关上门，我贴着冰冷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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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按上被磕麻了的地方，来回抚摸。

    带着已经不存在的温度回到嘴唇，轻轻往下按。

    对着镜子里相貌平凡的自己，一阵长叹。

猫瞳

第13章“哇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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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H' W) i" H" [    我被浴室里的一声尖叫吓得面如土色，连鞋都没顾得上穿，直接飞奔进厕所，就看见龙芮站在洗手池边，，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把木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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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 v1 ]+ Y) O) T5 W    “怎么了？磕哪儿了？哪儿流血了？”

    我扳过他的肩上下翻看，除了脸色有点白、目光呆滞，头发还乱蓬蓬的以外没其他异状，这才松了口气。

    他神情恍惚地旋过身，把梳子递到我面前，上面触目惊心地缠着几大绺头发。

, m3 a, g* S' z    我瞄了瞄，淡笑。“……没关系，以后还会长的。”

    “那现在怎么办？”

    “找个帽子先对付一下吧，等长出来就又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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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垂着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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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伸出手想看看他的头发有没有秃成块，指甲都还没挨到他，他就突然抬起头，把我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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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嘛？”他的口气很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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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想看看。”

    “没甚么好看的。”

    他直直地往后躲，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我，坦然地作举手投降状，完全拿他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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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G6 q6 Z# D# k2 X' Z    “喂，还有这个——”

    他拉开嘴巴。

7 F6 V- t8 U& R3 T% M8 r' e- q2 J    满嘴的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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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时间我惊得全无人色，拿起浴盆边的漱口药水给他灌了进去。

    “含住，别动，我给你找药去！”

    奔回里间翻出一大瓶药水给他换上，又找前台要来大包的冰袋硬给贴上去，然后就坐在一边瞪大眼，紧张地看着他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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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e+ V" a$ k. l5 I# ^    他郁闷地盘腿坐在床上，嘴里鼓囊囊的，捂着被毛巾包住的冰袋，一脸疲惫。

. ?1 i. N( U; E: f/ V) R    也不能怪他这么难受，临近手术，化疗的次数逐渐增多，他的反应也越来越强烈，呕吐、掉头发、食欲不好、吃不下饭这些都还好说，最麻烦的是他体内的血小板越来越少，皮肤粘膜也常常溃烂，平常要是不注意，被蹭破了皮甚么的，血流的止都止不住。

) w4 ?; V2 }. _    “唔。”他不舒服地扭了扭腰，举着那个跟他脸差不多大的冰袋，想来是手举酸了。

    轻轻拉开他的手，换我的手捂住冰袋。“别动，坐一会儿等它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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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指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6 j4 j' X  c8 h% Z8 J    “你嘴都冻麻了没有感觉，还得等一会儿。”

    “哼……”

+ c% l- U/ V0 M. p5 M, I: x    眼瞅着他毫不在乎地瞪着我，我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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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x: y& D! t: a+ T    “你分得清轻重缓急么！先前以为你只是掉个头发，哪晓得……要是血流多了，到时候止不住怎么办？就这样给你输多少血也没用，你怎么一天到晚给人找麻烦，安生一会儿不行么！”

& }7 {1 E. t+ {( l0 p- D, A    一直压抑着神经小心地照顾他，我也快到了濒临极限的地步。

0 L4 j: P! f) ?- @. {    可能是我一直对他太过温和，吼他一顿果然老实了，乖乖地坐着，直到我把毛巾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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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托着被冻麻了的腮帮子，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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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芮说话的声音在颤抖。“你不知道，对我来说，头发比血重要。”

' z, l$ T: d, e- r! u. s    “没了头发你不会死，没了血你活着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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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9 ^2 Q% G; d$ m7 l  L! V    “他说过我的头发很漂亮，所以我要保护好它。”

    正忙着给他收拾拭血的卫生棉球，突然听他来这么一句，身体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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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v5 X& o7 ?% {    我缓缓地说。“人活着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说过的话只证明了过去，不代表未来。”

    “要是时间能再重来的话，我就跟他私奔，跑到见不着吴佳夏的地方去，那样就甚么事都没了。”

    “你不觉得假设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想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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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p6 m) n+ Y2 A    “……可能吧。”娟秀的眼睛由无神变成戏谑。“喂，杨远志，你的单词量逐天上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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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跟他呆久了，我也染上了自大的毛病，自吹自擂起来。“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天天读书看报呢。”

) U  d* p5 C; f6 z, v    “你好不要耳朵前面。”

    “耳朵前面？是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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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Face——脸啊。”

    我想了想。“顾医生的脸是挺肥的。”

    他捂着嘴狂笑。“那当然，你也不看他捞了多少油水。妈的，输一次血小板就要二千多，他们能不富么。”

    皱了皱眉。“龙芮，你说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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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在工棚里住，经常听得到，也没当回事，但这话要是从龙芮嘴里蹦出来，我只觉得满心不舒服。

    “这算甚么，各国脏话我都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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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算了，我也没那个权利去改变他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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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g! |$ V" k) r# k    我瞅着他的嘴，有一个我心里觉得一直很纳闷的问题。

$ a0 m( Y9 T* L+ G, V    “对了，怎么会流血的，昨儿用牙线的时候也没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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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二个来月没刷牙了，能受得了么这。我自己看着都黄，所以就稍微刷了刷，白了吧？”他不知死活地凑上来，龇了龇他的两排小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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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筋暴蹿，我捏动指骨，发出“咔巴咔巴”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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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让人不能肖停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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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是病人！”

    “你让我跑上跑下，累得跟狗似的，我还管你甚么人！”我手一指。“把屁股挪过来让我拍！”

# l6 V" R, [6 J& W7 f0 x    “哇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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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n7 h) Y6 R    “你还敢跑？罪加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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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D' y! M: M. N" ]    前段时间做了一个鞘内治疗，就是要把化疗药水推进腰椎里，光想着就疼，手术完了后还不能沾枕头，更不能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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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他那么直挺挺地躺了几个小时，心里有点不好受，他还在那儿一个劲儿地想逗我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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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_2 z1 f- O; x9 ]1 t    正扮着鬼脸，结果把腰给拧疼了，痛得他死去活来，总算肯老实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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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F" S' _% o    这段时间的强化治疗让他的头发都快掉光，反正也没剩几根，他干脆心一横眼一闭，把剩下的可怜“小草”全给“薅”了。

    我说他这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说这是舍得了头发成不了美娇娘，把我逗得快憋气了。

    化疗期间，所有好的坏的细胞都会被杀死，弄得他的血小板急速下降，连常人五分之一的量都达不到，所以每隔几天就要输血小板，然后再吊血浆，再化疗。

! D' y& q3 A+ Q, e5 w7 q$ N" H/ R    反反复复，别说龙芮，就是正常人都受不了。

    那时候的他几乎没有免疫能力，每天除了睡就是睡，昏昏沉沉地躺在那儿，看得人心里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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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他甚么时候就那样睡过去了，再也醒不过来。

  G) @0 u! P/ m' H- f8 ^: z& V    屋子里到处都是消毒水味，临睡前还要用紫外线杀菌，我抱着裹在毯子里的龙芮站在走廊上，短短三十分钟，让我这个大男人止不住的眼角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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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腾了一段时间，每天担惊受怕地陪着他，总算捱过了化疗期，终于要上手术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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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当天，我看着他细白消瘦的脸，眼眶周围已经潮湿。

    我盯着他的眼睛笑了笑。“再疼不能哭鼻子。”

2 G& l: h* Y: p: Q    他不以为意地嬉笑。“切，以为我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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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送了进去。

! y/ A. C! n+ K2 Q    红灯亮起，我猛地栽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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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术前，我又托李婶给他家带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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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手术这么大的事儿他们家总得来个人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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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事与愿违，手术室外除了我并没有其他人，很安静，静得仿佛像身处另一个世界。

    等了多久我不知道，纯棉的裤腿已经被我揪到了不得不再洗再熨的地步，他才被人推着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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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m3 c: G1 D9 J9 y    脸色依旧苍白，嘴上扣着呼吸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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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h3 Z) x& Z' T4 r3 v    “怎么样？”话是问顾医生的，但我的脸向着龙芮。

    “输入的异体骨髓没有排斥反应，但还得留院观察一段时间。”顾医生摘下口罩，拍拍我的肩，对我笑笑。“手术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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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U' A3 {7 ^9 C. @6 k    心里的大石轰然落地。
1 {- a! p% f1 N
: Y" J& G' ]8 }    这时候，龙芮颤悠悠的慢慢展开粗浓的睫毛，只问了一句。

    “他来了吗。”

+ l- L" O8 ?$ `# [8 p    半晌，我张着僵硬的唇舌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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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很累了，睡吧。”

( ]6 j3 _3 k! @' f/ |: p- o9 c    他眸中的亮光立刻黯淡，失色，我的心同时向黑暗坠落一刻。

- ], f& S) L& ^6 s* K    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被带回无菌病房，我不能进去，只能站在玻璃门外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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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8 ~+ P- y& C0 n: M    看着看着，我捂着嘴，别过头。

    腮帮里还在不断地分泌酸水，眼里变得朦胧湿润。

    他对你真的这么重要么？

猫瞳

第14章手术后的各项反应状况都很好，植入的骨髓也开始有了生长的迹象，一切的一切都该是令人兴奋的，而我却一天比一天沉闷。

, H& u/ j4 |) f    日子过得太快了。

    越想它慢点走，它偏偏跑得跟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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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8 ^2 k8 b, Q+ m7 ~    一晃眼，一个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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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芮术后恢复的很好，脸上开始有了血色，两颊也微微胖了点。

- G2 w2 p4 d) P" l9 o' |    他期盼着的男人一直没有出现。
' N7 d# B1 a5 h: n& Y! Q: [
  W' x5 T7 ]  o; H    龙芮也没有甚么沮丧地表现，只是比原来更难伺候了点，稍稍不如意就摔盆打碗。

    前两天刚把我的碗给摔掉了一大块瓷，原因就是人家小护士给他锥针的时候推歪了，多刺了两个眼，人家一走，他就拿我的东西出气，又摔又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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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s5 Z; t' Q' f/ T8 r; c    也不光是吃饭的盆，我哪样东西没挨他砸过？

" }* X. n4 B' C    见天的看他坐在床上打电话，估计没一个是打通了的，因为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对我也开始爱搭不理。我知道他在等甚么，只能由着他去，装作不知情天天尽力逗他开心。

    “我现在好瘦吧？”

5 C5 f: N3 U3 }8 F  ^: ]7 }    我抬头瞄他一眼。“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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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9 P5 A5 h% j5 h    我头上滴着汗，手里抓着热烫的毛巾给他擦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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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医生说现在他最好还是尽量少碰水，前几天刚洗过澡，他又闹着说身上痒，我只好放了一浴缸的热水权当暖气蒸着，拿毛巾随便给他擦擦。

! J% K9 y0 k1 A) ^/ y7 G( i    “哎，脖子痒痒，给我挠一下。”我在他脖子后面用毛巾轻轻地擦了几下，他自己也在往身上撩水。“谁说还好的？我过去这块还有肌肉来着，现在都给缩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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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芮龇牙咧嘴地摸着胳膊，心疼他那一去不复返的“健壮”。

1 _: j. ~; D  z6 E1 w1 [    “呵呵，你那也叫肌肉？给你看看甚么叫做真正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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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0 ^4 F# J* l: k1 A, j0 ]. p# Z    我解开衬衫，露出臂上纠结的大块突起。“看到没有？”

    他马上羡慕地使劲摸来摸去，好奇地问。“为甚么我锻炼了那么久都没成你这样的啊？我最结实的时候这里跟这里也只差不到半厘米高，根本就没有像你凸得这么鼓。”

    “你要是肯天天提灰桶、搬水泥的，没块肌肉我跟你姓。”

3 f  J# Y+ z& g( F    “真的么？”他兴奋起来了。

$ I  A$ Y9 v0 q) g4 i& h9 S    “但是——”我一个大喘气。“你爸他们会让你去吗？”

8 s9 B' y! K& Q* D: @8 p+ {1 I    他的表情立刻像从天堂跌到地上，精神委顿地叹了口气，可手还放在我胸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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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6 f/ \7 Y4 x3 z9 D* I% p9 ?    摸得我鸡皮疙瘩全都冒了出来。

    我把他的手往旁边拨了拨，他很舍不得似的又紧粘上来，还不高兴地嘟嘟囔囔。“小气，我摸一摸会少块肉啊。”
6 S  U+ {; _# M! b
$ }$ q% c0 d/ A    我没好气地闪过。

6 \1 `5 X0 t$ ]+ K    心说，要是卫里明这么摸你，你能受得了吗？

: Z; w" p, ^8 J& R* c0 V    他的皮肤像牛奶一样白，纤细高挑，再加上一张不输美女的脸蛋，就是柳下惠本人站在这儿都得流鼻血，更何况是我。

    我捡起被丢在洗手台上的衣服，抖开来，刚准备套上，就看见衬衫背面有一块深蓝的印迹。

0 y2 L, N% f' K4 ^0 [: Y5 \5 x- |    “怎么搞得湿了这么大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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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是笑得很开心。“嚯嚯，你笨呐。洗手台子上边不是先放了肥皂的么，你把它放在旁边，肯定会沾了点肥皂水咧。”

' v% J; t  c$ B" ]4 g- L( ?    我郁闷地把衬衫扔进洗手池，倒了点洗衣粉，让它先泡一会儿再搓。

* K9 G+ ~0 Y" W3 |; b3 u    “哎呀，反正衣服也湿了，干脆脱了衣服一块洗得了。”他光着膀子坐在浴缸里朝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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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

    住在一起时间不算太短，但我从来没跟他一块洗过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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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我目瞪口呆的样子弄恼了他，他眯起眼，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喂，别以为我喜欢男人就甚么人都可以啊，我对你——没兴趣。”

6 K  t; a# j* |. i* r& ]    “是吗？”

    我转过身，开始脱裤子。

/ s' v+ \0 b& G& w$ [  J    一波波的酸痛泛了上来，黄连能比得上嘴里的苦么。

    就是这样难受，我还得言不由衷地装作很不在意似的嘶嗄着嗓子说。“还好你对我没兴趣，要不我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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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转身就看见他傻楞楞地呆在那儿，如同实物般的视线射到身上，我禁不住开始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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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看甚么啊？”

4 n" _8 _" }3 f. N0 R- T    “你的身材跟杂志里的模特一模一样耶。卫里明虽然也很壮啦，但他太白了。你就不一样了，皮肤晒得不算太黑，褐色的刚刚好，只有背上的颜色稍微深了一点，还蛮均匀的。”

- Q7 I( K' b: T  @, l, I  ~" r# y    被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恨不能找块砖头立马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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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 I$ E( I; n/ G    挣扎了半天终于挤出句话来。“快点洗，水要凉了。”

- o. O* g6 ?- T    我掩饰住心下的起伏，抓起浴缸里的毛巾给他擦背。

2 {! e+ L0 ?  Q# I" X% `6 [) [( i% T    我这边忍得难受，他却往我下边看。“你的东西还不错哦，看样子不小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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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H2 g' R" S. n$ f: [6 g    我真不该把内裤也脱了。“不要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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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你的样子就像处男，这么容易害羞。”

4 J! y/ ^! U, x* n% [. ]    我别过头，脸红得像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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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0 R+ J: t    “不会吧，真的是啊？”他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天呐，我要去申请吉尼斯记录，这下好，让我发现‘珍稀动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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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p" `; l' j    我恼羞成怒。“别讨厌了，快点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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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8 W/ F, Z- c  E8 D4 F! _4 _    “嘿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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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完了澡，他没事可干，我还得去收拾卫生间，顺便把弄湿的衬衣搓一搓。

( S/ N3 @- _3 A7 ?. ^; l; M, T    我在卫生间里听见他把电视声响弄到最大，来回地换频道，知道他又开始心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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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u/ B9 L- X0 `    果不其然，过一会儿。

) z* V* r1 ~$ i0 G% w7 ^& `" u8 z    “杨远志，好烦啊，我天天坐在这儿，身上都要长草了。”

0 t1 c) X. A! g1 N    听他这么叽里咕噜地乱嘀咕着，我从厕所里探出半个头来。“哪有那么夸张，要不要我带你到楼下去转转？”
* H; U: |, G2 @" S9 i! K6 S
    “啊，才楼下而己啊？”他想了想，很不情愿地掀开被子，张开双手。“好吧，过来抱我。”

    我把手上的肥皂沫冲了冲，打开房门，装作要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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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先走了，你慢慢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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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3 X' }% r* K! V9 {    “臭杨远志！”

猫瞳

第15章四月份的下午，春意如油。

7 `9 \% @3 A. u, N, o    我把他扶到楼下小亭里晒太阳。

0 i. K! }3 I; a, \! C1 d    老天爷开了眼，天气好得不像话，晒得人懒懒的。

    “杨远志，明天我就要出院了。”他的声音透着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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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 O3 u+ Z! ~, i* x
    “从医院出去以后，你有甚么打算？”

    “……”

    “上次我问你，你说还没想好，这次都不吱声了。”

: [6 t% Z2 {. C+ o/ E# R1 ?    “没有，我只是还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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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那么久都没想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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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K, m4 s- q& f    点头。“我会的也不多，除了抹墙、批灰，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干甚么。”

3 t: C! B% w* f    “有些事光想是没用的。”他轻叹。

    我像是第一次看到他，俩眼睛瞪得溜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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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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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4 U) v8 z    他掐了朵小花搁在鼻子前轻轻的闻，漫不经心地回应。“嗯？”

. C* F9 Y, B# B& D5 ^+ W    如果不说的话，恐怕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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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C4 ~# d- u' Y; @( P    就算到时候他拒绝我，起码我也努力过了。

    我咬了咬嘴唇，打定主意准备开口。“我想了好几天了，我我……”

    “我甚么你倒是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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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背对着太阳，却在太阳底下发着光。

    很迷人的眼睛，像两颗深棕的琥珀。

    里面印着我的脸，那么的普通、平凡。

    面对他那双迷惑的眸子，我退却了。

' ?  d8 z$ n7 w$ B7 L5 \    “……外面风大，我给你拿条毯子去。”说着，我就站起来。

* w* ^6 Z) r# d, ?5 Y, x5 H8 m    “那顺便给我把床头的薯片拿过来。”
# u: t+ ^$ f# c- _, ]- Y  d
! r0 P1 U! v3 z! h& r    远远地回头看了一眼亭子里纤瘦的背影，我狠狠地捶了自己一拳。

    在走廊里碰到了顾医生，他叫住我，瞅瞅我手上的毯子和薯片。

    “拿东西给龙芮啊？”
1 ]. }! D+ S* N
9 w4 z- ]. c. i! {) ?% h    “嗯，有事吗？”
, ~1 y# i8 n! g$ ]& L8 c5 F$ H
' t; u( A' d9 e' w    “我想问你一下。最近皮肤科转来一个严重烧伤的，那边缺人照顾，我跟他们推荐你，他家里人说可以给你和龙芮一样的待遇，你看是不是——”

    我笑着摆手。“谢谢您啊，还是把机会让给别人吧。”

$ R8 M$ Z/ [7 L  W    “明天龙芮就要出院了，听说你不是还没找地儿嘛。”

- N+ e, S  s, a$ a: ^2 M  `. }! e    “是没找，但是我不想再作陪护了。”

    “说的也是，谁愿意见着一个好好的人变成这模样呢。那就算了吧。外面机会也多，慢慢找，甭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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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5 m$ h2 O. o$ L7 N9 t8 }. t    他拍拍我的肩，了解似的叹口气就走了。

" Y" q7 g" [+ {; x    “来啦，我薯片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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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接到薯片，这小子乐得跟甚么似的，抱着圆筒盒子猛亲。

    我扭头朝一起晒太阳的病友打了个招呼，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这是你命根子啊？”

5 [2 b" i& D& O+ i    “可不就是。嘿嘿嘿，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我想死它了，可是顾胖胖偏不让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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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I$ \4 {$ @% C; `    顾胖胖就是顾大夫，不知道谁给取得这诨名，我想也就是龙芮做得出这种事来。
/ D9 A3 C+ [+ r
    上回听他当面这么叫人家，人家顾医生也不生气。人说心宽体胖，胖人大概都是这样的好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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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m! W+ U' K$ T    “那是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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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一眼热，他自己脂肪肝不能吃也不叫我吃，天底下有这理儿嘛。”

    他还挺激动，让他这么一动，毛毯都快从他身上掉下来了，我给他身上的毛毯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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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在走廊上我还碰着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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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胖胖跟你说甚么？”

6 M. ?/ o0 N2 [! I    “没甚么，就是问我还有工作要不要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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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B7 N7 C& A    “你没接。”他施施然的嚼着薯片。

    有点吃惊。“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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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你这家伙太重感情了，照顾我一次就够让你劳心劳力的。要是再碰上一挂了的，你岂不是要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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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s* }. O/ \& x' a' W& p6 C' R    我默然点头，的确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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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我的命算是你捡回来的。上次打‘蓝色生死恋’，要不是你在旁边看着不对叫她们来，估计我现在已经挂了。”

5 q/ y7 Q" j; Y% A1 K    想起来这个“蓝色生死恋”我就后怕，它是一种海蓝色的化疗药水，看起来是很漂亮，清清亮亮，颜色也很鲜艳，但打药的过程就很危险。跟它的戏称一样，如果挺过去了就没事，要是挺不过去的话就有可能危及生命。

    可以说，生死就在一瞬间。

5 ]) l; w  H( p) i3 p4 ]; U( p    龙芮就碰到过这事，当时他脸色白的吓人，不过总算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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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U  z1 P% n% u    “甚么挂不挂的。呸呸呸！童言无忌。”

    现在，我不想听见任何死、没了、挂之类的话，就是怕龙芮他突然遭遇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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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挑了挑眉。“封建思想泛滥的老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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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都没想，立刻回嘴。“口无遮拦的小屁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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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嗬，从我这儿学了不少词嘛，赶情你刚来的时候是小学毕业，现在已经升级到高中了。你当我这里是补习班啊，要收学费哦。”他冲我挤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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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个月我忙得脚打后脑勺，一宿一宿的守着你都没合眼，还不够充学费啊！”

3 `, s1 A/ A1 d5 q3 u    “说是那么说嘛。”

    他又开始撒娇了。

4 f8 r* m- [. o( q, v, J    我瞪大眼睛看着，把他可爱的模样收进眼底，保存，封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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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边想一边说。“记得以后每个月要回医院检查一次。”

, u  x: _: k6 Q5 U    “让李婶多给你炖些清淡的东西，少吃油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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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哪儿记着尽量多穿点衣服，不要感冒了。”

    “要多吃水果蔬菜，少抽烟、别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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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 E8 M0 F/ [$ T' ^# R    “还要……”

( l5 c8 q9 E: U6 o,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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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一点头答应着，我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

9 d- R4 u4 e( _' P( r    我只是絮絮叨叨地讲着，想把他一辈子要禁忌的东西都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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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我的了解还是很局限，不一会儿就没词儿了。

    他抓抓帽子。“干脆你跟我回去好了，这么多我没法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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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A' Z/ r8 B# v# x    前半句让我心花怒放，后半句听得我心如刀绞。

$ V" s4 K3 K. j    笑僵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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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记不了有纸，纸记不了有电脑，电脑记不了还有你们家那么些人，让他们一块帮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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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那帮人里头除了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李婶，没有一个是真正关心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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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T  G. a( [  M    他垮着一张快哭出来的脸，我捏了他两边的脸颊往上提，疼得他哎哟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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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c6 |' b) |' V$ w+ R! k# [    “再皱下去就成‘狗不理’了。有一个人关心也是关心啊，再说了也不只李婶，不是还有……你姐夫吗？”我本来想说“还有我”，可话在嘴边转了几圈，又咽了回去。

    “也是。”他握着拳，小脸兴奋的通红。“我想清楚了，我这日子多不容易啊，被胖胖折磨了那么久，所以我以后要做我原先没敢做的事。”

: j3 e$ X& s+ R8 g3 m& e    我瞅着他笑。“杀人、还是抢银行、开飞机撞人民大会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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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房里边儿的饭不好吃，我家够有钱了，抢谁去啊，再说了，我又不是本-拉登。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只是想换一个生活方式而己，前些年光为人家活了，现在觉得特累。要我说啊，人还是自私着点儿好。”

    回味着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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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Y7 U( U1 v' X! w# W- ^    我不能不顾他的感觉，自私的禁锢他的自由，硬是达成己愿。

& E# P& v6 A% K$ F! e6 n2 B    所以，我宁愿看着他飞出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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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吹来，带着清香的花草味。

    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天，是他出院的前一天。

猫瞳

第16章第二天，天刚亮他就爬了起来，他闹得很，弄得我也睡不成，只得起来收整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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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芮从前天就开始收拾他的东西了，几个行李箱整整齐齐地堆在墙角里。

/ n+ d% g; v- q9 N+ T) X. C' D    那些被甩的可哪儿都是的书被他的主人遗弃了，因为它们太沉重，主人带不动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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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它们，我说。

    “给两本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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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J! l+ g7 k6 q    杂志的封面女郎被龙芮画成了长着胡子的“老妖怪”，像这样被他拿来消遣的书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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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g8 [2 q$ K    龙芮从电脑后面抬起头，只淡然地斜了一眼。

$ l; s0 E0 C3 d1 ^8 o2 B    “你全拿着都行，以后我要看再买就得了。”然后又继续玩他的新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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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到楼下小铺里买了只塑料编织袋，没有挑拣，我把它们全装了进去。

    好家伙，足有二三十斤，好在我只有一背包的衣服，带着它们也不算重。
7 ]7 w5 V3 t$ j' a! z. s
; L5 g' L' t4 c. d    “嘻，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逃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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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一边瞅着我像收废纸似的拖着那袋书，满脸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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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4 P: \$ _5 F; X8 t: j0 w    我慢慢地抹平折卷的书角。

    “像我这样的不逃荒还能干甚么呢？”

: f- [2 u# `+ T6 V( z8 i    他促狭地眯缝着眼。“就是啊，你长得这么土里土气的嗦。”

    本来只是句无心的玩笑话，却在我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波澜，只有我自己知道。

$ Z3 W  y5 q0 h2 w4 A8 \# h3 X9 l& P7 i    有种痛，在心底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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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t7 \9 T; Q$ c# P, p    办好出院手续，我们俩守着大包小包站在医院门口。

  F7 n. t; o% y+ V5 z4 i* q# b    门口都是的士，排成了一条长龙。
2 h3 V! ?- w4 G
( i3 Z3 D% E/ l5 p    “一会儿你怎么回去，要不……我们一起打车走吧？”边说，我边攥了攥手里的编织袋提手，汗水弄得提手湿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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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以后，我只想和他多呆一会儿，多看他两眼。

    “有人要来接我的。”他伸长脖子，紧盯着马路那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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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 k9 u1 n: a  `& e3 D    我极度落寞地耷拉下眼皮。“那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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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_1 o2 a( v; ]    “你不先走吗？”

- Y( g/ R, {& c+ D, O, [0 J: _    “反正没甚么事儿，陪你一块等好了。”

    过了会儿，一辆全黑的小车开了过来，尖亮的喇叭声响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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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d+ ~. n3 m4 w6 Q0 T    龙芮连蹦带跳的跑上前，敲着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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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很眼熟，圆圈儿加W的车标，银亮得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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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 i- {) v) D. S) B' S    龙芮对着里面说了几句，车门打开了，走下来的是卫里明，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斯文得体，见了我微微的点了点头。

3 g" h9 T( L, T5 Q, [& O& z    卫里明只是打开了后备箱，是我帮龙芮把行李一件一件地扛了进去，他就站在车边和龙芮两个人乐呵呵的有说有笑。

    我眼看着他和卫里明上了车，龙芮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以后要怎么联系啊？”

    “……能见着面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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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3 D8 c9 n* g3 D" ~, u5 M    他怔了怔，继续说。“要不我们送你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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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8 i: ?/ r9 p4 q: m# Y  L    “我要去的地儿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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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芮的嘴张了张，似乎还想说甚么。

9 _' ]; m1 \* L    卫里明也凑了过来。“这个月你虽然没干满，我还是给算一个月的，钱已经打进去了。”

7 C5 M$ y8 i1 I" l, i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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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办法对他产生好感，就算他为人大方、处事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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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0 B2 I1 j8 M8 Z    “那个……我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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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朝他们挥挥手，提着破牛仔包和编织袋往另一个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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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头的瞬间，眼泪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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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街上的，我并没有抹，任它们肆无忌惮地从脸上滑下来，洒在脚下刚刚走过的水泥地上。

    我没有回头，更不能回头。

    因为我知道，那是你的天堂。

( M8 Z4 a7 g/ w+ X, e0 b    是我永远不能驻足的地方。

猫瞳

第17章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瞎逛了四个多钟头，然后去了以前在一个建筑队上干活的老乡家。

. z7 K2 g5 I: @: t7 l6 Q& d    半个月前正巧在医院划价口碰见他，知道他租了个平房，在郊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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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进屋门坎我才明白过来，这屋子里住的不光只他一个，他还把老婆孩子都从老家带来了。我去了也不过是打地铺凑合几晚，可每晚孩子的哭闹和她老婆的叨叨咕咕，让我根本就没法儿消停地睡觉。

2 [/ p8 E& B  e+ `) b) \) N    我在报纸上找了份送快递的工作，虽然远没有在医院当陪护时赚得多，但我再也不想进医院去体验那种心揪的感觉。

    自己活蹦乱跳着，别人却在生死线边垂死挣扎，冷眼旁观，甚么都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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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找着工作，我就从他家搬了出来，在公司附近找了个住处，用在医院挣的钱先缴了三个月的房租，还买了点礼物去老乡家。

1 R3 a  S6 r+ l; H' [0 T    见我拿东西来，他老婆立刻变了一副脸，眉开眼笑地叫我再多住几天，被我笑着婉言谢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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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V, w# N5 \8 y+ y3 K    趁着他老婆不注意，偷偷塞给老乡二百块钱，算是答谢他当初肯收留我。

    每天跑东跑西的送快递，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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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城这么些年，我连一部手机都没有，老板有点不太高兴，说到时候要找我送东西连人都找不到，他说就算有个小灵通也比啥都没有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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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 Z" Y. Z3 T! a, @    为了送快递，我先是自己掏钱买了辆二手的山地，还上了牌，现在又让我配手机。老板从来没说过要在工资里补贴，全靠我们自己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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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我运气好，正好有同事手机要“更新”，我就花了二百块钱从他那里买了个“淘汰”的单屏直板。

    下了班我就赶着去移动买了卡，充上值。

    不用看电话本，按下在心里默背了不知多少遍的手机号码。

    我站在嘈杂的马路边，神经病似的乱揭刷了白灰的树皮。

    嘟了很长时间，电话那头终于传来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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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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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 {: Q% E. }9 i8 o    跟他生活了不算短的时间，我知道他每时每刻的声音，但电话里的这个声音怎么听都像那个叫卫里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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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A4 d4 L0 U. o* l7 m" s  U' C    当下，一直燃烧在心里的火种，倏然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喂喂，你谁啊，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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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不耐烦地嚷嚷着，见没人回答就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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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5 M' p, Y" J, n) U, X, U6 d    一时间，我回不了神。

    所有的声音都离我远去，定格在我听到卫里明说话的那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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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T( d, W; Z8 R% L, I  d    神魂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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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R/ [$ W- b4 X: ?/ A8 c  p0 h    耳边响起刺耳的急煞车声，我木然的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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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F0 ]$ J3 U8 m* Z5 J    那辆险些撞着我的送货车里伸出一个男人的脑袋，他冲着我痛骂。“你丫的不要命了！”

    我一惊，发现自己还抓着手机，但不知道甚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路中央，把本来就不宽的小马路堵了个水泄不通，整条街上都是车子响亮的喇叭声。

    我迈着机械的步子走回人行道上，车群慢慢地散了开。

    脚下迈不开道儿，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我茫茫然地就那么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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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我回到租住的小屋。

    隔壁的两口子又在吵架，我这儿清晰地仿佛正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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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朵听得清清楚楚，可脑袋里全然没有印象，被不知名的东西给塞满了，连一个小缝隙都没给我留下，整个脑子昏昏涨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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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 N/ ?' K" R/ Z' J. ]7 m    床头整齐地摆着一撂撂杂志和书，拿起一本，从上面扯下一张画着鬼脸的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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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颤抖着手，在纸背面写下了一连串的手机号码，捏着它颠来倒去的看，直到眼底快盯出血来。

    我放下它，找出打火机，点着了它的一个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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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胶版印刷的纸卷缩成团，发出一股难闻的怪味，无声息地化成黑块。

& P# E6 H9 \% p8 f2 ^    隔着卫生纸把它们从水泥地上扒拉起来，推开窗户扔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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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地甩上窗子，我浑身抖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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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3 |6 l6 ~    我又拿起床上的手机。

  ^0 M; _  l; i" V% y* C8 {    手机的按键有些接触不良，按了几遍才找到菜单项，己拔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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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删除所有己拨电话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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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死死的咬着嘴唇，按了“是”。

    倒回床上，长久未理的头发盖住眼，一切都变得模糊。

    我笑着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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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3 @0 w: S1 J7 V    “这样就干净了。”

猫瞳

第18章天气不是很好，早就立了夏，长袖换成了短的，空气里开始有憋闷的感觉。

! f0 u9 T: E# q. o* ^    日子像水一样的从眼前流掉。

5 n% A8 C# v9 T$ ]    我还是我，日子还是那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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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也配了，山地也买了，人还是那么死乞白赖地活着。

    半夜里有急件要送，同事都不愿意爬起来，我去。

& c8 X* J2 n* M' D+ W    对付难缠的客户，人家都避之不及，我跑。

    要绕大半个城，钱太少，都嫌没油水捞，我送。

  ?2 j7 A6 |) K( i    整整一个月，公司里属我跑的最勤，被分划的递送区域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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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夸奖我说，要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就好了；其它同事则笑我为了攒娶媳妇的钱，连命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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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露出不太整齐地两排牙，说，可不就是，以后要娶个漂亮老婆给我生一车的娃儿呢。

$ M" \( R5 m& H; h8 ~& e6 Q    他们都说我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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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E: e* p  x; ~9 ]; K    一句玩笑话而已，没想到这样的事儿竟还真让我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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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我去送快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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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g' M! k7 d4 G    第一次到这个公司，它在全城最繁华的商业路段，除了脚下的银行，它一家公司就占了大厦剩下的十层写字楼。

    找了一圈儿，我才找着要接收的人，她是个一看就知道很温雅的白领美女，穿着打扮都很得体。

    她签了单子收下文件，我抹抹汗准备走人，哪知道手边凭空多出来一块散着香气的纸巾，回头一瞧竟然是她，她正专注地看着我的脸。

& v& ]5 b) C0 C4 U2 p    “天很热吧？跑得这么急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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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几遍不用，她还是硬塞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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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w8 T1 n; h7 k* U0 B4 a( t* C    纸布捏在手里很软，倒真像一张布做的手帕，边角还有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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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5 ?0 b% b  ]    拿着它抹汗，我的汗越来越多。

    因为她就坐在我旁边不断地跟我搭话。

    “听你口音好像是河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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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心地擦着汗，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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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呀？那我们是老乡了哦，我是保定的。”

    “哦。”

: b, c, R8 T6 D& U1 }! v  I    “在这遇着真不容易，我同学一般都南下了，北上的很少见呢。”

% o% x& K5 ?7 Y3 H/ D    我看了看手表。“是啊。”
7 G; Z; Y" ^2 w2 a3 E! E1 H
- U+ F" s/ x; s0 [) i7 I    她倒是挺兴奋的，拽着我讲个不停，看得出来她为人很是活泼大方，一直讲到我不得不搬出自己正在上班的理由才得以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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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H0 H4 g; H: f    后来我们公司接了他们这个部门的快件业务，他们公司所在的这个大区又正好是划分在我头上的，所以由我来送，基本上也是她在收，一来二去的，我们就很熟了。

, x0 E( p, l& I9 k  J    知道她叫叶锦香，是在这个城市念的大学，也选择在这里发展，在公司呆了一年多，职位混得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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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7 S* u' W! L  h) e    我们两个的老家相隔一百多里地，只是她家是城里的，我家在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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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话题倒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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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跟她很相像，不论是性格还是喜好，就像双胞胎一样。

    原本平静如死水的生活被打破了。

! Y8 a  J0 w- Y0 E3 }& O8 v  a    我从没想过会和她有甚么发展，我只当她是个老乡，而且我觉得她有点像我娘，说话利索，从不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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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那一次，她硬是要请我吃饭，拗不过她我只好去了，吃饭回来的路上正巧碰见我的同事。

    他和他老婆一起，看样子大概是准备上超市买东西。

3 ~: C3 c2 y( N3 e& t    老秦拿胳膊肘捅了捅我，小声说。“你女朋友不错嘛，长得很漂亮，你小子真是捡到宝了。”

    我手忙脚乱的想跟他解释，却被叶锦香一把挽住胳膊，她很自然地靠了上来。

    我不知所措地回头看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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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竟然大大方方地朝我同事伸出手。

4 o2 R! q' P1 V( i$ |    “我跟远志在一起没多久，难怪你们不知道。你好，我叫叶锦香，你以后就像远志一样喊我‘小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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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远志蛮老实的，而且业务跑得比谁都勤。”同事尽可能捡好话夸我，想趁机把我“推销”出去。

    “是啊，我也觉得他老实的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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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a' P# Y) f; Q) G' P/ W    寒暄了一阵，看着同事走开，我扭过头，差点弄得落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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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嘛要说谎？”

    “你没看见人家跟你岁数差不多连老婆都有了，就你还打光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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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y! e# }/ W2 S# ~# {: L; W    “我打光棍也不算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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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头，男人四五十还没结婚的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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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俏皮地眨眨眼。“有我你就不用单身啦，我给你当女朋友。”

$ j; |4 r/ O& z% J8 P    我吓的嘴巴张的老大，半天扪着舌不说话。

    她看见我这样，不高兴地嘟起嘴。“你还不愿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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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f4 V0 z8 z    我着迷地看着她嘟嘴的表情，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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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Q5 n% G2 s' k5 N6 O    很像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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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由自主的点头，她的脸更黑了。

    我醒悟过来后又猛摇头，再点头，弄得我脑子里面脑浆直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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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6 U! P$ k% t( A6 Y    “呵呵，远志，我就喜欢你这傻样子。要知道，不是你捡到宝了，捡到宝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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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末了她弄懂我的意思了没有，反正她热情大胆地当街抱住我，对着我的嘴巴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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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e4 z* w' c* ]0 k    从此以后，我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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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6 `3 _: q* U. v    生活并没有多大改变，该吃的饭照吃不误，该睡的觉一宿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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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5 ^: \- z7 E" V7 V    锦香很体贴，也没有甚么贪慕虚荣的毛病。她并没有刻意去追求名牌，但穿出来的衣服都让人看了觉得很舒服。

    每回跟我约会吃饭，她总是会挑一些消费不高的小馆子，有时我们就在路边摊吃卤煮火烧，照样也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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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l+ w) v3 n6 f/ d7 k: N    我笑她穿着职业套裙坐在小马扎上根本看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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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她咬了一大口毛蛋，嘴巴塞得鼓鼓的，昂着头，完全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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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_: n% Q0 s' U( {    我抽了张纸，拭去她嘴角的油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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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w$ t: B2 S+ D    她也很乖巧地伸过脸让我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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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4 ~; {$ |) z8 Z. j    那一刻，我又看见了他。

4 A! R0 N$ E3 `$ X0 j0 w; k8 J7 x    手一抖，慌了神，那张纸差点掉进火烧碗里。

    从此以后，我只给她递手巾。

8 t. t, M' Q1 `9 m# |7 c- Q% \0 d    对于我现在的职业，锦香并没有觉得自己高我一等，反而处处鼓励我。

    单就这点来说，很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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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我现在能跑，所以可以蹬着自行车满世界乱蹿，可如果有一天蹬不动了，就没了生活来源，所以我的学历才是一块心病。

8 [1 M8 ?& T2 l+ B    于是我办了证，开始准备自学考试。

    报名报晚了，今年是没希望了，明年四月份我就得报四门。

    中专的科目有些我都看不懂，更别说大专了，两样一起套读，弄得我头昏脑胀。她也很有耐心地给我讲解，一遍不行来两遍。

. j4 \6 _' N5 H* Z% `+ X    复习的时间很充裕，我们俩每次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她抽查我背书的情况，

4 [" y7 p+ i! H    我真的很感激她，感激归感激，除了喜欢，没有更近一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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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 E% ^6 ~* N    但如果要结婚，她的确是个好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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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4 \, m: z7 j0 Q    自从上回老秦见着她，回到公司里不管见谁都添油加醋的大肆宣传一番，弄得人人皆知我这癞蛤蟆竟然真的叼上了天鹅肉。

    不光同事们觉着奇怪，连我自己都纳了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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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晓得自己除了长得高、长得壮之外没甚么优点，可她到底是看上我哪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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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成为我女朋友的四个多星期后，我终于忍不住了，跑去问她。

8 j. ^7 [# A2 J+ h  y5 P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很郑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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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T& D5 J" p/ S% f    “你知道么，你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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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s2 {- v7 m% j, f    她后面说的甚么我根本没注意听，只听那一句，我的头就一下子懵了。

    这话有人对我说过。

猫瞳

第19章我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他了，没想到愈想忘就愈加忘不了。

% F, U/ t! e9 A& g1 I3 `    我一直都觉得再也没有机会能见着他了。

( i! h( l5 @7 I1 J8 Z    毕竟，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在天上，我在地下。

; }8 _9 n. E5 K3 w' {5 t+ @    如果不是因为两天后，也就是七月底的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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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 J' z- ~; K! y! R' B" F: s    一大清早的我还没睡醒，就被老板的一通电话派出去送急件，车到三岔口，绿灯一亮，我就骑着山地准备往前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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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1 B! C/ D! ]    结果连看都没看清楚，眼前黑影乱晃，我就连人带车被撞出去老远，等我强撑着爬起来，发现手肘有点疼，我按了按，估计没伤着骨头，有个不算太深的口子往外汩汩冒血，胸前的公司名称都被盖了一半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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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操着当地口音的男人走过来，气急败坏地对我开骂。“你他妈的想死也别往我车轱辘底下撞啊！有本事跳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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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嘴一张一合，言词咄咄逼人，我却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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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过路的人也围上来一圈，看好戏似的来回瞅着我们俩。

% }& N- ^/ A  K( }; p8 Z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只得扶起地上的车，转身准备走，被他一把拽住了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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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走，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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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直视他的眼睛。“那你想怎么样，除了钱甚么都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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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C# t! F" ?! s8 E    “哟，看不出来，还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你刮了我的前大灯，还有这块漆，光是回厂都得要个千把呢。这么着吧，我看你小子也拿不出那么多，就给我七百块钱了事，拿钱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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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钱。”

9 b0 J! m( p7 y9 r1 T7 E# N% U    这是实话，大早上的，也没来得及往身上揣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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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v+ ^! H& o- W  [2 e    他挂着肥肉的脸剧烈抽搐，猛地上来给了我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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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打得一个趔趄，踉跄了几下才站住，抹掉嘴角的血沫子，还是那样硬板板的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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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T$ b2 a% T- q3 s    “你小子赔是不赔。”

    “该我的我会赔，那个漆和灯都不是我弄的，我为甚么要赔？”

    那男人恼羞成怒，又抡着拳想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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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连早饭都没吃，挨了他那一拳，感觉头有点晕，想吐。

    眼看着那拳都快冲到脸上了，我就算想躲也躲不了。

* H2 p  ]8 M4 {' i3 q' y    “你想干甚么！”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吼声，一个黑影挡在我面前接住了胖子的拳头，他往怀里一带，那胖子的手就被扭成了麻花，疼得他哇啦哇啦直叫。

. h. F9 N+ Y% g2 z. e7 O( j5 I    生怕自己看错了，还刻意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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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k& M* _! N4 b% {1 I    是他。

; V" _' A' ]. ~' w% n/ o    除了龙芮，这世上能任性到嚣张的没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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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还是这么笨，就挨那儿让他打？”龙芮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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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圆润了一点，头发也长长了，还是那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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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哽了一大铅块似的在嗓子眼里，我没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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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f# a8 F  o# G0 H- ]    那胖子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你管甚么闲事，从哪儿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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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高兴，你他妈管得着么！我还没问你呢，你打他干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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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b# P9 o7 F3 S+ w    “他把我车刮了，把灯撞坏了，你说我打他干嘛！”

    我插了一句。“刮的痕迹是老早的了，还有那灯，地上连碎片都没有，你凭甚么说是我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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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的脸涨成猪肝色。“就算灯不是你弄的，漆也是你刮的。反正得你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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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讲理的人，我刚准备张嘴回他，龙芮伸手把我扯到他身后，泼悍地指着胖子的鼻子。“嘿，你这死胖子讲不讲道理，都说不是他弄的了，你他妈的还吠甚么吠！再说他手都伤成这样了，我们不跟你计较，你倒还当自个儿是恶狗，想反咬我们一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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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h# |3 n" D    “哟，看你一长得挺漂亮的小伙，没想到是个卖屁股的。你这么急着给他出头……”胖子怪笑一声，勾了勾小手指头。“该不会这穷小子是你这个吧？”

  c9 g7 A. I- o7 f$ T& |    “是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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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芮破口大骂，反手给了那胖子几拳，打得他口吐鲜血，直接趴倒在地。过了好一会儿，才见那胖子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直嘟囔，直到龙芮威胁性地扬了扬拳头，他才麻溜地缩回车子里，夹着尾巴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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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这么漂亮一人，出手这么狠，看热闹的人也不敢再多呆，纷纷散了开。

( N$ t# i$ M' k; n, W    他转过身，一步步朝我这边走过来。

% W4 C! r! W9 E4 k0 w    我能感觉到自己停摆了很久的心开始再次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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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盯着我的胳膊肘，探来寻视的目光。“怎么样？流了这么多血，真不该这么容易就放过他。我有车，你先跟我去医院吧。”

    我默默地踩上了自行车，勉强单手抓着车把，蹬了两下竟然还在原位，一扭头才发现他在后边拖住了自行车后座。

" M# q, Y, v. r  f7 w6 P- d. z- F' X    他看我回头，立刻瞪着俩眼。“你没看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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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了。”

- j* `) B& l( B4 e; b+ t( x: S: n5 q    “那干嘛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想跑。”

    叹口气。“少爷，我在上班。”

    他看看我衣服上的快递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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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在送快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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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还得赶着去送急件，去晚了要扣钱的，你先放开我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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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乖乖地松开手，从裤袋里掏出手机。“你现在怎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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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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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K" s; ?' N1 W+ ~    丢下话，我就赶紧蹬着车跑了，留下龙芮一个人在后面大吼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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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E( C. {& C    “嘶，轻点……”我咧咧嘴，吸了口凉气。

    “怎么搞的，摔这么大的口子？”锦香的眉毛皱得快要打成结了，用棉花蘸着酒精给我消毒，另一边还不忘数落我。“疼啊？该！谁叫你不悠着点儿骑。”

    “没甚么，只是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被车挂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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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5 Y8 M; _: M' B/ C7 r+ X    “谁的责任？”

    我努力闪躲着她的眼神。

    在她面前，我始终像个做甚么都不对的孩子。

    “……是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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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6 o- J4 C. x. k    她没再继续问，因为她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为甚么会说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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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j) k1 C$ U$ ^: C    有时候，我觉得她对我的了解，绝不仅仅像男女恋人那么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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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E+ ~! W. f4 x    我要是说上句，她立马能接下句，这一点都不夸张。

' T5 w& M  F$ u    不知道为甚么，那本来应该是很贴心的举动，却让我感觉越来越不得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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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种不论活在哪里，都能被人轻易看穿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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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缠好绷带后，她亲了亲我，然后靠在我肩上。

    “我现在一个人住，租的房子蛮大的，甚么时候你搬我那儿去吧？也可以省下这边租房子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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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h8 v) @) ?6 \/ W  l6 j    她的眼睛像把钩子，想引我进去。

8 d& h+ t2 m" z3 n    我低着头，没答话。

    作为她的男朋友，女方先提出同居，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我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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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说。“我相信你，所以愿意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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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却想起了那个不该在这个时候想起的人。

    “不用这么早，我们……才谈了几个月。”

* P- U) g: T6 Y  c( W4 W+ c    “我同事的宝宝好可爱，弄得我都有点想结婚了。”她冲我暧昧地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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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上火辣辣的，我结结巴巴地乱作手势。“应该……那个，要先……先结婚才生……小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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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志，你还是处男吧？”

    我的脸越来越红，轻轻地点了个头。

    她咬着下唇。

7 {2 {0 v, V) Y7 @1 L    “可是，我已经不是处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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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3 h; X8 ], r& r, R# K6 z    我并不吃惊，像她这样优秀的女孩交际范围总是比一般人要广阔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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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头，眼睛里夹着某种希望。

" j2 ^* j1 u' E    “你会不会……”

    “不会。”

    得到我斩钉截铁的回答，她笑得满足，很欣慰的样子。

    抚着她柔软的长发，我在心里自嘲的笑。

- K2 O) s0 W9 @( Z    我不会因此而看轻你。

% r6 Z6 J% Y; R; r% J7 c" l    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抱有残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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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无法给我完整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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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w% i9 z4 M    正如同，我无法给你完整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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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8 |, b6 _% p    第二天刚一回公司，还没等喘口气，会计小张就扔给我一张便条纸，黄色的小纸条上记着一个手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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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r% J: o8 y! N& V' w5 G: a    “有个人刚打电话找你，说是你朋友，这是他给你留的手机号，要你回来以后打给他。”

( H/ B6 [; |1 F9 o" |( j' a    小张是个连片子嘴，哗啦哗啦地倒完又埋头忙自己的去了。

    留下我一个人奇怪的思忖，会是谁给我留的手机号。

3 [' \4 t0 @& q. J  B& J    二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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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 y# P6 `' m  O    不能啊，他今年年初刚娶的媳妇。上回我问他，他还说没有来这儿找活儿的打算。再说，他也不知道我现在公司的电话。

    连续想了几个人，实在是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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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到走廊上，我摸出IC卡插进机子里，按照纸条上的号码拔了过去。

- ]: s9 P" K3 n% t    手机是我找不到电话接业务的时候用的，我平常就用打市话最便宜的IC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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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嘟了几下，就听那边有人懒洋洋“喂”了一声。

    那个甜润、轻快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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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芮？”

    我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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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z, R8 o, b. r2 L  a    电话那头突然来了精神。“你小子终于回来了，我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你还在外边跑，这都几点了，你没吃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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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C  p. r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公司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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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笨啊？当然是用大黄页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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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k- ?" s8 g( k# t* n    我这才想起我们公司的工作服上印有公司的名字。

* G  C' p1 Q5 @5 Y+ `: Q: \    我一手绕着金属电话绳转了几圈，直到指头被圈线勒得发白，我吭吭哧哧地憋出句话来。“找我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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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就不能找你啦。”

7 n3 M  u6 z) T    “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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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h7 I# w' A4 X4 M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无力地靠在墙边。

    “上次跑那么快干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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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U. I; l' w" A5 s- v( \5 v1 N1 p    “我赶着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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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U# F8 d% ]* j+ D    “你的手好点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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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F! G0 n4 s) d9 f5 ^    “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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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2 Q$ b* S6 J    事实是，我今天只有一只手抓着车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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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他问我答，盯着来来往往的人，我不冷不热地应着。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两个人逐渐拘束起来，话也越说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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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 C# v5 G/ M4 D+ g    想听他说话，想跟他说话，但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想起我打给他的那一支电话是那个男人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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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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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名字我只听一遍就能记一辈子。

# o& A# N% d5 e6 p$ |    他们两个既然在一起了，还能有我说话的地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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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有主的人。

$ m$ W$ R3 G$ |, i" N* Z4 J    要是我自己不狠下心来割断这荒谬的单恋，恐怕一辈子都得这样纠缠不清了。

    “有时间出来玩玩吧？”他说。

# o. T8 o' f& s: R' ^8 D    冷漠。“我每天都忙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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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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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 E/ w$ Z9 F0 w9 r0 l1 J2 I    “下了班我要去陪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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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B1 a2 s. l/ g* V    那边半天没声。

4 k$ @$ l% A6 T3 U    话说得很快，也很溜，可心里就是难受地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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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6 r7 X+ P8 k  b5 }% h% U4 a* t    半天，他才开口。“那就算了，下次我们再聊吧。”

    正当我准备挂电话，他突然出声。“这是外边的电话吧？你有手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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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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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f9 ~8 ?  C1 X+ D4 A! G' j( S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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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我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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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Z* i2 f1 h8 e! a    电话筒被我抓得滚烫，挨着脸的听筒上面沾满了汗水。

    扣上话筒，眼角止不住的泛起潮。

) \* d* V3 h) S7 z- [) h6 r    深吸了一口气，搓成团的黄纸条划了个弧，掉进垃圾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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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回头看了眼垃圾箱，摇摇头，僵硬地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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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w2 t. J# d! _7 H# H    我的初恋，就当它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吧。

猫瞳

第20章我躲着他，他深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道理，过了两天干脆来公司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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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x" R% v: V    大老远的我就看见他坐在公司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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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是挺会找地儿的，在花坛边上拣了块阴凉地，有小风吹着，又晒不到太阳，看他样子还挺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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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b: B) b2 v& v# l! O: O0 j    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我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

* u0 N9 R, A' b( Y. T5 \4 ~7 [    “回来了你。”他嘟着嘴，像个一直在等阿姨等了很久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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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C1 o: i3 K5 R. {* L2 X( R7 C    一瞄眼。

3 f, Y" P: O, g1 f: x    吓，这家伙还带着农夫果园和蛋糕，当这甚么？讨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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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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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 E, h; E" y3 l$ X. q7 ^! Z    他学着我温里温吞的口气。“‘你——来——了。’喂，杨远志，我挨这儿等你一下午了，好容易等到你，你就来这话？”

    “怎么不到里边等呢？里面还有空调吹，不比这舒服？”

- e7 Z# V& f, Z& N    我把车子锁好，搬起后架上的几个纸箱。

    “我帮你。”龙芮抢过上面的两个纸箱帮我拿着，他撇头看看我已经下了绷带的手。“手好了么？”

    “好多了，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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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7 B5 `+ V, w: C4 S8 a% i    “我们俩谁跟谁啊？一会儿请我吃东西就OK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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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偷偷地打量着走在身侧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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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亮、而且又不是很女性化的面孔精致如初，比在医院的那个时候又白了些，头发也长长了，比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要长一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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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F# b* O5 w& X    “我又变漂亮了吧。”察觉出了我在看他，龙芮瞅着我嘿嘿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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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变甚么。”故作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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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打我一回家就买了N多保养品狂补呢，还没见效果啊？”他翻出手机，用那个像镜子似的手机盖来回照，摆弄了一会儿，很失望地又问。“真没变漂亮么？”

    我稍稍别过头，扯开这个怪怪地话题。“医院……去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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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从医院回来呢，每个月都要去的。”

/ z3 ^0 A: v7 B# a0 W    “检查结果还好吧？”

+ \6 K0 U# \" M# n$ Z# {/ d    “……蛮好的啊。”他答话的时候稍微有点迟疑，我也没往心里去。

; a6 M) u- {& |2 Z    他惊讶地环视四周，小声对我耳语。“你们公司好小啊，这样有甚么干头？”

+ h2 M' x& X# q0 M" g5 o$ o    我们公司是租得人家的房子，一个民国时期的两层小洋楼，那个年代看是挺洋气的，现在看来就跟危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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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1 N" G7 A: j  C2 b    “还行了，太大的要文凭，进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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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我帮你，卫里明他认识很多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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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T) g$ [: {; s* u    心里咯噔一下。

& |2 [0 }) u3 I& ^; }2 a" f    “不……不用了，我在这儿干得挺好的。”

0 J: c: f7 P6 u9 y( _, V    他没发现我的不对劲，脑袋一连晃了几下。“太小了，说不定哪天就得倒，到时候你不又得重新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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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竞争很厉害，特别是我们这种快递公司，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夹在中间最难熬。

0 e0 _/ l* r+ v  V0 d% Z    我笑。“你就咒我吧你，我还没干满半年，连押金都退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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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g1 }4 {' \, y( s" ~    仓库小朱把货接过去，签了货单，就算下班了，我带着他出了公司小楼。

    因为要跟他出去玩，我就脱了公司的制服，换上件平常穿的短袖。

: T: B0 p3 H) b  e8 K6 |  j  M- |9 Y    我问龙芮。“想去哪儿？”

/ e! L7 d" S3 r+ L' s! s    “现在还早嘛，要是十点来钟的话我们就可以去吃烧烤了，我想吃毛蛋啊。”他一副口水直冒的馋样。

" R* g4 e- x  d* L& c' N5 H    “用啥十点，我们街对角就有一家毛蛋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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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了，味儿不正，还是王府井那边的味儿好，除了那儿我都不吃别的。”

    他还是那么挑，不入眼的东西进不得嘴啊。

: s( x1 N, x% A- }8 f; U+ _    想当初，为了给他买对口的蛋糕跑了不少冤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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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e; `) x' j" A    一想到大年初三的那块蛋糕，我沉默了一会儿。

( H* `+ B! r7 i- S: C2 k0 a    “别净挑便宜的，前天我刚领的工资还有余呢。”

    他眼睛一亮，怪笑。“那就怪不得我了，是你自己把头伸出来让我宰的。三十晚上我买的卤鸭舌头好吃吧，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家店的。”

  c+ X* _! t& H7 z" z0 ], g  a' z    我想起了那个味道，肚子也禁不住诱惑地响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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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远啊。”

    我记得他说过那店在新街口，难不成我们得跨一个区去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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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晚上又没甚么事，也不算太远嘛。”

3 A# w- h) x0 M. x4 d% p( O    “再说那家店巨好吃，保证你去了一次想两次，去了两次想三次，去了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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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的吧？”我打断他的夸大其词“鼓吹”，说穿了就是懒得搭地铁往那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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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9 s) D- A( _" A    “去了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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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Y+ X' ~! Q. r& S7 [    他不满地撇撇嘴，把我塞进一辆刚招来的的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