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霆的吻不是呆板和朴实的。霆曾经向我炫耀过他接吻时的三招必杀绝技,据说是麟哥好多年的经验,独传给了霆。而今天能够享受这种秘籍绝学的也就只剩下我了。我曾经疑惑过,但后来我确实领教了霆让人激动的接吻技巧,使我不得不心服口服。那晚在西单购物中心的门外,我彻底领教了霆的绝学。霆要我看着他的眼睛,不要闭上眼睛。然后一点点靠近我,直到用他的鼻尖碰到我的鼻尖。霆的手臂很有力气,在我的鼻尖与霆的鼻尖接触的一霎那,将我的腰一搂,使劲儿向他怀里一送。然后把手臂交叉在我的后背上,将我向上似提似托地揽住。同时用鼻尖摩擦我的耳朵和耳后敏感的部位。麻簌簌的快感象微弱的电流般在我的体内狂躁地四处奔逸,无法明言、无法控制。我的手掌展开放在霆的胸口上,尽量把脖子向上伸。这样的姿势让我感觉自己不再是完全被动地接受霆的亲吻,而是主动的迎合霆,让霆能够无所顾忌。同时也让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拉长了,显得更加性感和迷人吧?
0 h w& C2 \. L0 c霆将舌头伸出来,轻轻地舔我的嘴唇。当我刚要张开嘴主动迎合的时候,霆的舌头却早已逃开了。我感觉到呼吸越来越急促,体内突然变得躁动不安起来,浑身上下火辣辣的。霆地唇毫无规律的、不经意的落在我的额头上、脸颊上、眼眶上、喉结上、嘴唇边。我越发感觉到自己完全被霆主宰着,好像古代传说中盗走了幸福之泉的精灵一样,掌握着我的一切幸福和快乐。最后,当我再也没有迎合跟反抗的意识之后,霆的唇停留在我的唇上。霆的唇平时就特别性感。不光是口形和颜色,最重要的是霆天生长着较唇色些微深色的唇线,和整齐细密、洁白光亮的牙齿。霆没有酒窝,但就这一副唇,已经足以让我神魂颠倒了。我感觉此刻霆的唇特别温暖、柔软,细腻润滑的质地传递着霆对我的占有欲。霆的舌尖轻轻地浸润着我的唇,然后在我牙关紧闭的牙齿上探索、游弋。霆从鼻尖喷出来的气息,带着他最为特殊的味道。早晨刮过的胡须,已经长上来一些。硬硬地、刺刺地摩擦着我的脸颊。霆的右臂从我左腋下伸到我背后,右手扣住我的右肩,左手却在轻轻地捏我的臀部。
! {* m. p$ M6 [) Q1 _. X正当我陶醉于霆带给我的最为新鲜和梦幻的感觉时,霆的舌尖已经撬开我的牙关,舔着我的舌头和口腔内的粘膜。我再也不能控制我的情绪,拼命地用双臂将霆的脖子搂住,用脑门和霆的脑门顶在一起,鼻尖和霆的鼻尖对在一起,然后踮起脚尖,全身心地再次投入和霆的热吻中。与此同时,我想起了我和霆相恋的历程,已经经历了如此多的考验和磨难,今天拥抱在一起,实在是太难得了。想起我的无数个思念和痛苦煎熬的不眠之夜!想起霆经历的不可思议的肉体和精神上的刺激与凌辱!不由得悲从衷来,静静地开始流泪。霆的皮肤感受到了我略带温热的泪水,舌头也似乎尝到了眼泪咸涩的滋味。霆的热吻停了,很关切地看着我:“怎么了?”我摇摇头:“没什么,抱紧我,我好冷。”霆果然又把我抱紧:“我想拥你入怀,听那晨曦中的鸟鸣,纵使减寿也在所不惜……”% |0 Q8 ]0 G5 ?9 [# X% ^% E
我们的相拥狂吻,使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都偷偷往这边看,但却象避瘟疫鬼神一般躲得远远的。我和霆的热吻让我重新找到了和霆初恋时的情怀和感伤,我就像垂死挣扎于流沙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不肯让霆的唇离开我的身体,哪怕再短暂的一个瞬间!直到我筋疲力尽的时候,直到我的唇被霆吻得发痛的时候才停止。但是我仍然不肯放手,紧紧抱着霆,脸靠在霆略显单薄的肩膀上良久。霆清了清嗓子:“振宇,想要我给你送的礼物吗?”我抬起头:“我已经要了啊,真的好喜欢。但是,原来的那枚戒指,还能留给我吗?毕竟我戴了它这么久,它为我们的爱情见证了很多曾经美好和非人的经历。”霆从兜里把那枚戒指掏出来:“我知道,它还是你的。回去了把它放在盒里,你收着。我说的不是这回事。”我并不想离开霆温暖的怀抱,但是看见他很认真的样子,就只好严肃起来问:“那你说的是什么?”1 q# g( {3 }9 V( q! X) H: W9 ]* d! e" Q
霆看着手上的老戒指出神:“我还有两样东西要给你。”然后把那枚老戒指放在空了的新戒指盒里,往兜里一揣,抬眼看着我:“我想送你花。”我有些意外:“花?”霆点点头:“对,我要送给你九十九朵玫瑰!”我更加迷惑了:“为什么?还不如买捆菜来得实惠。”霆笑了:“你这种人!怎么这样啊?这都什么思想啊?”我也笑了:“废话!我本来就实话实说嘛!花有什么用?菜还可以吃嘛!”霆有些无可奈何了:“你不用管!我就要送给你花。花是一种情怀!是一种思念!是一种祝福!是一种理想!我有我的想法,我要通过花表达我的一种语言和心愿。”我故意小声嘀嘀咕咕:“花有什么好?植物的生殖器官而已啦!还不如给我你的更好一些,就不会今天生气了。”霆一愣,好像沉吟了一下。我不知道是不是哪里触痛了霆?好后悔是不是玩笑开过了头?霆却特别温柔地对我说:“我都要给你的,但是等我身体确实恢复了,才可以。现在不要得意,等我恢复了,我会天天要,直到你怕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啊,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霆耸耸肩膀:“当然生气了,可有什么办法?谁让我爱你呢?”
: z6 k3 S6 Z5 R; b! T4 O4 D+ ~“走!”霆拉着我的手就走。我问:“干什么去?”霆回过头来:“我说了,买花!”雨水滴在我们身上,脸上。我有些着急了:“买花可以明天买呀,现在都关门了,哪儿还有卖的?现在还下着雨呢!上哪儿买啊?”霆始终没有停下脚步来:“走吧!不要管那么多。在雨中散散步也挺好啊!”我对霆说:“还是开上车吧,这样可以快点。”霆还是不肯停:“走吧,在雨地里和爱人散步,多浪漫啊!”没办法了,我只好不再勉强,跟着霆向北,漫无目的地溜达。雨水在各种灯光的折射下,变成五光十色的丝弦一般。不一会儿,我们就彻底湿透了。衣服见了水,死贴在皮肤上。幸亏我和霆都只穿了七分裤,不然连走路都迈不开腿了。西单和西四一带的马路白天看起来觉得特别窄,人啊、车啊的,总是显得特别拥挤。时间越来越晚了,除了大公交和极少的出租车以外,人已经很少很少了。这样一来,路也就显得宽敞多了。霆的个性也许真的不象表现出来的这样温文尔雅,而是特别狂放不羁地充满了自然的、个性的东西。放着人行道不走,偏偏把我带到机动车道的中间来。往来的车辆因为我们都放慢了速度,即使如此,还是要溅起一些水到我和霆的身上。
3 n0 [: z5 l/ F霆说喜欢田震和张信哲,所以总是唱他们的歌。我觉得田震的女人男声和张信哲的男人女声正好形成了最为鲜明的对比,也确实是最为特殊和个别的。霆一边走一边唱,都是些很流行的歌。还时不时地把双臂如鸟翼般展开,发泄他的情绪。湿透了的衣服、头发和皮肤在灯火的映照下也在闪闪发亮。从后面看,霆高挑纤瘦的腰身轻轻地摇摆着,尤其是臀部,走路的时候极具诱惑性。我想可能很难有人具备这种抵抗力,在面对霆的时候保持理智和冷静。
7 o/ A5 c0 T" P G, F, Y3 G+ H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真有花店没关门。那间花店就是临着街面的门市,门脸不大,但是那位中年的东北口音的女老板很高兴地介绍店里的情况。并拿出很多色香各异的名贵品种让我和霆看,以表明她的实力和品位。霆看看满地的残枝败叶:“这是干什么?”那位老板:“给一家美容院的周年庆典做装饰。全是鲜花,六个人花了四天时间才完成。”霆问:“玫瑰,有吗?”那位老板显然有些意外:“玫瑰?要多少?什么时候要?”“现在就要,”霆斩钉截铁地说,“我要九十九朵。”显然那位老板慌啦:“哦!这样啊。对不起,先生。您要的数量大了点,明天我们可以给您预定的。”霆一边四处看看,一边说:“现在有多少?”老板赶快说:“主要是红色和粉色的不多了,黄色的还有不少。”霆说:“我看看,新鲜吗?”老板往后喊:“小卜,快带着两位先生看一下玫瑰新鲜不新鲜?”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过来说:“下午四点一次货,才送来。是明天老昌酒店开业庆典的花材。很新鲜,黄玫瑰150支。其他的玫瑰不多……只有很少的红色和粉色了。”那个小姑娘一边看我和霆站着,一边偷偷和老板交换眼色,然后看着我们上下打量着。
, M& t7 l( B- m8 n) A霆有些不耐烦了:“快点吧!有什么用什么,只要是玫瑰就好了。”老板娘又问:“送给什么人的呢?”霆回过头来指着我的鼻子:“送给他。”老板娘说只要半个小时就会好的。于是我和霆就坐在老板娘的椅子里,东张西望地看着这间本来就不够大的店面。老板娘和霆在闲聊:“我跟你说呀,选玫瑰呀,得有经验,要注意三点。我不跟你说,你肯定不知道。”霆在搭腔:“那您说说?该注意些什么?”老板娘手里一直没停,速度惊人:“选玫瑰呀,首先绝对不能选不新鲜的。你看这花冠、还有切口就知道新鲜不新鲜了。再有就是要选杆儿大叶肥的,花苞充实的。再有就是要选切取时间短的,空运刚到的,绝对不能选冷藏玫瑰。冷藏玫瑰也就几个小时的看头儿,马上就会发黑腐败。你看我给你选的玫瑰,都是刚刚空运到的。下午四点钟才送到,多新鲜啊。”然后就和霆探讨该用什么其他的花草来搭配这束鲜花。那个叫小卜的女孩子也来动手,跟老板娘一起择捡收拾。虽然一句话也没有,但是却不时地用眼睛的余光好奇地打量和猜测着我跟霆的身份,抑或我们在这雨夜来买九十九朵玫瑰的目的。# i: n b I: G, q6 D; a
我对面和背后的墙上,都有一种类似阶梯形状的架子用来排放盛满花枝和清水的花盆。那种架子的质地,就好像是超市里排放货品的架子那种质地,细钢丝编成的,外面喷了白色的烤漆。上面排放着一种有机材料的白色花盆,特别深、也特别细。这样就可以把很长的花枝放在里面,而花头正好露在外面。例如百合与鹤望兰、天竺葵之类拥有高大修长茎秆的花种。这样的架子,便于插花的时候把所有的品种都排列出来供客人选择,也为插花的操作提供了方便,还可以保护花材的花头不受挤压而受伤及变形,整体看起来也更美观和有条理一些。当然,店里的墙上挂满了各种油画的低劣仿制品,都是些没有质感的印刷品。还有用仿真水果和干花、绢花制作的插花作品。花店里特有的湿润空气,在这雨夜里就会显得更加潮湿了。/ } s! p) O# x
霆接受了老板娘的建议,把每一朵玫瑰的花头都用一种透明度很高的、裁剪成很规矩的方形的水晶纸包住。那种纸上印了白色的网状斑点图案,这样使每一朵花看上去都象是用白纱裹住了一样,朦胧?典雅?高贵?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但总觉得有几分怪异。老板娘又将很多叫做“满天星”的草配在裹好水晶纸的玫瑰花中,这样使花束看上去,要活泼一些。老板娘和霆闲聊着,从地方的口音到小吃,从各自家乡的名人到长相特色。我浑身湿漉漉的,坐在椅子里,感受衣服上水分蒸发带走我的体温而使我感到的冷清。我明白了什么叫做心情的质感,原来我此刻的心情正和我身上的衣服和皮肤一样,被雨水淋得透透的,湿漉漉的。白色的日光灯管发出一种嗡嗡的噪音,刺眼的光和无间断的声音让我有些烦躁。周围的一切都象是梦境,一点也不真实。看着地上的一截烟头,让我对着周围的一切最后一点残存的真实感保留住了,也让我想起霆每次吸烟时的动作。我看着正在和老板娘聊天的霆,欣赏着霆每一处线条和色彩。庆幸能认识霆,使我此生的生命拥有了不再单调的色彩;庆幸自己的生命没有象深山里枯荣自知的杜鹃般毫无意义地空过;庆幸爱神的眷顾终于让我这种羞于面对和正视自己感情的人勇敢地尝试了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的那种体贴、惦念、愤怒、忧伤、甜蜜、奉献的每一种滋味和快乐。
' r( C6 \ m r' e3 l我正兀自想着心事,霆已经拿着扎好的花束站在我面前了。我这才醒过神来:“好了?”霆微笑着点点头:“好了,走吧?”我看着霆手里一大堆浅黄色的玫瑰围绕着为数不多的红色、粉色玫瑰形成的花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看墙上的钟表,虽然还没到零点,但我还是激动不已了。这也应该算是我第一次在生日的时候收到鲜花。为了掩饰我的心情,我顾而言它地说:“够九十九朵吗?”老板娘接过话头:“当着这小伙子的面,一朵一朵点清楚了。少你一朵,不要钱,白叫你拿走。”我没有得到霆的答复,被老板娘一通商业化的表白搞得有些不舒服,故意又问:“多少钱?”霆向我伸出手来,我也只好伸出手去,握住霆的手,让霆把我拉起来。也许是平时压抑得太久了,出于极端的逆反心理,霆竟然无视老板娘和另外一个女孩的存在,将我拦腰抱住,脸贴脸地把唇凑近我的耳朵边:“不要问多少钱,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世界因你我而精彩’的含义就在于此。钱是我挣的,虽然不一定干净,但确是我自己挣的。花是干净的,象征我们两个人的灵魂,应该不算过分。”然后霆很大方地向老板娘一笑:“谢谢你的花!我们很高兴。”老板娘和霆更加过分的寒暄着告别,我却什么都不想说,被霆拉着手牵出花店来。老板娘在门口算是和我们告别,我们走出很远了才关上门数钱去了吧?或许会因为这么晚的一笔意外之财兴奋得睡不着觉吧?: \7 x# s, g" {
雨还下着,比刚才的雨滴更细更密了。我和霆走到停车的地方,停车场的灯都关闭了。只剩了出口和入口值班房的灯还亮着。两座值班房鬼影一样孤零零地站立在雨中。跟前的放行杆和诺大的停车场内稀稀拉拉几辆车,几乎都成了这雨夜中跟魔鬼通灵的褐色魇靥般的剪影。我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所以握着霆的手更用力地紧紧拉着霆。上了车,我发疯般地尽快把车开上了路灯辉煌的宽大街道。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太明显的人类活动的迹象,但至少有了些许人气。让我那快要透不过气来的焦虑和烦躁有所缓解。霆一直在我耳边说话,我都有些顾及不到了。现在回过点神来才听见霆说:“……反正时间也晚了,明天又是你的生日,你就给自己一天假期,休息一下嘛。他们都和我商量呢,明天晚上给你庆祝生日哦。所以今天晚上,是属于我的,属于我自己的,以个人名义给你庆祝生日。”我回过头去看看霆。发现霆其实也知道我刚才没在听他说话,所以有些自言自语的模样。也许是都不说话,气氛就更加让人无法忍受了吧?
c4 `3 H! n$ G+ R) V“霆,”我轻轻地叫了他的名字。霆看着我:“嗯?干吗?”宽阔空寂的街道非常容易让人产生飞机跑道的联想,好像速度快一点就可以飞离地面般的享受。因此我把车的速度放得很快,看着路灯和车道线飞速的向后移动,信号灯也只有单调的黄色不断闪烁。身边是自己最心爱的人陪着,虽然身上的水渍还粘糊糊地腻着毛孔,但那种感觉还是惬意极了。霆打开车上的收音机,调着波段。时不时地有少数几个深夜节目还在广播。大部分是音乐和生活休闲类的节目。这使我的心情恢复得更快了:“我也要给你一个惊喜。”霆有些注意了:“什么惊喜?”我慢条斯理地说:“我要解决你心里最大的一个问题,给你放下一个包袱。”霆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看见霆莫名其妙的样子,我有些得意起来:“怎么样?猜不到吧?”霆有些严肃起来了:“说吧,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 w) u& q+ p9 P k
我更加得意了:“我不干什么,我能干什么呀?”霆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好啦,别开玩笑啦,快说!你要干什么?”我才把我的真实想法告诉霆:“我想和你回我们家一趟。”霆有些紧张了:“干什么?”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让你见见我的爸爸妈妈。我总觉得我们不可能这样偷偷摸摸一辈子。既然我已经决定和你在一起,就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霆有些意外:“你爸妈知道你是同性爱吗?”我摇摇头:“不知道,所以我才想让他们知道。不然他们迟早会逼我结婚。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但迟早会发生的。”霆默然了,好半天才说:“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如果到了那一天再说,不是少了很多麻烦吗?也让你爸妈少一些烦恼和痛苦。”我不以为然地:“不是的,我爸爸妈妈都很开通的,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很前卫、很时髦,也很善解人意的。他们一定能理解我。”霆摇摇头:“你是他们的独子!这和是不是前卫、能不能善解人意没关系。”
, R8 @8 l& w; i/ j0 V& c0 W我有些不高兴了:“那你说怎么办?”霆也许感觉到我的情绪了:“我不知道,只是我觉得为了我,让你去面对这些,会让你很难堪,而且没什么必要去面对,我也会很不好意思的。和你在一起,就足够了,为什么要那么多附加的条件呢?我什么都不需要,和你在一起已经很好了。说不定,你这样做会别生枝节。万一因为这个,而让你离开我,我会受不了的。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的,至少现在。对你也不公平啊,对我们都不公平。”我反驳说:“你错了!如果就这样下去,才是对你的不公平。你没感觉到吗?”霆还是不说话。
7 ?' j0 }. O0 _我说:“我觉得,我的父母也应该尊重我的爱情。只要是爱情,就是纯洁和崇高的。虽然我爱的对象和别人有些不同,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相爱的目的、力量和纯洁性。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会理解我的。”霆很冷淡地说:“事情不一定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有些冲动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复杂的,反正我是他们的儿子,接受不接受,事实都是这样。我已经爱上你了,不可能把我的感情在他们面前永远藏起来吧?藏能藏一辈子吗?这对你也不公平。孙阿姨走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孙阿姨并没有怎么样。为什么我的父母知道了,就会怎么样呢?我们光明正大的相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霆浑身猛地抖了一下,象触了电一样。但他还是漠然地注视着车窗外的夜色,一句话也没说。
* q- {9 I6 V# z* ^6 l$ ~/ k我有些急了:“你到底怎么想的?”霆这才用一种特别压抑的音色和语气说:“我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我没什么好委屈的。同性爱,本来就见不得人,不管我们怎么争辩和逆反,但都不会说服自己,何况要别人来理解?有爱就很知足了,没什么委屈不委屈,没想过这么多。如果要是因为我让你去承受什么,我倒会不好意思,以后相处起来也许反而会不自然的。”霆越是这样说,我越觉得霆的心里有很多委屈,为了爱我承受了太多太多。所以我就更下定了要回家告诉爸爸妈妈我和霆相爱的决心:“为了爱我,你承受了很多。不用说,我都知道。”霆笑了:“承受什么了?我没觉得有什么。”) R& M# o! Z7 @2 E
我活动了一下握方向盘太久而发紧的肩膀:“你的心情别人也许不理解,可我是你的爱人,我也不理解吗?那我还有什么资格爱你?我知道,在你心里一直看不起自己,极端的自卑。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你都没有安全感和稳定感,好像随时就会和我分离。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家,就是要让你知道,我们是平等的,我对你是认真的。你虽然从来没有说出来过,甚至自己连想也不愿意想,但在你的内心深处,并没有找到我们相爱之后相处的位置。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不是吗?我知道你的经历对你说不要相信任何人,可你却又无法抑制对我的情感。你在没有安全感和稳定感中珍惜我们的每一分、每一秒,承受来自内心的矛盾和压力。这对你公平吗?我说了,我爱你的一切!我承认,在最初我是被你脱俗漂亮的外表所感动。但现在,我对你的爱是全部的!我爱你的一切!甚至你倔强的脾气和性格的弱点!爱你的疑心和所有缺点。我知道你爱我,但你并不完全了解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要给你安全感,让你知道我对你是绝对认真的。”霆一直没有说话,但我用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霆开始流泪了。
5 H* z0 f6 O R; S我也不再说话,车里的空气象凝固了一样。过了好久,快要到家的时候,霆突然开口了:“为了我,让你和家里反目,你觉得值吗?”我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坦然的回答:“不要想得太复杂,我想不会的。”霆又问:“万一呢?”我说:“万一也不会的,我爸妈还通情达理的。再怎么说,也是知识分子家庭,还算是书香门第吧?不会象你想象的那样,都是有涵养的人,我有信心的。就算是真的象你说的那样,也没什么。爸爸妈妈不要我了,我正好和你在一起。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我心里还是要孝顺他们,照顾他们。至于我的个人问题,还得是我自己说了算。”霆神色忧伤地看着窗外:“你会后悔的,也许一切都无可挽回的时候,你才会明白自己的无谓之举。我不在乎,你又何必勉强?如果你真的背叛家庭,你会感到孤独无助的。也许你会迁怒于我,憎恨于我。真要是到了那么一天,我们的爱情就什么都不是了,所有的一切都完蛋了。”停了一会儿,霆又说:“珍惜眼前的就挺好,我已经相信你对我的爱是真实的,不然我也不会一直盼望你的出现,不会来北京再和你生活在一起。” 8 ]1 U, K( Q k& s4 N, ]. W; L/ {! v/ P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回家面对父母的决心益发坚定了。也许是我的什么特殊心理吧?总之,我非常想让自己的爸妈知道我的爱情,就象是在地下守候了多年的蝉蛹,根本无法抑制冲出地面的冲动。蝉拱出地面,就会领略到新的世界、体会到新的生活。我感觉,一旦让自己的父母明白自己的爱情,就象拱出地面的蝉,即使必须面对风雨,但一定会有另一番痛苦与快乐。我不想就这样墨守陈规,更不能忍受单调地维持某一种现状。我相信,我的父母会理解我。即使他们不理解,但血浓于水,他们最终会接受我。爱情有了父母的祝福、认可才更真实可靠。即使得不到他们的祝福和认可,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我的选择,这也是我的权力。这不仅仅是爱的权力人人平等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向父母坦白之后,我会获得精神上最后的、最彻底的放松。我不愿意虚伪地描绘一张脸谱,伪善地扮演孝顺的角色。我尊重自己的父母,所以信任他们。对于我自己,当然象是重新获得了生命的僵尸,从一个黑暗阴森的世界,重新回到明媚灿烂的阳光下。最低限度,可以让我不再感觉恐惧,不再常常从堕入地狱的恶梦中惊醒。一切都不能阻止我的决定,我要亲自经历它,哪怕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8 O, U4 ^) p2 ^
我终于知道我该说什么了:“霆,有了你的爱,我变得勇敢多了。我必须要走出我们两个人的圈子。既然公司的员工我们都一起面对了,我的父母又有什么不可以面对的呢?这也许是我们的最后一关。不管怎样都必须要面对的,过去之后就好了。雨中虽然不会有彩虹,但雨过天晴时,天上最美丽的装饰,还是彩虹。我们要勇敢,一起去面对。”霆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如果天晴在黎明前呢?”我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顿了一下我才说:“不管怎样,我已经决定了。”霆冷冷地说:“你决定了,就不要再和我商量了。我爱你,所以不想你不开心,更不想你受伤害,尤其是为了我。”我追问了一句:“也就是说,你还是不同意?”霆咬着嘴唇,半天才说:“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跟从。既然爱了,就不后悔,也不需要什么犹豫和选择,不是吗?”% D3 u# l$ Z" k8 a+ m9 q$ `/ ~% Y
我有些火了:“你到底什么意思?怎么老是这么暮气沉沉的?好像活不出明天似的?我们还年轻,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你打起点精神来好不好?”霆好像又被电击了一下似的,猛一抬头。愣了一下之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对!我应该打起精神来的!我应该知足了。看看麟哥、阿康,还有涛仔、小春他们,我真的很幸福了!我现在的义务和责任是给你我全部的爱,让你幸福和快乐!”我们已经到家了。不知道是谁那么混蛋?竟然因为下雨而抢占了我每月六百五十元的车位!无奈之下,我只好把车停在一半会淋到雨的地方。4 q1 z! d8 Q2 d ~; A# K
车停好了,我歪过头来,想看看霆有何表现?原来霆一直在盯着我。那种眼神直勾勾的、硬梆梆的。我知道霆对我刚才的那番话一时不能完全接受,也有些惊讶于我很多他从来不曾了解的脾气和思维方式。我从纸巾盒里抽张纸巾,擤了擤鼻子,然后从后排的车座上把一大束装饰得很漂亮的玫瑰拿在手里,就着那些带着水珠、微微展开的花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啊!好香!”我没有把车里的灯打开,只有停车场彻夜不灭的大灯泡子和远处桔红色路灯的灯光透过车窗玻璃射进来。我座下的皮革椅面被我身上的体温和水滴搞得热气腾腾的,霆身上、座下也是一样。不过霆身上那种衣服面料的缘故,已经快要干透了。但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贴在头上,暗淡的光线下,霆漂亮的面孔毫无表情和生气,冷峻而刚毅。显得更象一尊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作品,无论什么主题和内容,人物都完美得无可挑剔,性感异常。我不知该如何调剂一下仿佛在冰点下凝固了的气氛,因为我实在承受不了那种压抑和死一般的寂静,好像马上就要窒息而失去透最后一口气的机会。突然,霆张开双臂把我搂进怀里。看似瘦弱的霆,竟然有着让我诧异不已的臂力和速度,甚至我还来不及把花束放下,甚至我根本无力挣脱这种拥抱的力量……
5 E P7 H1 ^0 h5 M _6 h$ A5 }花束被挤变形了,我们一起回家的计划也定局了。当然,最重要的是霆好象真的战胜了自己,变得开朗起来,阳光起来。中午我接到妈妈的电话,问我生日过得怎么样?我兴奋而激动地讲述了回家的打算。晚上的party定在比较晚一点的时间,大家都酒足饭饱之后,找到了一间环境比较清雅的酒吧,坐下来聊聊。大家知道我不善棋牌,而且在平时也比较反对这种浪费生命和精力的无谓游戏。但今天例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两副“骰子”,作为赌酒的玩具,哗啦哗啦晃得起劲儿。大家互相开着玩笑,甚至讲着“荤”段子。不时地爆出一阵阵因为年轻而毫无拘束的笑声。我被安排在最中间的沙发上,霆坐在右边,老勇坐在左边,然后大家围成一个相当大的圈子。我没在意一大堆大大小小、色彩缤纷的包装盒里都装了些什么,也没有定蛋糕。就是静静地看着这帮朋友们开心地喧闹着。到底是老勇心细,悄悄地问我:“换戒指了?他买的?”我微笑着点点头:“对,和他手上的一模一样,就是型号不同啦。不过,我的手长得好难看,戴什么都不好看的。就借那么个象征意义,其实哪有时间在乎它啊?”老勇很诡秘地一笑:“就这么一个象征可不得了……”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我也没有兴趣追问,看着霆在众人中依然那么出类拔萃,心里真的好幸福。/ Y% ^' {3 y( ]2 \. |, T' m" k9 R+ r$ w
八月二十五日,两千零一年八月里最后一个周六,我和霆一早就起床了。十点多一点,我们收拾好了东西就出发了。高速公路上三个多小时的行程,就来到了河北省南部的一个小城。其实我的祖籍说起来也是南方人,父亲是六五年的老大学生,毕业后因为“走白专道路”而被下放到河北农村,一来“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二来“积极响应‘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号召”。母亲也是老知识分子,而且“成份”有些问题,所以也“插队”到了河北农村。当时举目无亲的情况下,在一间租来的民房里,结成了“革命的亲密战友”。后来华国锋上台了,搞“冀南钢铁大会战”。父亲因为是“知识越多越反动”的“白专路线头子”,虽然还没有摘掉“臭老九”的帽子,仍然因为技术优势而奉调到这里来。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这座破烂溜丢的小城市。我甚至还记得儿时的市区,马路上就有老母猪带着小猪一处处垃圾堆里翻找食物;上小学的路上,还要经过麦子地和蚕种场的桑树林。到处都尘土飞扬、乌烟瘴气,肮脏和恶臭是这座城市的典型特征。当然,更可怕的是观念中的“封建残余”。一切都是那么落后。直到现在,仍然难脱那种习气的影响和尴尬的地位。6 S) m. L$ m, e. _
父亲所在的单位原是冶金部的部属企业,后来冶金部、地质矿产部、煤炭部等很多部委合并,成了国土资源部。冶金部都没有了,原来的部属企业也就失去了靠山,各自谋生去了。父亲和母亲因为“特种行业”的原因,都退休在家了。我和霆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下午两点了。敲开门,妈妈有些意外:“哎?阿毛回来了?怎么今天回来了?你爸不在家,去老同学那儿了,可能要两三天才回来呢。昨天才走,你打个电话我就不让他走了嘛。”霆听见我妈喊我“阿毛”,觉得有些滑稽,转过脸来看看我。然后红着脸,特别腼腆地向我妈点点头:“阿姨好。”我妈妈很高兴似的,把我和霆让到客厅坐下。然后就喊:“小陆,泡点儿茶吧,有客人来了。”然后就从冰箱里拿出冰镇的果汁,“天气真热,喝点果汁凉快凉快。”霆始终很紧张,手里一直摆弄着背包的带子。; ]" h# ], K" ~0 p+ G
我和妈妈谈论着他们二老最近的身体状况,我这边公司的经营情况。好半天才注意到霆还抱着背包。我才对霆说:“把包放茶几上吧,一会儿保姆会来收拾客房给你的。”霆的脸更红了,甚至眼睛也红红的,好像没睡好觉,充了血似的。我妈看见霆特别腼腆的样子,好像很喜欢霆似的:“我以前没见过你吧?刚到振宇这儿干?”霆的脸象喝醉了酒一样,但还是如我们约定的那样点点头:“嗯,刚来。”我妈笑了:“怎么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这么腼腆啊?哪个学校的?原来什么专业?”霆的头越来越低,有些招架不住了。我赶快抢过话头:“他学日语和国贸的。妈,您怎么跟片儿警似的啊?人家刚到您就刨根问底儿的,是不是还要查三证儿啊?三证不全,还甭留我们住了。”妈妈被我的话逗笑了:“我才说了几句话,你比我的嘴还快。”但与此同时我给妈妈使了个眼色,告诉妈妈谈话可能会有很多忌讳。妈妈心领神会地点了一下头,又很快的扫了一眼腿脚有些微微发抖的霆。
, ^7 ^# L3 \; C3 P保姆带霆到客房的时候,妈妈神色严肃地问我:“这孩子怎么了?”我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他父母都去世了,一直自己供自己上学,挺不容易的。您回头说话小心点,别伤着人家。”妈妈恍然大悟地:“哦,我说呢,这没妈的孩子就是不一样。眼神儿里能看得出来。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怪可怜的。”我偷偷看着妈妈的神色,知道妈妈不反感霆,就放心多了:“不过人家也很要强的啊,您别让人家不舒服。”妈妈笑了:“我知道。人家可比你强,你这从小蜜罐里泡大的,太不懂事了。没经历过苦难,就不懂得珍惜。没有磨难,就没有成长,总也成熟不起来。这孩子叫什么?”我告诉妈妈:“陈慕霆,羡慕的慕,雨字头,雷霆的霆。”妈妈叨念着:“陈慕霆……名字挺好的。”2 d, S, M: n X r, T9 F. x
与此同时,我也下定了决心,不让霆参与和面对,自己来对妈妈坦白。趁现在,爸爸不在家,逐一攻破。于是我趁到客房看霆安排的情况时,偷偷告诉霆:“后面的事情你不要管,我晚上单独和妈妈谈。”霆仍然担心不已:“能行吗?算了吧,大家都相安无事好了。”我很兴奋地告诉霆:“不要怕,我看我妈还挺喜欢你呢。”霆低下头没说话。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霆,你爱我吗?”霆看了我一眼:“当然了,这还用老是说吗?”我坚定地说:“那就和我一起面对,用我们的爱感化他们,赢得他们的尊重和祝福。”霆把我的手用力地捏着:“这不是一回事儿,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们能不能接受?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了,他们观念上能转变过来吗?如果要是他们不能接受,我们也许就真的要分离了。”我斩钉截铁地:“绝对不会!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死也死在一起!”霆的不安越来越明显,好像等候判决的囚犯一般坐立难安了。 `/ G- R4 G$ u* E5 l; h2 J# `
为了让霆情绪稳定一些,我展开双臂把霆抱住,去吻霆的唇。霆象被蝎子蜇了一样跳起来躲开了,惊恐万状地看着我:“你干什么啊?!被发现怎么办?死定了!”我轻描淡写地笑了:“说过了,就是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死定了,正合我意呢。”霆有些气急败坏了:“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我叹了口气:“我怎么不冷静了?我冷静得很。我从小就享有独立的空间,我妈妈从来不进我的房间的。我从五岁起就自己收拾房间了,他们不可能进来的。”霆没说话,站在原地没动。我又说:“不告诉他们,是眼前相安无事;告诉他们才是真正的‘长治久安’。我觉得我这样做没错,就这样不告诉他们才是不对的。这是欺骗他们,将来被他们知道了,他们会更受伤害的。不管什么事情,说开了就好了。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他们的儿子,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他们就是生气也好,难过也罢,总是过一阵就好了。”我站起来,拉住霆的手,安慰他坐下。
: b2 T- r" r: N# j$ E2 l, O为了缓和一下霆过度紧张的情绪,我开始和霆闲聊:“诶?问你一个问题吧?”霆点点头:“嗯,说吧。”我继续说:“你说,一个精神病坐飞机的时候去洗手间,却突然间砸开窗户把抽水马桶盖子扔下去了,这是为什么?”霆一愣,想了一下,然后看着我,困惑地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故意做出特别得意的神色:“这都不知道?因为他是精神病呗!”霆这才意识到我在给他讲笑话,不由得笑了:“什么呀!我这儿都紧张成这样了,你怎么还逗着玩儿啊?”我点点头:“因为我已经不在乎结果会怎么样了。”霆有些意外:“不在乎结果?为什么?那你还回来和你爸爸妈妈说这些干什么?你不会告诉我说你没有任何目的吧?”我故意问霆:“难道我必须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吗?我只是想让爸爸妈妈了解我。如果他们能够理解更好,可以分享我从爱情中获取的快乐;虽然在别人看来,这样的爱情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遵循什么规则和逻辑,更不是所有的事情和决定都合乎我们理解和制定的规则和理想。虽然我不能说我的思想已经有什么高度和深度,但我却信奉朴素存在主义。”3 U) I0 E& L* Q9 N6 A* ]
看着对面房顶上盘旋在窝圈附近的鸽子,成群结队、悠闲自得。我不由得羡慕它们生活和爱的绝对自由了。我看看仍然局促不安的霆:“这么久的相爱,不是没有结果的。你知道,现在的你,已经是我的一部分。没有你,我就不再完整,你见到过半个人可以生活的吗?”霆摇了摇头,我就继续说,“所以了,我绝对不会离开你,原来是依靠与你对爱情的共同信仰,现在则是‘老夫老妻’的相濡以沫?荣辱与共?这已经不再是信仰,而是生活中的既成事实。不管任何人、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休想让我放弃你,休想让我们分开。你现在不用相信我,事实会说明一切。”霆的情绪有所缓解了,但仍然不住地深呼吸。) S( W& M0 X5 W8 F# w) }- \' h: g
我又对霆说:“再问你一个问题?”霆看着我点点头。我笑了:“你说,一个老太太过马路,虽然有辆车飞驶而过,但绝对没有碰到老太太,老太太却头破血流地倒下了,为什么?”霆知道我的玩笑又来了,所以转着眼睛冥思苦想着。愣了半天,还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不行,我不知道。还是你说吧?”我才看着霆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刚才那个马桶盖儿砸的呗!真笨蛋!”霆这才明白过来,虽然努力憋着,却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只是声音很小而已。等霆好容易缓过劲儿来了,我才更加认真地说:“有一个富翁中了大奖,因为锦上添花,所以心情好得出奇。清早开着‘大奔’到很远的乡下去休假。路上碰见一正在修拖拉机的老头挥手求援。富翁停车后老头说车坏了,请求富翁牵引他的拖拉机一段路程。富翁因为心情好就同意了。于是就将老头的拖拉机跟自己的车首尾相连。开车前老头对富翁说:”先生,我年纪太大了,需要您的照顾。如果您看见我打右边的转向灯,就说明请求您减速;如果您看见我打左边的转向灯,就说明我无法忍受了,请您赶快停车。‘富翁同意了,于是上路。不一会儿,一辆’宝马‘以两百迈的速度从富翁的’大奔‘旁擦身而过,疯狂飙车。富翁一气之下开始和那宝马穷追猛赶。交警看到后开始追赶和制止,并请求其他警员的支援。不想,当交警终于赶上富翁的’大奔‘和那辆’宝马‘时,这位交警突然晕过去了,为什么?“
% R0 M! w! J! ?3 {% t霆显然是在分析我的每一句话,但两分钟后霆还是放弃了:“算了,我不行,猜不出来。你说为什么吧?”我就特别严肃地说:“这个问题你答不上来是情有可原的,如果我答不上来就麻烦了。这涉及到一个交通常识的问题。”霆想了想,还是想不出来:“不猜了,你说吧?”我笑了:“因为交警看到虽然‘大奔’和‘宝马’在疯狂飙车,但更可怕的是后面的一个老头正开着拖拉机紧随其后,而且还在不断地打左转向灯,一副急不可耐要超车的样子!交警是被吓晕过去了。哈哈……”我没说完已经笑起来了。霆也反应过来,终于笑起来了。虽然他尽力忍着,但还是蹲在地上捂着肚子,把眼泪也笑出来了……6 _7 ?. e, J3 A9 \0 R
晚饭的时候,妈妈和霆还算很谈得来。看着他们很贵族地低声交谈着,我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妈妈如果无法接受我和霆的关系,这样的机会和气氛恐怕就是最后一次。如果说我的父母无法接受我们的爱情,并非是利益之见、门第之争,可能的原因就只有这一个:我和霆都是男人。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爱情,在其他人眼中是可怕的、畸形的、变态的,是违背自然规律和大逆不道的,是一定会遭到诅咒和恶报的,是道德的彻底堕落和不得善终的。不需要其他的原因和理由,只要“同性爱”三个字就足以让我和霆下地狱一千回、一万回都“余辜”难尽了。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历来被歌颂和崇拜的爱情,发生在两个男人之间竟然如此可怕?我一直因为自己是个男孩子而感到自豪,也很适应自己的性别特征。甚至和霆在一起的被动角色,也因为我自己是男人而更让我觉得唯美和神秘,从来没有什么不适应。
! [: y3 m) ?7 O- H; ^. `& d0 F但是在目睹了霆和妈妈融洽、贵族的谈话气氛,典雅、得体的各种话题后,我真的有些找不到方向了。我第一次隐约体会到了自己的爱情如果能够被家人承认和祝福,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可我和霆都是男人的事实摆在面前,得到家人的认可和祝福,也许就会成为永远也无法实现的理想。我忽然感觉到这种一家人和睦相处、其乐融融的氛围,是多么的可贵和值得我去爱护、珍惜?!我实在舍不得打扰他们的谈话,只是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听着那些特别富有生活情趣和浪漫气息的生动话题,浮想联翩。$ M+ O$ U8 \; a+ e) M! I4 q& T
我突然想,如果我是一个女孩子呢?也许这一切障碍就都不存在了。虽然我对于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有些恶心和害羞,甚至是厌恶和憎恨。毕竟这是对自己的最根本的背叛。一个人连自己都要背叛,他还有什么是值得肯定的呢?但如果我是一个女孩子,就可以和霆堂堂正正地履行法律手续,结为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可以得到父母、亲族、朋友和社会的肯定和祝福!压抑没有了,痛苦没有了,永远都无法清醒的噩梦也消失了。这一切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具诱惑力了。我爱自己的妈妈、爸爸、家人和亲朋,但我也爱霆。我对父母家人负有义务,但面对为我付出了这么多的霆来说,我就可以无视他的感受吗?没有需要我负起的责任和义务吗?可这一切都不象理论中的程式,没有什么必然的规律和清晰的条理,没有什么充分的原因、理由,更没有逻辑的因果承续。一切都是这么稀里糊涂、乱七八糟、一塌糊涂,叫人无法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