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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30 11: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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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月17日 星期六 9 A) [6 v2 @1 K) x: ?) g: ^
" b* g6 L& Q( h# ?看到姚佳的前一秒钟,我还闭着眼睛。听着急促的门铃声,我几乎是从床上爬过去开门的。我不记得昨天是几点钟睡的,只记得秦霜的脸在我眼前晃啊晃。 + d4 H9 P% v# k6 h9 t0 ~
晕乎乎的看天色,竟然已是下午。 % h. F# D6 h& Z' K$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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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给你打电话,是有件事要告诉你。”她站在门外,没有进来的意思。 / ?5 ^2 h& A M" W: z4 i5 V5 g9 r# o
“是我态度不好,对不起。”我侧了侧身,“进来坐。”
7 g& ]: ?4 t# Q# O1 a; R$ ]她示意我看她手里的宠物篮:“秦霜他……”
7 l& q9 x! N# Q! d/ D- Z4 R“进来吧,没事儿。”他不会回来了。就算我把家改成宠物乐园也与他的过敏症无关。 0 G' d8 | O0 R6 d
姚佳略显拘谨的坐在沙发上,轻轻抚摸趴在她腿上的贝贝。
0 U" M; E4 Y5 B# r) ]) _& m“秦霜在马来管弦乐团的借调合同要延长到一年。他已经口头同意了,只等两个团的头儿谈好价钱。”
$ F0 h; z0 L( `3 x4 c8 q/ w0 q N0 v“是吗?看来他很适应热带环境啊!”我挤出一个僵强的微笑。 2 M3 i) R# X+ {5 q
“他不会真心要签这么长的外调合同,你一定也不愿意。” ' Z5 j' P3 {* H( ^3 b0 K
“那是他的事,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我站起来,摸贝贝的头,“你怎么了?怎么蔫儿了?”
$ U' E3 `: x9 T7 t+ n$ E1 S. K“又拉又吐,我等会儿带它去巴比堂。卓越,你……”
9 o7 M# @/ }. Q. l“等我会儿,洗漱一下陪你一起去。”她似乎还想说什么,我急忙补充,“几分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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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i1 c* ?6 N5 @% `4 E脸上还带着水迹,我开车载着姚佳和贝贝去它的合同医院巴比堂。这年月,真是众生平等了,连猫都有主治医生。 7 d U; I3 a4 u" n* |
姚佳说,这家巴比堂没有停车场,把车搁附近那条街上就行。又补充,那儿老停着好多车。
J2 z3 l4 ~; z: i9 C2 T怕她懒得走路,我把她放在街口,一个人开车带着贝贝进去找车位。 - {, Y, z. P* X, o' Y1 F1 C' {
停好车,我抱着宠物篮下来,听到一个软腻的女声:“啊呀!这篮里是什么呀?好可爱哟!”
% K+ C5 Y9 ?2 {! r6 n: N明知故问,傻子也知道这是猫。我冷哼一声,打量身后的女人和她身后俗艳的美发厅,再扫视整条街,恍然大悟。 0 @* M) |4 B, W
“这是鸡。”我很严肃。 3 H( B9 E5 v, n2 F
“嗯?”她吃惊的看我,又看贝贝,脸瞬间涨得通红,推开身后的玻璃门和里面的人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 l$ ]3 A% M, v: R# L, O9 N
很快就出来两男一女,把我围在中间。 ! r9 | f# v0 x5 t$ q
姚佳跑过来,挽着我的胳膊跟他们解释着:“对不起对不起,他受了点刺激……”
- J# G# H5 a% P7 q我被她拉着往外走,那几个男女在后面叽叽呱呱的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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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甩开她径直走,她在后面一溜小跑的紧跟,叫着我的名字。 & f* X, E) W/ U) _+ \
我站在斑马线前等红灯,她追上来站在我身边,说:“卓越,你冷静点!”
; w+ S+ j) @$ p9 ^“对对对!我是不冷静,我是受了刺激。就因为那个混蛋合同延期了,就算不延期,他回到北京也不会理我了。”我猛然转头,不看她,“这下你满意了,我们俩掰了。” 1 O; e: Q9 ?" z4 }1 q- c/ N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站在马路边,等着红灯变绿,绿灯又变红。 $ z: i( v; p2 R3 E
我扭过头,她仍背对着我。我说对不起,发自内心的说。 4 I4 Q0 t, d% L5 U z2 l9 m9 X0 |
她转过身,接我手里的宠物篮,轻轻叫:“贝贝,哦,贝贝,你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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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 H* f$ K贝贝在打吊瓶,闭着眼睛,姚佳轻轻抚摸它的肚子。
; {6 d2 M1 O& S" Z7 y8 w; `我又说对不起,姚佳看着我笑:“你别没完没了啊。”顿了顿,又说,“你暗恋过别人吗?”
0 N" w, e1 L) T3 X. l3 w* s1 l“嗯?暗恋?有过。” ) ]/ R; B; Q; v- I% I2 d5 `
“是秦霜?”看我点头,她又笑,“我也是。第一眼看见他就着迷了,就等着他注意我,爱上我。” # P7 \5 n9 m# B' C8 }- L
我吃惊的看着她,没想到她那么早就喜欢上秦霜。 6 s7 Z) d9 I. C/ }/ }1 q% ?! U2 f
“呵呵,真傻。他是音乐学院的万人迷啊,有多少女生喜欢他,围着他转,他哪有功夫看我一眼?我偷偷注意着他,看着他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都没和他说上一句话。”
( {. }% z% s/ n. r确实如此。那时候的秦霜,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女孩子,不象乐手,倒象个面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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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K x2 W ^/ A& ]4 J0 d0 L7 A“后来四重奏和他分到一组,总算有了接近他的机会,可他对我还是很冷淡。我矜持了三年,再等就真的没机会了。所以我开始采取主动――主动的接近你,因为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她又笑,“够傻的吧?愣是没看出你是最强的对手。我想着,最好的朋友往往最喜欢互相比,通过你他一定会注意到我。有段时间,我还以为我成功了呢,没想到是帮你成功了。秦霜是吃醋了,没想到是吃你的醋。” 8 \: ^' d) t1 G$ [6 ?* Z9 J2 t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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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G; x7 b6 p* n& ?. y0 x- P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当时几乎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都曾有过错觉,姚佳是先喜欢上的我,又被秦霜没义气的戗走了。原来,是这样。 $ ]6 n% Q* H' V
“算是报应吧。我想利用你,没想到送上门去被你利用。”她抬头看我,急忙解释,“你别往心里去啊,我没责怪你的意思。感情这种事,谁说得清呢?” 0 t4 k$ U# g1 O5 P- _
2 i! d2 p9 o8 d( R p7 l: B我坐在宠物医院的沙发上,比人的医院还舒服,环境也好。 / h- b7 X I4 c+ S& C8 w! `
我想着秦霜,想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他一直是个跟着感觉走的人,很少能说出个为什么。跟以往那些女朋友也是,好了分了,全凭感觉。 7 X! v' w7 Z7 }9 w
跟我也是一样。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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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F4 b! ]6 @“你一直都对他不放心吧?忌讳我和他在一个团里,是不是?” a: i6 ~7 |: \2 z: a! p0 Z, y4 f7 _
我想说不是,可是却点了点头。
6 |2 T1 h Z: d8 e“其实,我没机会的。”她低下头,一颗水珠叭嗒就落在贝贝身上,又被迅速抹去,不留一点痕迹,“我知道你不信。可是他亲口跟我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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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佳说,能和秦霜分到同一个乐团,她很兴奋。她不信他是真的同性爱,她觉得她还有机会,所以仍主动接近他。
5 G' i5 H" v, s: p0 ?我心惊,没想到我曾经处于那么危险的境地。只觉得她不会死心,但没想到她会主动争取。
- P O- V6 v% F1 @她还说,后来秦霜找她谈,跟她说,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已经找到最爱就不会再爱上别人。
- D7 h; C( p3 Y$ _那个最爱就是我。 " _$ X9 E' d- @- z! O* o
我彻底傻掉。我们之间谁也没说过那个字,总觉得很傻很肉麻。而且我以为,“维也纳”临走之前关于最爱的说法,他因为搞不懂,早就忘了。原来,他一直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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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3 ?0 y8 D. ^9 c; A! X“佳肴,对不起,我有点急事,我得马上去办……”我站起来,说得乱七八糟。
, T5 W& h! Q5 E- ?$ |' h姚佳了然的笑了一下,冲我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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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e5 b$ F. d, k# K/ t我跑出巴比堂,边走边打手机,秦霜的房间里电话没有人听。也许在上音乐会。 0 R4 J G! n* o& _. e( }) j
我飞车回家,像上次贝贝光临之后那样,彻底大扫除。开窗换空气,用消毒液擦家具洗地板,换被单沙发罩。消除所以贝贝可能留下的气息。
8 j& y/ e$ }" f5 F) v( t$ N他就是再抱怨家里像停尸房也不行,我不会再让他生病,过敏症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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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4 c* I& C! g% H: [: W一切收拾停当,连车都送去内外大洗过,天已经全黑。再给他打电话,还是没人接。
8 Q/ h1 b0 p% a( `" u我在黑暗里踱步,握着步步高。一定要打通,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跟他说――回来!
. O' F/ I4 ~2 [5 e% t; A; Z7点钟左右,再打过去,通了,然后听到他的声音:“喂?”有点沙哑。 8 p1 O: |( V" O5 [0 V
忽然就紧张得说不出话,嘴张了几下发不出声音,嗓子好像哽住了。 ; f9 r5 i5 S6 j8 J, [0 U E
“喂?”他似乎很疲惫,透着不耐烦。 " v. m7 d+ s0 E# x; H/ ^
“秦霜。”我叫他,大口的喘气。
4 P, _& x! _1 A/ Y: I5 k! }沉默,可怕的沉默。两个人都不出声,听着彼此的呼吸。 % D2 ~0 G3 T2 D
“回来!”我大叫。堵着的东西终于冲了出来,终于畅通。 5 C [3 i1 K2 _6 w+ @
他不说话,只是重重的呼吸。然后电话就断了。
9 J9 O/ |* E1 N; H我再打过去,总机小姐说:“I'm sorry, sir, the line is busy. Please call back later.”
0 T$ n' _ p; x+ i9 x# j我又拿着电话踱步,手上全是汗,两只手轮换着,一只拿话筒,另一只就在裤子上抹汗。 % T) W6 T/ l4 x; H2 {% e3 H9 P
再打,占线。再打,还是占线。濒临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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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W4 P/ ?. c* O 7点40分,电话通了。但是没有人接。
# e0 i9 D6 K) e总机小姐答应请客房服务员去看一下,要我10分钟后再打过来。 - X. Q0 l. G# Y* c3 c) D' k
漫长的10分钟之后,她告诉我,xxxx房间的客人不在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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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A6 C: x5 s* o! N' l: e怎么办?怎么办?他不肯接我的电话。他不想回来。他的合同要延期,延期之后他会签更长的,反正就是躲开我。 * i, o5 V' J& }1 G9 c
不行,我不能让他再跑了,就是抓,就是绑,我也要把他弄回来! 4 T' p. `5 _8 q! r' j. L
他说他找到了他的最爱,难道他不知道,我也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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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明天一早,先去找团领导,开证明写保证,同意我去马来西亚。然后再去派处所,求他们把扣留的出国证件先还给我…… & i/ W# ]7 J" {9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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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月18日 星期日 R! v7 Q' R& \1 ]' j/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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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天还蒙蒙亮,我就跑到团长家里,软磨硬泡的求他给我写担保。老人家穿着睡衣在担保书上签字,盖章,不忘教训我:“早干嘛了?现在后悔了吧?” * M- C) R. C K' `0 A' q, G
我真的后悔了,比被押上警车的时候还要后悔。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儿,我已经飞到吉隆坡抓那个死小子去了。 8 P$ h7 [% j2 k! Y$ l
2 }$ J' i: _1 k拿着团长的担保,我去街道派处所,一老一少两个警察一口一个不行:“案子还没结,哪能让你出国?老老实实家呆着等着上庭吧。也甭想着远处的新马泰了,逛逛咱北京的新马太得了……” 3 U/ L6 j+ ^5 r0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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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 l1 F& m6 T( k8 R 从派处所出来,我头重脚轻的往家走,心里恨恨的:别逼我,别逼我偷渡! 2 g1 F; G2 ?9 z+ r& w-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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