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1 J( E$ ]* u4 ^, `' ?3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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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旅游,而且我没去过上海,但一个星期的上海之行让我力不从心。会议自然是了无生趣,我作为一个随从其实也是徒有其表。他们谈他们的管理、销售,我就在走神想安在干什么。离开北京的第二天我和他就断了联系——他要提前两天去住院观察,最后一次聊天时,他说希望我笑着去看他,我答应他了。 0 k, s1 D, C* o7 l. {
其实我可以提前一天回北京的,可经理竟然拽着我去给他老婆买东西。他是一个四十几岁精明的小男人,很会为人,上到总经理,下到员工,几乎都被他哄得团团转。我猜他一定有情人,因为他曾打电话告诉老婆要加班开会,却在挂断电话后开车匆匆离开。 " S( C- |' |& C Q6 y
两个男人一起逛街是件很有趣的事,尤其是一个很费尽心思在征求另一个的意见,同时另一个人正神情恍惚地想别的事。好几次他拐进了店里,我还在盲目地往前晃悠,然后他会很惊讶地再喊我一声。 ( C1 p, c# m* D% d
“小江,你怎么老魂不守舍的?” : }% a5 k k `
我当然不能说“我朋友昨天做了手术”,否则他肯定会问长问短,最后很热心地说“哪天我去看看吧。”虽然我和他才相处了几个月,但我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 [' x0 l; T E! u3 |- g我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着摇头。 * p; I- ]% i" z& q* Q- A3 x; v
“想家了?” 1 \, y( l) p, J7 X" v
“没有。” . I9 M% R- P+ O3 J4 c# F
“那就是想女朋友了!”
5 O# l5 R" g6 Q2 [“我没有女朋友。” 7 f6 V" z* Y( O/ z
他用一种近乎痴傻的表情看着我,然后不屑地笑着说,“你甭想骗我,昨儿我找你时你和谁卿卿我我呢?” & `4 Z$ O* C d+ o1 W0 o2 W
他说的是昨天宁帆的那通电话,她特意告诉我安的手术很成功。我当时是感激得不得了,就差对着电话喊“我爱你”了。 1 f* ~* ^5 s3 q% m( F0 j4 I# T# j
我没话可说,说什么对于他这样一个情场老手也是无济于事,何况有些事情还是不明了的好。 / Y" ~; K: f0 o2 I% X9 Z
“不给你朋友买点儿东西?”他试探地问我。
. [* e" A% |5 y' o我被他的问题搞得很迷糊。和安相处了这么久,从来没有特意给他买过什么东西。两个人总在一起好象也没有这种意识。
6 c7 t! [ y& A* }) _7 u“你说你一个20几岁的小伙子怎么还没我这老头子有情调呦!”他有点阴阳怪气,“这女人呀就得哄,即使是她没说要什么,你也得时不时表表心意。这样她就会觉得你对她够体贴,够真心,她也会对你更放心,更温柔。”
. u9 ]5 ^& d) B2 C7 o) o6 L. M我听着他的经验之谈,觉得并不是没道理。可我同时也觉得不同,毕竟安和我同样是男人,他对我的感情也绝不是一点点小恩小惠就能收拢、买卖的。不过话说回来,我确实不够细心,竟没想过要给他什么惊喜。
) ]4 T8 T: v4 e; k/ G: z: d“那男人呢?男人也需要哄吗?”我完全是有口无心地问。
2 ~& O# ^1 o4 J/ S) u# ^他不解地看着我,我赶紧补充道,“哦,我是说,你会想让你老婆偶尔送你点东西什么的吗?” ! }; i! X& I9 K7 D: ~0 y8 v# j
“那到没有,可你想想,人总是希望被惦记,被宠的,收到爱人送的东西当然也会觉得温馨喽!”说着他拿起一条丝巾摆弄了几下。 . K( K0 k2 `; Y% f% T+ W
我被他的话说动了心,同时为自己的不解风情讪讪地摇了摇头。 4 D; Y/ A) L. M6 ]" L8 L
“和朋友交往几年了?”他好象很随便地问。 ) ~+ H+ G: ?$ T' u4 J6 q& M* [
“快三年了。”我含糊地应和。
- d* }% y! T1 @+ C“时间不短了。你们大学认识的?” % g! }% ^6 S2 K$ b' `4 O' ^
“我们从小一起长起来的。” 1 w3 W4 v* N8 i1 T* w* n. q
“呵,两小无猜感情深呀!我说呢,要不你这么粗心的人即使有女生看上,不久也会因为你不解风情跑掉的!”他打趣地看着我。 $ K/ ^0 h* O z8 L
我再一次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 ~3 {& @3 `9 x' p3 B6 _' a% a
“有什么定情物没有?” 9 W* d# G$ O/ L/ J _: T: Z3 N
“啊?”我一楞,“没,没有。” 8 w' _; U) z. J+ s( o
“那女孩可够冤的,这么多年连个信物都没有。”他感叹着,“这她也挺怪的,就没要过?”
/ ~, H; S; ~3 h# x# v/ m“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可能他觉得没那个必要吧。”我无言以对,只好这么说,可同时又觉得很惭愧。
, h1 k9 g, t6 ~9 \0 [“她还真够可以的。”他终于选好了礼物,交了钱和我一起看着服务员精心地包装着。那条淡青色的丝巾被很规整地叠好,放进了一个同色系的礼袋里,看上去很讲究。 7 X9 }5 Z4 Q0 C% i+ F) C
“送她戒指吧,把她套牢。”他接过包装好的礼袋微笑着看我。 ; l+ F+ q3 b* _. t
我有一点愣神儿。
+ O- j9 ^/ j, r8 \% Y1 V3 i! |" k“怎么了?不爱她呀?”
& Y* [& h$ q0 D' D3 Z( F" O7 G6 D“爱,爱,当然爱。”我结结巴巴却声音很大,弄得他笑着摇头。 * U" L, K' L% S
“我带你去一个店。”说完拦了一辆车钻进去等我了。 9 d0 D, o. C$ g; I+ ?- a
十几分钟后,我站进了一个满是银饰的小店。
1 s9 K: K O0 P$ V( @' E! B& j6 @“我女儿来过这儿,她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种东西,做工细致,价钱又合理。” * Y8 T: b' n9 Y* c9 G- c
我已经完全沉浸在那样一个到处亮闪闪的小世界里了。
1 b; \& R: Y4 e0 T( ~* \“像你们年轻人,选个样式好的彼此确定一下心意,等结婚时再买贵的不迟。”他在我身后继续说着,我早已无心理会了。 . c5 u/ O1 @0 A( ~/ a
那店里的东西都很精美,而且每款都不同。象戒指,相同的款式直径又一定不同。我没有问过安的尺寸,我想即使问了他自己也不会清楚,和我一样,对首饰他也一窍不通。
' ~ b) x' K: O) S0 _" P第一个一见钟情的东西是很难得的,而且在你对它钟情以后,再有其他任何耀眼的,都不及那个绚丽夺目,所以虽然经理说它太过简单,我却很自信地说,“他不喜欢太张扬。” % k9 ]8 X* S/ |
两个同款式的戒指被放在一个黑色银边的小盒子里,很神秘的样子。
/ K& x: n; @, o4 J2 y) _* M“你还说没送过东西,尺寸都知道得这么清楚。”经理不满地嘟囔。 0 e) a9 F; u7 s) a7 S) p6 P1 e
“我真没蒙你,我不知道尺寸,”我极力解释,可看他不信任的神情,我还是补充了一句“我从小就拉着他,快二十年了,所以八九不离十了。”说完我都觉得脸红。 5 U+ {0 b" [1 |9 z
经理满意地坏笑着,同时还有递东西给我的那个售货员,她笑得比我还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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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匆匆将行李放回家,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匆忙地奔了医院。在大门口被宁帆狠狠地叫住,“你就这么进去呀?也没个东西表示表示,他现在可是病人诶!”
6 e" D |1 u4 i" M我有点心急,想赶紧见到他,两手空空就来了,被她这么一教育,真觉得不好意思。
9 @' l0 {7 A5 ~2 V4 b“那边有花店,水果店,不过我刚才买了水果,你看着办吧。”她诡异地笑着。 9 B- B* J& ^* Y1 Z1 X6 `
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捧了一束百合出来。 * V1 S# g- v3 Z1 C! ]: w4 k
“怎么送这个?”她指着纯洁得不忍触碰的百合问我。 ; W' P/ [+ b8 C' ^+ R7 h& z
“他喜欢,我也喜欢。”我理直气壮。
4 R7 U+ L+ Q: r- m' k( Z那是一间两人间的病房,可以有陪住。安静静地睡着,头上缠着纱布,胳膊上挂着输液瓶,我看了不由得一阵心疼。 2 D9 V% u! f: O& ~4 V
郭姨看见我来笑着招呼我进去,轻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4 f- {9 k: `! a$ e( U“刚回来。”我更小声地回答,然后坐在他床边的椅子里看着他。 ( e' t4 u9 h- Q6 z8 X' ?
“你妈刚回去。”郭姨说,“你没碰上她?”
% Q$ l% F; b1 H; z2 |; c“我妈?”我觉得有些惊讶,但也并不是很不可思议。
5 t+ u' ~9 K) y9 ~8 Z“还真得谢谢你妈。小安住院时的押金还差1000多,家里存折上又都是定期的,我和你平心姐正商量要不要管老李借,正好你妈听见了,回家就把钱拿来了,还说都不是外人,有事就说,甭客气。真是,你说遇见你们这么好的邻居,真是……”郭姨有点激动,正在插花的宁帆也跟着眼睛一眨一眨的,我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
: T; \% m+ E0 c" ]9 A% P“你回来了?”可能是被我们的谈话吵醒了,安笑着问我。 9 ~& T8 P) _2 v1 M, j
我依照诺言给了他一个很真心的笑,然后握着他的手,好象仍怕惊醒他似的,轻轻地说,“回来了。” , k& ~0 @& M3 F
……
: D* c* [0 o# _, r) U我告诉郭姨我可以陪安一宿,让她回去休息。她说我刚从上海回来连家里人都没见着不太合适。我答应她给家里打电话,然后软磨硬泡说服了她。看着宁帆给我做了个鬼脸然后随着郭姨一同离开,我终于松了口气,转过头看安,他和我一样显得轻松了,好象在呼应我“终于就剩咱们两个了”。
, I2 D4 H4 N ]# S“会疼吗?”我将手轻抚在他的绷带上。 2 q, c) b% ^4 i8 M! [: t! C
“没事了,刚做完时有一点,医生说过几天可能会痒。”他拉着我的手。
0 A7 x: j8 Y0 ]5 A6 J& z他脸色不算太差,可能因为绷带的关系,眼睛有一点肿,即使这样,他的笑仍是甜美的。
; I2 l3 |* {! r% |/ _, k, Y对面床上的病人被推出去散步了,整间病房就我们两个人。我吻了他有些苍白的嘴唇。
6 _& L% Z7 l/ t0 W“想我吗?”
2 h# ?, R- b: B2 Z. \" w“不想。”
. b! y$ Q% O( d0 ?2 K. }“真的?”我斜着眼睛笑着追问道。
4 G% [, _( M$ k# T% E5 ?7 a" C“你信吗?”他终于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 $ w2 ?! N C7 a4 m+ ^
白色的墙壁虽然整洁,但有些过于冷漠。床单、被单、枕头、绷带、甚至输液针接触手臂处的那一块胶带,将他几乎完全埋在白色里,让我有些恐惧。 8 T1 S1 ~: y! h1 a4 r
“我想把你牢牢地套在我身边,不想离开你半步。”我完全是发自内心地感叹。 5 ^5 n+ p& O. A2 j
“疯了你?一趟上海回来受了什么刺激了?”他和我开玩笑。 & k( D5 y7 u4 r4 i' a
我没有回答他,松开他的手,把那个黑色的小盒子放在他手心。 $ [" }5 g8 Q6 H0 E% e
他吃惊地看着我,好象在问:“什么东西?送我的?” : k! ]) F6 Z( q, {" A$ J
我只是看着他笑,示意他打开。 8 i* ]! G7 ]6 i+ u) f
他就那么盯着那两颗亮闪闪的戒指,足足有半分钟,惊讶、兴奋、无措……从他的眼睛和嘴角一点点流露出来。
6 _' }6 R7 P; ?“俗,都什么年代了你还送戒指。”他虽这么说着,却迫不及待地取出戒指往手上戴。 1 L# u9 Q0 J. J/ y. N
我清晰地看到他连犹豫都没有就套在了右手的无名指上,那一刻我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踏实、满足、幸福,可能还有莫名的一点疼痛。
. C# R/ ~" K* |2 v/ G, `# R“怎么这么大?”他好象很焦急地问我。 ( ~1 I( _4 |# y X: R
没等我回答,他赶紧又取出另一个,仍在那个手指上试,然后满意地将手伸到我眼前,“好看吗?” 1 z" ~' X% f1 q; k. V
我捧着他的手在嘴上吻了好几下,直到感觉眼睛有点湿润。 $ {7 l- N2 \& R! Y: }; e! B
“帮我也戴上。”我把另一个递给他。 * d4 H: ]: I, _4 z$ d& c
他小心地帮我套在了和他同样的手指上,不松不紧,正是我亲自试过的那枚。
% A% O# L- t( N! g. W) l- o“你帮我重戴一次。”不知什么时候他又将戒指褪下来了,举在我面前。
( d0 n9 R& [4 w4 R1 s; {- z7 [# j“你怎么知道我买给你这个指头戴的?”我笑着问他。
8 O9 o( x. l7 L t. j, F“因为你说你爱我呀,”他自信地看着我,“除非那是假的。”
: {+ H! w' i% q面对他天真而纯洁的眼神,几乎是赤裸裸的信任,我感动得手指有些颤抖。 0 @* F7 w9 e1 h5 u/ R) E
“真好,你买对了我的尺寸。”在我给他戴上戒指的同时他自言自语般地说,“我就知道不告诉你你也知道。” ; f8 b4 b; t& y# o- o
我吃惊地看着他,“你早就想要了是吗?”
1 n) y) ?' o( M他看着我没说话,两个戴着戒指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4 q; i2 E# [0 N/ @“都怪我太不细心了,要不是我们经理提醒,我恐怕还想不起要送你什么。真是的……” ' m+ C/ Y& J: J# ]7 T6 H
“不是,”他打断我的话,“你真好。”他搂着我的脖子想坐得更贴近我,可打着吊瓶的手臂因为大幅度伸展的疼痛使他放弃了。 3 _" i; c( L1 J7 b
我轻轻地拥住了他的肩膀,脸在他的脸上摩挲。他带着戒指的手滑过我的脸有一丝清凉。
4 s& U% b6 c% D5 E“我爱你,安。”我低喃着。 & @ [$ C, ?: P5 a" |* P
他头一次和我呼应了一句:“我也是。” 5 R$ T: J5 B3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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