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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16 19: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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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X4 G% A2 J6 L% Q/ |9 a 篮球赛上的那次意外好像伤到了何飞,当时何飞正用力腾空扣篮,被对手球员冲撞后小腹部感觉到了一种被抻拉的疼痛,尽管过了一会儿明显好转了,可是此后反复无常,偶尔用力就会再次感觉到不适,而且不适的范围在逐渐扩大。10月底的时候,何飞觉得自己的大腿根部越来越不对劲,有时会鼓起一个包,上网查了查,像是得了疝气。何飞叫了表弟一起去医院看了看,医生告诉他的确是疝气,告诫他年纪轻轻不要整天坐在电脑前玩游戏,要常常运动,增强体质。何飞想笑,心想老子每天都在运动,体质没话说。表弟在一旁问医生怎么解决,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手术迟早要做。9 G5 f7 _1 U# d
一提到要做手术,而且要住院一周,何飞真想骂人。想象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要被那些把自己套在白大褂里趾高气昂的医生戳上一个洞,还没挨刀就已经感觉到了隐隐作痛。何飞倒不是怕疼不起,更让人心烦的是要在病床上躺着闻一个礼拜的药水味儿。2 _1 j# ]$ \8 r7 ? N; F; j
何飞告诉表弟不要对家人声张,他们只会大惊小怪,表弟惊叫道那谁帮你出手术费医药费谁在病床前给你端汤喂饭把屎把尿,何飞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表弟当即表示不干,说自己还有摊子要看,何飞说行,那别手术了,表弟便说回去就通知姥爷,何飞说行,欠的钱不还了,就当探望病人了。表弟哭笑不得骂了一句:你丫真没良心!! L& O$ i; ] c% \" c3 e
约好手术时间之后表弟忽然说他想通了,“你们宿舍那个gay同学不是对你有意思吗?不用谁安排,他也应该会来守床的,再说,还有女朋友,——不过晚上的差事儿女生大概不合适,关键是看你们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 {; C: g4 l0 F5 v i( n 何飞忽然心中一动。他和项磊的关系还是像暑假前后那样波澜不惊,像旱地里曝晒着阳光的禾苗一样半死不活地挣扎着若有若无的希望。7 H2 n+ q5 b/ [
何飞像班主任请了半个月的假,班主任像上次一样通知了我们班长,然后我们和上次一样浩浩荡荡去了医院看望何飞,找不到项磊,谁也没想着等他。看到病床上的何飞精神抖擞的样子,我们问他为什么看上去比平常还欢实呢,何飞叫道:你们太他妈的二了,我他妈的还没手术呢!然后闹腾了一会儿我们就被医生轰走了,何飞让表弟告诉我们,兄弟们的心意已经到了,接下来他估计要昏迷一段时间,各位还是打道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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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出医院的时候项磊和魏桐正迎面走来,男生们七嘴八舌开了几句玩笑,女生们个个盯着项磊和魏桐看个没完,项磊脸一红,拉着魏桐的胳膊进了医院。
5 A! L. ?8 `" F* G, C 项磊和魏桐朝何飞的病房走过来时,看到了坐在病房门口的表弟,两人的目光在表弟脸上停了片刻,然后各自转过脸去若有所思了一小会儿,表弟当时就猜到其中一个便是项磊,表弟知道这项磊看到自己后一定在想:这人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然后表弟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项磊和魏桐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两眼。! k# g" p% F* m1 r: A* l9 e }- b
两个人推开病房的门没看到何飞,正纳闷儿呢,表弟站起来乐呵呵地朝项磊问道:“你俩谁是项磊啊?来找我哥的吧?”
! z, \/ ~4 q* `2 }* K “嗯,我是项磊。何飞是你哥?”项磊稍稍有些惊讶。/ l1 j( h, R( U& N- Q1 C
表弟愣了一下,心想我才是“何飞”,听到自己的名字不免有些别扭,再看回话的人,怎么都觉得另一个人才应该是表哥经常提起的那个项磊。. M* b Z8 z# x3 ~" n' ]
“啊,是是是,他现在还在手术室呢!”表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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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里的何飞正吼着医生:“你们能不能快点!”碍于疼痛又使不上力气,所以那吼声根本起不了作用,主刀医生仍然一边在何飞的身体上动作缓慢地耐心操作,一边回头和他的学生们细细地讲解手术过程和注意事项,好个诲人不倦!
6 X; m, i& C N/ g n+ y1 ~ 不知道是何飞对麻药不敏感,还是那个一脸肃穆表情的小护士顺走了一半没给够,总之何飞身上被手术刀触碰之处的神经末梢似乎和往常一样清醒,疼痛让他汗流浃背,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在一颗颗地往外冒。; u7 v( K! ]% d: h. I
“你们能不能快点!我他妈的快给你们整死了!”何飞继续吼着。
9 w7 H: c* m+ i* f3 r7 M Z6 |2 U1 s 医生大概嫌他太吵,操来一顶面罩盖到了何飞脸上,然后不久,何飞竟然在难忍的疼痛中睡了过去。
3 [* p5 z# }$ O5 t. T2 d 表弟和项磊魏桐两人寒暄着,一直到何飞手术完被推到病房。
/ ~4 [1 ]8 I. ?% f* V T" _0 H2 \+ I2 n 表弟看何飞睡着,便问项磊和魏桐急不急着回学校,项磊和魏桐忙说不急,于是表弟让他们先出去吃些东西,然后再回来换他。2 ~$ [3 l% i" E, R% |%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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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_0 y" s s9 p0 y/ z 何飞是被疼醒的,那疼痛几乎让他说不出话来。除了手术伤口的锥痛,整个身体都酸痛不已,何飞想动一下,却发现腿上压了沙袋,动弹不得,脑袋下面也没有枕头,好像全身的血都流到了头上,他感觉自己几乎要爆炸了。. {% X$ N: R& c, S! b7 s
“别乱动!”表弟看这情形,忙窜上前去压住了沙袋,项磊和魏桐见状,也上前扶了扶沙袋。何飞看到项磊和魏桐,想挤出一个笑脸,可浑身的难受劲儿严重扭曲了这个笑脸,在项磊和魏桐看来,他一定是一脸哭相。
8 @1 m7 n) W% R) Z) ~# A: F/ ^ “真不是他妈人遭的罪!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怎么还让病人这么痛苦!这帮孙子!”何飞骂道。- M$ L C: U' }6 D" l
“真那么疼啊!”表弟哭丧着脸问何飞。
, M' Q, i- I v" V1 d “操!要不你来试试!正睡着呢,疼都疼醒了!”何飞呲牙咧嘴地叫道。
* @' p2 p1 k6 q7 S# V( ? 何飞看到项磊的脸上瞬间也换成了异常痛苦的神色,好像躺在病床上的是他。——不过,要是躺在病床上的是他,他肯定不只是这样,他准会疼地掉眼泪,何飞想。, Y; x. `# Y. M) O j4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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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z/ Z5 W2 b. S4 w4 }9 v* c; A 何飞以为麻药的劲儿早已经过了,疼痛大概会越来越容易忍受,可不知道为什么,疼痛一直在加剧,何飞一度想着这疼痛应该无以复加了,可总在下一刻它又加剧一点。何飞握紧拳头,挥舞着朝病床边儿的墙上砸去,手背都砸出了血,大腿根部直到小腹的疼痛仍未转移到手背上去。
) u- J1 m: t' J! k# n5 Q 表弟怕何飞的动作带动了身体,趴到沙袋上死命压住,同时惊叫着让何飞别动,项磊奔上前拽住何飞的小臂,何飞想用力挣开他,可是居然挣不过他,也难怪,手术前禁食12个小时,从早晨起床到现在,何飞一滴水都没有喝过。) o% N- l6 `. J8 ~* {) D4 W8 x
何飞不再试图挣脱,项磊仍然死死抓着他的手臂。何飞狂躁的目光掠过项磊的脸,发现他的双眼盈满泪水,看上去稍微一动就要溢出来了。何飞心中一动,反握住了项磊的小臂,然后项磊的手有些松动,何飞的手便沿着项磊的小臂向下游走,直到握住了项磊的手,这时候项磊的手稍稍紧了两下,何飞竟然一时间忘了身体上的疼痛。何飞知道这一点也不夸张,疼痛是可以在某种情形下被忽略掉的。
) d6 X! b* h( B8 n) e" X5 k6 N 何飞记得病床上的小二展开的笑脸,他曾经以为那是小二强忍着病痛给他的慰藉,现在他知道了,当时的他一定也像现在的自己一样,因为触到了一份足以让自己前所未有踏实下来的东西,于是一瞬间感觉不到了身体上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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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走进来问何飞感觉怎么样,何飞说难受,你们那个面罩再借我戴戴吧,我想睡觉,可这样根本就睡不着。医生呵呵笑了几下,对何飞说小伙子年轻力壮的忍忍就过去了,然后交代项磊和表弟千万不要给病人喝水,晚上留一个人照应一下,有突发情况找值班医生,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 f1 C, w$ o0 R2 d6 I* J 还没等表弟说什么呢,魏桐已经对项磊说今晚我们两个一起留下来吧,项磊说你回去吧,我自己留下,这样明天白天你过来以后我还可以休息一下。6 T& G+ ]0 l5 F+ L( }" ?; T( a
表弟临走时把项磊叫出了病房。
. U4 s( g* c" n4 l7 l$ D4 r- M. S5 D “按说应该是我这个弟弟留下来的,不过看上去你留下来好像要比我管用。”表弟说着时嘿嘿一乐,“再说看你们同学感情很深,跟我们兄弟之间也没什么两样。”
3 b; s2 r) ?. b: D9 e9 d7 r 项磊当然脸红了,红着脸讪讪地笑了两下。1 ?+ k7 l; E1 j/ I& S# I7 \, o
“这样,你记下我的手机号码,有什么情况或者医院让交费的话你就打我电话,我马上过来。这两天周末,摊儿上估计比较忙……”
7 v3 e9 [/ p& g7 z7 A/ z “行,没问题。”项磊说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7 { X7 H! w# ]7 O/ X
记完电话,表弟拍了拍项磊的肩膀,“辛苦你了,兄弟!”
1 k/ b# g9 T, S+ s/ ^4 T “别这么见外!”项磊说。; t: }; a- z& y* d
然后表弟走进病房对何飞说自己先走了,何飞苦笑着说了句“滚吧”。表弟走过几个病房门之后忽然又回过头来,朝病房门口的项磊笑着挤了挤眼睛,说道:“嘿!想起来我是谁了吗?你看过我的照片!”
z/ H5 A* p6 G- i: a' j0 d “早就想起来了!”项磊回答。
. f$ }- S0 t- V' I. Z' c* S$ w3 I 然后表弟笑着朝项磊挥了挥手就转身去了楼梯间。6 ]' j( p+ K7 { p# R. s% A) B(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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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药过了劲儿,伤口的疼痛不再持续增加,何飞这才来得及习惯那种源源不断的锥痛,后来就慢慢睡着了。不过睡得很不踏实,确切来说应该是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周身都笼罩在闷热的空气中,后背贴在粘湿的病床上不能动弹,浑身上下说不出地难受。
% s' L- l4 Y: R* r 半睡半醒间,何飞不住地嚷着“水、水、水”,项磊的声音飘渺地传过来:现在不能喝水啊,再忍忍。何飞大怒:忍个屁!你来试试!老子快渴死了!然后何飞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项磊颤抖的手捉住,何飞一把甩开,带着哭腔继续喊着:我渴!
. a: V5 n3 y( ~ 何飞听到项磊吸了吸鼻子,于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项磊的影子手足无措地戳在病床前,何飞忽然想如果他现在走掉,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0 r1 D* a6 x% a. s “你哭啦?”半晌,何飞柔声问他。) z0 C4 ]' W, j4 O% y- a4 ]
“很渴吗?”项磊蹲下来,哽咽着声音说。
8 R9 B* m% x }3 o8 B& r “你摸摸看,我的嘴唇都裂开了。”何飞说着,摸索着寻找项磊的手。& t% v# J! L1 j% M5 i* P
“等一会儿。”项磊没等何飞找到他的手,就站起身来跑出了病房。 E, V; e3 }% t6 }
项磊找了棉签回来,在矿泉水瓶子里蘸了蘸,然后一点点往何飞的嘴唇上抹。“再忍忍吧,你行的。”他说。" _# p& [# v2 T$ X' f9 G6 @: l/ V
何飞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宠着的孩子一样,忍不住又说:“不光渴,我还热。身上跟着火了似的,我觉得我像爆米花锅里的玉米粒儿似的,快要炸开了。”
- u/ `0 _8 b2 w7 |" x! Q* ~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买条毛巾帮你擦擦。”& \9 ]( T5 l3 n0 G4 H
何飞感觉项磊这一趟出去走了很久,何飞一度担心他不耐烦了,跑了,不愿意再管自己了。何飞的身体开始急剧升温,心情也开始越发地狂躁不安。& n7 f7 \3 l$ A- D c
何飞听到项磊推门进来的时候,马上问出了口:“怎么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呢!”语气间,竟有一丝委屈。
. P4 w" u$ a, o9 i" p7 z# ? “太晚了!附近的商店和超市都关门了,我打了一辆车四处去找了老半天,总算是找到了。”项磊说。* [7 L; ?0 Q& L) b
“你丫也忒笨了点!你就不会问问医院里有没有?”何飞叫道。9 M& D* a8 E# Z- p7 f
“行行行,我笨,我笨。心静自然凉,你这样越急越热。”项磊说着,伸手解开了何飞的上衣扣子,然后在何飞的身体上细致地擦拭起来。他应该多少有些难为情吧,身体离病床远远的,胳膊伸得长长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 `- H! y) b$ X% W+ p “真他妈的想翻个身,或是坐一会儿。”何飞说。0 `* Y% L" A% S+ b( \
“还疼吗?”1 j- ]! G* @& n& y7 c5 K+ p
“当然疼了,不过都疼习惯了。”
, J1 Y8 W1 U3 f e 擦完身体,总算不再那么燥热,何飞清醒了不少,当项磊问他怎么还有个弟弟时,何飞还开起了玩笑:是我表弟。怎么?又被你小子给看上了?项磊说我早就看上了,只不过一直以为他就是许梦虎。说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又不好意思起来,抓起湿毛巾走出了病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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