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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huangyingyong

《兄弟之上》 BY 何耀辉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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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2 01:39:3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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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g* c) q; `* i8 z3 W  随便聊那么一会儿,项磊一直在收发手机短信,他总是这样,何飞真想一把夺过那只丑陋不堪的诺基亚3310,然后恶狠狠地肢解它。都说这玩意儿扛摔,不如试试。
* P9 q$ x$ H4 i- U! O  何飞很少发短信,一分钟电话可以说完的事情,若是用手指笨拙地摁来摁去,不下十个来回还真说不清楚,而且,你根本没办法判断对方说某句话时的语气,也不容易将自己说某句话时的心情准确传达给对方。宿舍里的兄弟们用的是清一色的诺基亚,我们每天都要在不时响起的两下“嘀嘀”声中度过,何飞说他如果住在宿舍里,一定会为这刺耳的声音抓狂。
# f$ c. X4 v! l9 A* t  项磊的手指似乎很是灵巧,两个拇指在小小的手机键盘上不停地飞舞,为了证明自己可以一心二用,又或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到达了盲打的境界,他会不时地抬眼看看何飞,偶尔“嗯嗯啊啊”应上几句,越是如此,何飞越觉得厌恶。
4 Q, i1 _! _3 ~# `  “你丫都跟谁聊得这么没完没了呢?一个电话不就完了!”何飞忍不住问他。8 {. i6 R. u* D, J
  “嗯——中学同学。聊着玩儿呢,不值得电话说。”正说着时,又来了讯息,他低头查看之后抿嘴微笑,接着又开始飞舞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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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2 01:41: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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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2 01:43:2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天,何飞和张雯雯分开后,在回宿舍的路上遇见了拎着洗浴袋往澡堂走的项磊,他说住处的热水器罢工了,只能回学校洗澡。这时候,何飞忽然想到以前项磊每次洗澡之后多半都会去见网友,心里这就不爽起来。
: }+ t5 c; Y3 a8 `6 P# u  何飞刚打开宿舍的门就听到了让他极度敏感的两声“嘀嘀”,然后他发现那声音来自项磊放在自己光板床铺上的书包,何飞想也没想,当即打开项磊的书包翻出了项磊的手机。( l  k$ m; x4 x8 Q% f) N7 X7 O! B
  陶铸闻?第一眼只觉得这名字熟悉,何飞以为是项磊暗恋至今的家乡那哥们儿。
" c- w; p  P- R: y. W2 E# k  “昨晚我想了想,现在这状况应该值得满意了。你可别觉得我自大,这样下去,只要你不拒绝来见我,在你被我约出来的第十次时,或者更早,我保证你会爱上我。”
1 r  A; g2 @% C- C, `( k  看到这句话,何飞骂了句“傻逼”。看来自己猜错了,何飞仔细想了会儿,才记得这陶铸闻应该是202宿舍退学那人。
+ U+ b0 Q2 L$ a  何飞回了几个字:“不会的,你丫还是尽快死了这条心吧。”然后开始翻看之前的短信。
% b9 Y0 U: ?1 D2 |* q2 O0 `5 V  陶铸闻:既然没有合适的,为什么一直不愿意接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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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2 01:44:44 | 显示全部楼层
  项磊:也许我还没有缓过神来。你一定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虽然我不打算分享出来,但是我想让你知道这经历影响我太深了,以至于我现在对任何细小的事件都要事先准备好一份极其慎重的心态。我以前太幼稚了,不想再为幼稚付出更多的代价。
5 w( `% Y. F9 a7 @6 f" |  陶铸闻:你不信任我?, |0 [' k. n. H7 A1 L" ]+ G
  项磊:这和信任无关。总之,你还是不要在我这里保留太多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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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2 01:45:26 | 显示全部楼层
  陶铸闻:任你怎么说,我也不想放弃对你的希望。虽然我很想知道这段时间你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觉得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和你接受或者不接受我没有太大的关联。早知如此,当初我真该在这破学校苟延残喘下去。( J0 i" W; J  `4 i1 x6 N
  项磊:我自认不值得谁付出前程来交换。做朋友是最不具有风险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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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2 01:46:16 | 显示全部楼层
  陶铸闻:徒步也是最不具有风险的,可是人们依然选择高速驾驶或借助飞行器前往目的地。风险换来的结果往往好过消极满足于稳妥而获得的结果,我天生具备积极去获取爱情的本 能,这件事绝不能依赖他人或是对方的成全,我宁愿去迎接这份风险。  @5 ?% J2 c( o- S8 T9 R,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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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2 01:47:38 | 显示全部楼层
何 飞 觉 得 这 北 大 精 英 真 够 酸 的,不 知 道 这 类 言 辞 他 会 不 会用 嘴 巴 说 出 来,项磊虽然也有一份与生俱来的文 酸气息,总归也算一个性 情 中人,他怎么可能听得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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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2 01:49:2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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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1 N3 {! Q! R6 I
( D+ Y4 k/ e: G( r" s" } 这年的愚人节,没有人再像中学时那样疏于提防而频频上当了,事实上,大家早在前一天就做好了捉弄他人和防止被捉弄的准备。好像,因为多少成熟了些,也只有刘冲这样的活宝还能对这样的节日保留着浓厚的兴致。我在水房洗衣服的时候,这家伙煞有介事地走过来说:老大,法学系嫂子的电话,赶紧地!我理都没理他。一整天,这孩子对所有他碰到的人故技重施,结果没有一个人上当。
2 u& y- b1 U, H; g  刘冲不甘心,打电话约了女朋友在正门口等,挂了电话自己坐在床上乐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张罗牌局。半个小时候,女朋友打来电话质问,刘冲终于颇有成就感地对着手机哈哈大笑:“傻瓜!今天什么日子啊!不许生气!我这儿打牌呢。”
; f1 v, Q( c( f" H; K1 H( k( y# X  晚饭后,8点多的样子,刘冲在新浪网看到了张国荣跳楼自杀的即时新闻,他指着那条新闻对我们说:新浪这么搞肯定是要通过张国荣本人同意的吧?然后,我们都开始惊讶这么正统的网络媒体也会为了一个洋节日恶搞,谁也不相信那是一条已经发生的新闻事件,我们开始谈论张国荣的性取向,谈论他在《春光乍泄》里和梁朝伟的床戏,甚至对他几年前在演唱会上的妖气装扮表达了不同程度的恶心。% C# c, k1 m' t6 q5 W4 t+ t1 L
  刘冲的女朋友是个地道的荣迷,刘冲打电话告诉她:张国荣跳楼自杀了,就刚才。然后我们听到他女朋友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地咆哮了一声“滚”,然后她问刘冲是不是也看到了新浪网的鬼扯消息,她说哥哥一定会将这个破网站告上法庭的。
6 i3 L! O$ n  g1 V# q$ x  北京地铁站内卖报游商的吆喝声中,刘德华都死几百次了,隔天我们仍旧可以看到这个越来越不服老的男人变换着造型在各式舞台上活蹦乱跳。可是这天,关于张国荣跳楼这件事,不光新浪在说,搜狐也说了,还有网易,我们感叹,这玩笑开得不小。
" ^( F# \" ]# M8 P4 }4 g  第二天,张国荣的名字和照片替代“非典”二字登上了北京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大概所有的中文报纸都概莫能外。一向严肃呆板的央视正统新闻节目,竟也破天荒地对一个花边儿绯闻缠身的香港艺人的离世做了完整的报道和正面的评价。好像从这天起,在看到多数人的震惊和缅怀之后,少数一再对他非议的人开始闭嘴了。
+ b/ @& z( C) G7 P+ T0 M2 O5 @  晚上,有不少人自发地来到校园湖中央的小岛上,点了一圈蜡烛。吉他协会的音乐达人在蜡烛中央唱起了《风继续吹》,刘冲说,女朋友在这样的烛光和音乐里靠着他的肩膀呜呜地哭个没完。我们常常笑这样的女生花痴,可是当我们看到或听到这样的女生为一个一生不得相见甚至毫不相干的人流出眼泪时,还是会忽然心动。& }4 o( j1 m8 z4 n  ~7 ^$ J
  另类才女瞌睡猫在校园BBS发的帖子被固顶了,她说:很多人一直在批判“偶像崇拜”,其实,“偶像”和“崇拜”这种词原本就很肤浅,根本不足以描绘她所认识的荣迷们心底那份爱,那其实是一份无所保留的、只有出发没有回程的、在纯粹的精神世界里饱满真挚的爱,这种爱,并非单纯地基于某个人外在魅力对他们的吸引,或是仅仅基于他们各自飘渺的幻梦,而一定是基于一份人格的认同。善于用哲学思辨的人挂在嘴上的“偶像”一词常常会否定掉很多他们根本无法了解到的价值,可是如果哲学的思辨可以解释感情,那我们就全都不是人,而是一架架机器,一堆堆没有感情的化合物!  @+ W$ i; h# M5 \/ A  @, b# s# o
  谁都可以预料,对一些人来说,4月1日,从此将变得不再戏谑。' G" ]3 R- D' u! V: B0 i# z
  不知道为什么,当何飞看到报纸的时候,第一时间想找到项磊,他的心里有一份难以名状的撼动,他相信他可以在项磊那里找到一份理所当然的共鸣。
# L( ^% w! _& P6 z  何飞没有事先联系项磊,而是象征性地敲了两三下便直接推开了项磊住处的门。
6 U* A* k. g1 S9 T' T( L1 k* w7 }  当时,项磊盘腿坐在床上,身体周围全是摊开的报纸,几乎所有在北京发行的报纸,他都买了。他的眼睛里好像闪动着微光,在看到何飞推门进来的那一刻,他为此而不好意思极了。何飞从来没有留意到,项磊也是荣迷。9 }/ d# m! o, O2 E8 ^
  “我此前并不怎么关注他。”项磊指着报纸上痛哭流涕的荣迷照片说,“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被这么多人留恋至此,很是感动。”
2 J5 n. L: G" O2 ]+ R  打开电视,画面中的那些荣迷们哭得不成样子。他们多悲惨!周杰伦的粉丝可以期待他的下一盘专辑,期待他来到自己身边开演唱会,甚至可以期待有机会和他站在一起合影,可是这些荣迷们再也无可期待了。; W: w& o. n1 ]
  何飞看不透,眼前的项磊到底是为张国荣难过,还是为迷恋张国荣的人难过。何飞以为异性恋对张国荣的性取向津津乐道,同性爱则会为此人的性取向而觉得惺惺相惜,可是项磊这里显然看不出有任何惺惺相惜的心情。
2 T6 Y8 ]2 s/ k8 X! G0 B  项磊告诉何飞,小学时,叔叔的房间里贴过张国荣的海报,他常常忘记叔叔不止一遍说过的这个人的名字。中学时,他们当地的电台节目选读了项磊的一篇参赛作文,然后寄来一张音像店的购物卡,项磊在音像店里逛了很久,最终选了一盘张国荣的精选集卡带,可是只听过一两次,没觉得好听,就随便丢到了什么地方,之后再也没有找到过。大学以后,项磊接触了张国荣几部电影,觉得他很不同,可是具体怎么不同了,一直倒也说不上来。, h- }! D9 p: T$ `! I- F
  项磊说,一个人可以对全世界华人造成如此的影响,一个人可以在公开自己的同性爱情之后仍然被众多男男女女发自肺腑地表达着一腔难以抹灭的爱意,应该足可为这个人的品质做出一定程度的证明吧。
( D3 c3 W1 f2 j% X% U  何飞被项磊的情绪感染着,心潮起伏。/ X8 ?- F2 _' H6 c
  这晚,何飞又不打算走了,项磊没有做饭,两个人都感觉到饿的时候,在楼下的面馆简单对付了一下。然后项磊忽然提议去音像店里淘张国荣的作品,两人跑了附近所有的音像店,无一例外地被告知:抱着同样目的来淘碟的人络绎不绝,凡是涉及到张国荣的全部卡带、CD和影碟制品,全部断货。8 s; j  @, p' t8 f5 ^& B& g
  再回住处,两人并排半躺在床上看电视,很多频道仍然在报道有关张国荣去世的消息,唐鹤德疲倦的面容在镜头里一晃而过,何飞忽然想到报纸上看到的一张他和张国荣把手牵在一起的照片,此刻,何飞觉得自己很能体会他的心情,那种状态,一如灵魂被完全抽离了,剩在人群里的,只有一具麻木的躯壳。
* y9 H1 h, N& o$ S. N  何飞想起去年毕业的一个学长说过的一件事,这学长是何飞在混进学校篮球队之后结识的一名球友。大一下半学年时,学长一个高中师兄的室友在他们学校招待所里开了一个房间,服安眠药自杀了。他们学校里一度传闻那人是同性爱,患了抑郁症。* t  i1 M2 }9 H- j0 J7 k' }
  项磊在宿舍里出柜后,何飞在网上粗略看了些同性爱题材的小说,无论过程还是结果,好像大致雷同。这时候何飞忽然想,同性爱虽然已被证实并非心理变态,是不是或多或少也都有些心理疾患呢?是不是正是缘于这些或多或少的心理疾患,才最终导致了一场又一场让人唏嘘不已的悲剧?
/ e, Y0 D( H# D! ]  想到这里,何飞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项磊,一瞬间,脊背上没来由地骤然森凉。& q* y$ m' e. U! B; U$ c
  何飞对项磊转述了学长说的那件事,项磊认真地听了,却一言未发。何飞问项磊为什么给自己的小说安排一个悲剧的收场,项磊看看何飞,一脸落寞地说,其实临近收尾时他思考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却最终也没能想出一个更加合理的结局。* {7 E1 Y9 a: z
  何飞笑着问项磊:你丫不会也抑郁了吧?0 H4 Z% i. r: A
  项磊看看何飞,不屑地回道:我全部的属性里,只有悲观主义这一条最不彻底。
& j) X9 }* ?3 `- ]4 X" W  何飞想,项磊的意思无非是:抑郁症无非就是极端悲观主义带来的终极绝望吧。
# b1 [. c0 N- Y$ l1 p% Y  这注定是一个让人抑郁的春天。美国佬一意孤行发动的战争让世界上每个人的眼睛耳朵每天都在被动地领略着新世纪的杀戮和死亡,文明仍旧这样不尴不尬地虚脱着,像一个不小心感染了非典的青壮年,本来日渐成熟着,却好像随时都要嗝儿屁了。3 ^% P1 [/ J8 ?% L' e7 `% ]
  4月9号,战争持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美军迅速占领巴格达。项磊对萨达姆的不堪一击着实有些失望,可一想到总算不会再看到那些每天都会上演的轰炸和死伤了,倒也觉得释然。只是,日后美国佬的霸道气焰恐怕会更加嚣张了。
, L: C' d9 |  P# @+ f8 g& k- }' D# A$ t& N  非典开始全球蔓延,人来人往的北京很快出现了感染病例,全市随即陷入了一阵不小的恐慌。学校里的空气中到处都是次氯酸盐的味道,学生办还专门采购了大批口罩免费发放。不管什么原因出现发热症状,一律会在第一时间被隔离,身边的人也会在一段时间内被限制活动范围。一直有传闻说不久后会封校,项磊的房租正好要到期了,于是他决定搬回宿舍。对此,何飞觉得满意极了,主动提出要帮项磊搬家。
7 @) R8 `/ T4 B# h- y: C0 e  封校的前一天,何飞和周云志也被迫搬到了宿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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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2 01:50:0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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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R- S9 a% t  何飞生日的前一天晚上还在想,项磊这丫估计早把自己的生日忘掉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他也没有任何表示。这是何飞第一次留意自己的生日,身边的冷清不免让他有些懊恼。爷爷打电话问,既然生日赶在了周末,能不能回家吃饭,何飞想也没想就说这节骨眼儿上根本出不了校门。& W( `8 b/ i+ G
  周六傍晚,何飞打完球回到宿舍,项磊故弄玄虚地拿出礼物问何飞怎么请客。何飞看了看那礼物,是一对包装精致的亮蓝色阿迪护腕,看上去不算什么大物件,庆幸他总算没像自己担心的那样会可着两千块钱去买件礼物。何飞一边换掉汗湿的T恤和短裤,一边笑着说你丫就送这玩意儿,顶多够格儿去斜街边的麻辣烫摊儿上蹭顿饭,别指望更高的档次了。项磊便说早知道你他妈的这么势利,老子真就可着两千块钱批发一麻袋家乐福袜子回来了。& E7 b, s. w* i" d
  何飞洗完澡回来,魏桐也在宿舍,三个人从大一宿舍楼旁边的围墙处翻出学校,游荡了半个小时也没有想好去哪里吃饭。项磊问何飞要不要叫张雯雯和石卓他们出来,何飞说他们按学校登记的出生日期,年前已经张罗着给自己过了一次了。/ F$ W0 @! a1 ^
  吃饭的时候,何飞执意叫了几瓶啤酒,项磊却执意不肯喝一口。僵持了一会儿,何飞不耐烦了。- h. c4 s. n- t2 }6 W
  “要是石卓这么劝你,你丫肯定不会不喝吧?”何飞说。
% j( W7 h0 c+ s) |/ c  “你想说什么呢,何飞?酒这东西,能不喝我就不想喝。”项磊说。" j6 v. V8 U) o+ y) C/ J
  “怎么,跟石卓那儿就得喝,跟我这儿就能不喝了?”0 K/ i7 l$ T- Y  Y
  “你过生日呢,不是怎么高兴怎么来吗?”, j9 l* v6 }: m, N: y1 e
  “你丫还记得出来干嘛呢?我当你一出来就非典了,烧糊涂了呢!”7 n5 K' z4 ~- y4 i
  “你们俩干嘛呢?”魏桐忍不住插嘴了。
4 |9 e0 F. A1 ~6 J/ C9 g  “行行行,我喝我喝。等会儿我翻不回去,你丫来驮吧!”项磊妥协。
# B' c8 a" [2 m3 u3 L  然后项磊的手机来了短信,项磊看完短信,又看了看何飞,索性没去回复。几分钟后,第二条短信来了,又是几分钟,来了第三条。何飞终于神经过敏了。
1 L+ u/ ~$ P0 V7 H4 I; b0 J  项磊开始在手机键盘上挥舞手指。他明显把手机静音了,不时拿起手机来看看,挥动几下手指,再放回原处。何飞看着眼前的几个啤酒瓶子,几度想抓起来扔到地板上,他的手甚至都抬到桌面上了,接下来的动作却在最后一刻却换成了喝闷酒。% x9 }, L, c7 l
  然后何飞定睛看着坐在项磊身边的魏桐,暧昧地笑笑,问道:我的礼物呢?' l+ a( @( q0 K1 d5 M' J3 J  y
  魏桐慌忙去翻找他的背包,然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小盒子里是一支银色的ZIPPO打火机,何飞拿在手里把玩几下,对魏桐说:“这才是送给男人的礼物。”7 H# u( H+ B1 }2 ]' ?
  何飞偷偷看了一眼项磊,他刚发完短信,脸上的表情并无特别之处。- S: O$ M/ |, P/ K" b2 o
  魏桐起身去洗手间了,何飞连个招呼也没和项磊打,尾随魏桐而去。魏桐从洗手间里出来时,何飞倚在卫生间门口的瓷砖墙上,一把拽住魏桐的胳膊说:“等会儿。”魏桐不明所以,就这么站在何飞面前看着何飞抽烟。
5 C$ m: d/ C/ g  何飞抽完烟,将烟头轻巧地弹到几米外的洗脸池里,然后对魏桐说:“走吧。”: Y4 V, F8 ~5 k. a
  何飞走到餐桌边,拦住了魏桐的去路,然后他对魏桐指了指了项磊对面的座位,魏桐以为何飞要换到项磊身边,便乖乖地按照何飞的指引坐了过去。魏桐坐定以后,何飞在魏桐外侧坐了下来,顺便把胳膊伸在了魏桐身后的靠背上。4 N# l, r- F( j* x' k: J4 J" _
  这时候,魏桐尴尬地手足无措起来,对面的项磊冷眼看着何飞的表演,似笑非笑的脸上也稍显局促起来。
4 u! b; n+ c4 Q1 ~; `6 q( p0 a  “你丫就这一瓶了,多了不请。”何飞说着,抓起瓶子碰了一下项磊面前那瓶酒的瓶口,仰起脖子灌了一口。
, H& ^3 L- }- f5 b" Y; R7 `  项磊看看自己面前的酒瓶,又看看何飞,哼笑一声说:“何飞,这样有意思吗?”
& k7 p5 |+ f* W# q% e& u, v- p7 ]  “怎样?你问的是怎样有意思没?”9 s! v1 p! u: s$ K- h; Y) e7 a# ^
  项磊不再说话,把酒倒在纸杯里,然后拿起纸杯喝了一口。
+ c* b$ ?0 y/ b  R& Q  何飞想,项磊和魏桐现在一定希望自己尽快发话结束这顿饭。哈,偏不。! d& Z. p- P/ Z3 t: A! q5 p0 {
  何飞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不时把脸凑在魏桐的脑门边问ZIPPO包装盒上的英文单词怎么念。好不容易喝完了面前的啤酒,项磊和魏桐几乎同时闪现出一份如释重负的表情来,这时何飞叫来服务员,又加了两瓶酒。; m5 C8 v* G- i1 M) A6 [
  “照你现在这种速度喝下去,等你喝完宿舍门都关了。”项磊说。' b$ M- V' F  s) d
  “喊门。”何飞说。5 `: g% z0 o: |( V) @/ t
  “让大爷登记上名字?然后通报学校?再查出我们私自出校?”项磊说。: V$ O0 k8 {# ^: K
  “有什么好怕的?要不然我们去住紫轩。荷清池也行啊。”何飞笑道。
9 K2 L5 Q. @$ u) Y+ W  项磊深呼吸,别过脸去望向窗外。
7 v) m2 s6 A! e9 `3 l# B  何飞觉得自己有些眩晕,也觉得这样耗下去实在没什么意思了,于是去柜台结账。项磊当即站起来走出餐厅,魏桐紧随其后。
5 h: J( ?6 R) x  项磊走在魏桐左边,何飞赶上二人,有意走到魏桐右边,笑呵呵地对魏桐说:“我们别回去了,怎么样?万一被抓到就惨了,最起码隔离一个星期,跟蹲号子差不多!还是去紫轩吧,这非常时期估计会打折。”
7 L9 u! Y# F2 v# O8 Y1 t; o& U  够了。项磊已经加快了脚步,很快距离他们三四米开外。何飞忍不住笑出声来。8 p6 }5 ?5 i) {
  魏桐瞥了一眼何飞,丢下一句“你自己去吧”,然后快步赶上了项磊。
7 s  P, i/ k( T$ q  V  何飞轻飘飘地翻过学校围墙,看到项磊和魏桐道完别,正往宿舍的方向走去。何飞朝着项磊的背影“嗳、嗳”地喊了几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何飞不由自主地跑动起来,跑到宿舍门口的时候,项磊刚好在一二层之间的楼梯拐角处转弯,楼管大爷正要关上宿舍楼大门。/ G- |) S! ?" R# G! C6 n1 H
  回到宿舍就不方便说想说的话了,可是何飞现在急切地想对项磊说些什么。何飞一步跨上三个台阶,想追上项磊拉住他。走在二楼的过道里时,他和项磊只差五六步的样子,项磊过了202宿舍,何飞刚要路过那扇半敞着的门。5 r# t  w) L+ g$ {4 E5 l
  “真他妈的倒霉!差点跟这变态撞上!”202宿舍门口清晰地传出了一个声音。) h2 j4 _$ y. e8 e- G& a
  何飞看见项磊的步子稍稍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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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飞好像由不得自己多做哪怕一秒钟的斟酌,他转过身体,一脚踹向那扇半敞着的门,整个楼道里随之发出一声闷响,房门撞上门后的鞋架又反弹回来,何飞紧接着又出一脚将它踢开。一个体壮如牛的家伙正端着一盆洗漱用具愣愣地站在门口,何飞在球场上见过他,他叫廖鹏,篮球队一个师兄的吉林老乡。当初和陶铸闻打架的,正是此人。
' K. B0 ^- H/ D* @0 p$ k% u. u9 I  廖鹏还没缓过神来,何飞又抬腿飞出一脚,廖鹏手里的洋瓷盆带着盆子里的刷牙杯子和香皂盒应声落地,发出一连串刺耳的聒噪声。何飞就势上前一步,瞄准廖鹏的鼻子直直地送出一拳,廖鹏后退几步,差点倒地,他伸出手擦了擦鼻子,沾了满手的血。: u5 h! U# D! T# t
  廖鹏二话不说,三两步跨上来挥出拳头,何飞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轻巧地一偏,躲过了。廖鹏跟着转过身体屈起右腿,用膝盖顶在了何飞腰上,与此同时,何飞的右胳膊肘也顺势招呼到了廖鹏的脸颊。接下来则是你来我往的近身搏击,何飞动作快,廖鹏力量大,中学时物理老师说两个人打架本质上其实是互相做功,谁也占不了便宜。
6 i* U  T7 g" b7 H2 `  项磊听到响动后马上赶了过来,他试图分开二人,但根本就是徒劳,202宿舍的几个哥们儿见状,也纷纷走上前来劝架。项磊把何飞的两只胳膊卡在身后,202宿舍的哥们儿站到了廖鹏面前将他们隔开。
5 Q% k: _" V) o3 r0 r( o  就在项磊困住何飞的时候,廖鹏绕过挡在他面前的哥们儿,一脚踹到了何飞的肚子上,何飞向后仰翻,他和身后的项磊几乎一同失去重心,项磊被挤到墙壁上,磕了脑袋。
; N: {5 G9 D# o5 ]* F! V( k  项磊火了。何飞揉了揉肚子,迎上廖鹏继续开打,项磊则绕到廖鹏身后,伸出胳膊勒住廖鹏的脖子,这下,轮到何飞得心应手了。* {( J9 J, K! H! e3 B' ?7 e+ \
  202宿舍的一个哥们儿伸手拍拍项磊的肩膀说:嘿,哥们儿,过了吧?
6 x! e8 |9 ^4 u' r6 c  门口随之响起一个声音:工程系的兄弟们都出来!
: U4 y4 _: I8 Y$ `  这是郑东明喊的。宿舍楼里这么大动静,郑东明抢先闻声而去。
" W/ a+ D0 w# j) T( Y$ N5 G  兄弟们赶到202宿舍时,项磊正勒着廖鹏的脖子用力后压,紧接着,大块头重重地仰面倒在地板上,何飞单膝压在廖鹏的胸口,伸出左手死死卡住廖鹏的脖子。廖鹏扑腾着拿膝盖顶何飞,何飞稍稍松开手,廖鹏努力地仰起脖子,这时何飞又猛然发力,廖鹏的后脑勺便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他涨红的流满鼻血的脸上随之抽搐了一下。
% a6 X5 V1 r; n* D  楼管大爷拨开门口的兄弟,喝声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何飞回头喊道:你们挡着别让大爷进来,免得伤着!我他妈的什么时候手腕酸了,什么时候放丫的。
3 T, J" {* _. m# V9 W7 u2 ~. N  争斗过程结束之后,看上去只剩下赤裸裸的暴力了,何飞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不时地挥动拳头击打廖鹏的脑门,然后廖鹏像是混沌了意识,放弃了任何挣扎。项磊显然开始惧怕了,他拽着何飞的胳膊,不停地说着“算了、算了。”
2 O  y5 n, V3 K) f0 k* Y# {3 E( Q  楼管大爷返回管理室,打了电话叫来校警。
! p& `' ^7 `1 y8 f* d  校警来到宿舍楼的时候,何飞和项磊已经回到了宿舍。校警最先走进202宿舍,当时,满脸血污的廖鹏正坐在室友的铺上扯着卷筒纸止血,他如果仍然躺在地板上发呆,这次斗殴事件的责任界定估计会偏重何飞和项磊这一方。后来我们都在校警面前做了证言,证明这次事件不是谁殴打了谁,而是双方对殴。
1 ]* x" p$ O  j  校警来到我们宿舍,对着空气说了一句“刚才是谁打架出来一下”,然后就去了管理室,何飞朝项磊使了一个眼色,独自走了出去。项磊想了想,还是跟了出去。/ j! A" P* _$ Y: ^! A% }& A1 h
  何飞发现项磊跟在身后,转身低吼了一声:你丫回去!7 N; R" b: s5 w6 S
  项磊回道:你以为那傻逼不会把我指出来?
: A, e6 {" Y9 X  \  ?9 p) c4 r  廖鹏血流不止,校警干脆带他们三人去了学校卫生院。医生处理完廖鹏的外伤后坐在办公桌前写着什么,何飞走过去对那医生说:大夫,我肚子疼,刚才被他踹到了。. U( g8 ?% p0 d: T
  医生看了何飞一眼说:等会儿给你检查。/ m* U! N9 h7 b  T8 @- N8 g* ]
  然后项磊神色慌张地把何飞拉到一边,急切地问:很疼吗?怎么样?; Z& P( \1 F3 Y- Z7 F9 D
  何飞偷偷笑着,在项磊后脑勺上轻拍了一下:笨!. c- }6 B: |, ]# ?/ [5 x, c" ]
  “你丫没生气啊!”何飞问项磊。. \/ q$ y0 V! ?8 w2 }. m/ ?( ~! _
  “嘁!我至于么?我只不过不想搭理你。”项磊不屑道。
  \4 F5 s7 e5 O2 r  “那为什么?”
* k+ S0 |/ g% T. W  项磊看了一眼何飞,依然不屑地说:“何飞,你不觉得你很无聊么?”( u& K) u5 ]3 y' V" p7 q9 h9 |/ k# F
  “我也觉得没劲。”何飞说,“不过,我看见你发短信就烦!”- w( }4 {5 L. b) N5 u  ~1 x/ n
  “我也是。我看见你一脸厌恶地盯着别人发短信,我就烦!”% `& o" M/ d3 z6 K' w
  两个人愣了片刻,同时笑了,然后又同时怪叫了一声“靠”。; i5 b2 W+ _: l4 P(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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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长第二天都就打听到了院办领导一致通过的处理结果,打架双方各负一半责任,何飞和项磊分别记大过一次,而廖鹏因为底儿潮,将被劝退。医生鉴定廖鹏轻微脑震荡,所以何飞还要承担廖鹏50%的医药费。  a# b! A& U+ H( l8 P1 b, d
  一周后,院办的宣传屏里才贴出公告,公告里,廖鹏的处分改成了留校察看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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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2 01:50:3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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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归于平静。6 j$ j9 V# p1 Q& K+ _. R9 M- C
  50多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何飞没有回家一次。爷爷打电话说北京感染非典的病例每天都在增加,老爷子连外出晨练的习惯都断了,现在每天都窝在何飞的房间里学习操作电脑呢。3 p0 {5 j7 G7 r
  日语课的进度很快,何飞没有学习语言的天赋,很难再跟上节奏。好在,日语老师每次点到何飞的名字,更像是逗着玩,用以调节一下课堂气氛罢了,所以无一例外都只是让他读课文,这差事显然要比默写单词和掌握词汇变形简单多了,何飞尚能招架。) K7 E% m6 }4 L* W! X
  和张雯雯的相处规律多了,每天一起晚饭,然后围着校园湖散步,其他时间,包括周末,何飞要么和项磊一起上自习,或是泡图书馆,要么就赖在宿舍里,霸占刘冲的电脑玩游戏,或是张罗着打升级。无论做什么,何飞都不像我们那样上瘾。周云志本来是一个乖学生,封校以后把自己的电脑搬到了宿舍里,一天到晚都在玩网络游戏,这玩意儿的传染力度似乎大过非典,郑东明和刘冲,包括隔壁宿舍和对面宿舍的兄弟们很快都染上了瘾,动不动就通宵达旦。' x( i' z1 p2 e% Y
  学校几乎取消了一切聚众活动,包括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大学里针对体育生的训练任务本就不多,这个春天,何飞的生活变得和我们没有任何不同之处了。本来我们还期待何飞能在原计划五一假期后举行的校际篮球赛上出些风头呢,无奈正赶上非典最肆虐的一段时间,比赛计划被取消了。何飞并不像我们那样觉得可惜,他说他根本不喜欢把自己的爱好放到严肃的赛场上去。2 C! X- S; S/ U1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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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s& z) v3 Y" n/ N- \1 i3 K* T5 A  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学校放松了封校管制。  y% M  w+ O6 G  F# L% b2 f
  石卓提议出去“放风”,于是,还是他们五个人,找了一家餐厅坐下来,照例喝酒聊天。何飞笑着问项磊喝不喝酒,项磊含糊地应了一句“看情况”。
% u2 ~; r. G" E& O* R2 f! o; p" y. M  几个人从非典谈到压抑,从压抑谈到抑郁,又从抑郁谈到张国荣,其间,石卓一直欲言又止的样子,直到喝了差不多半瓶白酒,他才说起了大家都不愿提起的陈韬光。
" D6 K' z, A& l: f+ Z6 o  “项磊,我后来想了想,你丢的那些钱,可能真是被痞子拿了……”石卓说着,喝了一口酒。众人都沉默下来,等着石卓说下去。
4 D5 @% Q4 {* g. c. V7 h  “前一段时间他偷偷溜出去参加了一个聚会,都是半生不熟的哥们儿,你认识我,我认识你,就凑到了一块儿了,一个人出了事儿,哥们儿帮他摆平了,那人请喝酒。”
$ g6 }4 }2 k$ \1 I; g; l$ M  “然后痞子打了一个电话给我,听上去很急,刚说完在哪就断线了。我见到他是在他们喝酒的餐馆儿门外,他被人打得很惨,蜷着身子躺在路边不停地发抖,脸上身上都是血,四下围了不少人在看热闹。近处有几个人正指着他骂个不停,不时还伸脚朝他身上踢,我看了看,其中一个人我认识,就走过去问发生什么事。”
. S7 Y7 y0 @) d/ N/ T8 `/ J: p  “那人说,酒喝得差不多了要散场时,一哥们儿发现自己钱包不见了,并且确定就是在包房里丢的,于是大家开始四处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没办法了,一个混得比较开的人说,既然有人在兄弟们之间玩儿阴的,那就当场把他找出来教训教训,挨个搜身吧!这个过程中,几个人同时看见痞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偷偷仍在了身后的角落里,然后真相大白了,众人不由分说就开始打,跟他一起来的哥们儿倒是替他说了一句话,但是根本就没人理会。其间他跑出了餐厅,大概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打了我的电话,然后在餐厅门口被追上来的人踹翻在地。有路人拿起手机像是要报警的样子,这边马上有哥们儿喊道,这人是小偷儿,谁报警连谁一块儿打……”/ g1 W; t! e# w4 S  e
  石卓说到这里,停顿下来,继续喝酒。9 G) L- W( X8 ]0 J. Y' J
  除了何飞说了一句“我早就说过一准儿是他”之外,无人插话。
4 l! x6 Z1 q  n  “我真搞不懂他为什么会打我电话,一旦我去了,这种事不就给我知道了吗?他不怕最好的兄弟对他失望,也该觉得丢人啊!其实之前我去过他们宿舍几次,每次都会听到他宿舍的哥们儿抱怨宿舍里总遭贼,项磊你丢钱那事儿,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他,可我真不愿意承认,只要没证据,我就想说服自己他不可能这么干。”
, r$ K* S8 V1 u' v$ V' f9 G+ n  “他是不是……家里缺钱?”项磊问。8 f- E& f  K  X) X& E% u; n
  石卓用感激的目光看了看项磊,说:“后来我才发现我这做兄弟的很不够格,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去他家里看看。直到前几天我才听说,他妈一直卧病在床,生活几乎不能自理,他爸本来开出租,出了一次车祸,全部家当都赔进去了,几十岁的人了,现在在一家物流公司当搬运工,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转成司机……”5 h' f; I4 `, B' ]) A
  “有一次,他跟我讲他想休学,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愿意讲。我真想不到这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碰上困难会这么没自尊,竟然干出了这种事儿!”
( D& b# m( |0 g; m4 x  石卓的表情,既像是难受得想哭,又像是恨得牙痒痒。几个人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应话,索性都一直沉默着。7 R8 i$ O$ W$ _* A: A+ ]7 N0 M
  “项磊,那些钱……就当是我借来帮兄弟分担困境的吧,我会还给你。”石卓说。
2 R, D9 ?# r4 N7 @( L/ E  “行啊!”项磊接道,“门口就有ATM,你现在取给我吧,一共是一千三。”
( _- ~, k5 c; D9 [. V' k  项磊说完,喝了一口酒。何飞哼笑一声,石卓和两个女生怔了。
6 A$ [3 d( u  J8 e+ k  “那个……你别误会。痞子对不住你,不值得你拿他当兄弟,所以我才这么说。”石卓意识到了什么,慌忙解释。
& Q  u) B5 F: g3 z0 g  “有点儿赎人的意思啊!”何飞接道,“不过石卓,过节可以讲人情,但形象赎不回的。项磊从一开始就自认倒霉了,估计这会儿倒也心安了,你就别整这些没用的了。”+ V1 `( t% [7 z3 Y, X: @/ J
  “可我觉得……”
3 b+ t% z( i: e3 |5 G$ I  “你要么现在给我一千三,要么就别跟着废话了!”项磊不耐烦地打断石卓。0 E7 G( y8 y! Y5 N& z
  石卓当即噤声。. Z# v& G# g% O, {+ L; V; R
  何飞倒不觉得项磊穷大方,换成自己,何飞一定也会是这种反应。/ H  J6 _# r& N!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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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顿饭吃得相当压抑,不过,好像多少也带来了一些释然。不说项磊,就连何飞都觉得,即使陈韬光的形象不至于因为面临困境的开脱而得以保全,至少也没那么令人厌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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