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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14 01:5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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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磊想了好几天的时间,终于还是主动联系了李增。
) n+ z0 \4 S5 I2 X- g 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之后就很快说到了见面的话题,项磊问李增什么时候方便,李增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说:“你现在就过来吧!”2 z, N) D$ M$ l8 m; F" Y, c% s& u+ t
项磊犹豫片刻,随后似乎也迫不及待起来,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去了车站。% p7 U& o# k* l
项磊在陌生县城里的居民区胡同里绕了好几个来回,总算找到了李增说的那个蓝色变压器。骄阳似火,项磊觉得如果站到附近那个楼影处的话大概不够显眼,干脆就晒在火烫的阳光里,专注地盯着对面的胡同。
+ k! v- g) Z2 A5 C1 A! Z( v6 n 少顷,李增踢着一双拖鞋,穿着大裤头,肩膀上随意搭着件粉蓝色的T恤,由远及近。项磊迎上去的时候,一路看着自己的鞋子,直到听见李增问“很热吧”,这才抬起头送了一个微笑出去。除了项磊的矜持,一切都很自然,好像这二人原本就熟识。
2 ?, B% V" }* o) z7 J' z 走进一扇古朴怀旧的木门,来到一个稍显拥挤的小庭院,一栋二层的小楼,上下各三间,东侧是厨房,紧挨着一个小菜园,小菜园里瓜果蔬菜一应俱全,菜园边是通往二层的楼梯。李增带了项磊来到二层的房间里,那房间里铺了一地的泡沫垫,进屋还要脱掉鞋子。李增调了空调温度,又切了西瓜,让项磊从电脑里找自己喜欢的音乐听。
. o; K: l/ s$ z$ R' }' Z; C 然后两个人一边吃西瓜一边从音乐开始聊起。+ R* ]7 K) l6 s% C# z. n d
李增躺到床上,项磊坐在电脑前,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小广,李增问项磊要不要看小广的照片,接着就把相册拿了出来。7 M, ^8 @8 o; D' _% {
照片里的小广大概是还在读中专时的样子,虽然挂着一排淡淡的小胡子,却掩饰不住满脸的稚气。项磊想大概谁都会觉得这个小男生其貌不扬,但是一旦你听说过他,就会在看到他的小眼睛和小胡子以及似笑非笑的嘴巴时,不由地心说,这家伙真可爱。
7 t5 f0 ~3 t) ~9 a+ w “有时候我真有点恨他。”李增呆滞地凝望着天花板,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总觉得我对他狠心是天经地义的,他对我狠心却不应该……我是不是很自私?”
1 X1 ]4 g. U9 X: D 也许不是在问项磊,李增保持着缓缓的语调,继续说:“其实半年后他来过一封信,我本以为他想我了,拆信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可是他信里却说,你是不是还在想着我可能会回来找你?念在兄弟一场,怕你枉然等下去,我特地来封信告诉你,绝对不会的,我现在找到爱我的人了,我会和他永远在一起。如果我这封信是多余的,你就当我自作多情吧。没留地址,也没留电话,邮戳印也看不清楚……”
! H# ^6 s! p5 ?% N0 l% h 李增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个字几乎都听不真实。明明和自己无关,项磊却感动个不停,良久,才小心地问道:“你没想过去找他吗?”
' P% q; L' p4 Y “怕……怕他根本不认我,那会让我比现在更痛苦。”
) {" [- f% x1 M- i' i7 b 李增脸上的棱角分明看上去和裴勇有几分神似,这样的一张脸,快乐的时候让你情不自禁要跟着他快乐,不高兴的时候却会让人马上不知所措。项磊很少看到裴勇脸上浮现过李增脸上此刻正蔓延着的这种忧伤,原来,这样的一张脸,一旦表达起忧伤,会让人情不自禁要跟着他一同忧伤起来。
& L! ^# x% c. n% H “躺我身边一会儿好吗?”李增忽然说。
9 _4 f& i* U" h( ?3 y 项磊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在李增身边小心地躺下。沉默了片刻,李增侧身拥住了项磊,这个沉默的拥抱持续了足够长的时间,以至于项磊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3 l9 B/ D( E0 u6 Y' ^2 v5 P- G 像残缺的胶片投射的光影一样,项磊做着零零碎碎的梦。梦里,李增穿着大裤头把T恤搭在肩膀上走过来的情景一再重现,项磊并没有矜持,快乐地迎了上去。这情景最后一次出现时变得有所不同,对方远远地喊了项磊一嗓子,项磊照例快乐地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也喊了对方的名字,可是项磊喊出的名字却是:许梦虎。5 R7 \3 o9 w8 X
项磊喊过这个名字之后就醒了,影像一瞬间全部抽离。项磊忽然很失落,项磊觉得就算是网恋也不应该如此深陷,项磊觉得自己喊出的名字最起码应该是裴勇。
6 F6 h" X$ Q: J$ E6 K% D6 t) N2 o+ f 项磊无意中发现对面墙上贴了一张大照片,是一个清秀阳光的年轻男孩,穿了一件当时很流行的蓝白相间横条T恤。3 y3 {& f( I2 v8 S+ V/ i
身边的李增对项磊说:“那是我认识的第一个网友,邻县的,在省城工作,一直没有机会见面。”这时,李增再次拥住项磊,继续说:“不管怎样,可能还是要见一见,毕竟聊了这么久了,其他也没什么推心置腹的朋友……”
6 F X4 d: S& [' Y7 h$ [ 项磊大概品味到了李增话里的意思,那分明是一种商量的口气,好像项磊已经是他的恋人了。项磊不由感觉到了一丝突兀,这种事不管怎样也是应该需要一番斟酌的。
5 A" u- N8 l7 m2 [, w# s' ? 可是到了晚上睡觉前,项磊已经来不及斟酌了,李增吻了他,然后两个人情不自禁就顺理成章发生了身体接触,恋爱的心情很快水到渠成。1 o, {( G4 I" u5 I( h! E(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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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L) N, @- E) c8 _. \ 当晚项磊仍然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裴勇、何飞、邵一鸣相继出现,似乎都对项磊大不满意,不满意的理由却一一略去不表。梦里的项磊很难过,游荡在一个热闹的街头,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许梦虎,项磊循着喊声找人,又跟随那个喊许梦虎名字的人找到了人群中的许梦虎。" C2 u$ x: }; C: }
许梦虎站在人群里高声谈论着什么,他的头发很短,短得和项磊一周不去理会的胡茬差不多,他穿着一件雪白色的衬衫,一个扣子也不屑于扣,胸怀坦荡。喊他名字的那个人走到人群里,许梦虎惊喜地迎接了他。
4 y5 Q% O* \' k( X7 p 项磊忽然就哭了,不顾一切钻到人群中央,扯住许梦虎的衬衣喊他的名字,那许梦虎惊讶地不成样子,一边挣脱项磊的手一边大声责问着“你是谁”,项磊慌忙说“我是项磊啊”,项磊提前就破涕为笑了,因为项磊几乎能预测到许梦虎下一秒的惊喜神情。可是许梦虎随后淡淡地“哦”了一声,冷冷地挣脱了项磊的手,然后决绝地转身离开了。5 x$ s, ^* Y- {' b- P! m' }
项磊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再次大哭不止,一边追赶一边喊着许梦虎的名字,许梦虎走了很远都甩不掉这个哭闹纠缠的孩子,似乎不胜其烦了,停下脚步转头对项磊说:我是小A,你看,小B回来了,我原本就不认识你的。3 v6 @9 a8 _, \5 S I, b
说完,许梦虎再次转身,继续离开。* W0 A- _1 W6 u8 R
项磊随即倒在车水马龙的柏油路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独树一帜地孤独起来。' n/ ^ h9 ~& n3 a- I* t
好在,项磊及时醒了,不然那绝望足以让项磊在梦里就因此而难过得死掉,再也醒不来了。项磊发现耳鬓的枕头上潮湿一片,自己的眼角真的有泪,胸口的心跳剧烈而没有节奏,和以往梦到被追杀或是妖魔鬼怪时惊醒的状况无异。
- _) J. d0 T: t$ I2 G 周围是漆黑的夜,延展到窗外的空间,不着边际。
: w: C) l; v. ~7 Z1 K1 |0 @2 c8 m 蛐蛐的鸣叫不绝于耳,项磊仔细确认,发现耳边最近的地方有均匀的呼吸声。“那不是许梦虎。”项磊有点失落地想,“可是他将是我的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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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 N( O& V* e# E# E5 A/ ~ 第二天项磊对李增说自己要回家时,李增说明天吧,第三天的时候李增还是说明天,结果,项磊在李增家待了整整五天。
P4 n* o8 f# ^( P7 q! y4 r9 m2 z 五天的时间里,李增带项磊一一去见了他的几个结拜兄弟,他的兄弟们无一例外都用了同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眼神去看项磊,李增说他们都知道小广的想法,也许一时都不能接受项磊的突然出现。
7 _* g- ]; k2 U. X- ^1 k0 e' c4 Y5 Y 小广说,他已经找到了深爱他的人,他会和那个人永远在一起。项磊总觉得小广像是童话故事里的人物,无论是深爱还是永远,大概只有在童话世界里才会如此简单。7 T) y T) S! W+ Y8 g5 {! e) b
“我总感觉,小广有一天会回来……”项磊忍不住对李增说。
9 ~& _2 X4 E9 L; j/ r0 b9 v 李增怔了一下,一把揽过项磊紧紧抱住,悠悠地说:“别傻想了,不可能的。”# u$ o Q8 `, w4 l8 _9 N9 `' T+ n
第二天晚上,李增曾试图进入项磊,可最终失败了。20度的冷气开着,项磊仍然汗流浃背,李增足够耐心地把握着分寸,项磊脸上仍然是痛苦的扭曲。折腾了很久,李增发现那些事没有办法再继续进行下去了,于是翻身躺下,睡了。0 s0 C( N" P. K; F, }1 @8 o8 A% s
第三天晚上,李增还是希望尝试一下,刚一开始,项磊便失声叫了出来。李增笑道,有那么夸张吗?项磊说,那是一种旧伤口被重新撕裂的痛楚,根本不经过任何递进的过程就直接跃至极点。然后李增便放弃了,侧身抱住项磊,安抚项磊慢慢适应。8 H# S0 J. z$ a) p
第四天晚上,李增刚刚翻到项磊身上,项磊便紧张又不无愧疚地说:李增,我可能不行。李增有点哭笑不得,没有答话,兀自埋下头去,仔细在项磊身上亲吻起来。& |" O; S/ j: g* d2 o0 k
事后李增笑着对项磊说:我们好像不够和谐。项磊心里也说不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好像是源自本能的一种抗拒,而且是心理而非生理上的本能,生理上的那种疼痛,大概是因为这份抗拒带来的紧张情绪而加剧了。项磊心里暗暗打算要试着去征服这种本能,——如果来日方长。+ q" D3 h; P9 `# D5 t: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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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y4 v" l0 N( J' ?, @. i 第二天早晨李增去单位之后,项磊本来打算继续睡觉,不料,李增的母亲上楼送来了早餐。项磊慌忙爬起来,当时的感觉就跟做贼一样心虚。* g0 M, z- y6 A; o- S9 T$ [
李增回来之后,他的母亲再次上楼来,把李增叫到了隔壁的房间里。项磊隐约听到李增的母亲刻意压着声音说:我跟你说啊小增,这孩子看上去蛮实诚的,你可别再犯浑了啊!然后项磊听到李增不耐烦地回道:哎呀行了行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 P7 A: C! B% M
李增每天去单位报一下到之后,就骑着摩托车带上项磊满县城地溜达,偶尔碰见半大孩子在街上打架,李增便上前喝止几句。
& O: v. D5 |, ^5 `' y! \ 李增开到县郊宽阔的马路上,拉过项磊的两只手搂住自己的腰,玩儿命地加速。项磊既害怕又兴奋地想大叫,紧紧贴在李增被风吹得鼓起的短袖警衫上,贪婪地闻着李增身上的味道,那味道几乎让项磊眩晕。2 x( ^. _2 Z. M5 I! X! N
项磊只要闭上眼睛超过三秒,就总是能够获得一个错觉,感觉这个带自己飞奔的人,是裴勇。
( @0 S% |" E9 T' f) v, o/ I0 q 那时候项磊还在读高二,裴勇休探亲假的时候,也像这样骑着摩托带项磊在环城路上兜风。裴勇心血来潮,执意要教项磊学骑摩托车,项磊一直没兴趣学,因为项磊喜欢坐在裴勇的摩托车上,那样,裴勇身上的味道会毫不吝啬地朝项磊袭来。) [, u7 x. Z, {% S
“很简单的,包你上去就能开!”裴勇不停地这样说。* P4 T' W3 q" K; p6 Q# ]
“我怕我开不好,发生意外。”项磊说。
* m/ O: ?9 c- W “我负责!”裴勇说。
1 S( Q; v; k- M" [; V0 ?3 r “你怎么负责?”项磊笑着追问。) Y0 s0 ? \9 L+ G% _; z8 B
“我养你一辈子……”裴勇放低声音,不假思索地这样说。
. {; W4 u0 F' k8 K$ Z W/ m 大概,那声音里充满了兄弟之上的暧昧,所以,曾经幸福了项磊很久。0 \/ K' C c( j, Z' t9 O; z# A
李增开到一条林荫路的时候,放慢了车速,转过头来示意项磊亲吻。项磊根本不能专注,应付两三秒就作罢,提醒李增看路,李增始终不满意,频频回头索吻。* B/ x: n$ R9 Z4 b+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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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磊回家以后一再想到这一幕,头天早中晚想了三次,第二天翻倍,第三天项磊觉得自己近乎癫狂,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李增。项磊想,自己真的恋爱了。. @. |: h* J% N, f/ r' b
项磊每天都要找方便的时候打电话给李增,但吩咐李增不要轻易把电话打到自己家里。别后第四天的时候李增主动打来了一个电话,说自己就在来项磊家必经的柏油路口,项磊惊喜地几乎雀跃,放下电话后马上骑车去接李增。
( J* i' b4 I0 r& H4 ~- |+ A" ~ 等不到回项磊家的时间了,两个人找到一座小桥下的隐秘处,还没有站稳就抱在了一起,除了吻,还是吻,除了贪婪,还是贪婪。项磊想李增一定疯了,他竟然在那个桥下动手去脱项磊的裤子,项磊一边紧紧抓牢那只手,一边继续投入他的深吻,李增只好尽力去贴紧项磊的身体,几乎要把自己和项磊镶嵌在一起。
I- l9 p7 }0 Z; Q 那晚没有月亮,却有满天的星斗,项磊和李增睡在邻居家的房顶,仰面对着星空,周围是无边的夜色,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 T! Y6 l5 q* O7 ~7 o* ]+ r* l 李增爬到项磊身上,又要打算进攻了。项磊说改天吧,不料,李增试探地说:这样下去真不是办法。要不,你来吧,我试试。/ K/ y5 Q( U7 I* O k
这件事,项磊好像从来没有想过。6 ^% d- A$ i& ]- p
项磊总是能下意识地感受到自己亲历过的那种疼痛,所以每当探到边缘,便无法自控地失去了状态。李增在项磊的身下开始肆无忌惮地笑,这倒反激了项磊的斗志。
* c4 h" w. Q% h7 b 每一小步,项磊都想知道李增的感觉,李增喘着粗气,一直坚持说还行,没事,直到最后。没错儿,项磊因此而内疚起来,这是项磊首次探访别人之后的第一感受。3 V$ U, Y1 S! m8 w6 j
因这感受,项磊忽然想,这就是爱吧。
o: J+ H# }; c1 \; ?0 \% Y 于是,下一刻,项磊便觉得自己爱上了李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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