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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猫瞳 于 2010-5-19 17:13 编辑 : f1 f+ G/ Z2 }0 r$ T5 o2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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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i! U. O% G; u/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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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共是三千六百天,数起来很长;过起来很短。
# [9 G2 i9 e& j) E( p这十年里,他曾经对我说过一句“我喜欢你”,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个晴朗的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照亮了我们身下的那张床,我的笑容在满室金黄的光线中变得柔软而灿烂。) @2 M% Z$ c2 ~
直到现在,它仍然是我这十年中最快乐的一天。; h4 o `6 |8 m, q& q
4 }3 b1 w0 {: N" A P; p# O" Y第一章2 a8 [4 s0 n+ m' H
6 V$ @+ Q* @) c5 O“你叫高郁?是那个忧郁的郁?”! A; w) D- p5 g9 v5 `
“不,郁郁苍苍的郁。”9 `$ _0 z% ~( i% w! Q6 y
4 m" l0 d' B$ }十年前的我,刚读高中一年级,在班上碰见的第一个熟人就是赵平川,曾经的小学同学,由于其余的同学都是些生面孔,没几天的功夫我们就迅速的混到一起。这小子身边有一大群兄弟,最铁的那个叫李唯森,挺文化的名字,但开学的时候那家伙姗姗来迟,直到上了一星期的课才照上脸。
/ v0 U5 k2 y+ o. J' j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说不出来的讨厌,长得象个小痞子,又嬉皮笑脸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更别说下面又谈论起我的长相如何如何,我直觉的不喜欢他,看在小川的面子上才没跟他计较,可心里已经把他直接列在黑名单上,回他的话也带着一点火药味。所以,虽然我们这群人老在一起玩,但我一直都不太搭理他。
& t# j) w# {9 @, T2 Q* _要说忧郁,小川这个人倒有些“多愁善感”,朋友一大堆还经常颇为夸张的伤春悲秋,我却只觉得他那套挺搞笑的。他的一点点做作、一点点狡猾,特招女孩子喜欢,据说他的恋爱史从十三岁就开始了,当然,该打的架他也绝不含糊。我们这个群体中无论任何人的麻烦都是共同解决,单挑群殴一概无所谓。那个年纪,大家的血气旺得简直有些过剩,加上面孔也都还凑合,除了成绩一塌糊涂之外,可算春风得意、所向披靡,不管是在情场还是战场。6 q9 j8 V$ G/ y$ G, z. c
基本上,我们都跟女生有交往,太出格的事不敢干,搂搂抱抱少不了,聚在一起讨论心得或者偷偷看些三级片是最爽的事。我们的嘴都很脏,特别是这种时候,彼此间的玩笑也是百无禁忌、天昏地暗,最能说的是我们三个。不过嘛,小川再怎么瞎说我都觉得志同道合;而只要李唯森开口,我就立刻闭嘴,他那副样子口沫横飞的样子别提多恶心,绝对是乱吹,什么已经得手了、那个女孩的胸有多大、腰有多细、皮肤有多白……终于有一次我们彻底杠上了,跟我看了一场电影的女孩正在被他追,他硬是在教室外面跟我干架,小川劝了几句以后,他就停下手骂我神经病,老是故意跟他过不去。虽然我可以对天发誓并不知道他和那个女孩的事儿,但当时我跳着骂他:“老子就是跟你过不去,你能怎么着!是她主动约的我,要不我还看不上她呢!”
( K8 {5 `; r) W, f这句话一出口,他就把小川推到一边,对着我猛扑上来,经过好一番恶战,我们都挂了彩,连劝架的几个人也免不了误中拳头,接下来,他衣服上的拉链还是铜扣什么的在我脸上刮了好长一道血口,趁我正疼的厉害又把我整个压住狠捶,最后的结果不用说,他赢了,而我简直惨不忍睹。当他心满意足走开的时候,还不忘撂下狠话:“想赢我,这辈子都别想!”, H; n& R. _, A; L
闻风而来的老师逼问我怎么回事,我顶着“江湖事江湖了”的规矩说是撞的,这话当然不可能糊弄过去,但以老师那点有限的智慧到底也无计可施。. i% h$ S# N+ f! h9 f: Y
我拒绝了小川的搀扶,直接旷课回家,躺在床上越想越气, 李唯森,凭卑鄙的武器打赢我算什么英雄!
3 n4 f4 K) h. x, N正在心里诅咒他的祖宗十八代,老爸就下班回家了,在客厅磨蹭好一会才进了我的房间,看见我的一身狼狈,居然破天荒的没有训斥我,可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古怪——茫然、呆滞,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坐在我房里好半天不说话。3 c2 [6 @' |( s# o
直到我战战兢兢的碰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接着告诉了我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你妈妈……她走了。”
6 H/ ^, ]; F4 a# L2 B* A, J: p1 S我当时没反应过来,顺口接了一句:“走哪儿了?”/ w2 F. N$ e; f+ R2 M) C7 f
“我不知道……她说,她再也不回来,再也不回这个家了……她什么都带走了,衣服、证件、化妆品……只留了一封信……可昨天还好好的呀……”
Q' K' [, K P) ^+ v: d( f V喃喃自语的老爸让我没来由的害怕,更别说心中的震惊,我没接着听,就冲到他们房里拉开衣柜,果然……老妈的衣服都不见了,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也消失得十分彻底。
; M/ A1 J9 F+ r3 D3 O, i5 \* V* A9 G事实很明显,我那个漂亮的老妈不要我们了,而且一点先兆都没有……不,也许昨天她给我买的名牌运动鞋就是唯一的征兆,真是干净啊,用那么一双鞋来了结我……2 @# P8 l& S0 P E
我不恨她,一直到现在也是这样,我只是很平静的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善变、这么无常,没有任何东西稳定不变,即使是最有条件造成那个假象的、生我养我的家。
/ K3 M& D4 O- ^: o! _9 Z此后我连着请了三天的假,在家里不停的睡觉,如果身上的伤口把我疼醒了,就起来随便看本什么破书,有电话来一概不接。这三天里我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但除了喝水我没有吃任何东西,因为老爸没做饭。他每天都好好的去上班,可下班回来就发呆,面对他的脸比挨饿更难受,是几乎要窒息的那种,所以第四天的早晨,我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衣服,然后直接在家里的抽屉里拿了钱去学校。
; W/ g3 p/ u! {( _4 q: D到了学校,小川焦急的追问我这几天去哪儿了,家里老没人,我淡淡的说“哪都没去”,接着就拉他陪我吃早餐。 [( J7 s5 i2 R/ F& d, \
那天我胃口真的不错,吃了两大碗面条加两个包子,把小川多余的咕哝都给截住了:“天啊,你几天没吃饭了?”- B8 }3 B& r) J5 F0 G* Y$ L0 Y2 D
“三天。”
7 F4 L8 V |# Q( K5 Z. }“什么!那你吃药了吗?”
) Y/ H$ J9 E) C0 v& `, l“不必要,我没什么事儿,就是想睡觉。”
}1 V% F, k5 t' O* K* C, D- I“那个……唯森他……”. K: V- B" l6 F. x
“是兄弟就别提这个人,我还想多吃点什么呢,别帮着我减肥。”
3 l1 {/ V1 q2 w2 ]+ N“不是……他答应跟你道歉,那小子确实太过分了……”; ^7 V' ~: R1 {1 M" |
“用不着!谁让你们这么干了!道歉?我不稀罕!”! K+ | r( j6 a; M
我吼着把没吃完的包子扔了出去:“你怎么这么多事?这是我和他的过节,跟你有什么关系!”
/ N% b; c; q+ W/ I) P" R小川满面委屈的辩解:“可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怎么跟我无关……”; m$ O J X& k% i, }& Q! o5 y
他脸上那副活灵活现的可怜状让我消了气,居然暂时忘记了这几天所有的霉运,失声笑了出来:“你干嘛呢?戏演得太差了吧?”
! o6 X+ i I1 F: [6 o0 p, Q“我可是说真的,你饶了他不行吗?”
, f/ L7 [! S; m0 i- N) |0 f“我饶他?哼,是他饶我吧?”我的声音低了下来,只剩下一点怨气:“别人还不知道他多厉害呢,其实不过是凭那种东西……”
S7 v4 B: N6 W; Q3 ^“呵呵……他也伤得不轻,你们俩谁都没输,谁也没赢……呵呵……”, e" o4 |$ f$ m' Q
赔着干笑的小川又把我逗笑了:“你他妈笑什么啊!这么难看,简直假得要命!……好了,这件事就算了了,给个正常点的表情行不行?”. k8 G% X/ @" @; P: Q; U
“真的?太好了,我最爱你了!来……亲一个!”( M; q' `5 s4 Z5 X7 F+ B
眉飞色舞的小川把嘴凑到我的眼前,我皱眉狠狠推开了他,可脸上还是忍不住笑:“你恶不恶心?别闹了!”
9 R0 g6 z: O' a1 l/ k$ ~1 _9 Z& U6 p( ~/ S- Z“哎呀,我好伤心啊……我是认真的!”小川大叫的声音引得许多人侧目,我红着脸给了他一拳:“咋呼什么啊?别人以为我们是变态!”, `& o; P2 [- N9 q2 |: D
“变态就变态,有种他们也变态啊!哈哈……”小川坦荡的笑容抹去了我心里那份不自在,是啊,开开玩笑有什么大不了的? A! m8 H& F- t# m! C `( K# c2 ^
那时的我根本无法想象同性之间有什么真正的暧昧,那个遥远的异世界如同外星球生物,连个清楚的概念都没有,只是在偷偷看过的几本古典艳情小说上得到过零星模糊的印象,充其量不过是对某种变态行为的一点认知,可仅仅在不久之后,我意识到一个晴天霹雳的事实:我,高郁,一生都将与那个耻辱又罪恶的词汇有关。7 L7 f9 [" W: g y( s!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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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w% a) H1 C. c, v. t回到学校生活的我,没对任何人说过那件事,就算是小川,我不想看见或听到甚至是猜想别人一脸同情的样子,我只要活得跟以前没有差别就行。我也不再跟李唯森过不去,原因有两个,一是免得小川难做;二是那天在教室里看见他的时候,两张淤青未褪的脸一对上,就同时笑了起来,很有点“一笑泯恩仇”的气氛,仔细想想,人家也没什么地方对不起我,更加上他非常主动的道了歉,给足我面子,还有什么理由小里小气呢?1 _5 d: F; D2 t' k3 v- Y- L% k- x1 b
当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买了一大堆面包、零食和果酱,进门后顺手扔了一些给正在发呆的老爸,之后什么也没说,直接洗澡上了自己的床,花了很长时间吃光那些难吃的东西。第二天起来,客厅的茶几上少了一些吃的;多了一张纸条:“放学了早点回来,我做好饭等你。”
8 ?, i9 j3 m$ c% m/ i于是,在老妈出走的第五天,我们的生活就恢复了正常,只是我们都从不向对方提起这件事,它成了我和老爸之间共同的秘密,一个迅速陈旧的疮疤。学校里的我跟朋友们处得越来越好,包括那个李唯森,慢慢处下来,我觉得他也没那么讨厌,不过是轻浮了点、嚣张了点,有事没事喜欢逗女生玩儿,其实小川也有这个毛病,何况……我也好不了多少嘛。去除了直觉的谬误,我们三个终于名副其实成为最好的朋友,每天形影不离。
8 u" A8 B' k5 I% Q4 m! T要说那件事给我带来的唯一变化,可能就是对女孩子突然有了一点畏惧,我永远都不知道她们的心里在想什么,而她们的言语神态都不被我相信,跟她们相处变得非常累,以至于我很快对她们干净的面孔和柔软的语调都失去了往日的热情。所以,我对正在交往的那个女孩说出了类似于绝交的话,在她愤怒的眼光下我无法解释,只能说“腻”,这个“腻”字换来了一记结实的耳光,我十分庆幸她没有哭,否则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E0 L) C9 t _; P6 r$ N! ]
所谓的初恋,就这么简单收场,我没有任何遗憾或难过的感觉,要么,我并未真的喜欢过她;要么我根本天生就是个绝情的人,除了对自己的朋友。男孩之间的友谊,是说不清的,有时仅仅为了彼此的面子,就可以用命去搏,这些,也是女孩们永远都不能真正明白的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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